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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道-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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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孤寒掩蔽在垂在头前的刘海之后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变化,谷长川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扶英的剑士,比之神洲余国,或者少了几分大气,但对于剑的虔诚却是其长处。谷长川剑上的莹莹光华愈来愈亮,终于要将剑本身的形体掩去。
  “这扶英人为何不抢攻?难道说,他仅仅看到我方才一出手,便知道我的剑技是后发制人的剑技不成?方才几个扶英人虽然习剑颇有根基,但剑技也只是平平,难道说这个才是真正的高手?方才他挡住我那一剑,拿捏得如此准确,莫非他已经看破了我的剑式?”
  一种冰冷的感觉从柳孤寒心中升了起来,他外表依旧冷漠如冰山,但阳春雪似乎查觉到他这冰山内心的悸动,慢慢靠在他背后。
  “无论如何,这个时侯我不能输。”
  发现自己内心的波动正让自己的手失去稳定,柳孤寒连忙甩开那些胡思乱想。正这时,谷长川发动了。
  “呀——”
  第二十四章 扶英剑客
  轩辕望轻轻呼了声,今天的学业可不是一般的累。
  很显然,负责教他们的扶英老师对于他们的基础是极不满的,这些赵王花了两个月时间才聚齐的据说是各地“神童”的少年们,吟诗作画或者还可以,但谈到法律制度,谈到天文地理,谈到格物炼化,大多是七窍通了六个——一窍不通。唯一的办法,就是加重学业,于是眼见午饭时间将至,轩辕望却还不得不坐在这里听课。好在无须背诵些圣人言语,无须制些格式文章,轩辕望对此还是很新鲜的。
  他弃学得早,因此比起其余少年来说更吃力些,但同大字不识几个的石铁山比,他又轻松得多了。还是柳孤寒那小子好,整日里都不来,每天逛街倒也惬意得紧。
  “好,今日便到此为止,请诸位回会馆后将这些题做好。”老师的话让这些余国来的学子们都如释重负,自然也有专心于此的将老师围住问些问题。轩辕望将剑系回腰带,抱着书本慢慢走到屋外。
  “天气不错啊。”
  绯雨的声音让轩辕望吓一大跳,见这非妖非鬼的美女微微笑着看自己,轩辕望心中一热:“绯雨,你出来了。”
  “剑里好闷。”眼见四周没有什么人注意,绯雨总算可以出来透口气,因此她精神不错。轩辕望心中却略有些歉疚,这些日子来自己专心学业与剑技,倒是没有多少时间陪着绯雨的。
  “老师方才说了,近来我们学业进步得快,今日下午就放假让我们休息,绯雨,今天我可以陪你一下午啦。”
  “是吗?”绯雨淡然一笑,但一双大眼中却闪着慧黠的光芒,轩辕望立刻头大如斗,知道这个女孩又在想法子捉弄自己了。
  “当然是的。”但话已出口,是无法收回的了,轩辕望半是甜蜜半是胆战心惊地祈求,这次绯雨不会给他出个难题。
  “那好吧,今日你就陪我一起去逛街吧,这扶英待道上是如此繁华,定然有许多好东西卖!”绯雨几乎跳起来,轻巧地绕着轩辕望的身体转了圈,“我要逛街!”
  “啊?”轩辕望很少见绯雨如此兴奋,他也不理解,为何女子无论年龄都会喜欢逛街。但自己只是答应陪她逛街便让她如此高兴,轩辕望心中隐隐觉得,这逛待便是再苦再累的事也是值得的。
  最难消受美人恩。不知为何,这样一句话浮在轩辕望脑中,他定了定神,呵呵一笑:“这样说就这样定了,我也懒得回会馆,我们现在就去吧。”
  扶英的街市,确实要比东都开定更为热闹,开定卖的东西天南地北,但大多是余国本土物产,而这扶英贵立城卖的则更包括泰西诸国的奇珍异宝与小玩意儿,象那种报时用的自鸣钟,给孩子玩耍的布娃娃,绯雨每见一样新奇玩意,一件漂亮的衣衫,一块绚丽的布缎,她总会喜出望外流连忘返,每当见到绯雨在那些衣服前驻足时,轩辕望心中除了喜悦,还有一种隐隐的痛。
  要是能为绯雨买上一样她喜爱的物件,要是绯雨能穿上这漂亮的衣衫,那……那该有多好。
  绯雨为自己每一个小发现而惊喜,到处都是她洒下的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即便是在追逐利润的泥沼中浸泡了多年的扶英商人,也不禁对这个只看不买甚至不碰这些东西的女孩喜爱起来。轩辕望则是随和地笑着,追随着绯雨的脚步,什么王朝霸业功名利禄,在他看来,或许都比不上陪绯雨逛街更有意义。这一刻,他甚至忘了剑,忘了剑道。
  “饿了不?”
  经过一片店铺之后,绯雨象在这待上看到的扶英情侣一样,贴在轩辕望的身边,这一切都是极自然地发生,别人这样,所以他们也这样,二人也没有觉得尴尬与不适。
  “你这一说,还真有点了。”轩辕望抚着肚子,绯雨脸上飞起一团红晕,轻轻抖了抖衣袖:“你一定又在想鱼头豆腐!”
  丝丝寒意传入轩辕望脖子,轩辕望忙缩头道:“没有,没有,我想起那两碗水饺……”
  “呵呵……”两人相互对视,都笑了起来,绯雨微微偏头,慧黠地道:“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轩辕望摸了摸怀里,赵王发给这些少年们的零用还在,他一笑道:“上次是没钱所以才吃白食,这一次不要啦。”
  “嗯!”绯雨赞同了轩辕望的意见,随意挑了路边的一个小摊位,轩辕望叫了两碗水饺,依旧是一个吃,一个看。时间不同,地点不同,人却依旧,二人间的情愫比起过年时节却更深厚了几分。
  这水饺还未吃完,一群人慌慌张张地跑着,轩辕望与绯雨二人根本不曾注意别人,因此对这变化也没有发觉,过了会儿,有个人从他们身前奔过,见着轩辕望才“咦”了声,停下脚步。
  “阿望,你快去看看,同你们一起的那个柳孤寒在街上同人打架了!”
  轩辕望抬起头来,认出是一起的一个大余国少年,听到柳孤寒与人打架,轩辕望先是一怔,紧接着便站了起来,他倒不担心柳孤寒,凭柳孤寒的剑技,即便不能取胜脱身也不难,他担心的是同柳孤寒打架者。柳孤寒出剑向来不留余地,这架只要一打起来少不得杀伤人命,上回救阳春雪那次因为是在夜里无人发觉,这次在光天化日之下只怕会给这些余国来求学的少年惹来麻烦。
  轩辕望向绯雨看了一眼,绯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轩辕望从怀里摸出钱放在桌上,撒腿便向那个报信少年指的方向跑去。
  那儿已经聚上了不少人,但扶英的军警却迟迟未到。轩辕望排开人挤进去,只见到柳孤寒浑身浴血,而阳春雪身上也被血染得殷红一片。
  “不好了……”感觉到头有些发晕,柳孤寒心中暗暗想,“这人剑技……这人剑技为何如此高强,为何我的剑被他看破了?”
  “孤寒哥哥,孤寒哥哥!”阳春雪揪着柳孤寒的后襟,有些无力地喊着,方才柳孤寒与那谷长川同时起动身形,两人剑芒相遇有如天上雷霆怒吼一般,但紧接着柳孤寒身上便不断地流血,这血将她的身上也染红了。
  “不成……得让春雪逃走……”柳孤寒支撑着身体,他单手执剑,既然自己后发制人之术已被破解,那么再保持那种抱剑姿势便没有什么意义了。另一只手慢慢伸向后头,轻轻掰开阳春雪的小手。
  “春雪,听着。”柳孤寒低沉的声音清皙地传进阳春雪耳中,“你混进人群里,快走,去找……去找崔远钟和轩辕望。”
  “我不走,我不走,妈妈让我走,然后就不要我了,孤寒哥哥让我走,也是不要我了!”
  阳春雪哭着,用力握住柳孤寒的手,这只手是多么的温暖,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你在这里……我就打不过他们,我们都会死的!你想不想孤寒哥哥死在这里?”
  柳孤寒眼睛死死盯着谷长川,这人实在厉害,自己必须万分小心才成,不能给他任何机会,可是,他为何不抢攻阻止自己同阳春雪说话?
  “孤寒哥哥,我要孤寒哥哥活着!”阳春雪抹了一把泪水,慢慢松开手,缓缓向后退去,退了几步,她忽然用尽全力大声喊:“孤寒哥哥,你一定要活着来找我,我大了,一定要嫁给孤寒哥哥!”
  象晴天霹雳一样,这句呐喊冲破了柳孤寒脑中的迷茫,他似乎是在黑暗中已久的人发现一点光亮一般,心中必死之念开始动摇。这一生,他是第一次,被别人将自己的命运与幸福托付。
  这种感觉,比华闲之的“医者父母心”给他的冲击更为强烈,自己不但有足以信赖的人,也是足以被别人信赖和倚靠的人啊。
  柳孤寒气势上的巨大变化,让谷长川略有些不解,这小子受了几次重伤,却依然能挺立不倒,这已经让他很惊讶了。
  “哼!”他向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手下立即想绕过柳孤寒去抓阳春雪,就在二人要经过柳孤寒那一刹那,柳孤寒与谷长川又同时疾跃。
  “啊啊!”
  人死前的惨鸣让围观的人群退了退,但人类的好奇心就是这么重,离开的人远不及挤上前来的人多。
  谷长川看着自己剑尖滴落的血迹,再看看那两个正扭曲倒地的手下,脸色有些青了,方才自己虽然成功刺中对手,但却没有止住对手杀死自己的手下,这个余国少年究竟还有多少斗志不曾熬尽?
  四个手下倒退着混入人群,极为关心柳孤寒的阳春雪三步一回头,当见到柳孤寒又中剑时甚至回跑了几步,柳孤寒厉声道:“春雪,快走!
  阳春雪抹着眼泪,终于挤进人群中,但围观者都知道她是引发突冲的一方,她走到哪,哪儿的人便避开,她终究没能混入人群,而被那四个谷长川的手下围住。
  “孤寒哥哥!孤寒哥哥!”眼见这四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近,阳春雪大喊着,柳孤寒心中一紧,却纹丝不敢动一下,谷长川的剑气已将他要害罩住,自己若是再中剑,失了性命事小,只怕就无人能保护阳春雪了。
  “我在这里,放心。”
  一个熟悉的声音及时传来,刹那间,柳孤寒原本冰冷的心底升起一层暖意,这是轩辕望的声音,那个在英雄会上几乎被自己无情地杀死的轩辕望,那个在颐苑湖畔被自己牵制的轩辕望!有个能让自己信任的朋友,在最关键最危险的时侯站出来,这种感觉……为何这种感觉却让自己有流泪的冲动?
  那四个手下正以为可以轻易捉住阳春雪,人群中挤进一个少年伸手将阳春雪拉到了身边。
  “这样是不对的。”轩辕望温和地一笑:“在柳孤寒倒下之前,你们不能动这孩子。”
  四个手下眼睛停在轩辕望握剑的手上,这个少年会不会也象那个冷血的家伙一样厉害,只有试了才知道了。
  四人伸手去拔剑,但就在这同时,他们眼前剑芒如瀑布击在砥石之上,飞花四溅,他们觉得手中一轻,挂剑的线全都断了,佩剑铮然落在地上,不等他们去捡剑,腰间又是一松,裤子直往下滑,他们慌忙揪住裤子,却发现自己的腰带轻巧地飘落。
  “这样就对了,只要你们一动,裤子可就掉下来了哦。”轩辕望嘿嘿一笑,他平日里憨厚诚实,动了剑却灵机百变,在东都便被人称为妖剑,方才与绯雨逛街被这意外之事打断,心中早有些不快,因此下手也就更增了几分妖气。
  轩辕望的意外出现,柳孤寒便再无后顾之忧,他深深呼吸着,调整自己的体能,谷长川一皱眉,又向身旁一人示意,那人微微一笑,慢慢从柳孤寒身边走了过来,柳孤寒看着他一步步接近,但他脚步却有韵律,竟然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原来还有个高手……轩辕望能对付这个家伙么?”柳孤寒心想,无论如何,若是打倒了眼前这谷长川,就算轩辕望不能对付这家伙,那么己方也无所畏惧了。
  “圆月明心流,平道一。”那个人与轩辕望一对面,轩辕望便感觉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机。那人慢慢拔出腰间的剑,他的剑与旁人不同,剑极薄,剑身弯曲,倒有几分象刀,但却尖头双刃。轩辕望目光从他剑上一扫而过,那人又笑了笑:“阁下应是余国八臂剑门传人吧,当代掌门?”
  轩辕望心中一寒,自己方才快剑制服那四人,却被这人一眼看穿了去,柳孤寒的对手能重创柳孤寒,显然也不是弱者,这扶英不过是小小岛国,为何也有这样多的剑技高手?
  平道一似乎也同他起了一般心思,轻轻抬起剑来:“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你余国老大帝国,虽然日薄西山,却也人才辈出。半载以前,贵国剑师傅苦禅与其弟子东渡来我扶英,傅苦禅连破十七流派剑技,其女弟子赵冰翼在我扶英二十岁下剑士中几无对手,我只道余国之大,只有这么两个人物,现在看来,倒是我井蛙之见了。”
  “傅苦禅,赵冰翼!”这两个名字重重敲击在轩辕望心中,绯雨说,这两个人身上有“他”的味道,那个“他”身份究竟是什么,“他”又与傅苦禅师徒有何关系?
  “阁下尊姓大名?”这个平道一行事从容不迫,轩辕望抬剑行了个礼:“剑道门下,轩辕望。”
  “剑道门下,不是八臂剑门?”平道一吃了一惊,“神洲余国何时出了个剑道门?”
  二人都收敛住心神,对手的实力看来并不象外表显现的那么简单,这不是普通斗剑,而是生死之争,若是不小心,只怕会命丧于此。
  轩辕望一想到此,忽然心中一动,对手只怕势力极大,同扶英国官府也有勾结,否则这当街行凶,为何也没有人出面来管一管?
  “嘿!”平道一凝心屏气,忽然察觉到轩辕望的心神稍稍分了分,他身剑合一,直劈向轩辕望面门,那弧形剑在他手,有如一柄战刀一般。
  轩辕望抬剑格挡,但平道一的剑竟然不是直线劈下,而是走弧形,弯向轩辕望手臂,轩辕望咦了声,好在他练习快剑有成,变式极快,翻腕撤肘,两人剑交击于一处,平道一的剑薄,发出刺耳的嗡嗡声,让人心烦气浮。
  “奇怪!”轩辕望心中才一想,平道一腾身飞跃,又攻了过来,这一次他的剑走偏门,斜削了过来,轩辕望再度挥剑格挡,但平道一之剑又绕了个弧形,转刺他肋下。
  轩辕望心中恍然,平道一剑之所以又薄又弯,大约就是为了施展这古怪剑式。明白归明白,一时间轩辕望却还没有想到对付他的办法,二人连拆斗了几剑,轩辕望有心看他这古怪剑式的奥妙,只守不攻,那平道一心中不禁有些懊恼,眼前少年不过十七岁左右,再这样打下去自己的面子可就丢尽了。
  一念及此,平道一的剑更为轻灵,圆月明心流的要旨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轩辕望出剑虽快,一则要护住身后的阳春雪,二来只守不攻,立刻险现环生,衣裳被裁出了许多道口子,血迹也渗了出来。
  轩辕望见自己一时好奇,便落尽了下风,那些小伤虽然无大碍,但也让他觉得疼痛不便,心中便转念想要抢攻,但先机一失,哪有那么容易扳回来,连着又是几剑,他不得不护着阳春雪步步后退,别说反攻,连自保都有了问题。
  “这样下去不成,我得用那神奇剑式逆转战局才成。”轩辕望心意打定,便要乘机施展那神奇剑式,但这时剑柄之上温热的感觉慢慢传来,好象是绯雨又准备控制住他的身躯代他作战。
  轩辕望正想阻止绯雨,转念又一想,原本答应了绯雨陪她逛街的,逛到一半就被这意外之事打扰了,绯雨之所以会想来控制自己的身躯,想来也是对这异国剑士的剑技感兴趣,既是如此,自己何不让绯雨过一回瘾?
  平道一连攻了十余剑,将轩辕望仅有的一些攻势也完全压制住,自忖胜券在握,这少年剑技虽然不错,但还比不上另外一个,距离傅苦禅弟子赵冰翼就相差更远。但就在这时,轩辕望双眼中忽然寒光四射,动作变得灵敏轻捷,自他剑影中穿了出去,拉着阳春雪迅速退了数步,轻而易举地摆脱了他剑气的控制。
  “难道……难道方才这少年其实未尽全力?”
  平道一不知道此刻与他对峙的已换了绯雨,心中难免会生起这种念头,却见轩辕望伸出二指轻轻在剑刃上拂过,然后向平道一勾了勾食指,示意让他再度攻来,平道一心中顿时大怒,这种举动,也太瞧不起人了些。
  轩辕望自己的意识却在暗暗叫苦,他想起绯雨那回击败凤羽后为自己惹的祸事。但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作主了,平道义大喝一声,身剑如虹,直扑过来。
  “铮!”
  二人剑一错,轩辕望手中剑剑尖在平道一剑尖三寸处点了点,平道一身体一顿,原本应连绵而至的后续剑式竟然无法用出。平道一心中大颤,抽身回退,但轩辕望却没有乘他露出破绽时抢攻,而只是向他勾了勾食指,摆出个轻蔑的表情来。
  “一定是侥幸!”平道一心中如此说服自己,凝神屏气,再次举剑向轩辕望攻来,又是“铮”的一声,轩辕望出剑仍击在平道一剑尖三寸处,平道一觉得呼吸一顿,后续的剑式依然无法使出。但这回他有所准备,立即跨步抬肘摆腕变式,一剑上撩,但轩辕望斜斜一剑刺出,出不见什么精妙招式,却正好又是击在他剑尖三寸之处!
  “该死!”平道一粗重地呼吸着,动作暂时停了下来,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轩辕望,方才自己明明将他逼到绝对下风,为何一转眼,他就能轻易破解自己的招式?
  “原来如此!”轩辕望却心中雪亮,平道一之剑每一式都走弧形,正如蛇在地面游动,无论身躯如何扭转,蛇首七寸住却是其要害,只要制住七寸,蛇便无计可施。
  “哼,不过如此。”绯雨撇撇嘴,再次向平道一勾手,平道一虽然愤怒,却不敢再轻易攻出。自己既然攻击剑式为敌所制,那就专心防守,乘隙反击就是。
  绯雨微微一笑,她女性化的笑容浮现在轩辕望脸上,让轩辕望更显得妖异诡谲。“要攻过去了,小心哦。”
  平道一出了一身冷汗,他眼前忽然迷糊起来,轩辕望的身体与剑一时间似乎变成了十余个。平道一心中大惊,将剑在身前舞成一片光幕,但轩辕望的剑仍轻巧自光幕中刺入,平道一的剑格在轩辕望剑上,发出钪锵的声音,却无法让轩辕望剑移动分毫。噗噗数声里,平道一怆然后退,手中剑无力垂了下来。
  “好,好剑技!”平道一垂首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一个“败”字,那一瞬间,轩辕望用剑在他胸衣上划出这个字来,出剑之快,拿捏之准,即便是曾横扫扶英十七流派的傅苦禅也不外如此。平道一脸上满是失魂落魄,喉结坚难地蠕动了下,道:“十载之前我曾游剑贵国,只道贵国剑技凋零后续乏人,不想……不想……唉!”
  见他掉头而去,绯雨心中微有些恻然,这人风度不错,自己倒是折辱他过甚了。
  轩辕望活动活动手脚,看了看身旁的阳春雪,微微一笑:“春雪怕不怕?”
  阳春雪方才在二人剑气纵横之间也没有丝毫惧色,这让轩辕望也颇为赞叹,见轩辕望问起来,阳春雪扬起头:“不怕,有孤寒哥哥在什么也不怕!”
  “啊?”轩辕望苦笑了,“方才打败那个平道一的,好象是我啊……”
  但阳春雪的话,也让轩辕望将目光转向了柳孤寒与他对手的决斗之中。他对柳孤寒还是颇有信心的,只要阳春雪不拖累柳孤寒,柳孤寒自保应无问题,可看见柳孤寒的苦斗,他心中仍禁不住一寒。柳孤寒身上的衣裳,已经褴褛得仅能敝体,虽然大伤不曾看到,但那些影响动作的小伤却极多。
  “哼,再来呀。”柳孤寒额前的刘海,由于汗水而紧紧贴在面前,他细细的眼睛隐在其后,只有那毒蛇一般锐利的目光才证明他仍充满战意。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森森的白牙,这与初见谷长川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为……为什么这小子还不倒下去?”谷长川的全部精神,如今都集中在柳孤寒身上,他甚至没有发觉平道一败北远遁,连续全力出剑,让他极为疲惫,每一剑都似乎伤着了柳孤寒,但每一剑却又对柳孤寒无可奈何。
  “打了多久了……为什么……这样累?”谷长川喘息着,当他看见柳孤寒笑时露出满嘴森森的白牙时,他心中一颤,一股死一般的寒意浮上后脊。
  “难道说他早就有这打算……诱我全力出剑,让我迅速耗尽精气神?那么,他身上的伤……全是诱我的?”
  “明白了吗,那就不玩了。”柳孤寒见谷长川这次没有迅速聚气攻来,便又吐出这短短的一句。这一句没有传入聚精会神的谷长川耳中,但他的表情却让谷长川明白他说什么。
  “死——”在柳孤寒短短的却是有力的喝声响起时,谷长川心中也浮起这个字来。柳孤寒的剑在这声中化成一团极难用眼查觉的黑影,谷长川暴喝着长剑倒挂,希望能用自己这全力一击逼开柳孤寒,他此前全力出剑都是为了进攻,此刻是第一次为了防守,但他凝聚的力量只用了一半,喉间的冰冷就让他的力量涣散了。
  轩辕望伸手捂住阳春雪的眼睛,但阳春雪固执地将他的手掰开,柳孤寒全然不顾摇摇倒地的谷长川,只是冷冷看着剩余的几个随谷长川来的人。
  这些人倒也硬气,虽然脸上都有畏惧的神色,却没有一个人逃走。柳孤寒冰冷地道:“我不杀你们,会有人杀你们的。”
  这些人眼睛同时停在还不过是八九岁的小姑娘的阳春雪身上,他们明白柳孤寒的意思。他们默默将同伴的尸体抬起,挤出了人群。
  轩辕望与柳孤寒相互对视了一眼,轩辕望看到柳孤寒眼中那一闪一闪的杀意,连忙拉过阳春雪:“好了好了,快带你孤寒哥哥回去包扎,我还要接着逛街,就不陪你们了。”
  阳春雪不知道这两个人心中打的主意,连拉带扯地要柳孤寒同她走。柳孤寒无可奈何,一步一回头地盯着轩辕望,轩辕望嘿嘿一笑,柳孤寒身上迸发的杀意便是周围的围观者也清楚,但轩辕望却似乎一无所觉。
  “开玩笑,这个时侯同这个疯子斗剑,不被他杀了才怪。”轩辕望明白柳孤寒这次斗得性起,如果阳春雪不将他拉开,只怕他立刻会向自己挑战,以报年前英雄会上败北之辱。
  !@#%^&*
  第四集
  第二十五章 杀人
  “原来如此。”
  崔远钟听到阳春雪将在街上的遭遇说了一遍,微微皱了皱眉。
  “杀几个人而已。”在阳春雪跑出去玩后,柳孤寒眼中冷光闪了闪,淡然道。杀几个人从他嘴中吐出来,显得极为轻松。
  “杀人……不解决任何问题。”崔远钟沉默了会,站起身来道:“老师说过,用剑来解决问题,是不得已而为之,用剑杀人来解决问题,更是对人智慧的嘲弄。”
  “那是你们的老师,你们学的是剑道。”柳孤寒厉声道:“而我,学的是杀人。”
  “杀人!”阳春雪握着一根竹棍子奔了回来,单手持竹刺向立在一旁的石铁山,她人小力弱,石铁山身体结实,近来又下苦功随崔远钟练气,自然不会真正伤着。但阳春雪这动作却将崔远钟与柳孤寒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与才十五岁的石铁山不同,崔远钟长期跟随在华闲之身侧,柳孤寒从小自立,二人的心智,已与成人无俩。阳春雪这孩子式的动作,却让二人都深思起来。
  “春雪,你玩这个做什么?”石铁山抓住竹子。
  “练剑啊!”阳春雪将竹子从石铁山手中抽回来,在空中虚劈了几下,侧过脸去瞧柳孤寒:“孤寒哥哥,教我练剑好不?”
  “为什么要练剑?”崔远钟慢慢问道,他问的时侯,柳孤寒的脸似乎更苍白了些。
  “当然是杀人,帮孤寒哥哥杀人!”小姑娘响亮地回答,全然没有孩子的胆怯与羞涩,似乎杀人是一件很轻松很随便的事情。
  “杀人。”崔远钟看了柳孤寒一眼,淡淡重复这两个字,然后移动脚步。被室内怪异的气氛弄得有些迷糊的石铁山问道:“远钟哥,你去哪?”
  “我……出去一会儿。”崔远钟的声音传来,他人已经走出了门外。
  “石铁山,陪春雪一会儿。”
  呆了片刻,当石铁山正考虑自己是否也离开时,柳孤寒也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冰冷,有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石铁山“哦”了声,当阳春雪笑着挥动竹子冲向他时,他立刻头大如斗,忙问道:“为什么是我……你去哪?”
  “我……出去一会儿。”如此崔远钟方才说的一样,但现在说话的是柳孤寒而已。
  “杀人,究竟是对还是错?”
  柳孤寒缓缓行在街头,心中各式各样的念头纷至沓来。他摆了摆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侯。
  阳春雪也要练剑杀人。
  虽然他杀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但阳春雪那声杀人响在他耳中,敲在他心里。那这样一个尚童稚的女孩习惯了杀人,这究竟是自己的错还是老天的错?若自己在她面前对杀人表现得不是那么无足轻重,她是否会还会如此?
  只有自己才明白,始终作着杀人准备者,同时也始终作着被杀的准备呵。自从自己第一次杀人以来,几乎就没有安睡过——直到颐苑湖畔,在华闲之的身边自己才真正睡熟。每一个夜晚,当一丁点风声虫鸣将自己惊醒,那重重笼罩在心头的恐惧之云,便会催动自己再去杀人,杀更多的人来为自己壮胆,然后,就是更深的恐惧,如蛆附骨……
  这种恐惧,自己这一生都无法摆脱了,那么是不是也要让春雪这一生都陷入这恐惧之中?
  当然不要!春雪……春雪应当有一个如同正常人家女儿一般的平和的生活,慢慢长大,嫁人,生儿育女。无须有什么福缘奇遇,只求能让她平安,在平淡中咀嚼幸福,而不是象自己这般。
  柳孤寒长吁了口气,既然是这,那就一定要断绝可能让春雪走上这杀人之路的诱因。
  “什么,谷长川身死,平道一远遁?”
  盘膝坐在芦席上的老人重重摔下酒杯,清咧的酒洒了一地,价值不菲的青铜酒樽在地上翻了几个身,委曲地缩进紫檀木的神案脚下。
  “对不起,属下无能……”
  垂首跪在他面前者大气也不敢喘,都深深地俯下头,等待老人暴风骤雨般的怒火。但老人来回踱了几步,喝斥道:“你们都退下去吧!”
  这几个铩羽而回的扶英汉子低头退出这间精美的书斋,木门无声地合拢,书斋里的老人开始咆哮起来:“余国人,余国人,我二十多年苦心经营,岂会因为余国人的插手而中断!”
  “几个余国的剑士……还很年轻……”一个侍姬模样的女子拾起那青铜樽,细心抹去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她眼睛笑起来眯成弯月,甚是亲切可爱。
  “太姬,你想出手吗?”老人抚了抚那女子的手,堆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温柔怜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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