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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毒断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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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立刻传遍了大街的角角落落。
暗地里,唐雷布置了三十名一流高手,分配在唐家堡的各个进出口,客商都受到严密的监视。
宝宝呢,则悠哉悠哉地和唐老爷子一块玩呢。
一老一小在玩什么?他们在扮演医生和病人的游戏。
秦宝宝穿青市大褂,嘴唇上贴一撇小胡子,一本正经地向唐老爷子道:“你哪不舒服?”
唐老爷子也一本正经,有气无力地道:“我的胸口很疼。”
宝宝道:“不对,不对,内力损耗过巨的人,胸口应该是空荡荡提不起中气,又怎会疼呢?”
老爷子忍住笑,道:“对对对,是提不起中气。”
宝宝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的丹田处有什么感觉?”
老爷子道:“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大夫”生气,道:“你这个病人一点也不老实,丹田为气之根本,真气损耗丹田处就会如万针钻刺一样疼痛,怎会有软绵绵的感觉呢?”
所谓以小处显大智能,唐竹惊讶不已,宝宝小小年纪,其医术已经不亚于其父“万邪医圣”了。
一老一小正玩得开心,有人急冲冲地跑进屋子里来。
大白天,凶手就敢来盗“断肠草”?
唐竹扭头一看,进来的却是唐谅。
唐谅道:“唐巨死了。”
唐巨本不姓唐,本是唐竹的老仆。
唐巨长得并不如其名,而是又小又瘦。
他死在自己的房子里,死因是自杀。
自杀的方式是用一枚淬毒的暗器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经过唐竹的鉴定,这种暗器正是宝宝中过的那一种。
从唐巨的屋子里,搜出了许多枚这种暗器,以及一张发黄的纸片。
纸片上记载着唐门暗器毒药的配方,在“断肠草”一栏中,写着“缺”。
唐竹叹道:“他侍候我多年,的确有可能得知毒药配方,可是关于断肠草,他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因为他绝想不到我会往什么地方培植断肠草,即使知道地方,也不知道断肠草是什么样子。”
对唐巨的死,他感到痛心。
从唐巨的衣袋中搜出一纸书信,也就是遗书。
遗书中写明了他私自配制毒药的原因和自杀的原因。
他研制毒药,就是为了练出真正的唐门暗器功夫,以传于他的儿子。
他不愿意他的儿子一生中也和自己一样沦为奴仆。
昨夜他化装成唐容的样子去找余半城,就是想杀掉余半城以引起混乱,以便趁机盗草。
可惜他却误伤了宝宝。
他听说唐老爷子因此而大病卧床,心中悔疚极甚,因为他毕竟侍奉唐竹一辈子,有着很深的感情。
这时他才醒悟,自己的所做所为是对唐竹的背叛。
他只有一死,才能够洗清自己的罪过。
最后他希望,唐门的暗器虽然只传于唐家子孙,那么能不能看在多年的情份上,传些别的武功给他的儿子。
看完遗书,唐竹老泪纵横,道:“你只要说一句,我就可以将毕生武功传于你的儿子,你为何不提出来?”
他叹息道:“名为主仆,实为兄弟,我的岂不就是你的。”
可惜唐巨再也听不到了。
唐竹道:“快去把唐巨的儿子叫来,从今天起,我亲自传他武功。”
唐谅应一声:“是。”急急赶去,他回来时,又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唐巨之子因听说唐巨因罪自杀,遂也悬梁自尽了。
唐竹唏嘘不已。
回到唐竹的小院,唐老爷子还是悲伤不禁,宝宝劝道:“老爷子可不要哭坏了身体,宝宝可不愿有机会在老爷子身上施展精妙医术。”
一句话说得唐竹笑了。
他笑了一笑,又叹气道:“断肠草,断肠草,如今断的却不是肠,而是魂了。”
他忽地问宝宝:“想不想看一看断肠草什么样子?”
宝宝当然想看,断肠草被弄得那么神秘,宝宝的好奇心早已被勾起来了。
不过宝宝还是假装推辞一下,道:“恐怕不方便吧?”
体中的“他”早已骂道:“两面三刀,虚情假意。”
宝宝一脚把“他”又踢回去了。
唐竹笑道:“我的性命,就是你父所赐,若非秦前辈,哪里有今日的唐家堡。”
宝宝这才看到了“断肠草”。
小院中种满了花,地上也长满了草。
就算是在严冬,这些花草,也还是有盛开着的。
唐竹指着院场的西北角一片枯黄的草地说:“这些就是‘断肠草’。”
秦宝宝这么聪明的人,此时也不禁吃惊了。
那么神秘,那么可怕的断肠草,竟是随随便便地种在院子里。
“断肠草”的样子其实很普通,和普通的草几乎没有两样。
唐竹指着这片枯草叹息:“唐巨三年前还在这里做活,他恐怕死也想不到,他费尽心机也得不到的”断肠草“其实就被他天天踩在脚下。”
宝宝道:“这种享有剧毒,怎可种在外面呢?”
唐竹哈哈笑道:“断肠草本身并没有毒,只不过可以发挥出其它毒药最大毒力而已。”
宝宝点点头,懂了,他笑着道:“老爷子这样做,可真应了一句话。”
唐竹道:“哪一句话。”
宝宝道:“可不证明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吗?”
唐竹大笑,道:“可惜这句话不到答案揭晓,是没有几个人能够明白的。”
唐家堡又恢复了平静,客商们终于可以和以前一样自由了。
这一天,余半城向唐雷辞行,他说:“我本来以为,我被我妻子伤害之后,从此不再有江湖之想。”
他苦笑道:“但现在看起来,这种享清福的日子,反而让我难受。”
唐雷笑道:“身为江湖人永远也离不开江湖,我知道余兄总有一天会忍不住辞行的。”
他手一挥,手下立即捧出了一个银盘,银盘上堆满黄金。
他笑道:“这些黄金为送别之礼,余兄不妨作为盘缠?”
余半城笑道:“唐儿的好意,在下心领,可是唐兄一定忘了一句话。”
“什么话?”
余半城笑道:“身为江湖人,便吃江湖饭,唐兄的黄金,我怎能够收呢?”
唐雷大笑道:“不错,不错,以余兄身手是万万饿不死的,在下委实是小看余兄了。”
告别了唐雷,余半城又向宝宝告别,宝宝道:“唐雷的黄金你不要,我送的礼物,你可一定要收下来。”
秦宝宝会有什么礼物?余半城感到很好奇。
宝宝笑道:“跟我来。”
宝宝带着余半城,来到了唐竹的小院。
余半城进得院来,笑呵呵问道:“宝宝要送我什么?”
宝宝指着西北角的草地,道:“就是这些。”
余半城讶然道:“这是什么?”
“断──肠──草。”唐竹唐老太爷从屋里走出,一字一字地道。
宝宝笑道:“还不快去拿呀,这断肠草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余半城笑道:“宝宝又在开玩笑了,哈哈,这个玩笑真好笑。”
他的笑声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这十个字是唐雷说的。
唐雷正大踏步地走进了小院,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杀气冲天的年轻人。
这个人就是唐门年轻一代第一高手──唐谅。
唐谅本是一个很温和的人,现在他的目中已有杀气。
他就像在一剎那间变了一个人。
唐谅压声道:“余半城,你敢不敢把你的包袱打开?”
余半城不说话了,事至如此,他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唐谅大踏步走过来,一把揪下余半城身后的包袱。
余半城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也不动。
包袱打开,除了几件衣服和碎银,便只有一种东西──断肠草。
余半城立刻面如土色。
在唐雷、唐谅、唐竹三个人环视之下,他一点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他哑着声音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宝宝依在唐竹的身上,用小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嘻嘻道:“你忘了吗?我是天才儿童,你做的事怎能瞒过我?”
余半城立刻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地想了一遍,他仍然没有发现自己的破绽,秦宝宝无论如何也不该怀疑自己的。
宝宝道:“你的漏洞那么多,你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真笨!”
余半城茫然道:“漏洞?你告诉我,漏洞在哪里?”
“可多啦。”秦宝宝扳着手指头数:“一个,二个,三个,咬呀,简直数不过来。”
夸张的动作和表情,惹得大家都笑了,余半城当然没有笑。
他的额头沁出了汗珠,宝宝道:“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对你产生了怀疑。”
那一次,余半城以“神来之剑”削去了谢灵均的一只鞋底。
宝宝道:“谢灵均的武功我见过,并不亚于大哥,他怎可能被你一剑就削去了鞋底?”
宝宝得意地道:“你们把我当作孩子,以为我不懂高深的武功,其实,若不是我先天弱疾,我早就成了高手了。”
唐雷笑道:“并且是身集少林寺、卫紫衣、唐门,三种绝学于一身。”
余半城的汗已湿透了全身。
宝宝又道:“余夫人杀害婴儿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为何偏偏在余夫人要杀我的时候,恰巧救了我呢?”
宝宝笑道:“你不觉得巧得出奇了吗?笨猪。”
余半城叹道:“早知今日,我那时就不救你了。”
宝宝指着他笑道:“又说笨话了,你从谢灵均剑下救我,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而从余夫人手上救我,是为了借机和我逃走,你知道我和唐门的关系,且青城离唐门并不远,于是你料定我一定会来唐门的,这样,你也可以轻易地进入唐门。”
宝宝又道:“进入唐门后,你就和内奸唐巨勾结,企图让唐巨刺伤你,引起大乱,从而乘机盗取‘断肠草’,可是偏偏那一夜我亲自出来,唐巨惊慌之中,误伤了我,后来你又制造唐巨自杀一事,目的是让我们以为事情已到此结束了。可是我综合以前对你的怀疑,知道你必有所谋,于是和老爷子演出一个双簧,目的是诱使你盗取‘断肠草’。如果刚才从你的包袱里搜不出草,我向你道歉,可惜──”下面的话不用再说了,因为事情已经真相大白。
余半城已不再流汗,他衣上的汗已结成了冰。
他的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像冰一样的寒冷。
宝宝道:“现在得知你是主谋,才让我明白一件事。”
余半城声音低沉道:“什么事?”
宝宝道:“现在我明白,这次入城途中为何会有马日成和宣同这两个人了。”
余半城问道:“为什么?”
宝宝道:“他们的任务就是叫我到青城,促成了你我见面,好展开计划,所以一到青城,这两个人就消失了。”
余半城道:“现在你什么都明白了,但我却有一件事不明白。”
宝宝笑道:“什么事,我可以为你分忧解难。”
余半城长叹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聪明?”
宝宝笑了,看到他的笑容,你会觉得满院的花都黯淡了许多。
第三回 名号最多的人
余半城没有死。
是宝宝求的情,宝宝说:“他是三叔的朋友,并且之所以这样做,一定不是出自本意,我见过张真人,知道任何人都没有能力拒绝他的要求。”
余半城想不到宝宝会为他求情,他当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去恨宝宝,还是感激宝宝。
他只是觉得,像宝宝这种孩子,一生都应该快乐。
他衷心地希望。
他来时,一大群来迎接他,虽然是为──迎接秦宝宝。他走时,也是一大群人送他。
除了唐竹、唐雷、唐谅,其余的人并不知内情。
大家欢天喜地送走余半城,就像送走一个贵客。
这也是宝宝的建议。
余半城走出唐家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上已有了泪。
雪还在下,余半城背着小小的包袱,已经走了十里路。
当时他看到路边也有一座亭子,亭子的匾额上,写着“凝碧亭”三个大字。
想必春暖花开的季节登上此亭,便可看到春色如烟,彷佛凝碧的景色。
亭上已有人在避雪了。
雪的确下得很大,纷纷扬扬的雪花将路都遮住了。
余半城也准备去避一避雪,喝一口酒。
酒是秦宝宝塞给他的。哎!又是秦宝宝。
亭上那人一直背对路面坐在栏杆上,当余半城走进亭中时,一眼就看清了这人的相貌。
谢灵均!
这三个字就像一把沉重的大锤,重重地敲击着余半城的胸口。
在这种时候,在这个世上,他最不愿见到的就是这个人。
谢灵均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就像亭外洁白的雪,他的笑容,也和白雪一样可爱。
他慢慢地站起来,轻轻地拍着手掌,微笑道:“恭喜余掌门立下奇功。”
余半城的脸爱得通红,束手站在亭中,脸上的神情变得很古怪。
谢灵均的脸色渐渐变了,余半城的沉默已经告诉他许多。
他的表情很快就变得冰冷,就像雪一样的冷。
他很快又叹了一口气,叹息声中充满了惋惜。
是对奇功不遂,大计难成的惋惜?还是对余半城命运的惋惜?
他问:“没有得手?”
余半城点点头。
谢灵均的神情带着思索之色,他说:“那你怎么还活着,如果机会不到?你为何要离开唐家,如果唐家察觉了你,为何会放你活着出来?”
余半城不想回答这些问题,因为回答这些问题,必须牵涉到一个可爱的孩子。
他不愿意谢灵均因此而仇恨秦宝宝,从而伤害到他。
他宁愿去和他绝无法抗衡的力量去抗衡,也不能伤害到那么一个可爱的孩子。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什么,你也别指望我们以后还会有关系,从今以后,我和你,以及你的那个‘光明教’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灵均怔住了。
他绝没有想到余半城说出这种话来。
余半城表情冷冷的,声音也是冷冷的,他说:“我知道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说话了,剩下的问题,应该由剑来解决。”
谢灵均脸上的讶容几乎要僵住了,过了很久,他才沉下脸来,道:“很好。说实话我很钦佩你,一个人在我面前说出这种话来,是需要绝大的勇气的。”
他说的是实话。
余半城的武功并不像宝宝见过的那样,可以一剑削去谢灵均的鞋底。
事实上,余半城就算使出一百剑,也沾不到谢灵均的衣角。
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远不止一筹。
青城剑法其实是一门很古老、很不错的剑法,可惜余半城太喜欢酒,太喜欢女人。
这两种东西不但要花费大量的金钱,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近几年来,余半城在练剑上的时间,很少很少。
现在余半城执剑的动作,远不如执酒杯那样熟练。
他之所以敢于挑战,是因为他已经不在乎生死,人在经过一些事的冲击后,对死亡往往就变得很淡薄。
只要谢灵均一出手,余半城就死定。
所以余半城根本就不想去拔剑,现在他的手,触到剑柄,感觉到只是悔恨。
谢灵均负着手,静静地看着余半城,他似乎在考虑该不该出手,抑或是在寻找对手弱点。
无论如何,余半城都是一派掌门,或许他已投靠了唐门,或许他还来了帮手。
否则余半城为什么会这样镇定?
谢灵均从不相信一个人会无惧死亡,他就很怕死,怕死的人是不相信世上有勇士的。
他看着余半城,却在侧耳细听四周的动静。
身边十丈的范围内,任何一点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至于十丈以外呢?
十丈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就算是唐门的高手,十丈开外,暗器也失去了力道。
他侧耳细听之下,果然听到了细微的声音。
呼吸很均匀、间隔的时间很长,只有内功很好的高手,才能够这样呼吸。
外面是一片雪原,那一个内功高手就伏在雪中。
他一定在注视着亭中的动静,以猝然而击。
所以谢灵均很快就打消了出手的念头,他的脸上出现动人的微笑,他说:“你做的事情都是以前从没有人做过的,所以就算是失手,也值得原谅,只要你能全身而退,我就非常高兴了。”
他又叹道:“那么余掌门何必因自责而背叛我们呢?”
余半城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令谢灵均的态度有了极大的改变。
不过可确定的是谢灵均没有杀机,像谢灵均这种高手,想杀人时,杀机是不可掩盖的。
能够活着,没有人愿意去死,余半城在心中吁了一口气,开始考虑措词。
怎样才能够和平地解决这件事?
他的措词尚没有考虑完全,谢灵均的身体忽然如飞鸟一样飞出了亭外,向雪地中一个雪包扑去。
他已经判断出那位内功高手所在的方位,他在这一扑之中,已凝聚了全身武功的精华。
这是势在必得的一拳。
站在亭中的余半城深深地为谢灵均的这一击而震惊。
这几乎是完美的一击,几乎已达到武功的巅峰。
在余半城的一生中,他只见过一个人有这么完美的武功。
那个人就是卫紫衣。
雪花正扬,不是天上的雪地,而是雪地中的雪忽然激扬开来,一条红色影子像一头伏在地上的猛虎,一跃而起,以令人目眩的繁杂招式迎向谢灵均。
余半城不禁动容。
红衣人的年纪看起来绝不太大,而他的身法、招式亦一点也不弱于谢灵均。
余半城想不到像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材,自己今天竟然一下看到了两个。
一条白色和一条红色的人影,像麻绳一样纠缠在一起。
地上的积雪被强大的气劲扬到了空中,两条人影在飞扬的雪花中更难分辨。
当雪终于落地,四周一片平静的时候,谢灵均和红衣人都不见了。
凌乱的雪地暗示着这里发生过的激战,但雪花不断落下,不久这里又会很干净。
余半城没想到自己的事情会这样轻易地解决,但那个红衣人又是谁?
余半城不想为这件事烦恼,因为他自己的烦恼仍然没有解决。
谢灵均不会放过自己,自己今后的日子处处是杀机。
陡然间,余半城觉得天下之大,竟无容身之所了。
他在亭中沉思,寂静之中听到了马蹄踏雪的声音。
在这样的天气中,除了仓惶如自己这般的浪子,谁会往路上行走?
一抬头,就看到四匹马,两个人。
一个人穿著一件紫色的披风,紫色的衣衫,脸庞却像雪一样白。
一个人如果穿著同一样颜色的衣服,是一种缺乏审美情趣的表现。
但这个人的衣衫却很合适,好象除了紫色以外,他就不适合任何一种颜色。
这个人当然是卫紫衣。
紫衣是一种高贵的颜色,卫紫衣也无疑是一位很高贵的人。
他身边的骑客却很胖,他的座下马想必也很神骏,但也无法承受他的体重。
这个人披着一件厚厚的银狐大氅,脸上的笑容也很像一只年老得快要成了精的老狐狸。
余半城当然更不会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不但是自己的朋友,更是唯一和余半城拥抱同一个女人的朋友。
就算把他烧成灰,余半城也不会忘记“银狐”席如秀。
如果说,余半城在这世上有不愿见到的人,那么除了谢灵均外,就是席如秀了他现在怎么有脸面去见老朋友呢?
卫紫衣和席如秀的马很快就来到了亭边,这时,亭中已经没有人了。
席如秀道:“我好象看到亭中有人,并且这个人很像余半城那个龟儿子。”
卫紫衣道:“不是好象,而是一定是他。”
席如秀大骂道:“龟儿子太不讲义气,看到我们为什么要溜?”
提起余半城,席如秀就不自禁地想起“龟儿子”这种粗话,因为余半城经常喜欢骂席如秀“龟儿子”。
卫紫衣微笑道:“或许余掌门近日得了美女,怕你和他争,所以一看到你就躲了起来。”
席如秀大笑,道:“应该是这样,龟儿子最小气不过了。”
卫紫衣却皱起了眉头,余半城避而不见,当然是因为其它的原因。
他注意到,亭外的雪地步履凌乱,彷佛这里刚有过一场激战。
卫紫衣跳下马,站在地上,细心地观察着乱雪,他从地上拣了一样东西。
这是一根枯枝,断口如被刀削。
现在是寒冬,树枝因失去水分而干脆,略加力道,就会断裂,除非是内功高深的武功高手,是不可能将树枝这般削断的。
看着树叶,卫紫衣陷入了沉思,席如秀好生纳闷,大当家拣一根树枝琢磨些什么,从树枝上又能看出什么名堂。
“这是剑气。”卫紫衣忽地道:“想不到世上居然有人练成了剑气。”
席如秀吓了一跳,惊叫道:“剑气,怎么会是剑气?”
卫紫衣目光深邃而悠远,似沉浸在一种微妙的境界。
他道:“剑法自华山以降,分为气宗、剑宗,气宗以气御剑,剑宗以剑招取胜,两宗形如水火,纷争不休。”
席如秀道:“可是当年风清扬和令狐冲的故事?”
卫紫衣点头,道:“自令狐冲与风清扬以剑宗之法,杀东方不败于黑林崖,名声传于九州,剑宗也随而为之中兴。”
席如秀道:“大当家虽不是华山弟子,却是偏向剑宗的。”
卫紫衣笑道:“百余年来,习剑者多受到剑宗的影响,我亦不能免俗。”
席如秀道:“那气宗呢?”
卫紫衣道:“自从气宗最后一名掌门人岳不群死后,气宗渐渐凋零,可是任何一种武功,都有其独到之年,气宗自然也是不失传的。”
席如秀道:“那么以一剑削树枝的这个人就是气宗子弟?”
卫紫衣道:“以气御剑,是剑法中的一种学说,并非自成一派,此人信奉此种学说,练气御剑,想不到已至剑气杀人的境界。”
席如秀不由担忧,道:“剑气莫非已是天下无敌了。”
卫紫衣微笑道:“气宗的巅峰,就是剑气,那么剑宗呢?”
剑宗的巅峰是什么,他并没有说,席如秀也懒得去问。
不过他明白一种道理,无论哪一种武功,练到巅峰时,其实都是一样的。
一个人的武功高低,并不在乎他练了何种武功。
智能,刻苦的程度,经验,才是判别武功的根据。
雪更紧了,席如秀也飞身下马,进了亭中。
在这种严寒的天气中,行路的人不带酒是难以想象的。
席如秀带着酒,烈酒。
喝一口酒下肚,肚中如火般烧了起来,身体缓和了,站在亭中赏雪便成为一件雅事。
川境多山,群山掩映处,白雪茫茫,山道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黑点。
待走近时,才看出一人一骑。
驴是黑驴,人着黑衣,相映成趣。
骑驴的是一位老者,伏在驴鞍上,竟似睡着的样子。
席如秀却看到老者手中有一个皮囊,皮囊中当然有酒,老者竟伏着身子去吸囊中的酒。
这种饮法,若非得知酒中真趣之人,断不会为的。
席如秀笑叫道:“老头,饮的是什么好酒,可与我换一换吗?”
老者白了席如秀一眼,仍在伏鞍饮酒,不一刻,竟是真的睡着了。
这时,大路上推来两辆独轮车,车上装着私监,推车的两个汉子虽然只光身穿着一件破棉袄,却热得满头大汗。
一汉子向席如秀叫道:“你有什么好酒,我与你换。”
席如秀道:“这就要看你是什么酒了,我的酒可是道地的二锅头,一口喝下去,就像喝下一团火。”
汉子笑道:“果是好酒,可是这严寒天气,我的酒却强过你的酒。”
席如秀饶有兴趣地道:“你有什么酒?”
汉子笑道:“烧刀子,一口喝下去,连肚肠都可煮熟的烧刀子。”
席如秀笑道:“好得很,烧刀子,二锅头,正好换过。”
两个汉子停下车,各捧着一皮囊酒走上亭中。
汉子笑道:“来来来,换过酒来。”
忽地双手一提,囊中之酒被挤射出来。
但这绝不是烧刀子,再劣的烧刀子,也不会又腥又臭。
水汁如雾般散开来,席如秀大惊,身子一下冲出了小亭。
这时他才发现,对方攻击的目的并不是自己,以毒汁逼退自己,只是为了对付卫紫衣。
两个汉子一个人忽地躺倒,手中刀砍向卫紫衣的双腿,另一名汉子则身子腾空,双脚连环踢出。
用刀的是正宗的“地蹚刀法”,用脚的是最难练的“连环鸳鸯腿”。
想必他们配合了很久,并且是蓄势已久,所以这猝然击发,便是石破天惊之势。
但席如秀担心的,却不是卫紫衣,而是用刀人的手,用脚人的脚。
他知道卫紫衣的剑法固然已妙到峰巅,一手“缠丝掌法”,也是掌法中的一绝。
两名汉子的招式清晰可辨,一招一式却有来路可寻。
卫紫衣的动作却模糊,席如秀并没有看清卫紫衣的动作,他觉得卫紫衣好象根本没有动。
但那名飞身踢腿的汉子却飞出亭外,使地蹚刀的人手紧紧地握着刀,但手已不在臂上。
飞出亭外的汉子一跤跌在地上,就再也爬不起来,因为他的腿骨已经碎了。
卫紫衣只折断了他的双腿,双腿断折并不是致命的。
同样,断了一只手的人也仍然可以活一百岁。
可是两个人一跌在地上后,就一动不动,一股腥臭的液体从他们的口中流出。
这两个人居然服毒自尽了。
席如秀重新跃上小亭,看着地上的尸体,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他问卫紫衣道:“这两个人难道是疯子?”
卫紫衣道:“不是。”
当然不是,疯子是不会有那种高明的拳脚的。
“那么他们为什么会偷袭你?为什么会自尽?”
这个问题,是席如秀无法想通的。
卫紫衣道:“难道你没有发觉这里少了一个人吗?”
那个骑驴的老者已经不见了,就像雪花扑进火中一样不见了。
席如秀还是不明白:“这两个人和那个老头有什么关系?”
卫紫衣道:“三个很可能是一伙的,否则怎么会同时来,又同时走?”
席如秀道:“你是说,那老头也想杀你?”
卫紫衣道:“他能够在我们毫不觉察的情景下无声无息地离开,这说明他的武功比这两名杀手要好得多,如果真想杀我,三个一起动手,情况就很难说了。”
席如秀道:“既然老头并不想杀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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