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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剑飞龙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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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丐忍不住插嘴道:“你瞧,他们不是挺听话吗?得了,别让他们老跪在这儿,我来奉访,还有事和你请教呢。”
夏清芙不觉失笑,便向两童道:“你们既然认错,我也不再责罚。快起来,见见金叶丐侠,刚才一直忙着治伤,你们连礼都没行过,人家还给你们说情,还不多叩几个头。”
那女孩见夏清芙怒色已敛,笑嘻嘻拉着男孩起来,却又向夏清芙道:“姑姑别告诉徐姑姑,好不好?”
夏清芙笑叱道:“还敢多说!像你们这样顽皮,正该让徐仙子早把你们带走好好管束。你们还不给丐侠行礼。”
两童向老丐拜倒,老丐哈哈大笑,一手一个拉起来,问道:“你们看来是兄妹了,叫什么名字?”夏清芙代答道:“他们姓卫,男的叫卫芝,女的叫卫兰。我就叫他们阿芝阿兰。”
老丐还想问这两个孩子的来历,夏清芙却用话岔开,命阿芝唤仆妇预备酒菜,款待远客。
须臾酒菜备妥,夏清芙便邀丐侠在涧边一片草坪上席地而坐。那酒也是山中所酿,十分香醇,丐侠连饮数杯,望着云海迷离,山花灿烂,神意大觉爽畅。那阿芝阿兰兄妹却未来同吃,夏清芙着他们看着那卞姓汉子,等他醒转,便来报知。
丐侠对这卫家兄妹十分喜爱,和夏清芙闲话了一会儿,便开口问道:“阿芝阿兰在你身边有多久了?”
夏清芙昂头想了想道:“也有三年左右了。”又微叹道:“他们兄妹本是人家弃婴,父母也不知是何等样人,将他们弃在山东泰州城外。恰巧我有一位江湖友人路过当地,将他们收留起来,养到六岁,后来不幸遇上祸事。幸而我有一位忘年之交无意碰上,见他们根骨极好,便救他们出来。但因为自己不便抚养婴儿,便送他们到我这里。从此就由我抚养了。丐侠看他们是否还可造就?”
老丐虽听夏清芙说“忘年交”,估量到那人必甚年轻,尚未十分在意,信口赞了几句。又问道:“我先前看他们身法步法都已颇有根底,想来是女侠亲传的了。”
夏清芙摇头笑道:“我平生未收过弟子,他们年纪这样小,我更不耐烦教,不过那位朋友送他们来以后,曾传了一些口诀,让他们自己试练,所以连年来他们也小有所得。丐侠先前没留神他们的功夫路数是昆仑派传授吗?”
老丐此来本是要探听昆仑徐霜盾的行踪,这时一听“昆仑派”三字,猛然间胸中雪亮,却仍然不动声色,哈哈一笑,又饮了一杯,答道:“我老花子年来越过越粗心,真没看出他们的路数来。依你这样说,那位送他们兄妹上黄山的朋友是昆仑人物了。”
夏清芜点头道:“我这位忘年交真是旷世奇人,不仅在昆仑门下是超迈同辈,而且我平生所见的女子不少,决无一人能望其项背。说起这人,丐侠或许也听人提过,她姓徐名霜眉,是昆仑掌教赤阳子最得意的弟子。”
老丐暗叫道:“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但他表面滑稽玩世,行事却颇有分寸,这时听口气已知这次夏清芙女侠竟与昆仑徐霜眉是忘年好友,而且对她赞誉逾常,那能随便表明来意;当下只笑道:“这位徐霜眉,我倒听人说起过,只是无缘一见。夏女侠和她相识有多久了?”
夏清芙道:“我是四年前与她相识,那时候她刚过二十岁,可是气宇高昂,已经令人心折,今年还见过她一次,本来她说有事到黔边走走,不久便来带这两个孩子到天台小住,不知怎的,至今还没来。”
老丐听着又怦然心动,口里方要随意答两句话,夏清芙却咦了一声,侧望遥空喜道: “我们正说她,她就来了。”
老丐大出意外,忙也向那边望去,此时天空净无云缕,只一弯缺月低悬,分明没有人影。老丐正觉奇怪,背后一阵脚步声,阿芝阿兰飞快跑来,也嚷道:“徐姑姑来了,徐姑姑来了。那不是她的鹦鹉?”
老丐这时才留意到月影下一只小鸟正徐徐飞近,后面却仍是不见人影。
转眼间那小鸟愈飞愈近,淡月之下已看得出是一只赤色鹦鹉,它飞到草坪上略一盘旋。便向夏清芙面前落下,夏清芙向鹦鹉足端瞥了一眼,便爽然失笑道:“我只当你主人已来,原来只是迫你送信。”那鹦鹉似解人意,口里咯咯叫了两声,竟十分像人语。
老丐知道徐霜眉本人未来,便不担心弄出尴尬局面,当下看夏清芙从鹦鹉足上解下一条白绢,便问道:“徐霜眉可是命她的鹦鹉给你带了信来?”那阿芝阿兰也凑到面前去看那绢条。
夏清芙持着绢条略看几眼,却笑道:“你们徐姑姑又有事要到苗疆一行。她要你们在这里安心再等她一两个月,才能带你们上天台山呢。”
两个孩子都嘟起嘴,十分懊丧;老丐却暗暗变色。
夏清芙未曾留意,自己进房去,过了一会儿拿着一张纸条出来,一给鹦鹉缚在腿上,笑道:“你快带回信去见你主人。”那鹦鹉低鸣一声,便徐徐飞去。
这里夏清芙还和金叶丐闲谈,那如老丐心里十分优急;想着徐霜眉既说到苗疆有事,不消说必是去助她师弟妹寻仇;这样一来,只怕白鹤此去未必顺手了。
老丐猜想得不错,徐霜眉一入苗疆,顿使卧云道长一片好意付诸流水,而且还生出许多事故,这是后话。
且说方灵洁当日从碧云庄后峭壁下救了兄弟方龙竹,自忖孤掌难鸣,又急于要为兄弟治伤,不再停留,便乘着敌方也在救人时,匆匆挟了龙竹向荒山中走去;转瞬天色大明。灵洁计算离碧云庄至少也已经是好几十里,便拣了一块山石坐下稍歇,一面再详看龙竹伤痕。
龙竹与裴敬亭恶斗时,虽然仗着六阳手玄功,占了上风,但毕竟自己功力尚浅,筋骨已被震伤,加上孙天夷的烈火珠一发,腰背一带烧得青紫片片,自己一路在灵洁臂弯中极力调顺真气,总仍是浑身酸痛无力,更不敢出声再耗真气。这时被灵洁放在一个大石上,方徐徐张开眼睛。灵洁俯身问道:“你的火伤怎样?身上还有别的伤没有?”说着便轻轻揭开龙竹衣衫。龙竹却摇头低声道:“火伤不打紧,只是我先前和那姓裴的对掌,似乎受了内伤。全身骨节都像要迸散一样,你快把固魄丹给我服一粒。”“
灵洁连连点头,伸手往腰间一摸,忽然失声叫道:“不好,不好,我的固魄丹怎么不在身上?”定神想了想又道:“是了,是了,昨天早晨我们从那山洞出来的时候,一定是将固魄丹留在那洞里了。”原来方氏姐弟此次入奋疆,沿途为避人耳目,不但灵洁易了男装,而且沿途住宿总拣那无人荒洞或密林之中。前一天早晨他们从烈火峒后面山洞中起身,因为计算离碧云庄已近,所以将行囊放在洞中,一些零物也未带出;本来固魄丹是师门治伤圣药,不该不随身携带,但当时匆忙了一些,竟未将丹药带出。
龙竹听了,不觉面色微显沮丧,徐徐闭下眼睛;灵洁看他面色焦黄,呼吸微微作喘,知道伤势不轻,不由十分惶急,便道:“你且定心保住中气,我还是赶快送你回那山洞去。”
灵浩说了将衣襟撕下,把龙竹腰背上被火灼伤之处略加包裹,便要负了龙竹走去。龙竹却又张眼道:“姐姐且慢,那山洞是不是去得,还要仔细。”
灵洁微微一怔,龙竹又道:“昨天我们过那苗峒杀死那条红蜈蚣之后,不是遇上那些苗人和一个女子一个瘦孩子吗?他们不知道究竟是何路道;倘如是吴家老贼一伙,我们这时寻去,说不定反落到仇人手中。”龙竹平时疏脱大意,但到了要紧关头。心思细密;这时自己负了重伤,深怕再遇上敌人,姐姐孤掌难鸣,再遭仇家毒手,所以提着气说了这段话。灵洁被他提醒,再想刚才匆匆穿入荒山,方向已经迷失,就算要找那小洞,也颇费事。自己彻夜困备,弟弟负伤,的确不利与人动手。但固魄丹不在身边,怎能治伤,想着她不由轻轻搓着手,说不出话来。
龙竹调息了一会儿,又道:“我看我们最要紧的先走远些,别让吴家那些党羽搜着我们踪迹。固魄丹没有也罢,好在我真气还能运转;只要找个妥善地方停身,我自己运内五行调炼,也不难复原。现在还是快走。”
灵洁长叹道“也只好如此。你说得有理。可惜我动力不行,若是师父或者师姐在这儿便可以助你透十二重楼,发动内五行之力。现在你好自忍住,我们就走。”
灵洁自己略一结束便又负起龙竹从荒山中穿行。这时晓日初升,山中烟雾虽浓,依稀可见日影。这一带恰恰野竹丛生,足下泥土阴湿异常。灵洁默默前奔,仰望竹梢晓露残滴,身上微微发凉,虽是暮春,倒有些秋意。她外和内刚;这次寻仇遇挫,发觉仇家似乎声势甚大,党羽如云,知道复仇不易;加上龙竹负了伤,身上无药可用,益发忧煎。她这一路荒山疾奔,四围只有野鸟悲啼,山风怒啸,衬出自己身影踽踽孤行,真有难说的酸辛之感,但她不愿龙竹察觉,只是咬牙忍住。“
灵洁彻夜不眠,本已有些倦困,但此时旧日亲仇,眼前危难都一起压到方寸之间,道忘了疲乏,只是一味加力急驰;穿林越涧,展开千里飞行功夫。借着日影认定了一个方向走,自己也不知道走出去了多远。
灵洁知道龙竹要养伤就不便在山中住宿,一心只想走出这一带荒山,寻个人家先住下来,那知道苗山纵横千里,她又不识路径,那能容易走出山去,到了午正,灵洁和龙竹仍在荒山之中。
苗山气候变化不定,早上阴冷,此时红日当头却又十分炎热。灵洁不觉有点口渴,便转入一片果树林中吃了两个野果。龙竹却仍是不思饮食。灵洁走了这半日,估量仇家要追也未必能追到这里,心下稍宽;打量一下四外情景,忽见果林另一面有条小径。
灵洁在荒山中疾走,到处只是落叶成堆,怪石杂布,这里忽看见有路,精神一振,便向龙竹道:“那边也许有人家,我们过去看看。”
这一片果林占地至少也有十亩,灵洁来路一面原是荒山无路,这另一面却通往山腰一片平地。灵法负了龙竹穿林而过,顺着那条小径走了二三百步,一阵泉声入耳,隐隐竟似乎有人声。灵洁虽然急盼找着人家寄住,一但在这荒僻所在发现了人声,转是不敢大意。自己放缓脚步,从前面一个转弯处依山绕山,仔细向前面察看。
原来这山腰平地,竟然有一所道观,观门半闭,门内古柏参天望不见房舍,这条小径婉蜒而来,一头通来路果林,另一路便直达观门,另外不见过路。那水声潺潺,似是从道观的另一面传来。灵洁打量了一阵,顿悟这是道观后门,大约观中人为了来果林采果,才修了这条小路,不想却将自己姐弟引来。
灵洁虽料着这里离碧云庄至少也在百里以外,不应有敌人党羽,可是在这穷荒之地修道大半不是常人,自己不敢造次,在小径上略停了一下,想好一套言语,方在观门走去。
果探观门上并无扁额,明非大门;灵洁走近,正想出声,门内却猛然有人咯咯一阵笑,嘎的一响,两扇门忽然大开,跳出一个道童来。
这道童浓眉大眼,看来有十五六岁,一跳出来就闷声问气喊道:“你们又是做什么的,师父不见客。”
灵洁看这道童说话粗鲁,又摸不清这里主人路道,忙含笑道:“我们是入山迷路的游人;在山中已经过了上十天,我这同伴又患了急病,只望这里观主方便方便,容我们在观中稍歇,烦这位道兄通报一声。”
那道童直着眼看灵洁说话,半晌才卟哧笑道:“你叫我道兄,敢情你还比我小。你要我给观主通报,那可不行。我们这儿没观主,只有师父。师父不见客。”
灵洁见道童一股傻劲儿,几乎笑出声来,极力忍住,拱手道:“我正是要拜见令师……”
话没说完,那道童又叫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傻,给你说师父不见客么,你还拜见什么?”说了就想退进门去。灵洁抢上去两步,急道:“令师不见外人,我们也不敢惊扰,观中可还另有别位道长,”我想见见。“
道童大眼一翻道:“你说我师叔吗?师叔没回来。”一面就绕过门限,要将门关上。灵洁右手一伸按在门沿上,仍向道童笑道:“道兄何必峻拒?我们落难的人,玄门以救世为怀,怎能如此只顾自己清静?先让我们人内等候令师好不好?”
那道童傻笑着瞪眼道:“你怎么学我师父说话?师父是救世为怀,可是这几天不见客,你要等师叔,在外面等。”道童一转身到了门内就伸手推门,那知灵洁掌抵门上,那里推得动;灵洁还想再说,那道童却哇哇怪叫起来,大骂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小子,你不让我关门要干吗?再不走莫怪我打你!”口里叫着,抓起门外一根细长轶棒,往灵洁头上便打。
灵洁原作男装,但一在恶斗,头巾已落,露出秀发如云。自己荒山急色也未留意,这时让道童一骂,方始省悟,但见道童无礼,不由得气往上冲,趁他一棒打来,自己不闪不避,左手食中二指一立,剧一声直往上插去,道童棒迎头打下,嘴里还在喊着“快躲!快躲!” 喊声未了,棒身已被灵洁二指插中,膨的一声,铁棒脱手飞去,道童又哇的一叫。灵洁还来不及说话,身后忽觉一阵风到,连忙侧身一闪,耳边却听见一个洪亮声音道:“虎儿还不退下,对客人怎的如此无礼?”
灵洁转过身才看清楚身后原来是一个道人,身穿灰布道袍,面容慈祥,估量年在六十以上。这道人喝退道童,便含笑打了个稽首道:“姑娘使得好插云手,想是昆仑高手了。可是和徐仙子同来的吗?”
灵洁闻官微微一怔,连忙躬身道:“晚辈姓方,与舍弟初来苗疆;因为舍弟染病,又在山中迷路,所以想在尊处借地小憩,不想得罪了那位道兄,道长恕罪。请问道长法号怎样称呼;道长说徐仙子,可是说敞同门师姐徐霜盾要来这里吗?”
道人笑道:“原来是徐仙子师妹方姑娘,先请进来小坐。贫道师兄弟避世已久,说出来姑娘大略也不知道,稍缓再说好了。”
道人引灵洁龙竹入观。那道童虎儿自己揉着手腕,口里咕咕噜噜不知埋怨些什么,道人也不理他,只让灵洁龙竹到观内一间客室坐下,彼此略叙来历。
原来这里是道人师兄灵璇道长所居的留云观。道人道号灵玑,他近年才来到师兄这里同住。这师兄弟二人归隐已久,与江湖人物极少交往。只是灵璇道人近年为了一事,要炼制一种防毒灵药,需用天山乌龙草。他在一年前与徐霜眉在天山相遇,才知道天山乌龙草近年生长极少,倒是昆仑太清宫中此草甚多。徐霜眉当时应允自己来中土时给灵璇道人送灵草来助他炼药;不久以前,徐霜眉曾从黄山托人带信,说一二日内必到;所以近日灵璇道人忙着将另几种药草先加制炼,只等徐霜眉来。不想方氏姐弟在山中迷路却撞到这里。
灵洁虽不知灵璇灵玑来历,但看灵玑神色决非邪流,又与徐霜眉相识,便约略将自己姐弟经历告知,只未说明与碧云庄吴氏兄弟仇怨始末。那灵玑道人听了,点头叹息,便说,既是有人受伤,尽可在观中憩养,待徐霜眉到来再作打算。
灵洁连忙称谢,于是龙竹与灵洁便在留云观中住下。灵璇道长只出来见了一见,一切都由灵玑款待。
转眼过了十多天,龙竹自己每日静坐调息,想气行十二周天,以内五行真元之力疗伤。无奈他虽得正宗传授,功力不足,受伤后原气亏损,用起功来见效慢极。灵洁也无法助他。至多只能给他按熨一阵,并无大效,只得等徐霜眉到来。
那道童虎儿虽然憨傻,却极听师长的话;自从灵洁姐弟初到那天,被师叔申斥了一顿,此后服侍龙竹倒十分勤快。灵洁渐渐也觉得他虽欠灵秀,却另有可喜处。灵璇灵玑年事虽高,为人十分随和;因一向与昆仑长一辈别无渊源,只认识一个徐霜眉,所以不肯以长辈自居;虎儿便将灵活称作姑娘,灵洁辞谢不得,也只好任他叫。
这天黄昏下了一场山雨,雨后观中老柏青翠如洗,山鸟飞鸣。灵洁独坐窗前,默计龙竹受伤业已十多天,还是不见痊复之象,寻仇之事不知道如何结局。俯仰身世,不觉悲情欲溢,正怔怔望着树头残雨滴沥,忽然听见半空几声鹦鹉叫,虎儿从外面撒腿跑来,大喊道: “师叔,师叔,有客来了。”
灵洁慌忙走出去,抬头一看,喜叫道:“霞儿!霞儿!”那红鹦鹉正在观门盘旋,听灵洁一唤,使刷的一声飞落到灵洁肩头,嘴里却学人语叫道:“灵妹!灵妹!”灵洁微微一笑,伸手梳着它的羽毛道:“你这畜生也叫我灵妹,你倒学得像你的主人呢?”龙竹在房中却急急大声问道:“可是徐师姐到了?”灵命面答道,“是!”一面正要往外迎去,却见灵璇灵玑云房中飘然走出,双双含笑道:“令师姐已来,贫道这就去迎接,姑娘可要同去?” 话犹未了,灵洁听见观外有少女口音笑道:“万里远来,主人何在?”那声音就像平常谈笑一样,毫不见用力,但这里听得清清楚楚。灵璇道长高声笑道:“贫道扫迳多日,不想徐仙子至今才来!”说了就和灵玑飞身往门外迎去,灵洁也忙随来,那虎儿更是气喘喘地向门外跑。
道观正门附近本有泉流如带,缘石而下,十数丈外路面驾有一座石桥;这时桥上端立着一个少女;衣袂飘飘,似欲乘风飞去;掌中捧着一个尺许高的玉塔,玉靥微露笑容;在雨后月光下,真觉妙相庄严,如仙如佛,令人不敢正视。这正是昆仑瑶华仙子徐霜眉。
灵璇道人飞身向前,稽首道:“徐道友真是信人,快请入荒居小憩;还有令师妹师弟也在这里。”
徐霜盾一面含笑还礼,一面早瞥见灵洁随后奔来,微觉惊讶,哦了一声道:“灵妹怎会在这里?龙弟呢?”
灵洁走近,怆然行礼道:“师姐不知,龙弟身受重伤,正在这观中将养。”
徐霜眉同门情重,不觉玉容微动,灵璇灵玑却同声道:“徐道友宽怀,令师弟是筋络受伤;且请到观内一看便知。”
徐霜眉右手托着小玉塔递给灵璇道长笑道:“幸不辱命,这里子母乌龙草只有九株,我怕它干枯失灵,所以封在蕴阳塔中带来。请道长赐收。”
灵璇接过,连说:“道友大德,仙福无量。”霜眉逊谢两句,便到观中客室来看龙竹。
龙竹本来倚壁而坐,听外面人声,知道徐霜眉已到,又惊又喜,一挺身竟挣扎着下了木榻,但全身仍是酸痛异常,却又不能举步,正手扶墙壁闭目调气,门口徐霜眉说声:“龙弟就在这儿吗?”已携着灵洁的手走进来。
龙竹一张眼看见霜眉,顿然精神大振,忙道:“师姐刚到,恕我不能行礼。”原来他想躬身却觉得腰背骨节寸寸酸痛,不能随心动作。灵洁见他勉强站着,忙上前扶住。
霜眉微微一笑又眉峰微蹙道:“龙弟尽自多礼做甚,你既有伤,还不睡下;让我看看你的伤。”
龙竹对霜眉自幼敬如天人,听她一说便不再勉强立着,任灵洁扶上床去。
霜眉略问受伤情形,仰头想了一会儿道:“照这样说,你是被那华山派姓裴的用刚力震伤,只不知道气海有无受损;固魄丹我这里倒有,但你受伤日子已多,服固魄丹也难求速效,还是让我先探明你的伤势再作商计。”
霜眉说着,便坐到榻沿上伸手,将龙竹衣服解开,往脐下微微按去。龙竹不觉脸红过耳,慑儒道:“不敢劳动师姐,我……”
霜眉不等他说完,便笑道:“你这不是孩子气;怎能不让我测明伤势?难道你对我还要避嫌不成?”
霜眉胸怀如光风霁月,确是玉洁冰清,那会将男女之嫌放在心上,何况龙竹上山还是初生的婴儿,霜眉从小就抱他,这时更不在意。她不管龙竹发窘,迳舒玉掌按定气海丹田,略一凝神,发出本身真火,口里却道:“你试试摄气归元,觉得舌尖冲脉之端怎样?”
龙竹闭目行气,少顷张目道:“我冲脉行气本来能通,师姐闲真火暖我丹田,行气自然更容易通畅。我自己觉得大概伤只在筋骨上。”
霜眉微微点头道:“那就不妨事。今夜我一面给你服固魄丹,一面由我用六阳之火助你逆行十二玄关,料来不难化去华池玉液重补筋骨。你好自静养就是。”
霜眉说了便到丹室去助灵璇道人开塔取草炼制丹药。夜间亥末子初,她才过来施展玄功,给龙竹治伤,灵洁在旁相助;过了两个时辰,果见龙竹面色转红,十分欣喜,估量这样下去,七日左右必可痊愈。
第二天,霜眉和主人小谈片刻后,出来向方氏姐弟道:“我本来要往黄山有事,如今看你们复仇之事十分棘手,我只好留在这里了。等会儿我遣霞儿去送信。你们放心。这次我既到了这里,碧云庄上不论有多大艰阻,等龙弟的伤一好了,我们同去,定可以了你们心愿。”
灵洁龙竹原因为下山时师尊未说过遣人相助,这位徐师姐又是性情刚极,自己也不敢开口乞她出手相助。这时听霜眉自允出面,都喜出望外。
霜眉遣鹦鹉去后,又和方氏姐弟详谈了一阵,将两人去碧云庄所遇一切问明,知道两人始终未见过仇人兄弟,不禁皱眉笑道:“我看你们是太大意了些;自己行事不合章法。要暗去便不应指名拜会,要明去便不应让人骗到庄外混战一通。你们那仇人料是老奸巨滑一流,让他们先机布置,自然吃亏。这次我们再去,他们更必是以速待劳。但事已如此,不如爽性大方些。我想日内写一书柬,和碧云庄约好日子,我们一同和他们见见面;免得不明不暗,反多曲折。你们看如何?”
两人齐声说:“任凭师姐主持。”霜眉默想了一会儿,便去找灵玑道人商议。
霜眉知道这师兄弟二人各具特长,另有一路武功;又息影已久,虽然所居与碧云庄同在苗山之中,却素无往来。如今要往碧云庄下书,无人可托,盘算着灵玑道人若肯去,却最是妥当。灵玑因为自己师见蒙霜眉慷慨赠药,正想有以答报,听霜眉一说,只和灵璇略商量,便毅然应允。
霜眉计算龙竹伤势七日左右可愈,使约期在十日后,算来四月初一那天正好。于是便走下这个日子,写好书信请灵玑送去。
她这样传柬约期,原是怕吴氏兄弟躲避,那知道碧云庄上此时又是另一番情景。
第十回 烈火玄冰 慧心驱白鹤 偷天换日 秘道遁元凶
自从方氏姐弟来碧云庄后,吴璞最担心的原是吴璧的想法。当裴敬亭与孙天夷在洞口等候方氏姐弟时,吴璞已经恳托陶春田欢日去和吴璧把话讲明。果然吴璧第二天听陶春田一说昨日情形,顿时跌脚大骂吴璞糊涂;但当时方氏姐弟已去,庄上客人又有裴、柳、陈三人负伤,吴璧既不便埋怨别人多事,又来不及和方氏姐弟见面,只气得独自在水阁密室中闭门不出,两天后竟然病倒。吴璞曾去找他解说,他也一味不理。夺命金环吴璞虽是机诈阴鸷,但一向与兄长友爱甚笃;如今弄到这样田地,也觉得心灰意冷。前几日还天天去水阁探病,四五日后见每次吴璧总是不理不睬,自己既觉无趣,又有些伤感,便不再去。这样一来碧云庄上弟子庄丁们知道两位庄主失和,益发惶惶不安,全靠文武判李扬用尽心思安定人心。“
冯卧龙去讨药,尚未回来,陈云龙在病榻上十分忧急,只怕师兄又遇上了什么意外。那裴敬亭负伤最重,全仗他内功根基尚好,才不至废命,但真气大伤,不但功夫一点也施展不出来,日常起坐部艰难万分;他本来是心高气傲的人,在这种情境下,真觉得度日如年;好几次向李扬说愿意请哪位朋友送自己回华山,李扬却明知道他如此重伤不能上长路,一味只劝他宽心静养,等候冯卧龙回来,看是否向神手华陀讨得灵药,再作道理。裴敬亭虽是不情愿,也没办法,只好等着。
柳复伤势也不轻,本来点苍相去较近,可以设法送信请点苍来人,但为了等冯卧龙,也未送信去。
这一天细雨霏霏。吴璞和李扬用了午饭后,照常到病榻旁看看三位客人伤势,一面又计算着冯卧龙何时方可归来。裴柳二人自己连日调摄,虽然伤势未见转轻,但精神稍好,也能挣扎着说几句话。陈云龙本来内脏未伤,谈话并不为难,只是他神色格外抑郁,话反而说得少。
三客二主闲谈几句后,吴李正要走开,忽然外面一个庄丁匆匆走来,向吴璞禀报道: “庄外来了一位道爷,说受朋友之托,带信给两位庄主。让不让他进来,请二庄主示下。”
吴璞一听来人是个道士,一下就想到武当,连忙吩咐庄丁快请,一面又和李扬一同迎出去。
两人走到大厅附近,远远已看见雷杰陪着一个老年道士徐徐走来。吴璞李扬两人都认不得他是谁,当下两人互望了一眼便由吴璞上前答话。
雷杰见吴李二人出来,忙向道人道:“那就是敞庄二庄主和庄上一位管事的江湖前辈,道长可见过面?”
道人微笑不答,只望着吴李二人。夺命金环吴璞抢步过来,拱手道:“在下吴璞,请问道长法号?”
道人稽首道:“贫道山野之人,说起贱名,也无人知道。今日只为受人之托,来送一封书柬;得见着碧云庄主,实是万幸。”
吴璞不料他不肯说出道号,倒大感意外,已悟到来人决非自武当远来相助的,不由起了几分戒备之意,便笑道:“道长既是真人不露相,在下不敢相强;既然光降敝庄,就请先入内待茶;在下恭候教诲。”
文武判李扬双目炯炯,打量着这个道人,一直默不出声,直到一同进入大厅就坐后,才陡然说道:“在下李扬,寄居在这碧云庄上,不料今天无意得遇高人。斗胆问一句,道长可是由昆仑来吗?”
那道人长眉一振,徐徐道:“原来是文武判李老师;果然目光如炬;贫过倒不是昆仑派中人,不过此来带了一封信,却与昆仑有关。”说着又向吴璞道:“碧云庄上听说有两位庄主,不知道那一位现在那里,可否请出来一见。”
吴璞听他口气,竟是为昆仑下书,不由暗暗心惊,闻言便忙答道:“家兄近日染病,不能见客;道长既然携有书信,便请赐交给在下如何?”
道人微笑道:“贫道只因为那信上原写明交给两位庄主,所以多问一句。既是吴大庄主卧病,就请二庄主收下。”
道人探手怀中取出一封柬帖,顺手递给吴璞。吴璞说了声:“有劳道长。”便急急拆读。李扬也走过来,看那柬帖,上面只写了几行字。
“昆仑徐霜眉稽曾致书吴璧吴璞昆仲,方吴旧事,是非宜明。贤昆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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