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沉剑飞龙记-第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作品:沉剑飞龙记
  作者:张梦还
  内容简介:
  本书写于五十年代,是最早的新派武侠小说之一,曾于《武侠小说周报》连载过数万言,后出单行本。张梦还经典之作。
  《沉剑飞龙记》因能兼取旧派各派之长,精彩纷呈,六十年代初既有金庸以《射雕英雄传》力拼张梦还的《沉剑飞龙记》,“战况”之激烈,被传播界称之为“龙雕之战”。
  后张梦还退出武林,去做了职业骑马师。
  正文
  于式先生序
  在通俗小说中,武侠技击小说,无疑是最重要的一种;就读者范围说,武侠小说的读者可以包括十几岁的青年和六七十岁的老人;就题材说,武侠小说的题材可以包融一切文艺作品的题材而贯以独特的侠情高趣;就对读者的影响说,则侠客的重义忘身,高士的独行绝俗,只提供读者壮美及超越的情趣;虽然很久以来,有许多人以为武侠小说会给人某些不正常的影响,但认真看起来,武侠小说所表现的情趣,毋宁说是能助人向上的,与下流的色情故事或空虚的恋爱传奇,不可同日而论。
  中国的武侠故事,最早见于唐人杂著;较后则与历史故事交会出现;但都不算定型的武侠小说。民国初年,平江不肖生摭拾旧闻,写出“江湖奇快传”,曾经畅销一时。但就作品本身看,那只算是“拼盘式”或“炒冷饭式”的东西;无论在结构上,意境上,或人物描写方面,都不能算“及格”,自然更说不上精彩了。
  似乎在二次大战前后,武侠小说的发展有了一个新阶段。这个阶段的主要特征,是谈道术与谈技击明显分开。还珠楼主可以代表专谈神仙故事的一支,郑证因可以代表专谈江湖故事的一支。前者以写奇诡想象和道家意境见长,后者以写错综恩怨和武林人物见长。这样一分开,一方面使得他们的写作构思能够专一,一方面使得故事范围较整齐。所以,在近一二十年来,武侠小说的水准使渐渐提高了。
  还珠楼主的一支,在近来已见衰微;但就还珠作品之已有的成就讲,仍使批评者不能不承认它们远远超过以往任何写神仙故事的武侠小说。郑证因的一支与另外王度庐的一支刚渐渐有合流之象。
  王度庐的一支,特色在于能表现生命感。王度庐本人写对话及描摹心理的技巧,又高过还珠与郑证因,所以他这一支与郑证因一支合流后,产生的作品,自然应该又完整一些,又精炼一步。
  然而,还珠一支的特色,虽然一部分是无法与郑王会合的——如神仙故事的具体结构及法力道术的写作等等;但另一部分却仍可提炼出来,重新注入到武侠小说之中。倘使主郑之长会合起来后,再吸收还珠一支一部分特色,则结果又可以产生更精彩,更丰富的作品。
  这一部分特色就是还殊作品中的规模气象,以及俯瞰人间的高远意境。由于还珠写的是神仙,所以在他的作品中表现这些较为容易;现在要在写人间故事的作品中,吸收进这些特色进来,当然是比较吃力的。但唯其不易,更见其值得作。这是现阶段武侠小说作家应该努力的方向。
  此外,当前及未来的武侠小说,还有两点可能的发展。第一是拟取中国旧日行文方法的某些长处,提高结构技巧;第二是通过人生之感情,改进生命感表现的深度。这是可以使武侠小说除了通俗层面以外,而能有超俗层面的价值之途径。能走这一条途径,则我们可预期 “武侠文学”的出现。而这种有文学价值的武侠小说,将能真真成为“雅俗共赏”。
  张梦还先生的《沉剑飞龙记》,曾在《武侠小说周报》连载过数万言;后来周报停刊,各地读者莫不深表惋惜,特别以不能读完《沉剑飞龙记》为憾,现在单行本问世,全书将陆续刊行。这本书在张先生的作品中,固然是精彩的杰作,即放在全部武侠小说作品中来看,也是有超迈群伦之地位的。原因是(沉剑飞龙记》是能兼取各派之长的武侠小说;在某一个意义上,它最接近“武侠文学”的标准。至于这本书的具体的优长精彩之处,则读者自己读它的时候自会发现的,当不用在序文中多说了。
  于 式
  一九五八年四月
  楔子 晓雨冷平湖 仙除隐现 血书怀尺绢 麟趾飘零
  杭州旧为吴越王故都,地当钱塘江下游,一向文物盛美,商贾云集。而且西湖胜地,风景冠于全国。春秋佳日,常常有许多游人,益发添上一分繁盛气象。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端的是人间好去处。
  这一年是明成祖辛丑十九年,正当江南草长,群莺乱飞的暮春季节,许多墨客骚人,寄情烟水云峰,不免流连忘返。名优名妓,在此高张艳帜的也颇不少。恰巧有那些达官贵人,富商巨贾,附庸风雅之辈,拿着造孽钱,万金买笑,竞斗豪奢,把个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湖,弄得到处是衣香鬓影,曼舞清歌。
  当然顺带着酒楼茶肆也是座客常满,旅店生意也兴盛起来。在杭州城外离湖不远的所在,就有好几家大店,像长发店、吉安店、吉升店等等。
  这天早上,春雨绵绵,西湖中的远山近树都笼罩在烟雨里。湖上游客也比平日稀少。那家吉安店里却不知出了什么事。一个店伙从里面跑出来,站在门口指手划脚地朝里面大骂, “妈的,你这婆娘怎么动手就打人?隔壁吉升店里就住着银钩陶二爷,你在这儿发横可不成。”
  他这一闹,顷刻间便围了一堆闲人,七嘴八舌地乱问,店小二气喘喘地对众人道:“这女人半夜三更才来投店,拿着宝剑,身上又带了伤,外加还是个大肚子,不是我姓胡的心好,谁家开店的肯惹这种麻烦呀?妈的还打我耳光。”
  人丛里却有人接口过:“怎么着?胡老三挨耳光了?你还骂人。今儿天刚亮的时候,人家再三求你找个收生婆来,你非得要人给钱不可,这会子谁知道你又怎样惹了人家,挨打活该。”这人如此一说,大家跟着就是一阵哄笑。店小二胡老三可更急了,扯直他那副破竹喉咙分辨:“谁惹了她了?我问一声她就打人哪。找收生婆?这西湖边上哪儿去找收生婆?谁家的收生婆肯不要钱?不给钱,难道叫我垫上?再说哪有人出来住店,不带银子只带宝剑的?这女人一定是飞残,我非报官不可。”他一向人缘不好,所以愈发急分辩,旁边的人愈是哄笑。胡老三气得眼似铜铃,恰待要说什么,店里忽然隐隐传出一阵呱呱的小儿啼声,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门内不远一间房里叫:“伙计,伙计,来呀——”声音十分凄弱,但却似乎别有一种威力。胡老三一听,心里直发毛,忙啐了一口道:“我才不去咧,无故挨了坐月子女人的耳括子,今年赌钱不输断大肠才怪。”说了,又向地上啐了一口;四围的人更哗笑起来。好事的人便抢着问胡老三那女人是怎样一个人,胡老三还未及答话,忽然听见人丛外面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诸位,请让一步,请让一步。”_
  众人忙回头看时,原来是个道士,穿着甚是不俗,金冠道服,丝绦皂靴,肩后斜背着一口长剑,手里拿着一把云帚。背后跟着一个小女孩,约摸只有七八岁,扎着双角丫,也是小道童的装束。
  店小二一看道人这般气派,估量不是那种走江湖的穷道士,说不定是那座道观的主持之类。开店的人倒不管客人是什么身分,反正有钱就好。当下顾不得再骂人,急忙哈着腰朝里让:“道爷,请里头坐,我先给你老泡壶茶来。我们这里是老字号,你老是打尖?还是住店?”道人一面往里走,一面微笑道:“我们只吃些点心就走的,先泡壶雀舌香来也好。” 说了,又掉头向小女孩:“眉儿,你要吃点什么?”小女孩一进店就四下打量,听道人问她,便说:“我要吃甜的,可不要馒头。”店小二连忙答道:“有、有,我们店里有桂花糕,松子糕,猪油糕,还有油作花生糕,那是只有小店里才做得出来的,真是又松又脆,姑娘一定喜欢。”店小二说得唾沫四溅,小女孩听得睁圆了眼,看着道人。道人一挥手道: “不拘什么,你快点拿来就得了。”店小二应了一声正要走,那道人却指着后门口围着的许多人问道:“你们这儿是有什么事吗?”店小二一撇嘴道:“你老不知道。我们这店里来了一个女飞贼。”他正预备又把那个女人骂一遍,那道人却插口问道:“你既知是女飞贼,为何又让她住在你店里呢?”
  这一问却把店小二问得张口结舌,答不出话来。小女孩嗤的一笑,连连摇手道:“你别耽误时候,快去拿糕来,我可饿啦,我们吃了还要去游湖哩。”
  店小二借此收篷,摇摇摇摆地跑进去,一会儿便端出四碟颇为精致的糕饼放在桌上,又搭讪地向那小女孩陪笑问:“今儿去游湖么,可不大巧,天下雨呢,只怕游客不多。”
  小女孩扫了他一眼,小嘴一撇,说道:“师父,你看这人真是个俗物。”那道人微一皱眉,低喝道:“女孩子别乱说话。”又转脸问:“刚才你说女飞贼到底是怎么回事?”店小二苦着脸说:“其实我也不知她是不是飞贼。这女人昨晚半夜时候跑来打门,就和个开路鬼一样,披头散发,身上直流血,我一看,哎哟,还挺着个大肚子哩。我可是心肠太好,赶忙给她开了一间小房。咳,谁知道她没钱。我可就问她,喂,你这位大娘是怎么的哪,你当家的在哪儿呀?她什么也不说,进房就倒在床上喘气,半天才说了,句”我姓方“。跟她要店钱,她可满不理,只说明天给,我真没见过这种女人。到了个儿早上,她又要养孩子啦。你看有多麻烦,谁家媳妇会跑到西湖来养娃娃呢?”店小二一口气说到这里,道人目光一扫,似看出那间掩着门的小房,正是这个难中人所住,恰待再问,那房里的婴儿又哇哇大哭起来。道人面色恻然,皱皱眉却向店小二笑道:“你别觉得讨厌,这是喜事临门,今年你这店是发大财。”
  店小二苦笑道:“道长,你老倒会说笑话,我正愁这事不知怎么办好呢。”道人正色道:“依贫道看来,一个女子孤身远出,必有不得已的苦衷,又遭到这一步难,实在也很可怜。我出家人虽不便管这种事,可是你们做生意的该多费点神。要钱我这里倒有。”说着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店小二一看,敢情这道士挺有钱。这锭银子起码有五两重。道人又接着说道:“你得快去请一位大夫来,你说那女人来上有伤,又刚生产,可大意不得。要是那女人有什么好歹,只怕店里也脱不了干系。”
  一道人这一说,店小二才有点害怕起来,刚伸手去拿银子,忽然那紧闭着的房门里传出一声凄厉的长叹,接着有女子声音叫唤:“想不到我林咏秋苔这样死在奸徒之手!”声音不大,却满溢悲愤之情。那道人一听脸上倏然变色,微一思量,便站起来,对那小女孩道: “眉儿,你别走开,我去去便来。”说了匆匆往里便走。店小二忙追上去喊道:“你这位道爷怎么的呀。你怎么能进去?你是修仙成道的人,不怕血光冲坏道行吗?!”他话未说完,人也刚走出两步,只觉眼前人影一晃,那小女孩不知怎的竟到了面前,一伸手抓住他臂膀说:“我师父进去有事,你跟上去干吗?走开!”说了随手一推,后小二便跌了个四脚朝天,他跌这一交比先前挨耳光更意外,一翻身爬起来便大嚷道:“我今天是哪里来的晦气?连这小女娃也来欺负我。”底下话未说出,小女孩又怒视着他连说:“去,去,别在这儿惹厌。”说着又用手一推,店小二身不由主,踉踉跄跄,直退到街心里,一屁股坐在地上才收住势。小女孩对他扬一扬粉团似的小拳头,又叫道:“不许进来。”店小二觉得这女孩力气很大,倒真不敢进去,只得又在街心跳着脚大骂。刚骂了半句,路边忽看见一个瘦长男子急步走来,到店门口便连声问:“店家在哪里?”店小工急忙答应,那男子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就是店家了,你们这店中是不是住了一个身带重伤的孕妇?快说。”店小二一看,这男子口气可挺凶,便结结巴巴地道:“有倒是有一个,敢是姓方的?”那汉子目光一闪道:“正是姓方。现在人在你们店里吗?”店小二咳了一声道:“你老是她什么人呀?唉!你老来得正好,要不我们开店的可担不起这干系。”
  那汉子一听大惊,一伸手劈胸抓住店小二,急急问道:“怎么?人死了吗?”店小二让他一抓,胸骨奇痛,连声哎哟地挣扎道:“你老是怎么的呀,人家好好的在里面,还养了个小孩子,你老抓住我干吗?”那汉子听他如此说,似乎松了一口气,定定神解开背上包裹,取出一锭金子塞进店小二手里,低声道:“那姓方的女客是我的朋友,你替我好好照应,药钱房饭钱都归我付,不够我再给你。”
  店小二看着那黄澄澄的金子,喜得后花眼笑,连痛也忘了,没口价答应:“你老只管放心,只要有钱就好办,请大夫抓药全有我呢,你老现在不进去看看那位方夫人吗?”
  那汉子摇头道:“不必了。”又沉下声音说:“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我给你钱,只说是店里的,明白不?”店小二又疑又怕,只怔怔地点头儿。那男子说完转身就走。在店外不远,另有一个和他装束一样的汉子,似较年轻一些,面有病容,牵着两匹马,站在路旁,右臂包扎着,似受了伤。瘦长男子走近,手往后一指,低声道:“找着了,就住在这店中。”那个汉子也低声问:“怎么样?还活着吗。”瘦长男子答道:“但望能延数日,我们快走。”
  两人翻身上马,那带病容的汉子意似不愿,向店房遥瞥一眼,还想说什么;瘦长男子皱眉低叱道:“老二,你还想什么,一误岂容再误?快依我前所说行事。”那带病容的汉子被兄长叱责,满面愧容,低下头再不作声。瘦长男子又是一声长叹,一跃上马,当先驰去,后面那个汉子也连忙上马赶上。两人刚走出不远,后面忽有人喊道:“前面是吴璧大哥吗?” 瘦长男子一惊,马背上回头看时,只见十几丈外,一个肥大身影飞快奔来;话声方停,人已到近前;定睛一看,啊了一声。那后面赶来的是一个中年胖子;笑眯着眼抓着他的手道: “真是巧遇,一别十年,不知道你到那儿去了,怎么在这里?那位想是令弟了。”一气说了几句,才觉察吴璧双目发红,面容憔悴,频频四顾,似乎心神慌乱,连忙往口。吴璧原不想耽延,但念头一转,便强笑一声翻下马来,一面答道:“不想在这里遇见陶兄,老二过来见见。”那面带病容的汉子一直手探怀中,似在戒备,见兄长下马,便也跟着下来,向中年胖子施礼。吴璧指着中年胖子道:“这是江南名镖头银钩陶春圃,陶师父。”陶春圃久历江湖,看吴氏兄弟神色异常,本想走开,但吴老二已过来,只得含笑道:“十多年前就耳闻吴二哥金环夺命,威震滇边,今天真是幸会。”吴老二本也满面笑容,听了陶春圃的话,却忽然脸色一震,陶春圃更加纳闷,未及续说,吴璧目光一闪,却向道旁一条小路走了几步,喊道:“老二陪陶师父过来说话。”二人跟过来,这是行人稀少,恰有一棵大树遮住大路一面。吴璧转到树背后,倚树而立,微吁了一口气,低声向陶春圃道:“陶二哥是路过还是在此有事?”陶春圃看二人神色,忽有所推度,便也低声答道:“我本来是给家兄这一封信到天台,因为时尚早,顺便来游湖,现在住在吉升店里。吴兄可是有什么事要办吗?”吴璧面色惨沮,苦笑一声,欲言又止。陶春圃又道:“你我二十年至交,你还躇踌什么?不管何事,只要力之所及,一定效劳。”吴璧脸色愈加惨自,看了看兄弟苦笑说道:“不瞒陶师父,我兄弟一时糊涂,铸成一个大错,现在正亟谋换救……”陶春圃惊道:“是什么事?” 吴壁摇摇头道:“此中详情一言难尽,我只想奉烦陶兄一事,”陶春圃忙道:“请说,请说。”吴璧偏过头向大路一面望了望,遥指道:“陶兄想知道,那边有一家吉安老店。店中现有一个女子命在垂危,我兄弟现在就为此事去寻一好友,大约旬日方能回来。在未回时,想托一位好友分神……”话来说完,陶春圃抢口答道:“我道什么事,这还不容易,我回头就去;但是不知这位姑娘姓名,是有病还是受伤?”吴璧目光一闪,摇头道“这是一位夫人,姓方,身上有伤,又正临产,尚消难定吉凶;我想奉托陶师父的,只是暗中留心她是不是在吉安店续住;万一迁移他处,也盼望能够探明,以便我们兄弟回来,不致无处寻她。” 陶春圃问道:“两位已经和这位夫人见过没有,当面先说明,岂不更稳妥?”老二吴璞一直默然无语,这时听陶春圃如此说,面色微显不快,插口道:“陶师父若是觉得有什么不便……”吴璧忙一挥手道:“陶师父是我肝胆之交,你不要乱说。”又转向陶春圃道:“陶师父不知道,我们兄弟不敢和这位夫人见面……”说到这里,自己正觉得难以措词,陶春圃目光望定二人,似乎突有所悟,失声叫道:“莫非这位夫人是南……”吴氏兄弟脸色骤变,吴璧急急压低声音道:“陶师父请低声”;陶春圃自觉失态,胖脸泛红;吴璧吴璞也更说不下去。陶春圃心中惊疑,但他毕竟是湖,暗松一口气,刚想另找话说,忽然大路那面一阵喧哗。三人不约而同,转过头去,遥遥只见又有一大群人似吉安老店附近围聚,陶春圃未及开言,吴璧猛然说道:“我兄弟不能久停,陶师父费神,旬日后定到吉升店奉访。”陶春圃刚答了声,“我一定尽心,二位慢走”,吴氏兄弟已双双跃上马背,绝尘而去。陶春圃本想为自己造才先言稍稍表示点歉意,但竟来不及说,眼看二人二马背影,心中狐疑万端,一面寻思,一面便回身往吉安店走来。
  果然是吉安老店门口围着一大伙人,陶春圃快步走去,离店门十几丈外,便见那店小二正拦住一个道人高声吵骂。那道人右手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淡笑着凝然不动,一个小女孩站在那道人身边,怒视着店小二。店伙远远看见陶春圃走近,便喜道:“好了,好了。陶二爷来啦。你们别凶……”一言未了,忽然一阵风过,急雨如注,四周围人纷纷向屋橹下跑开。店小二也用手遮着头往后门里跑;陶春圃这时也已走到。正要打量这位道人,急雨一来,闲人散开,只剩道人和女孩在原地未动,看得更清楚。陶春圃一眼望去,不禁大惊。原来急雨中道人安然凝立,四围雨丝飞飘,他从上而下全身竟没有一点濡湿之处。连那小女孩也只贴身在道人臂侧,只靠外面的袖尖衣角略沾一点雨水。陶春圃交游广阔,多见多闻,一见这种情状,立时看出这道人必有玄门罡气护身。当下连忙走过来,向道人施了一礼,问道:“不敢动问道长下?”道人见他走来,也正打量他,闻言便打了一个稽首道:“贫道道号赤阳子,偶过此地,为一件小事逗留。请问施主等性?”陶春圃惊道:“原来是昆仑掌教真人,请恕在下失礼。”说着又行了一礼,一面自报姓名。
  这时雨丝租稀,那店伙又跑出,连叫“陶二爷,陶二爷”,又向道人说道:“你们这样走,我们可担待不了。”赤阳子微微一笑道:“我并不走。”又向陶春圃道:“原来尊驾是银钩陶镖头。贫道适才偶过此处,恰遇一个故人之女在这里产子身死,留下孤儿,无人照管,所以想把他带回昆仑抚养。至于埋葬死者,本想托店中代办,不料店主不在,店伙纠缠不清,正颇感为难,恰好陶施主在此,贫道也久闻嘉兴陶氏弟兄慷慨任侠,今日相遇也是有缘,不知可否相助完却这场功德?”
  陶春圃听这道人说着,暗里参详吴氏兄弟的话,心中雪亮,也愈觉悚然,尚未回答,那店伙已嚷了起来:“哎呀,你这位道爷例说的好风凉活儿。我们可不敢放你走,这是一场人命官司,得报官。”
  那小女孩怒道:“难道是我们给害死的吗?你好不讲道理。”
  那店伙见陶春圃在这里,胆壮了些,便哼了一声道:“这可说不定,不是你师父进去了以后她才死的吗?你们可得打这场官司,至少也得等衙门里来验了尸再走。”
  小女孩冷笑一声,右手恰待扬起,赤阳子抱袖微拂,说声:“眉儿别乱闹。”那店伙直往陶春圃身后躲。陶春圃忙对赤阳子笑道:“道长只管放心,这儿事都在愚下身上。衙门里只要在下一张名帖就可以不再追究检验,以免那位夫人遗体又被翻动暴露,至于成殓安葬的事,在下也一定办妥了再走,反正也耽延不了几天工夫。”
  赤阳子又打了个稽首谢道:“难得陶施主如此热肠好义,贫道愿代死者致谢。”
  陶春圃连称不敢;又探问道:“这小孩道长带在身边,不知是否方便?”
  赤阳子叹息道:“贫道一向少涉世事,但此次事虽麻烦,也说不得了。此子身世可怜,倘然无人抚养教诲,太悖天理。贫道就携带他回山了。”赤阳子话说得隐约,但似有愤意,目光如电,陶春圃不觉打了个寒噤。他对店中死去的少妇尚不敢料定是谁,前因后果,更属茫然。但谁想此事牵涉必多,倘果与自己不久前听见别人传说的南海之事有关,则自己更不敢插手,于是便不再问,只望了望赤阳子手中所抱婴儿,赞叹道:“这个孩子一出世便入昆仑门下,真使我们凡俗之人钦羡不已了。”
  赤阳子微微一笑,又唤那小女孩过来见礼。陶春圃连忙拱手道:“这位姑娘也是道长门下吗?”赤阳子笑道:“是小徒徐霜眉,十分野气,倒叫施主见笑。”陶春圃又称赞了几句,那小孩只对他笑了笑。陶春圃再看那婴儿,原来似是用一件长衣包裹着,胸前像是塞了一块白绢,露出一角在颈项下面,反面隐隐有血红字迹,正又一惊,赤阳子似已觉察,顺手将那块白绢往里塞了塞,便举手向陶春圃道别,携了霜眉,飘然而去。陶春圃站在店门口,遥遥看着赤阳子和女孩的背影一幌眼间便已到数十丈外。湖上晓雨未停,远山烟云迷蒙,转眼间两人踪迹不见;陶春圃仍站在门口出神,好久好久,才被店小二胡老三的声音惊觉,走进吉安店去。正是:是非恩怨凭谁说,当局旁观尽梦中。
  第一回 古寺疗伤 四凶逢异侠 苗疆示警 千里走灵驹
  在西南的贵州省内,距离苗山约上十天路程的一个荒村小店里,这天来了一老一少两人。这老人年纪六十岁光景,穿一袭布袍,相貌清奇,精神矍铄。那小童大约只有十四五岁,长得尖脸削腮,活像一个猴子;可是两眼精光四射,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顽皮的孩子,这两人没带什么行装,通共只有一个小包袱,由那小童背着。包袱里又露出一把剑的剑柄,令人容易猜到他们是武林人物。
  这一老一少走进店来,店里恰好没有几个客人。二人随意坐下,那小童把包袱朝桌上一放,嘟起嘴对老人说:“咳,买两匹马才行哪。咱们一走几千(缺六行)样还行!”
  甘明可并不大怕他师父,听老头儿说着,只是嘻嘻地笑,又接口道:“你老人家别骂我。咱们这回可是给人家拜寿的,不是为练轻身功夫,干么要走长路呀。我看你老人家是舍不得银子罢。”老人笑骂道:“我本来倒想买匹马代步,你这一来,我倒要叫你磨练。小孩子什么也不会,别先学会了贪舒服,畏难苟安。”
  甘明深知师父习性,尽管老者说到后几句,面容郑重,他仍不在意,又笑道:“我不是怕别的,我只是怕低了你老人家天台怪侠闹天宫的名头,你老人家想想看,咱们师徒到人家去作客,主人家一见面一定就说,哈哈,卢老爷子,难得你老老远赶来,小子们,快替二位爷招呼牲口,多加草料。咱们只好说,哦,不消不消,我们可是走路的。那有多寒酸呢。”
  老者斥道:“你从那儿学得油腔滑调,我不买马,有什么寒酸?收了你这个不长进的蠢徒弟,那才叫低了我闹天宫的名头。”甘明见师父似真有点动怒,使不敢再说;低下头伸手在包袱里乱摸一阵,正想另找话题,店伙已饭,这种鸡毛小店哪里有什么好饮食,甘明看了看(缺六行)腿,你老这匹牲口可其值钱,也得歇会儿,累坏了怪可惜的。“
  那汉子似乎心里很烦躁,拿马鞭在自己靴上拍得吧吧直响,嚷道:“别废话,我有急事。”说着一转身忽看见老者,面露惊喜,叫道:呀,卢老前辈,你老人家也在这里?一向可好?“飞步过来,躬身施扎。
  原来这老者乃是名满江湖的怪侠,姓卢名吟枫、外号人称闹天宫,乃是天台剑派名家。天台剑术在武林中别成一家,只是向来挟技自秘,收徒极严。不但注重姿质品格,还讲究师徒缘法。以此后继者寥若晨星,远不如武当昆仑之盛。当卢吟枫剑术初成立时,奉师命下山行道,因与师兄弟赌气,曾私上昆仑山,想盗取昆仑派历代相传的二宝。这二宝一为“天罡三十六参总枢”,一为“昆仑七灵真诀”。当时正是昆仑派的极盛时代,天下名山之中,朝山必须解剑的只有两处,一是武当,一是昆仑。这两本奇书,是昆仑派镇山之宝,岂是容易到手的。结果卢吟枫潜入昆仑,未能进太清宫,便被昆仑门了诸剑客截住,动起手来。他孤身上山,自然落在下风。但他轻功绝顶,当场竟未被昆仑诸弟子困住。
  (此处缺一页)带两下,竟没带动,那人手掌不知怎的一翻便贴在我大哥手臂上,我大哥一下就倒下去,此外那人也没施展什么手法。可是我大哥就一直起不来了。“
  卢吟枫听了,沉吟半晌,说道:“这真怪了。据我所知,武林中不击中罩门而能毁掉金钟罩的,只有两门功夫,一种是少林门中的震天掌,纯用刚力,另一种是华山派里的混元手。用隔纸劈石混元一气之力,但照你这样说来两样都不大像。兆揆兄现在何处?或者我和你看看去。”
  冯辉暗骂自己真急胡涂了,放着这个见多识广的武林高手在面前,自己不晓得求他,还得等人家开口,便忙笑道:“老前辈肯赐援手,真是我兄弟大幸。大哥寄身之地,离此只是三十里左右,老前辈如能屈驾前往救大哥性命,我弟兄四人永感再造之恩。”说着立起来,要向卢吟枫拜倒。卢吟枫慌忙挡住他,笑道:“冯兄快别这样,我也未必有把握。现在咱们就去看看吧。”冯辉抢着会了账,三人走出店来。冯辉将他的马牵了过来。这匹马真是神骏异常,全身毛片作金栗色,闪闪发光,颈上鬣毛和马尾却纯白如雪,昂首顾盼之际,确是矫健非凡。甘明在旁边看得
返回目录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