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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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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已经闭目待死的银可术此时昂然睁眼:“宗翰,为何不让俺就这么好好死了?也罢,俺败的如此丢人,你把俺拴在马后面拖死就是了!”

宗翰更大声地吼了回去:“南人虚实,只有你知道。南人军马出乎意料的强悍若此,少了你,将来我怎么南下?想死,死在阵前,不要死在自家儿郎的刀下!”

银可术身子一颤,这个铁打也似的女真汉子眼角突然沁出了大颗的泪珠,抽动着大哭起来:“宗翰,宗翰,俺们起兵以来,从来未有如此大败啊!设合马回不来了,当初俺恨不得就和他死在一处!要不是要挣扎一条性命出来,交代这支强悍南人军马的虚实,与途之中,何处不是俺银可术的死所?找那南人统帅萧言报仇,俺已经不敢存那份痴心妄想了…………近千女真儿郎埋骨长城之南,不得归乡,俺怎么面对他们家人,俺怎么面对阿骨打老皇帝?宗翰宗翰,俺又怎么面对你?还是让俺死了的好!”

看着银可术在那里捶胸顿足的大哭,宗翰笔直地站在他面前,低低咀嚼着那南人统帅的名字:“萧言…………萧言…………”

在宗翰身后,他的亲卫女真将领全都昂然拔刀:“宗翰,俺们全军既然都在此处,将留守军马也都调上,再度杀进关去,将南人兵马全部踏平!那南人统帅萧言,到时候将他捆在马上,拖一百里就死了,那算是便宜了他!”

这些宗翰亲卫将领请战,周遭女真甲士人人拔刀,敲击着胸甲大呼:“南下,南下!将南人军马扫平,让燕地所有人给设合马殉葬!”

就连银可术也止住了哭声,跳起来咬牙从一名女真甲士腰间拔出一柄佩刀,红着眼睛看着宗翰:“宗翰,给俺一个死所罢!让俺为前驱一卒,杀回去给设合马报仇!”

宗翰身子颤抖,仿佛再做一个最为艰难的决定一般,他猛地瞋目大喝:“都给我住口!银可术,你是我最为器重的大将。你要是也是如此,我还真的就让你给设合马殉葬了!”

他狠狠摆手,扫视着周遭女真兵马。他的目光过处,没有一个人敢于和他对视:“前次南下,本来就是要趁辽人和南人无备,趁虚而入,在幽燕边地造成声势,一举席卷燕地。现在锐气已挫,南人强兵又有备于关塞险要之地,俺们未曾携带攻具辎重,难道再在关塞之前,和南人拼人命么?时日也近冬季,野无所掠,顿兵关塞之下,难道就是上策了?阿骨打老皇帝,还在等着我们将耶律延禧带回去!退兵,退兵,准备西进。总有一日,我们还是会南下,到时候,就如你们所愿,将南人所有一切,都淹没在血海当中!”

银可术当然明白宗翰的心思,此次南下,本来就是宗翰和他私自推动。完颜阿骨打要的只是耶律延禧,也很反对手下这些完颜家子弟背盟和宋开战的举动。他们私自行事,要是一切顺利,席卷了幽燕之地,那么完颜阿骨打那里总能交代得过去。

阿骨打老皇帝身子骨已经不行了,看来就这一两年的功夫就得大行。现下这些完颜家嫡系子弟之间暗流涌动,都在准备争夺将来地位。宗翰和他私自推动背盟南下之举,也是想坐拥幽燕富庶繁华之地,再加上此等功绩,将来在完颜家说不定还能更前进一步。

现在战事败绩,要是旷日持久地拖下去,而耽搁了阿骨打老皇帝交代的西进擒获耶律延禧的军务,完颜家的有心人再居间操弄,说不定就有不测之祸!

他银可术,已经没有立场向宗翰进这等谏言。能做的事情,就是做为前驱,撞死在南人的关塞之前赎罪。却没想到,宗翰伤心欲绝到了如此程度,心思还是如此清明,一下就分清楚了轻重缓急!

银可术垂首,又猛地抬头起来。他脸上萧言留下的伤痕,犹自狰狞可怖的斜斜横过脸上。这个时候,他又在交错的方向,在脸上狠狠地自切了一刀下去!女真本有嫠面风俗,这已经是立下血誓的举动!

“宗翰,宗翰!只求你将来,还用俺银可术为南下前驱,俺一定要擒获萧言那厮,血今日之辱,为设合马报仇!”

这一刀切得极重,鲜血一下就飞溅而出,在银可术脸上淌落。如此重创,上次银可术一下就痛晕了过去,这次他却昂然直立,矮壮的身躯动也不动,咬着牙齿向宗翰立誓!

宗翰缓步上前,拍拍银可术的肩膀,再不回顾,翻身上马。这个时候才看出宗翰内心到底激荡痛楚到了何等样的程度,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他,竟然好几次都没认准镫,还是在亲卫的扶持下才翻身上去。他身子在马背上剧烈颤抖着,几次想回头向南而望,却硬生生地忍住了,最后只留下一声似哭似喊的长啸:“设合马,你就在南面,等着我接你回家!你一定会等到!”

一声吼罢,宗翰已经猛地挥鞭击马,向北疾驰而去。在场数千女真甲士,默默无语地看着宗翰背影,然后都缓缓而动,策马向北而行。银可术他们,也得到了座骑,纷纷上马跟随向北。火把的洪流,在向南已经离古北口不过一日的距离,就掉头北返而去了。

马背上,无数女真甲士不住地回头南望,却再没了当初南下的轻松神态,人人都是凝重到了万分。

似乎越过这黑沉沉的夜空,在古北口的关塞上,就看见一面萧姓大旗,在向着他们这支军马舒卷展动。

第一卷 燕云乱 第145章 回天(五)

燕京脚下的宋辽两军激战,古北口以北女真军马的动向,和萧言所在的地方,似乎没有半分相干。

他数千精锐骑军,在乍逢檀州赶来的援军扰攘兴奋了一阵之后,又安静了下来。累了的人已经钻回帐幕休息,还有点精神的就围着篝火有一句没一句地低声聊天。四野安安静静,火光映照下,只有不远处坞壁寨墙在黑暗中矗立。

夜色当中,哨探游骑无声的在黑暗当中出没,警戒大军四下,每个人看起来都放松已极。对于经历了连场血战的他们,似乎已经不畏惧任何敌人的挑战了,只是关心敌人在哪里而已。

仿佛萧言的大旗,只要还在军中飘扬,就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他们的前进也似。

麾下士卒们如此,萧言当着众人,也是一脸轻松的神色,甚至还开了酒戒,让全军好好放松一下,但是当他和马扩方腾他们进了自己帐篷,萧言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阴郁的仿佛随时都能滴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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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帐幕,他就交代张显:“去,在外面警戒,离我帐幕也远一点,不论是谁,都不许进来,听明白了没有?”

张显也是眉眼挑通的人物,在岳飞他们五人当中,甚至算得上心思最为灵醒的一个。他早就发现了萧言容色不对,这个时候一句话不说,顿时躬身领命,大步走出营帐。转瞬之间,萧言就听见张显传令的声音,接着就听见衣甲闪动,却是他的亲卫在他帐幕之外散布警戒开来。

帐幕之中,就剩下萧言方腾马扩三人默默而对。萧言揉揉自己眉心,叹了一口气,低声发问:“马兄,我这军心士气得来不容易,多少场血战才养出来的,轻易懈不得…………现在算是敷衍了过去…………又有什么倒霉事情落在了我头上,就痛痛快快地说罢,反正我也习惯了。”

被萧言这么一说,马扩半躺半坐在胡床上面,脸忍不住红了一下。他也是宿将,怎么不知道其间道理,只是人还在伤中,自控能力未免弱了一些。再加上萧言如此血战,背后大宋同僚却发生这等事情来对付他,心中愧疚到了极处,见到萧言,心情激荡之下,才当众说出了那些话。

萧言摆摆手,哼了一声。北上以来,他一颗心思都在和女真兵马的激战上面,心思反而放松了许多,无非都是战场上硬碰硬的事情。直到此刻南下,他才想到了自己现在在大宋当中的尴尬地位,还有那么多相公宣帅们要应付。现在他的声望威名,全是在军中建立了。但这个时候,大宋军心是在大宋当中最为依靠不上的一件东西。

他击败了郭药师,击败了萧干,击败了银可术,还杀了一个女真王子,现在还冲着克复燕京的绝世大功而去。麾下健儿,他一声令下,就会毫不犹豫的为他效死。

可他还是一个南归之人,在大宋毫无根基地位,只有在这幽燕乱局当中,靠着一场一场硬拼出来的军功来自保甚至出头。而那些相公宣帅们,袖手高坐于后,就能分润他拼出来的功绩中的绝大部分,随时可以打压对付于他。至于燕云战事平定之后,他飞鸟尽良弓藏之后,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还真是难以想象!

现在不就是这样么,自己还算有用呢,不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针对自己的事情!

想在大宋出头还当真难啊…………

萧言在心里面只是暗叹,他也不是没想过,幽燕打下来,算是新得之地,自己是不是能在这里半割据一方,收幽燕强兵良马,成一个局面,不用被大宋的那些文官相公宣帅们摆布?

后来自己想想,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自己凭借的就是大宋仅有的这支精锐骑兵集团,才能纵横燕地,所向无前。可是其间白梃兵和胜捷军都是西军出身,家人子弟,全在大宋,怎么可能跟着他在幽燕半自立?大宋哪位相公也不会脑子坏掉将白梃兵和胜捷军调归他的麾下,单凭神武常胜军,难道能在这幽燕残破之地自立不成?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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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萧言发问,马扩方腾对望一眼。方腾还没有说话,马扩就已经强撑着站起,朝着萧言深深一礼:“萧兄,俺马扩对不住你!要不是俺们强行北上,怎么会让你抗命北上来救援俺们?从你北上那一刻起,俺马扩的性命就归于萧兄驱策了!

…………可是,可是…………萧兄留守在后路的大营,已经被刘太尉和童宣帅解决了。郭药师已经被放出,重立了常胜军军号。传来消息,刘太尉已经传令全军北上,直抵燕京,十万大军北渡高粱河。宣帅当日许诺萧兄克复燕京头功,已经全然作废。燕京城,留给刘延庆了!萧干步步退让,已无战心,燕京城,只怕此刻已下!”

马扩毕竟是武人,这话再难出口,事到临头,也直通通的就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双眼一闭,痛苦的再度向萧言行礼。

萧言就指望用克复燕京的大功来掩盖他抗命北上的举动,本来还指望童贯刘延庆念着大宋这仅有精锐骑兵集团在萧言手中,投鼠忌器,不得不借重他,还要等到他南归再发动进攻。谁知道萧干实在是一副不堪一击的模样,而刘延庆也争功心切,最后抛开了萧言,向燕京城发动了全面进攻!

没有克复燕京的大功,就算萧言击败了女真鞑子,但是战事平定之后,等待萧言的下场,将会是什么?

他话语方落,萧言已经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马扩的衣襟,将他身子提了起来。这几个月行间锻炼,日日骑马抡刀,见血的厮杀也亲身经历了好几场,萧言身子骨早就锻炼出来了,一把就将马扩提了起来!

萧言根本没有问燕京战局半句话,反而冲着马扩大吼:“小哑巴呢?老子的小哑巴呢?她现在在哪里?去你妈的,老子在前面厮杀,后面对付老子女人!他妈的,要是小哑巴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带兵一直杀到雄州去,砍了童贯的脑袋!女真王子老子也砍了,一个死太监值他妈的什么?”

萧言的怒火爆发的如此猛烈,两眼一下变得血红。他一把甩开马扩,伸手就去操自己解下来的佩剑,大步就要冲出帐幕,集合自己麾下兵马杀回去!

燕京,燕京,去他妈的燕京。连小哑巴都保不住,难道还能保住自己?这天下,谁爱去救谁救,穿越以来最凄惶之际,一个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孩子都保不住,那么自己,还能挽回什么?

马扩给萧言推在了地上,已经拦不住他。方腾却眉毛一挑:“那么传言当中,辽人帝姬,耶律延禧之蜀国公主耶律余里衍一直在萧宣赞身侧,就不是假的咯?这蜀国公主,就是萧宣赞身边那哑巴侍女?赵光禄在宣帅面前所进之言,就全是真的?”

马扩方腾坐镇檀州,萧言心无旁鹜的在前面攻战厮杀,这方腾却是一个伶俐人,更兼是京中某方极大势力派来西军老种处的代表,自然消息灵通。在檀州安稳下来之后,他就已经留心打探后路消息,老种承诺供应萧言军资之后,也未曾食言,在萧言领兵直抵古北口去和女真兵马决战之后,已经有辎重输送了过来。后面大宋军中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方腾这里。

神武常胜军后路为赵良嗣和郭药师所夺,传言萧言窝藏辽人蜀国公主耶律余里衍,她真实身份尚未可知,刘延庆已经号令全军北渡高粱河。直扑燕京城,和萧干这辽人最后的势力做最后决战…………一桩桩一件件的都传了过来。

这些消息,无非都是表明一件事情,萧言在为大宋血战之余,自身处境之恶劣,竟然是前所未有!要不是童贯刘延庆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知道萧言北上是去和南下女真兵马血战,卫护他们北上大军的侧翼,说不定早就动萧言的手了!

难道为大宋血战之余,竟然要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方腾极力控制了知情人的范围,老种小种他们派来的辎重队伍,一直都监视隔离,送到了物资就打发他们回去。檀州当中,知情的就他和马扩而已。马扩一得知这些消息之后,痛心的连伤都不愿意养了,要赶紧赶到雄州,在童贯面前为萧言泣血求情!

不过马扩也知道,局势已然如此,他一个武臣,纵然童贯对他有点赏识,他这人微言轻的求情,又能派上什么用场?

只有方腾依旧冷静,在得知萧言取胜南旋之后,立即带上所有骑军,来和萧言会合。马扩已经痛苦的觉得无言再面对萧言,只有方腾,还认为事态犹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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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方腾挡在自己面前,再听到他冷冰冰的发问,萧言一下站住脚步。

余里衍,余里衍…………耶律余里衍!

小哑巴,小哑巴,难道你真的是辽人的蜀国公主?

如果小哑巴是什么蜀国公主,再落到了童贯手中,自己到底是什么样一个处境,已经不问可知。私藏帝国皇室血脉,这罪行,可以论到绝处。

萧言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小哑巴柔顺恬静的容颜只是在脑海当中起起落落。这个自己穿越伊始就碰上的荒村孤女,竟然是耶律延禧的女儿,一个曾经帝国的金枝玉叶?这怎么可能?

可是,就算你是辽人蜀国公主又能如何?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来到这幽燕乱世,小哑巴和自己相濡以沫的那种感觉,已经参透了骨髓里面。

如果有什么值得自己拿命去换的事务,那小哑巴,正是其中之一…………

就算挽不回这塌下来的天,自己也要挽回这总是眨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哑巴!

帐幕当中,萧言手中佩剑呛然出鞘。这柄长剑,正是当日杀死完颜设合马的兵刃。饮血之后的佩剑,仿佛更添了三分寒意,在帐幕当中拔出,已经渗得人毛发直立。

萧言冷冷地看着毫不退让的方腾:“蜀国公主?老子不知道!谁动了小哑巴,哪怕豁出性命,老子也要将她救回!谁碰小哑巴一根头发,老子就杀他全家!这世道,老子孤身一人的时候也闯过来了,无非就是孤身一人再闯一次而已!方兄,你真要挡在我面前?”

方腾静静地看着萧言,突然哼了一声:“算你命大运气好,留了一个王贵在后路大营。家当没了,可是小哑巴却被王贵救出,现在踪迹不知!只要这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蜀国公主没有落到宣帅手中,你多少还有转圜的余地…………怎么,还想一剑砍了我,去救你的小哑巴?萧兄萧兄,你怎么就这点出息?”

听到小哑巴没有落到童贯手中,萧言顿时就是一喜。确如方腾所言,只要小哑巴不活生生的被童贯抓住,自己总可以瞪着眼睛不承认,多少还有一点转圜的余地。可是心中焦躁,却还是没有消退半点,瞧着方腾瞪着眼睛吼他,萧言毫不退让的也瞪眼吼了回去:“老子就这点出息!要你管!不干了,不干了!为大宋打生打死,结果这么一个下场!老子去找回小哑巴,远走高飞就是,其他的,老子管那么多!”

在这一刻,萧言心中真的是这么想的。自己已经拼力在这个世道拳打脚踢的给自己杀出一条生路了。自己做的,都是自己认为最为正确的事情。就连自己的性命,也几次都赌了上去,结果却是遭到了这般的下场!

这就要崩坍的汉家天空,也许真的是自己无法挽回的罢…………

不如就和小哑巴,在这世道当中相依为命了,这样不也是一生?

马扩站起来,低低地说了一句:“萧兄…………”最后却变成了一声长叹,萧言已经如此境地了,也许只有让他远走高飞,才是挽回他性命的唯一办法了罢。

方腾却只是冷冷地看着萧言拔出的佩剑,他缓缓半转身,指着帐幕门口:“这数千儿郎呢?他们跟着你拼力厮杀,难道就看到自己主帅一个人当了逃兵?那他们为什么要追随你萧言的旗号,抗命北上,无怨无悔地跟着你去拼命?你鼓起了他们的血勇志气,答应了照应死伤儿郎一生。现在就丢下他们了么?还有跟随你的岳飞他们呢?

…………你孤身南来,以一人之力,拼死奋战,终于有了今日地位。辽人女真,都败在你的手中,幽燕之地,几乎为你一人所定。难道现在,你就舍得拍拍屁股就走,放弃这一切?

…………你说去找你的小哑巴,你和她两个人,那小哑巴还挂着一个辽人蜀国公主的名号。你没有了如今的权势地位,没有了麾下这几千善战勇士,一匹夫可将你擒之,你又怎么保护你口中那个小哑巴?

…………男儿大丈夫当世,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无非昂然直前而已,想守住你看重的一切,只有向前!此时此刻,难道你还有退步的余地么?”

方腾的话语,一句句地敲击在萧言的心底,击打的他朝后退了两步,垂首不语。

自己,真的是有点累了啊…………

穿越以来,一直在风刀霜剑环逼当中努力挣扎,从来没有放松半点神经。杀使,突营南归,率先北渡,易州城下以寡敌众,逐退萧干。抗命北上,和女真鞑子连场血战。转瞬之间又掉头南下,去抢燕京…………可是这个时候,已经背后火起。内敌外敌,不断地环逼上来…………自己只不过是他妈的一个小记者,以前收收红包,喝喝小酒,拖着亚健康的身体安稳地活着,现在却要承担那么多,去追求一个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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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缓缓坐倒,将手中长剑重重地插入地上,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我该怎么办?刘延庆已经大军向燕京进发,这燕京城,看来是落不到我手中了。没有这场功绩,我又怎么能在大宋立足?将来,我该如何?方兄马兄,你们将我萧言看得太高了,眼前所有一切,都是我拿命拼来的,稍微一次不对,我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这条路,我还要坚持走下去么?”

方腾猛地提起了嗓门:“刘延庆必败!这燕京城,我们还有争夺的机会!”

马扩一下抬首,看着将面孔板得死死的方腾。一路上,方腾根本没怎么和他讨论萧言眼前局势,马扩私心自问,也觉得萧言所面临的,就是绝境。大家赶来,无非是劝慰几句,然后让萧言悄悄离开罢了。平日接触,虽然已经隐隐约约知道方腾来历不凡,而且甚是多智,但是他也不会有什么回天之力,没想到今日和萧言一会,语出惊人,而且力劝萧言绝不懈怠的,却是这个整日看起来雍容优雅的方腾方参议!

萧言也同时抬头,定定地看着方腾。

他虽然是穿越客,知道历史大概走向。但是现在这场幽燕战事,已经因为他乱得不成一个模样了。前些日子又殚精竭虑的在和女真鞑子血战,完全不知道高粱河两岸宋辽两军的布置安排。

萧干实力他是清楚的,现在不过最多凑齐四万军马。刘延庆所领西军环庆、熙河、秦凤、泾源四军,足足有十一二万人马,军资器械超过萧干所部十倍还多。更兼自己率先北渡,连场血战,已经将大宋西军的士气鼓起来了。刘延庆全军北上,只要不出什么大差错,压也将萧干压碎了…………自己,终究是迟了一步。

努力到了这般地步,结果还是无能为力。也难怪萧言如此消沉,甚至起了去寻觅小哑巴,避世而去的念头。

可是此时此刻,这位方腾,却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刘延庆必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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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延庆直领环庆军所部北渡高粱河,直指燕京。而泾源秦凤熙河三军,却远远被遣至东面,远离燕京城。刘太尉心思不问可知,萧干示弱,刘太尉自以为破敌必矣,这场大功,如何肯分润给已然势成水火的老种小种几位相公?

…………而老种小种诸位相公,都是宦海沉浮多年。自然也不会为刘太尉去火中取栗,远处东面,打的就是坐观成败的主意。他们也自然看出,刘太尉孤军深入,而萧干有示弱骄敌之心,刘太尉未必能一举击败萧干…………只要双方僵持,最后底定燕京的,还是老种小种诸位相公的泾源秦凤熙河三军!

…………北伐大军,正因为上下离心,互不援应,甚而互相拆台,才导致白沟河一场惨败,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而萧干所领辽军,正是哀兵,刘太尉已经久矣不临阵,这次亲行兵间,一旦双方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最先崩溃的恐怕正是刘太尉!而老种小种诸位相公正在坐观成败之际,也未必赶得及援救刘太尉!环庆军败,泾源秦凤熙河三军,难道还会迎上去为刘太尉挽回颜面么?

…………几位西军相公,只会退过高粱河,将这场惨败坐成定局,彻底扳倒刘太尉,让西军重归一统,重新确立他们主导西军的地位之后,才考虑再度北伐燕京之事…………而这其间,就是萧宣赞你的机会!”

听着方腾侃侃而谈,马扩目瞪口呆的只是看着他。方腾是汴梁和童贯对立的那派系派来的,和老种小种他们联络,无非商谈一些怎么拆童贯和刘延庆台的事情。现在抽丝剥茧的将眼前局势娓娓道来,就如掌上观纹一般。对于方腾而言,琢磨这些事情,才是对他而言最不费力的事情。

他方腾,已经将萧言最后的机会向他阐述得明白,最后的决断,还是只有萧言能够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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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幕当中,一片沉寂。方腾和马扩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萧言身上。萧言的神色,却是淡淡的,他缓缓将长剑拔起,横担在自己膝盖上面,屈指轻轻一弹,长剑在帐幕当中,发出了清冽的嗡嗡回响。

…………方腾说的很明白,他对北伐大军底细,自然比自己清楚,前后因果,也推断得异常明白。这个人,是人才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为自己尽心竭力的筹谋这些?

…………可是自己也明白,方腾说的,也不过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判断。战阵之事,千变万化,不到最后尘埃落定,谁也不能就说自己掌握了全局。穿越以来,迭经这么多场血战,其间道理,自己已经是很明白了…………

…………现在自己要走,也许还能保全性命。不管是童贯刘延庆,还是老种小种他们,全部心神,都集中在燕京城下。自己有很大可能能脱离这幽燕兵乱之地,自己要走,岳飞他们八成会跟着,毕竟他们也要去救王贵。有这五兄弟跟随,自己未必不能安然脱身,也有很大可能能找到小哑巴他们,以后在大宋做一个平头老百姓。至于将来靖康之变,自己早些渡过长江就是了……实在不行,跑到四川那几路去,今后几十年,够安全了罢?

…………可是,真的就这么放弃?这么多忠勇健儿在自己的旗帜下舍生忘死的拼杀,跟随他向着优势的敌军冲击,从来没有一人一马朝后退缩。多少儿郎,将自己一腔子热血溅在了自己萧字大旗上面…………自己,就这样舍弃了他们?

舍弃自己已经完全沉迷其中的这场男儿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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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萧言缓缓开口,语调清冷森寒到了极处:“…………方兄,就算我过了这一关,抢下了燕京,将来我又该如何?如何在宣帅麾下自全,将来在大宋的道路,我又该怎么走才是?”

方腾自从进入帐中之后,不论是呵斥萧言,还是侃侃而谈当下局势,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在任何时候,这位很有点翩翩浊世佳公子气度的大宋才子,都不会失了他的雍容气度。可是天知道在他将能说的话都说完之后,他是多么提心吊胆地等着萧言开口。最后等到了萧言这么一句话,方腾在心里直喘了一口长气,只觉得自己背心都汗湿了。

心里紧张,方腾脸上形容还是轻松,淡笑道:“怎么走?这汴梁城中,可不是宣帅一家独大!只要萧兄立下克复燕京首功,只怕要借重萧兄功绩的汴梁相公们,会自己上前来照应萧兄安全…………

…………乱世在即,只要有心有眼之人,都能看得明白,萧兄将来的道路,无非就是汴梁养望,努力挣扎向上,稳固自己地位。幽燕战事底定,谁出的气力最大,这些大宋军卒儿郎看得最为清楚…………老种小种诸位相公,已经垂垂老矣,已经不能在即将到来的乱世当中起中流砥柱的作用…………到时候,当天要塌下来的时候,就是萧兄挺身而出,大展拳脚的时机!”

方腾眼睛里面,仿佛有一种幽幽的光芒在闪动。他定定地看着萧言,深吸一口气,趋前一步:“萧兄,我知道,这条道路是最为艰难的。燕京,未必就能真如我所言,为萧兄最后所克复。宣帅童某,未必萧兄就真的应付得了。西军老大,萧兄未必就真的能暗中影响整合。汴梁富丽,暗中却是潜流汹涌。养望京城,未必就能站稳脚步,说不定就在暗流当中灭顶…………可是方某,拜请萧兄选择这条最为艰难的路走!”

方腾语调凛然,他对萧言,向来是礼数随便,也看不出有多少尊敬的意思。但是此时此刻,他真的就这样深深的大礼到地!

马扩在旁边看着,今日帐幕当中,所发生的一切,都让他觉得目眩神驰,情难自已。方腾大礼到地,他也将目光转向萧言,呼吸都屏住了,就等着萧言开口,做最后的决断!

而萧言,只是淡淡一笑,他缓缓起身,也没有去搀扶方腾,沉吟着低声发问:“为什么选我?我是南归之人,在大宋这出身就吃了大亏。方兄是进士的底子,家世清望。方兄大才,我也看得清楚。敢于参与孤军扼守古北口之行,檀州残破之地,方兄短短时日,就调理的很成一个模样,使我后路,安如泰山…………以方兄出身本事,不论在大宋哪个派系,出人头地,得掌大权,不过是指顾间的事情…………为什么就要选我辅佐,跟着我走这么一条艰难到了极处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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