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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3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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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地方,从都门禁军军将手中没收的产业甚多,南薰门外也颇不少。当下就全部征发了,建筑荡平,正可为新大营的建设材料。原来汴梁城中各武库积攒的军资流水般的运出来,都朝着此间集中。短短一日,南薰门外四五里处临百岗冬雪盛景不远处的一处空旷所在,就成了热火朝天的大工地。
原来此间临南临广济河,东依百岗。原来是都门禁军一片水利磨坊群所在。春夏水大之时,每日磨坊里面磨面榨油椿米,忙得不可开交。也是都中一个屯粮库房所在。繁忙时侯,这里为禁军军将占役奔走的军汉,何止数千。每年都有数十万上百万石的粮米从此间过手。
周遭民居无多,只有一些做在这里占役军汉生意的小商铺。无非都是临时搭起的一些棚户而已。现在广济河封冻,磨坊关门。就连商铺里的人也走得精光。冷清得鬼都不上门。
萧言老实不客气的就选中了这个好地方,扰民少,地方广大,地方安静便于约束军伍。因为要转运粮米所以交通甚为方便,到处都是通途。当下就选为南关大营营址。
此时此刻,在冰天雪地当中,南关大营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原来磨坊,都被拆除。所用木料,可以用来建新营舍的都被选出积储。其余边角料修整之后,就沿着大营四下开始布设寨栅,设立鹿砦。
冬日正好夯土,大营四下都在挖开壕沟,一边用以取土,一边便以此作为寨濠。
在只是略有模样的寨濠与寨栅之内,留出了夯土寨墙的位置之后。里面就都是屯兵的所在。距离已然用石灰划分出来,留出调度兵马的通道与防火间隔。营中还选出了打井的地方,虽临广济河,但是营中仍要有取水处,防止被围营中,断绝水源。
现在这些屯兵所在,一队队的车马运来了簇新的牛皮帐篷,堆叠得跟小山也似。也有军汉开始搭建这些营帐。留出的屯兵区域是如此广大,哪怕屯驻三万步骑,都绰绰有余。
其他地方营帐还只是才开始动手搭建,但是中军营帐已然搭建完毕。占地颇大,十几个头号牛皮大帐连成一处,帐外各色旗号密布,中军司命之旗五方五位旗号传令认旗,按军中规条布列,都在寒风中猎猎舞动。
在屯兵区域迤西,百岗脚下,又是一大片空地,这就是留出的校场了。司命号台还未曾搭建,现在只是一片空旷中风卷雪动。颇有三分肃杀气象。如此所在,作为屯兵练兵之所,比起汴梁城中风花雪月环绕,何止强过十倍?
现在在南关大营中忙碌的军汉,人头涌涌,也有数万人之多。前拱卫禁军军汉,现在流散在汴梁城中的,这些年下来,不过还有二三万人。虽然当夜参与乱事的,萧言一发都收了下来。但是挑选之后,最多还剩万人。
不过这些前拱卫禁军,现在已然成为了萧言麾下仅次于老神武常胜军的最为可靠的团体之一。换句话就已然是萧言的利益共同体了。不管是无意再在军中服役的还是自知肯定会被裁汰下来的,都到了此间参与建设南关大营劳作,没有一个不卖气力的。甚而还拖家带口,将能干得动活的亲眷,都带了过来。在这里做一天,便有一天工钱好领。将来更可依附神武常胜军这个团体觅得更好的生路,如何能不当成自己事一般?还有人自家不能上阵了,却将家中年轻子弟领来,想让其投入军中,博一场富贵出来。
若说昨夜是不得已,现在却是全心投效。萧言已封燕郡王,全权整练新军。什么时侯,底层军汉在将门把持的大宋军中,才能盼到这么个出头的机会?
而在大营当中,换了新军服的神武常胜军军汉劳作之余,也一队队的来到中军帐前搭出的一长溜席棚当中,验年庚,验气力,验胆色,验能服从号令约束否。貂帽都亲卫所充军将,开始真正整练这支新军。准备成立一支一万五千名步骑正军组成的骨干,裁汰下来的,愿意领资遣散的便领资,愿意为辅军的便为辅军。但凡选中,顿时就是一月军饷和相当于三月军饷的安家费发下,人人腰里揣着沉甸甸的铜钱交钞笑得脸都烂了。更不必说萧言慷大宋这么多年积储之慨,发下来的崭新军服军靴甲胄器械,甚至连中单和布袜都发了。
就算是成了正军,在领了新腰牌之后,还得去工地上干活,给自家建大营。不过干得就加倍的卖气力了。
在大营当中,还垒了一长溜的灶台,现在正是热气腾腾就要开锅的时侯。也不知道军中负责辎重的司马从哪里寻来的这么多头号大锅,操持饭食的不少穿着百姓衣衫,想必也是从城中请来的厨头。现在一屉屉的白面炊饼,一锅锅熬的肉汤菜,一桶桶热汤。都快要准备好了。不管是神武常胜军军汉还是劳作的民夫,这个时侯都在军将的率领下,排好队伍,人人拿着木碗木筷,等着领食。
人人都是眉开眼笑,燕郡王好手笔,准备的好吃食!瞧这么一溜大锅大灶,敞开吃也吃不完!
就在这个时侯,大营外突然扰动起来,号令由远及近,次第传来,然后便是轰响成一声。
“燕王到!”
萧言是燕郡王而非燕王,不过在此大营当中,谁也不会区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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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甲士,涌着萧言旗号,从风雪中卷过直入大营。
多少军将士卒,都单膝跪地行礼。劳作民夫,也拜倒一地。
南关大营之中,万人俯首,恭迎萧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高层军将们也都从中军帐中迎出,直至大营门口,当先拜倒。甲士向两边分开,萧言策马而出,摇着马鞭笑道:“都起来!一个个当了军将,就这般模样了。在貂帽都为亲卫的时侯,球场上照样铲老子,越升官越不成器了?”
但在军中,萧言便是神采飞扬,言笑不禁。纯然托以腹心的姿态。与和士大夫辈打交道是完全两回事。
军将们听萧言骂得亲热,一个个都起身。军汉们整齐的呼喊一声:“燕王千岁!”也都在军将率领下起身,人人目光都落在萧言身上。
这就是他们的统帅,大宋的传奇!
萧言翻身下马,将马鞭丢给身后亲卫。一个个捶着面前军将的胸膛,一个个名字喊过去,没有一个错漏。
神武常胜军新军第一批是一万五千步骑,暂设三十五个指挥,暂设七将管勾。并无更上一层的厢、军级别建制。在萧言意中,这三十五个指挥也更接近于后世的新兵营补充营。要和老神武常胜军混编之后,第一步将神武常胜军变成三万步骑以上的大野战军团。然后不断建立新单位,继续扩充神武常胜军。甚而分出新军来。当自己手中掌握到十万以上的野战军团,再奉中枢名位,则自己权位就再难有人撼动。外抗女真,真正恢复燕云,甚而直捣黄龙,平灭西夏,恢复汉唐旧疆,都是可以一步步次第做下去的事情。
最后自己地位如何,看气数何属就是。
如此才对得起自己穿越一场!
他身边三百貂帽都亲卫,一百入禁中重建御前诸班直,由张显率领。是看着赵楷的要紧力量,一百入新神武常胜军中为各级军将。这些人现在俨然都是指挥使,虞侯使起码了。
剩下一百老貂帽都亲卫,领五指挥挑选出来的强壮为直领亲军。动静随身,摆足了权臣气度。
他一个个的对这些老亲卫招呼过去,人人都咧嘴而笑。萧言但为燕王,地位不同,给人的感受也就不同。哪怕是始终随着萧言出生入死的这些心腹也是一样。
以前萧言如此,只让人觉得亲热居多。现在就是荣幸了。这可是燕王殿下!是大家亲眼看着,一步步走到如今地位的燕王殿下!
从燕地南归之人,直走到现在权倾天下的这一步,将来大家世代都要在燕王殿下手中效力,博一个勋戚将门的地位!
萧言捶到最后一个人胸脯,还拍了拍他肩膀:“陈五婆,现在也是指挥使了?我不是让你暂为第七将,管勾五指挥军马么?”
陈五婆嘿嘿摸头而笑:“燕王殿下,俺是什么成色俺自己知道。为一指挥都觉得为难了。何况管勾几个指挥,现在不过是赶鸭子上架。可燕王殿下什么时侯需要俺上阵,俺冲杀在第一个就是。”
萧言笑笑:“愿意上阵便是好事,老子手底下高官厚禄尽有,不过全要军功来博!领得军马,管得几千人的吃喝拉撒,行军阵战,又要善抚士心,让儿郎们甘心为你效死。这治事本事总不比那些从东华门唱出,只懂诗词歌赋的大头巾差罢?等到管领万军,镇守方面,那更是多少场血汗中熬出来的…………但凡军将,如何就为不得中枢朝臣?在老子手底下,出将入相,将是常事!领军则武职,在朝则文职,没有武臣辈低人一等的说法!”
军将们一阵低哗,燕王殿下胸中正有一篇绝大文章。他们这些燕王殿下使出来的人,前景也是无限!
萧言与他们谈笑一阵,不去中军帐,却走到一溜锅灶处。来到一个胖乎乎的厨头面前,先对着大锅嗅嗅:“好香,腰里没钱,讨一碗吃待诏可舍得?”
那厨头正弓腰控背的小心站着,听着萧言发话,忙不迭的抖手就盛了一碗。鸭架子熬菘菜,汤里还飘着几块鸭肉,正是此刻冬日寻常吃食。萧言接过碗箸,真的就在甲士簇拥下坐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周遭正在等着领饭食的军汉民夫不知道有多少,这个时侯都眼睁睁的看着萧言作派。汴梁中人见识多有一些,多少也知道萧言这是在做出推衣解食的那一套。
可是大宋兖兖诸公,高贵清华,钟鸣鼎食,又有谁能如燕王殿下至少还能做出这个态度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燕王殿下好气度!”
萧言瞪眼看了过去:“我就吃个饭,值得这么大动静?厨头,只给他捞些稀的,别给这厮稠的!”
周遭数千军汉民夫顿时哄笑,萧言也招呼身边甲士亲卫同吃。营中军将如何能不凑趣,一一领了饭食,都围着萧言吃喝起来。方腾随行,他也是没架子的人,更在军中呆过,在古北口与军汉们同生共死过,当下一笑在萧言身边寻个干净地方坐了,也开始大嚼起来。
军汉民夫,也各自松动,照常领饭食大嚼。只是人人目光都朝萧言这里投过来。
燕王殿下,是拿俺们这班人当成心腹看待啊,不然岂能这般作派?…………如此机会,不抓住好生出力自效,那岂不是蠢?
都是军中之人,吃饭本快,萧言在这上头也不慢。一碗热腾腾的汤菜下肚,一路行来为寒风吹得冰冷的身子也暖和起来。
萧言抹抹嘴,招手就叫来一名军将:“彭昭,拿下问罪的禁军军将,是不是都在你看守中?去将那些曾与我一起经营球市子的将门中人挑出来,我有话要问。”
彭昭是南关大营第二将,白梃兵出身,在陕西四路却早没了家眷,一向对萧言忠心耿耿。当日夺涿州,冲萧干大军,都在萧言身边。貂帽都几次放老人出去为军将,他都留守。这次终于为萧言大用了。
禁军军将,不管是二月二夜里被擒获,还是后来抄家捕拿的。处断正由西府。而萧言也将他们一股脑塞到南关大营来。省得在汴梁城四下走气漏风,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来。彭昭算是貂帽都中不多的性子谨密一些之辈,萧言便将看管这些禁军军将的任务交给了他。
彭昭点点头:“末将这便去…………这些军将当中,曾与殿下同营球市子的石家父子,这两日都在哭求要见殿下,说有策为殿下分忧。闹得最是厉害,其他的也倒还是老实。”
萧言一怔,脑海当中顿时浮现出老小两个胖子。石崇义外表痴肥,内里精明,萧言算是领教过了。据说这次都门禁军和旧党清流联手对付自己,石崇义在其间奔走出力也不少。现在却有想自己面前钻营了?
既如此有眼色,自己又何妨给他们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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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下来,石崇义与石行方父子,生生瘦了一大圈。
二月二那夜乱事,两人见机得快,下马早降。性命倒保住了,接着就被囚起,塞到这南薰门外荒僻所在来。
一切草就,连神武常胜军军将士卒都吃了不少辛苦,更何况他们。
几个军帐草草立起,一众军将都囚在此间。寒风吹过,人人冻得发抖。食物虽然管够,可是大家都是享福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些粗砺之食?
两天两夜当中,外间喧闹不休,却是南关大营在动工营建。他们这囚所军帐也越搭越多,不断有模样狼狈的军将被塞进来。外间守卫也守备得加倍严密,什么消息也传递不出去。
新来之人将外间动静一一告之,赵佶内禅,三大王接位。太子被擒,已然幽闭。萧言已为燕郡王,领西府,尚帝姬。名位之盛,一时震动天下!
士大夫辈那些大头巾与这南来子看来是达成了什么交易,同样在乱事当中被擒的已然为萧言交了出去,由东府处置。不要说性命了,说不得有人连出身以来文字都能保住。作为交换代价,就是他们这些武臣辈倒了大霉。放手由萧言整治,士大夫辈连屁也不放一个。
留着这些都门禁军军将辈有何用?但有乱事,一哄便起,军将毫无半点约束力。作乱倒是济得些用场也好,真将太子奉上大位也好。偏偏萧言以二百骑陷阵就告崩溃,成就萧言现在地位。难道留着这些没用的都门禁军军将再生乱一场,然后将萧言地位捧得更高?
更不用说让萧言放手整治都门禁军军将辈,就是将名册上足有几十万的都门禁军这个大包袱推给了萧言。士大夫辈还盼望着萧言下手更狠辣一些,则萧言不仅得罪了士大夫辈,就是天下武臣,也将视他为敌!
但为都门禁军军将,见识总比底下军汉强些。当下局面一分析便能明白。口口相传之下,人人垂头丧气。
这么大的利益团体,看来就为大宋舍弃了。而这南来子在大宋毫无根基,也从来无所顾忌。正要借着都门禁军将门立威,正要借而扩大自己的势力!
囚所当中,绝食不吃饭者有之。终日嚎啕者有之。恶毒咒骂萧言,欲与之偕亡者有之。生生就变成了一个疯人院。
石崇义带着面如土色的儿子,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若说未曾卷入昨夜乱事的军将,也许还有条活路。则他们这些乱军中被擒之人,绝无生理!萧言名位已为天下敌,他也需下些杀手,震慑诸人!
他们的脑袋,岂不就是上好的工具?
他岂能就死在这里?石家传承百余年,岂能就此破家?
他对这南来子…………不,燕王殿下还有用。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无论如何,也要将性命和家族维护住,他绝不能就此在刑场上挨一刀!
囚所当中,石崇义猛然爆发,哪怕儿子解劝,难友唾骂,守卫敲打,他始终不眠不休的大喊:“罪人要见燕王!罪人有自效之处!”
这般声嘶力竭的呼喊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在石崇义自己都觉得绝望的时侯。却终有守卫前来,将他与石行方提了出去。押解到一处大帐当中。
此间大帐陈设简单,却在四下生了火炉。在囚所军帐冻了这么久,石家父子骤然遇暖,反而哆嗦了起来。石行方一边将身上已然破烂的衣袍裹紧一些,一边问自家老爹:“大人,是不是俺们闹得太厉害了,先要拿俺们开刀?却不知道家中如何了…………”
石崇义目光转动:“俺们父子保住,才谈得上顾家。俺瞧着,这却怎么也不是要先诛俺们父子的模样…………俺们在燕王殿下手中,如两犬而已,何苦来这么一遭?”
外间突然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石老将军倒是对现在处境清楚得很…………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换你父子性命,你石家不至破家?”
两名甲士掀开帐目按剑而入,而萧言一身紫袍,也大步走了进来。两日夜不见,这位以前和他们打成一团,笑意温文的南来子此刻满身都是逼人的锐气,眼睛亮得吓人,一扫之下,身上肌肤似乎都被刺痛!
石家父子反应都快,立刻翻身拜倒:“罪臣见过燕王千岁!”
第二卷 汴梁误 第207章 投效(下)
萧言按剑而入,容色冷淡。而石家父子拜倒在萧言脚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时势易移,当日萧言初入汴梁。虽然顶着个平燕功臣的光环,却哪里放在根深蒂固如都门禁军将门团体的眼中?
就是一同经营起球市子,这些禁军将门也将多少人塞进来领着高俸,不管经营情况如何,每月分成都是必不可少。萧言发行债券,个个都要最好的折扣。不管是坐吃利息还是转手倒卖都赚得盆满钵溢。
可是一旦萧言在坐粜事上触动了他们的利益,这些禁军将门马上就翻转面皮要将萧言置于死地。不知道多少人眼红萧言手中所拥大利。一旦萧言真正倒下,将会被他们啃得尸骨都不剩!
而萧言始终在和他们殷勤周旋,一次次的满足他们仿佛没有止境一般的贪欲。让他们恍然有了个错觉,这南来子根基浅薄,随时都可以拿捏在手中。欲他圆就圆,欲他边就扁。
但是他们却忘记了,这个南来子上位之途,是靠着无数尸骨铺就的!
花朝之夜,当萧言展露出了他的森寒獠牙,禁军将门才知道这南来子是能吃人的!
汴梁禁军将门团体,百余年来屹立不倒,始终寄生在大[wrshu]宋肌体上敲骨吸髓。
一则是依靠号称几十万的禁军,什么时侯不将这天子脚下几十万军汉安抚好了,生乱起来可不是玩的。大宋惩于五代故事,一边在政治上压制这些武臣,一边却又厚待。
二则就是经过百余年的经营,加上大宋后妃历代多选于武臣之家。已经经营起一个勾连禁中,内宦,勋戚,甚或文臣的庞大关系网。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每年分润着流入汴梁禁军将门的巨大资源。历代名臣纵然有心兴革,也无从措手。王安石变法变得大宋朝堂如一锅粥了,对这个利益团体也只能轻轻放过。
这样一个利益团体,与大宋相始终。将大宋拖得虚弱不堪,最后和大宋同归于尽。
可就在花朝之夜,萧言就以力破之!
都门禁军号称数十万,萧言丝毫不惧,以二百骑连同临时招募的拱卫禁军就大破之。在他的兵锋之下,几十万都门禁军全都屏息束手。那夜火光之下重骑踏阵景象,烙在没一个人心底,让所有人都兴不起举兵抗之的勇气!
而萧言是南来之人,和这个利益团体也扯不上丝毫的关系。动手对付毫无顾忌。
再加上一场政变,已然将汴梁禁军将门送上了作乱兴废立事的乱臣位置。在与文臣辈交易好之后,在内禅事顺利进行之后。惩治处断这些禁军将门已然不乏大义名分。
最要紧的还不是这些。
最让禁军将门恐惧的是,这南来子不惧为天下之敌!
禁军将门当中,不乏有对政治敏感之人。一听到萧言领枢密的同时,还接下了燕郡王名位。心中就只剩下哀叹了。
这等不臣位置这南来子都敢坐下去,他又何惧对禁军将门这个利益团体痛下杀手?
大宋历代,不是没有人在位时侯拥有足够的政治资源,可以不顾一切的兴革大宋冗兵这个绝症。可是但凡是人,总要为身后计,为不在位计,为自家亲族计。固然是在都门禁军身上狠狠砍了一刀,为大宋缓了口气,可是去位以后呢?这个利益团体的反扑报复又是谁能承受?
可是萧言却不一样,反正坐上这个不臣的位置了,只要败事,怎么样都是身死族灭,如何又惧将事情做到底?
汴梁禁军将门,这南来子在所必除。汴梁自此他一军独雄,除了万一发生的外镇勤王之事外,谁也难正面与其做对,最多私下筹谋。
这是此南来的立威之基,权柄之基!
石崇义是明白人,所以相得分外通透,正因为如此,他也分外的恐惧。拜伏在地,听着萧言缓缓踱步的响动,憋得胖脸都快发青了。
一名甲士放下了张胡床,萧言终于停下脚步,大马金刀的坐下来。虽然他一身紫袍,文臣装束。可坐下来却是大大咧咧的踞坐之态,手指下意识的敲打着剑柄——他的佩剑并不是装饰用的,而是随他临敌,阵战了完颜设合马的军器,剑柄裹缠,犹有血痕。
每敲击一下,石家父子心里就猛的大跳一下。
“起来说话罢…………给我个理由,怎么不杀你们?要知道你们父子,可是在乱军当中被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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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行方最先抬头,他毕竟年轻些,虽然聪明遗传老爹,可还是纨绔的性子。萧言这样轻描淡写的就决断他们的生死,石行方胸中也涌出一股屈辱之意。当下一咬牙齿就想抗声争辩。
俺们石家是开国勋贵,家世高贵不亚于士大夫辈。纵然你为燕王,也不能轻诛大臣!当付有司按察之后,还要君王亲决,才能决定如何处断俺们父子。不是你说杀就杀得了的!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萧言嘴角虽带笑意,眼神却是冷冰冰的刺人入骨。顿时就打了一个寒噤,垂首讷讷,说不出一个字来。
石崇义却始终不抬头,拜伏于地:“罪臣等在燕王手中,还不是燕王欲生则生,欲死则死?臣等自知有罪,不敢多言。然则尚于燕王大业有稍稍可以出力自效处…………殿下若留得罪臣残生,罪臣岂敢不为燕王大业尽心竭力,继之以死?”
石行方盯着自家老爹。
老爹这是怎么了?居然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石家卷入此次变乱,已然不知道命运如何。难道还想再来一次?这可不是保赵家另外一个儿子上台,却是辅佐萧言行不臣事业!
石家可是开国勋贵!
而且萧言此等枭雄,纵然有心,面上也得立足了牌坊,初为燕王,还得养望。岂能消受得了老爹这番赤裸裸的投效话语?
石小胖子却没想到,萧言比他预料中还要飞扬跋扈十倍。
这番可称大逆不道的话语,萧言没有半点惊讶神色。倒是翘起了二郎腿,手枕腿上托着下巴,饶有兴味的问道:“你对我的大业有什么用?现在我倒是觉得你们脑袋有用许多,至少汴梁城中多少人看到你们的脑袋之后就再不敢与我做对…………更不必说放着你们在,我如何就能安心整理那几十万禁军了?要知道在老子营中,可是关着几十万禁军的两三百位将主,如若不死,到时候一呼百应生事,岂不是给我自己找麻烦?”
石崇义苦笑:“燕王殿下军威之前,还谈得上什么一呼百应?皇城之前,无一人敢于燕王相敌,便是明证…………都门禁军,哪里还算得上是军伍?”
接着石崇义就吸口气,抬首大声道:“…………燕王大业,无钱不行!而朝中必然对燕王勒掯不与,而罪臣等,能为燕王生财,能让燕王顺利整理这几十万禁军!”
萧言哈的一声,环顾身后侍立甲士:“好大口气!”
他摆出一副懒洋洋不以为意的模样,可是连石行方都看出来萧言其实很有兴趣。石行方昏头昏脑的琢磨,难道老爹这一宝又押着了?
石崇义挺身,胖脸挤着的小眼中精光四射:“都门禁军号称数十万,实数二十万是有的。可是论实在说,无一人上得阵,经得厮杀。燕王要从中选练精兵出来,实为缘木求鱼。但是这二十万人若是遣散,又要多少钱财?若是他们生计断绝,纵然是有燕王殿下威名凌之,这些军汉仍然是要生事,有心人在勾连其中,只怕殿下其时也觉棘手…………
…………可这二十万军汉,虽然不能上阵,却是别有他用!百余年来,都门禁军,早成一个大的商号。经营百业,诸将分操之。二十万军汉奔走供役。有营建者,有车船务者,有磨米面榨油者,有经营南北货者,有把持市易运营正店者,三瓦两舍赌坊酒肆,也多有禁军产业,打铁银炉印书织造,甚或运水清粪,就没有军将不插手的事业,就没有军汉不能做的事业!然则此前产业全为诸军将所把持,军汉但得朝给月粮,奔忙诸业之中。罪臣等算是厚道,每月还计給些报酬,有些贪狠军将,除朝廷月粮之外,分文不与!
…………如许事业,遍布汴梁乃至大宋十余路。每年所得,何止千万贯?无非都是流入军将手中,及禁中朝中相关人等囊内。若是殿下能将这些产业尽数掌握在手中,将军汉转为民籍,计劳给酬。则何愁二十万军汉不得安置,则何愁每年不得数百万贯之大利?罪臣不才,愿为殿下效力,尽心竭力,为殿下分忧!”
石崇义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这两天两夜他本来就是元气亏耗甚剧。说到最后已然是连呼带喘。可仍然目光炯炯,死死盯着神色不动的萧言。这一番效力之心之诚,简直石人都要动容!
萧言静静的听完石崇义这番话,摸了摸自己下巴,并没有开口说话。一时之间,军帐中只能听见石老胖子呼呼喘息之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言才冷淡的道:“大宋上下,谁都知道都门禁军是毒瘤。既然这二十万人如你言可以轻易安顿下来,怎么就没人去做?”
石崇义苦笑:“实数二十万,军册上五十万亦不止。每年接近三千万贯的军饷,几百万石的粮米,还有多少军资器械,这么大的利益,谁舍得放手?谁又敢去动?不怕粉身碎骨么?”
萧言冷笑:“怎么我就做得?”
石崇义仍然苦笑:“大宋此前岂有燕王?”
萧言哈哈一笑。
大宋此前的确没有如他一般行拥立事,握强军,囚太上,领枢密,尚帝姬,封一字郡王的权臣!
当一朝一代已然沉疴难挽的时侯,或者就此灭亡。或者另起炉灶。或者就是有一人跨越千年而来,在局外打破这一切!
萧言点点石家父子:“设座,上饮子。”
几名甲士顿时应命入内,设了两张胡床——也就是马扎。再端上了两碗饮子。南关大营一切草创,饮子也是盛在木碗当中,更不是有什么名贵材料。可是石家父子捧着,比龙肝凤胆还觉得宝贵些,胡床上挨了半个屁股坐下。
难道真从死地当中跳出来了?
萧言看着两人,心思转动。
蔡京一句话禁军事禁军了,一下就点醒了他。汴梁禁军将门,本来就有如一个巨大的产业集团。将这个产业集团若是全盘接收下来,如何安顿不了几十万遣散的禁军?
此前没人敢动这块大蛋糕,可他萧言现在还怕什么?
他自己来,当然是无法接手这么大一份产业的。必须要用原来禁军军将。杀人从来都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为此饶一些人活命也没什么。他来南关大营,就是想找出些可用之人效力,最好的人选自然就是打过交道的那些共同经营球市子的军将。
一路上萧言还在寻思,该怎样以威加之,以势凌之,以利诱之。让选出来的人尽心竭力将这事情办好,将禁军产业尽可能的全盘接下来。
却没想到,自己虽然根基还浅,可声势已然初成。已然是大宋一支举足轻重的政治力量了,自然有明眼人想着投效!
石崇义这老胖子,看来又给他拔得头筹了。
看石家父子捧着饮子要喝不喝的一副惶恐谨慎的模样,萧言淡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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