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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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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州城外,逼着南门而下的那处大营,已经是烟火升腾,人马斗乱,双方士卒,厮杀成一团。

这个本来逼城而立,防备萧干所部直薄城下的营寨,离城不过一里,周围附廓民居,都给清扫干净。这营寨立得是想当坚固,可是萧干亲身而来,已经松了戒备。

营中主事的军官,哪怕是管百人的都统都去郭药师衙署那里接受校阅,趁机大吃大喝一顿,营中士卒,没人督管,谁肯卖力,这些日子立营寨,修补城墙也是吃了辛苦,这个时候都懒洋洋地在营中卖呆。常胜军军纪又不以森严为著,这个时候在营中,甚至开赌的都有。

离营不远处,萧干的奚人卫士突然大开杀戒,南门常胜军营寨,一时竟然没有反应。在望楼上士卒大声呼喊,涿州城内也开始骚乱起来之际,营寨当中,才乱纷纷地不断有人从帐中冲出,每个人都惊慌失措。

只有最底层的一些队头还在试图控制着局势,让士卒们闭寨门,上寨墙,披盔甲,找兵刃,开弓箭,准备防守!

下令的声音既多且杂,每个人似乎都在扯开嗓门大吼,士卒们只是在营中团团乱转,涿州城中也开始沸反盈天,呼喊声惊天动地。常胜军虽然军容不是很严整,可都是久经战事的老卒,但是在失却有效指挥的情况下,这些老卒虽然能斗,但是已经称不上是一支有效的作战力量,因为士卒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知道是应该进涿州城内平复骚乱,还是闭寨而守,静观其变!

萧干预备的扑城大军,却没跟常胜军上下留太多的时间,他随身带来的那几百精锐,转瞬之间已经将陪着他们的常胜军数百甲士杀散。不小黑甲侍卫已经上马,不管不顾地只是朝着营寨冲来,在他们身后,是大队大队不断涌来的契丹军,奚军。天空中此起彼伏地拉出长长烟柱的火箭,呼啸声几乎如海潮一般翻卷过来,这一切景象更加重了南门外营寨的混乱!

不多时候,大队骑兵已经涌至寨濠之外,这几百萧干精选的骑士,抢营速度如此之快,让常胜军士卒连寨濠上的木桥都来不及收起,几十骑飞也似地越过寨濠,直撞向营门,和正赶来闭门的常胜军士卒撞在一起,双方顿时爆发出巨大的喊杀声音,只是团团纠缠在一起,一方要往外冲,一方要杀进去,只是在营门口卷成了巨大的乱流,兵刃四下飞舞着,碰撞着,不时有人落马,不时也有人浑身血污地倒下。

常胜军士卒毕竟还是能战,饶是这等慌乱的情况下,进入了混乱的肉搏当中,还是下意识地,进行着厮杀,越来越多地涌过来,将那些黑甲骑士推出了营门,寨墙上也有人上来了,张弓搭箭,只是拦射。

可是萧干这些挑选出来的死士,毕竟为后来抵近的大军争取到了时间!

这些预先埋伏在数里之外的抢城之军,全是骑兵,不带攻城器械,因为开城全指望的是内乱的董小丑部,而萧干此前也拔干净了常胜军在涿州外围的哨卡堆拨,可以将这大队骑兵埋伏得非常之近,这一旦动起来,来势若电!

在南门大营门口犹自还在厮杀的时候,他们先头数百骑已经抵达壕沟边上,就是一排羽箭朝寨墙上招呼了过来,其中夹着不少火箭,落在营寨当中,顿时生烟起火,而常胜军本来就是下意识地进行着抵抗,契丹奚人大队主力的赶抵,顿时粉碎了不少人本来就不多的抵抗意志。

涿州城中,这个时候呼喊声音也越来越响,升起的火头也越来越多,还夹杂着无数城中百姓凄厉的哭喊声音,这种混乱也离着南门越来越近!

这些加在一起,终于让南门营寨彻底崩溃,寨墙上的人朝下跳,而下面的人则上来要翻墙跳出去,营门口的抵抗变得微弱,刚才还在不住后退的黑甲侍卫们再度杀了回去,短短一瞬之间,营门口尸首堆积的已经层层叠叠,黑血横流,将马蹄染得通红!

南边城门突然爆发出了更大的呼喊声音砍杀声音,城墙上跑上了不少常胜军士卒,只是慌乱地越过垛口,跟下饺子一般地朝下跳。

每个人都在扯着嗓门儿大呼,可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喊的是什么,浓烟从内向外翻卷,就如层层乌云,直压在城头!逃散的常胜军士卒如蚁巢覆水一般,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只是四下乱跑,而大队的契丹奚人骑士,则如赶羊一般地驱杀着他们。

涿州城外护城河是引刘李河水,既宽且深,这个时候,从营寨向内逃,从城内向外逃的常胜军士卒,无路可去,只是扑通扑通地跳下护城河,泥水当中翻腾的都是人头,披甲的士卒,手舞足蹈地只是朝下沉,城内城外,哭喊声连成一片!

本来这些老卒,是可以结阵以步卒硬抗女真重骑冲阵之师,可是在失却指挥,军心大乱之后,却只能承受一边倒的屠杀!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城内传来的欢呼声响彻云宵,接着就看见南面城门抖动几下,轰然大开,无数人从城中涌了出来,只是将如林长矛朝天举起:“开城了!开城了!”

不知道有多少契丹奚人骑军将领同时将染血的长刀北指,厉声大呼:“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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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郭药师他们也已经杀得满身是血。

从都管衙署出为,几乎是立刻就撞进了乱军的洪流当中,从易州调回来的董小丑余部足足有两千多,而涿州城内在调兵出外之后,监视他们的人马连一千人都不足!

一夫倡乱,尚有万人景从,更不用说这些董小丑留下的余部,在郭大郎和赵鹤寿苦心经营之下,早就准备了许久,以有心算着无心!

两千多人,这个时候在不大的涿州治所涿县城中,却掀起了狂风巨浪,士卒们破营而出在各处点起火头,百姓们被大火驱逐出自家居所,被裹挟着跌跌撞撞四下乱逃,每条通路,人群在乱撞,少壮者还能奔走呼号,老弱只有给践踏在脚底。如此乱世,本来以为居于城中,尚能苟延一时,谁知道兵火一起,仍然是满城涂炭!

乱兵大呼着口号,一面纵火,一面四下砍杀,分成数股大队,涌向南门,涌向都管衙署,这都是事先布置好的,萧干大军,在南面抢城,他们没有攻城器械,只有靠城中叛兵开城,而萧干以四军大王之尊,亲身犯险,吸引了常胜军上下的全部将领,也必须要将萧干救援出来!

郭药师他们,正正撞上了这些冲至他都管衙署的乱军,郭药师一言不发,只是左手长矛,右手直刀,身先士卒的带领着麾下将佐直直冲上去,甄五臣护卫在他身边,在身后的就是浑身是血的郭药师心腹将领,还有数百亲兵,不少逃得劫难的其他依附而来的将领,这个时候觉出不妙,已经闪身不知道藏到了哪里,等到涿州城内局势尘埃落定,再出来认主人吧,管他妈的到时候是新主人还是旧主人。

而郭药师的高大身影,就只冲在最前面。迎面来的叛兵,转瞬之间,不知道被他斩杀了多少!他的动作极大,但是却准确有力,直刀护身,长矛或砸或刺,打断了就随手再抢一柄,仿佛还是当初在辽东以勇力闻名的那个郭一撞!

甄五臣只是跟在他的身边,手中只是一柄铁锏,每一挥舞,就是一个叛兵的脑袋给敲成破碎的葫芦,他勇悍至极,不管对着什么都是抢身直进,在间不容发的时候闪开对方兵刃,长矛就抢过来,短刀就避开,铁锏挥舞成一团乌光,不知道敲碎了多少人的天灵盖!

在他们身后,人人都是奋身直上,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就是他们生死存亡的关键!

郭药师杀到兴发,一边挥刀一边厉声大呼:“老子在这里,谁敢抢老子的涿州?杀光这些贱种,涿州老子也不要了,出力将士,三日不封刀!俺们只是到宋地快活去!老子纵横天下,哪里去不得?”

他们这支队伍,在一片血光当中逆流而上,经过之处,血肉满途,杀得叛兵只是跌跌撞撞四散,而城中本来驻守的士卒,在乱起的时候也惊惶星散,不少人自发地就朝都管衙署这里奔来,看到郭药师亲身平乱,顿时就加入进来,郭药师的这支队伍越滚越大,叛兵的抵抗却越来越无力,最后只是发一声喊,轰地四下乱逃!

甄五臣满脸都是血沫碎肉,红着眼睛只是还要追着人砍杀,他手中铁锏早就打丢了,换了两柄直刀,也杀得刀刃口倒卷,郭药师只是一把扯住这个必腹爱将:“快,赶去南门!只要封住城门,事情还有可为!”

这个时候涿州城内早就是烟雾腾空,到处都是厮杀哭喊的声音,而郭药师他们周围,仍然还在进行着血腥的杀戮,士卒们已经红了眼睛,只要不是自己人,不管是叛兵还是百姓,一概砍倒,周遭一切,似乎像是被血洗红一般,甄五臣只是红着眼睛看着脸色铁青的郭药师,半晌才反应过来,还来不及招呼大队的时候,就听见南门那里,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声响,最后只汇聚成一声雷鸣。

“破城!破城!”

甄五臣厉吼一声,一把扯掉身上残破的锦袍,露出粗大身子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振臂大呼:“直娘贼是汉子的跟着老子去将奚狗打出去,要死也填在城门口!”

郭药师却狠狠地扯住了他,他铁青的脸色也渐渐平复下来,满是风霜的脸上有着一丝苦涩,只是苦笑着丢下手中断矛:“五臣,来不及了。”

“来得及!俺们厮杀汉子,命还有一条!”甄五臣只是红着眼睛顶了回出,郭药师却只是扯着暴跳如雷的他不放手。

“都管,那俺们就回头过去,怎么也要杀了萧干和那个直娘贼的董家狗崽子!”

郭药师冷冷一笑四顾一下,看着这满城的血腥和烟火,大声下令:“走!从西面出去!那里还有俺们的营寨接应,还有俺备下的马,俺们去易州!”

甄五臣愣了一下,顿时就大吼出声:“俺不甘心!直娘贼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涿州就不是俺们的了?还有那么多的好弟兄,六臣还在衙署里头!”

郭药师拍拍他肩膀:“你去接六臣,我在西门外集结骑军,准备给大家伙断后……五臣,你要活着出来,阿蓉可是最喜欢你这个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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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大队的契丹奚人骑兵,踏过涿州城的街道,只是朝都管衙署涌去。

城中烟火,已经越来越大,涿州街道,也都是土路,到处横着的尸首流出的鲜血,将道路变成了血色的泥泞,马蹄每一起落,翻起的都是紫黑的颜色。

城中仍然是一片喧嚣动乱,可是这些骑兵却不管不顾,只是朝着都管衙署涌去,迎面撞上的不管是郭药师的士卒,还是郭大郎的叛兵,或是百姓,都毫不留情地一概砍倒,不肯稍稍滞留一下。冲在最前面的将领还满脸大汗,只是不住催促手下快些!

郭药师的心腹,大多已经夺路而逃,向西门溃散。厮杀混乱,在那里更惨烈地爆发出来,南门这一侧,抵抗已经接近尾声,到处都是跪地乞降的常胜军士卒。

转瞬之间,这大队骑兵就已经接近了郭药师坐镇了一年的都管衙署,这衙署还依稀完整,几处小火头,也被扑灭,只是冒着缕缕青烟。衙署内外,密密麻麻的都是死状各色各样的尸首,残兵断剑,抛洒的到处都是。这大队骑兵一到了都管衙署外头,就都滚鞍下马,拔刀持矛,只是朝衙署里头涌去,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脸惶急。

才入大门,就看见七八个浑身是血的侍卫拱卫着萧干,周围同样全是尸首,还有十几个跪着的常胜军将佐,萧干微笑着坐在那里,郭大郎立在他身后,萧干脸上,只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他身上,也满满的都是呈喷射状的血迹,可以想见,这位辽国重臣,四军大王刚才经历了怎样一场险境!

带队的数名契丹奚人军官抢前几步,轰隆拜倒,身后骑士,黑压压地顿时跪成一片:“大王,此等犯险之事,属下恭求大王,不能再来一次了!”

萧干微微一笑起身,看看郭大郎:“有董都管在内护持某,某安若泰山,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摆摆手笑道:“男儿大丈夫,又是这么个世道,难道要象女人似的?那还不如趁早自己抹脖子,那就平安了,要是某不来这一出,这涿州得打多久,南人打硬仗不成,拣便宜可有一手!”

看着萧干气定神闲的模样,谁也想不到他居然以如此身份,经自己为饵,来了这么一手抢下了涿州城!他麾下亲信奚人军官不用说,对自己大王信服到了骨子里头,就连契丹军官,也无不人人心折。对宋人那场战事,萧干只是藏在幕后,一切风头都让给耶律大石,徇徇如一庸人,再加上他满脸苦相的卖相比起耶律大石的豪迈英武更是天差地远。但是此次锋芒一现,却同样惊人!

大辽虽然风雨飘摇,但是尚有大石林牙和萧大王在,未尝没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所有人这一刻心悦诚服地以首顿地:“愿为大王效死!”

萧干还是微笑着摆手:“都起来罢!郭药师如何了?是不是朝西面退去了?”

一个将领起身恭谨回话:“大王所言正是,郭药师搜罗残部,已经朝西门外溃出,那里这帮丧家之犬还有一个营寨依托,郭药师新领骑兵,给他们断后,只是朝西面逃,俺们已经遣了人马去追…………”

萧干一笑:“郭药师对他心腹老弟兄,还当真是有情有义!”

他转向郭大郎——现在应该叫做董大郎了,微笑道:“董都管,某这就去追郭药师,总要剿灭了他才能安心,涿州正如前言,交由董都管镇守了…………这一场变乱,摧折得可不算轻,董都管好好收拾罢,某还指望涿州能继续为我大辽燕京屏障呢!”

董大郎脸上神色不动,只是躬身:“大王,属下愿随大王一同追剿郭药师!涿州就留给属下叔辈赵将军镇守,收拾余烬,整理城防……此正是男儿有为之时,属下怎肯安于涿州一地?自当追随大王,扶保这大辽江山!”

萧干哈哈大笑:“也罢!走,随某去看看,郭药师这英雄末路到底是何等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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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管,快走!”

甄五臣只是在旁瞠目大喝。

而郭药师回过头来,同样厉声大喝:“还不能走!”

百余名常胜军骑士,正在西门之外,反覆冲杀,将越过吊桥涌来的契丹奚人骑兵,死死地堵住。上一次冲杀,不仅杀退了辽人追兵,还将吊桥斩断,掀下了护城河!

见事情已经不可为,郭药师决断极快,只是收拢士卒,直朝西门撞来,一路浴血,身边人也越滚越多。西门不是萧干所部扑城重点,叛兵骚扰也轻,郭药师他们,硬生生地撞开了一条血路,从西门出城,直抵西门外的营寨。

这里营寨也早就乱作一团,还散了不少士卒,郭药师一来就已经镇住场面,分派身边将佐领队,辎重一概抛弃,带着士卒朝易州分途而撤。出了涿州西面不远,就是绵延山地,只要散进去,萧干他们的骑兵再多也难追,只要到易州会合,那里还有二千兵在,足能坚持一气,苦撑待变。

而西门营寨,本来就负责着和易州的交通联络,郭药师麾下骑兵,也多数在这里,分派完手下任务之后,郭药师就带领这几百骑兵也是常胜军的菁华,亲身在这里断后,掩护自己士卒溃围而出!

从城里涌出来的追兵才被杀退,绕城而来的又是数百骑契丹骑兵赶至,郭药师长矛一挥,麾下骑士就已经张开骑弓,和逼来的对手对射了一轮,接着双方都丢弓持矛,迎面对冲!

转瞬之间,两支人马碰撞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一瞬间翻身落马。

郭药师和甄五臣带着几十骑从侧面掠过去,这一掠袭,就是几十名契丹骑兵落马!

双方马速都已经放缓,长矛折断的也有不少,多又换了直刀只是互相狠狠拼杀。郭药师催着他那四蹄盖雪的高大健马只是在阵中左盘右旋,每一个靠近的契丹骑兵,不管怎么想将他砍落马下,却被他更快更狠地砍翻,身边竟然无一合之将!他手长刀长,控制范围大,动作又敏捷得难以想像,一年多身处高位,这冲阵斗将的本事,这乱世中挣扎求生的倚靠,并未在他身上稍稍减退!

契丹骑士虽然伤亡惨重,但是仍然在咬牙死战。辽国式微,契丹有灭族之祸,此等背主之人,正是最为让人痛恨。虽然大家身处大宋和女真夹攻之间,但怎么也要收拾了这等反覆叛臣!

双方只是团团地厮杀在一处,甄五臣拼命地靠在郭药师之侧,厮杀一阵,就催促郭药师快走,而郭药师每一次的回答,都是还不能走!

多拖延一刻,将来在易州收拢的败军就多一分,如些世道,男儿纵横天下,靠的就是麾下人马,如果这些百战心腹士卒没有了,他郭药师凭什么在宋人面前有进身之阶?又凭什么痴心妄想将来将燕地掌握在手中?沦为宋人食客,一世碌碌,那还不如战死于此,还来得痛快!

而在涿州西门口,又是如雷马蹄声传来,一群黑甲骑士,簇拥着萧干和董大郎已经出现,入眼之处,就是这几百骑兵在壕沟之外的死斗,一看到吊桥落下,侍卫萧干他们的将领就大声传令,命令掉头,准备绕城而出,继续追击郭药师他们。

萧干却搂住了马头,朝着董大郎微微一笑:“董都管,可能射否?”

董大郎也只是冷着脸一笑,却不取弓袋里的骑弓,伸手接过身后赵鹤寿递来的一张步弓,光看尺寸弓力,就要超过郭蓉惯常使用的那一弓!

常胜军中都知道郭药师这一双儿女,郭蓉善射,董大郎能冲阵,可是却不知道董大郎一直是在藏拙,他比郭蓉射艺还要高强!

在壕沟之外,郭药师仍然在不出声地拼命死斗,辽人骑兵绕城而追,却是越来越多,常胜军骑士虽然浴血苦战,但是仍然不断落马,越打越少。

甄五臣在郭药师身边,抢过一柄长矛,狠狠地一矛交郭药师正对的对手刺落马下,一把就扯过郭药师坐骑缰绳:“都管!快走!快走!”

郭药师红着眼睛回头,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就听见劲厉的破空声响动,一支羽箭,从后如电而来,顺着甲叶缝隙,一下没入郭药师右胸之中!

郭药师高大的身形在马上一晃,愕然地转头看着羽箭射来的方向,却看见自己那个同样高大的假子,在黑甲骑士的簇拥下,一脸冷漠,正握着一口空弓。

郭药师苦苦一笑,伸手出去想折断羽箭,却最后一头伏在马上,甄五臣发疯也似地挥舞着长矛乱打,牵着郭药师坐骑直朝外撞,常胜军士卒看郭药师重创,也发了性子,不要命地围了过来,只是护着甄五臣冲出去!

双方一时间厮杀得比刚才还要惨烈了十倍!

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一瞬间落马,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一瞬间失却了性命,到了最后,只能看见数十名满身浴血的常胜军骑士夺路狂奔向西,甄五臣只是牢牢地护持着趴在马上的郭药师,而在他们的身后,不知道多少契丹骑兵,正在衔尾狂追!

甄五臣已经是泪流满面,只是咬着牙齿向西狂奔,在后面如雷的喊杀声中,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听清楚了郭药师微弱的声音:“派人…………派人…………找阿蓉,找萧言,求宋人援我!”

第一卷 燕云乱 第051章 拣选

“这个…………”

王禀和杨可世看完手中童贯亲署的令谕,两人对望一眼,只是默不作声,脸上都有一点失望的神色。

萧言他们,从河间府出发,一百多里的路程,一天多就已经赶到。这个时候坐在他们对面,也只是冷眼看着他们俩。在萧言身边,还有马扩和郭蓉。马扩和萧言一起,那是题中应有之意。他们俩都是童贯宣帅衙署的赞画,又共同领的军令状,可以说此行就是以他们两人为尊。

而自从那夜河间府夜谈之后,郭蓉也不再藏在萧言身后了,而是恢复了她的本来面目。什么事情,浑没有将自己当成质女,而是非要一起跟着,看萧言将援她爹爹之事,到底是如何进行!

有的东西,似乎被这个女孩子,深深藏在了心底。这些东西,对于乱世儿女,有点太过于奢侈。更别说郭蓉自己,对这点东西都完全不能确认!

她名义上还是质女身份,照理来说应该留在河间府善尽她的责任。可是对于童贯而言,郭药师的表册到了,萧言他们领了军令状了,奏报上能敷衍了,就已经是郭药师的全部价值之所在,郭蓉到底留不留在河间府当质女,其实也没什么要紧。

当郭蓉坚持要和萧言一起到雄州,看他如何行事的要求提出之后,萧言和马扩向童贯回禀了一声,童贯大度地就全盘允诺。

所以此刻郭蓉就笔直地坐在萧言身边,一双大眼亮亮的,只是逼视着王禀和杨可世两人。

她还是那副圆领窄袖的北人男装打扮,头发高高束在冠里,露出了修长的颈项。坐在那里只显得英气勃勃。那天夜里在小哑巴和萧言面前难得流露出的一点软弱,完全不见了踪影。

不过萧言的心思,可没有半点在这个郭大小姐身上。他现在所念,只是王禀和杨可世两人,能给他多大的支持!

童贯让自己演这么一出戏,领下军令状。背后意思,想想也就能明白大半,更不用说身边还有一个马扩有意无意的透露一点。无非就是用自己这个无足轻重的愣头青表明一点,他童宣帅还在奋力进取的意思,好敷衍一下方方面面,背地里还不知道在进行些什么呢。

自己倒也是不大在意,反正穿越而来,自己经历的险境也颇不少。也早就下定了决心义无反顾。万一不成,就当是自己在那架空客飞机上做了他妈的一场大梦。

童贯认了他宣帅府赞画的身份,并且给了他一个出身,就已经是自己最大的收获!只要不死,这就是自己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张本!而在这燕地,自己到底能打拼出一个什么结果,就是自己未来前途之所系!

此生已经决定不再轻负。

有的时候萧言自己都想,万一哪天一觉之后睁眼,自己还是在家中床上,还得在那个和平但是乏味的年代虚度完这一生,自己真的不知道是应该喜,还是应该悲呢…………

话说这么多,意思无非就是一个。童贯想敷衍的一出戏码,在老子手中,却说不定真能做出什么来!说不定就真正地将这千年前的燕地战事有所改变!

童贯既然是敷衍,他下给王禀和杨可世的令谕自然就含糊不清。王禀和杨可世能拿多少力量支援他此次再返涿州,就成为了关键中的关键!

对于童贯这个令谕,王禀和杨可世支持他萧言多少力量,完全可以由他们自己做主,多也可,少也可。萧言在从河间府赶往雄州的路上,就已经商量过,萧言和两人没什么交情,马扩还勉强说得上话,实在不行,就得拉拉关系动动人情了。

王禀和杨可世虽然是武将但是能到这个位置的,都没有笨人。童贯只是让萧言马扩先期赶往涿州联络郭药师,一句都不提催发大军再度北渡白沟河接应郭药师常胜军的事情。这两人焉能不知道童贯和西军诸位相公,在近期之内,根本没有让大军北进一步的打算!

如果这样,他们多派了人马,结果还是遭致失败。那么他们多多少少也要担一点责任。王禀和杨可世稍稍圆滑一点的话,萧言说不定就只有带三十六骑北上了!

看着王禀杨可世带着点失望,有带着点为难的表情。萧言只是在心里面惨叫:“…………老子只是为了让那番话语显得有气势一点才说三十六骑的哇,你们两位老兄,可千万别当真!”

郭蓉脸上的容色显得愈发的清冷,却只是不说话。马扩在侧,轻轻咳嗽一声:“两位相公…………”

王禀却是抬手一拦,让马扩再说不下去。他和杨可世对望一眼:“义则,如何?”

杨可世摸摸自己胡子:“似乎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亏俺还在苦心整顿营伍,老着脸皮请老种相公将募来的敢战士拨补一点过来!现在瞧来,却是白花了气力!”

他转向马扩和萧言,神情诚恳:“两位宣赞,俺老杨说话直,你们别见怪。两位还不如别去!这军令状,骗得别人,骗不了俺们,宣帅还能真要了两位脑袋?白沟河战败,还不是人人无事…………且在雄州歇下吧,就说拣选人马,预备筹划,需要时间,后面打着观望的心思,两位又如何不能观望?郭都管豪杰,当能自保,真的到郭都管主动南归那一天,那这个大辽,就差不多也该吹灯拔蜡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北上就是,何苦去冒这个险?”

他说话果然是直,都没在意在马扩和萧言身边的郭蓉!不是他们对郭药师来降不重视,而是童贯和西军诸位相公泄了顶在一线的这两位斗将的气。难得的大好机会就这样轻轻放过!杨可世这番话,其实背后是带着怨气的。既然你们诸位相公大人不介意,俺们又何必辛辛苦苦,为你们冲锋陷阵顶缸?

郭蓉再也忍不住,冷哼一声站起:“你们南人这等拿人做耍!我们常胜军冒万死来投,结果兜兜转转,却是这么一番下场!了不起我们据涿州以自保,你们宋辽之间,该是如何就是如何!南面去不得,北面却不见得待我们又是如此!”

一番话顿时说得杨可世脸色难看,却作声不得。王禀只是冷着脸,不动声色。

恍若未闻。马扩想站起来,却不知道自己站起来到底说些什么才好。

萧言在心底叹息一声站起身来,走到郭蓉旁边,轻轻一拉她的胳膊。扯着郭蓉就让她坐下来。他举动自然得很,几个人却看得古怪。宋时虽然没有那么多男女礼教大防,可在座的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这样动手动脚,也有点惊世骇俗。

郭蓉猛地甩手,倔强地还想站着不动。萧言却抓得更紧,让她甩不掉。郭蓉气哼哼地转头过来和萧言认真的目光一碰,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眼神一软,被萧言拉着坐了下来。可哪怕不说话坐了下来,她仍然骄傲地昂着头。

萧言朝她微微一笑,示意郭蓉稍安勿燥,转向杨可世王禀二人叉手行礼:“两位相公…………我没有什么多的话,在宣帅节堂上如何说,对两位相公也是同样的说…………

燕云十六州苦离于汉家久矣!百年以降,这是最难得的机会!辽国诚然已经是风雨飘摇,我们大可以静候它自己轰然崩塌…………可是要是因为我们自己的延误,让这燕云十六州,换了一个女真主人呢?夹攻辽国的不只是大宋!”

萧言深深吸口气,声音变得轻了一些,可是语气却是越来越沉重。

四年半之后,那场野蛮摧毁文明的大劫难,他再清楚也不过了。既然来到这个时代,如果自己无从措手,那倒也罢了。现在明明有一个稍稍可以掀动历史衣襟的机会!

而且这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

怎么舍得放过?

“…………辽国灭亡扪心自问,不是因为我们大宋而是因为崛起于海东之地的女真!如果连这么一个残破的辽国余脉,这么一个燕云十六州都不能由我们大宋堂堂正正地取回,而是让女真得了机会。那么看着比辽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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