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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神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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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混帐……我下流……我不是东西……尤道元……求求你……求求你行行好……放我一马……血要照这样流下去……迟……迟早会……要我的命啊……”
  尤道元微笑道:
  “也罢,二位既然知错,我亦不为已甚,不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二位下次如果还犯同样的毛病,我可以保证,你们掉下来的决不会只是手臂,很可能就加上脑袋了!”
  阮大元赶忙回应:
  “我们明白,尤道元,我们明白,你就高抬贵手,大发慈悲叹……”
  尤道元道:
  “二位且请,可得走快点,冯正方才说得不错,他那条断臂,再不赶紧医治,光是流血就能把他流死!”
  阮大元再不答话,忍着自己的痛楚,过去一把扶起冯正,两个人惶惶然有如丧家之犬,狼狈不堪地落荒而去。
  低头下望,尤道元发觉孩子已经醒了,也正仰起小脸看着他,四目相接,却不禁笑了起来,孩子童稚的心灵里,大概也知道在生死的争斗中,他的叔叔又胜了一回吧?
  这里虽然只是个小镇甸,却相当热闹,一条南北贯连的驿道通过镇郊之外,四乡八野的农户固定于初一、十五到镇上来聚集市也成为热闹的原因之一,小镇有个挺吉利的地名——“祥福”。
  祥福镇共有两条街,一横一竖十字形交叉而过,在横街的街头上,开着一片门面狭窄的熟食铺子,铺子卖的无非是些卤酱一类猪身上的玩意,生意还不错,局促的店面后进,便是间阴暗的睡房,睡房里此刻正有两个人,尤道元和少清。
  少清在竹榻上已经入睡,夜里的惊恐折腾,可不是小孩子能忍能受的,他睡得很沉,但不时转侧呓语,显然睡梦中亦并不安稳。
  大人却并非如此长夜难熬,他的呼噜声足以把身旁的孩子振得微微发颤。
  是的,三天来奔命的疲劳终于能在此安稳地睡一觉,应该是非常心慰的事了。
  可对孩子来说现在的情境就不如大人那样适应,他必竟只有五岁,五岁的孩子离开爹娘不哭不闹已经算是非常懂事了,可对于少清情境也不是如此,他并不是很懂事,而是天生的本份,这种本份近乎愚钝,虽然从表面并没有什么显示,但他的眼神和行动就足以看得出来。
  他现在只知道眼前的人是叔叔,烧房子的是坏人,如果他们不逃跑的话就会被坏人抓走。可能是生存欲的指使,他虽然不聪明,但冥冥中还是明白这种厉害关系。
  叔叔的鼾声吵得他十在不能入睡,再加上叔叔把他领到的这个地方又不如自己家中敞快、华丽,不由得使他有一种厌恶叔叔的感觉,他为什么不送我回家呢?爹娘虽然整月都见不了一面,但有几个丫头伺候都以足够了。
  夜,静静地,好像一张硕大无比的黑网罩住了整个天空和大地。
  当三更过后,这座小屋外显得有点不宁静了。远远地有几个鬼魅般的黑影移了过来。
  少清终于无法容忍叔叔那如雷的鼾声,再加上尿憋得他肚子太难受了,他不敢出去,他怕黑。要是在家里,这时只要喊一声,准有个丫头应声拿着便盆过来,可现在不行。别说丫头,叔叔现在也不管他了,自顾自地蒙头大睡。
  “再忍一忍,说不定天快亮了。”少清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又过了一会,他觉得肚子不是憋,而是痛了,一阵阵纹心的痛使他再也不能将这泡祸水憋到天亮了。他推了推叔叔,叔叔没应声,翻了个身又发出如雷般的鼾声。
  少清不知火种在哪里,他只好穿上衣服,摸摸索索地下了床,不知穿了谁和鞋,反正一只大的多,一只好像合适,他也顾不上统一了,便吧嗒吧嗒地托着鞋出了门。
  走到门外的断墙边,他急急地脱下裤子,把压抑已久的愤怒毫不留情地抛洒出去。
  忽然——
  他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匆匆地……
  他猛一回头。借着街边店门的小灯看清了,一行七八个人——七八个持刀的人正朝这边急急地走来。
  “快点,就在前面!”一个黑影说着用亮闪闪的刀一指这边。
  少清一个子尿光了,不知是由于惊吓,还是真的没尿了,他急忙提起裤子向屋里冲去。
  他要叫醒叔叔,那伙人一定是找他和叔叔。
  他拼命地摇着叔叔,可是尤道元好似死人一般动也不动一下,他又狠狠地拽着叔叔的耳朵、鼻子,还是不应声,他终于忍不住朝着叔叔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尤道元只是在梦中哼啊了一声,又扯开了如雷般的鼾声。
  “完了!可能叔叔早已死了!”求生的欲望顿时破灭了,少清此时已听到前门外清晰的脚步声。
  他转身想出门,突然脑子好像灵活了许多,不行,门口已被他们堵死了。
  一转身,他看见了床后墙上的小窗。
  后窗很小,只能容他一般大的孩子爬出去。
  他急忙踩着叔叔的身体攀上去,临爬出时,又狠狠地踩了叔叔一脚,这算是最后的警告,可叔叔还是没有应声。他不敢再耽误下去,沿着后窗直向十丈外的断墙边跑去。
  夜很凉,可少清此时没有一丝凉的感觉,他只觉得满头大汗,心脏咚咚地似乎要从口里跳出来,他急忙又把嘴紧紧地闭上,爬在断墙的豁口向小屋看去。
  屋侧,站着两个黑影,还有一个正用水瓢向小屋泼洒着什么东西。
  “点火!”只见一名身穿长衫、魁梧高大的汉子轻喝一声。
  霎时间,小屋又被一片烈焰吞没了。
  “叔叔——叔叔——”少清心中不停地呼唤着,可是有什么用呢?
  “尤道元,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哈哈,看来阎王还是相中了你,哈哈哈……”一个断臂的汉子冲着小屋狂笑着。
  “冯老弟,这下可替你报了断臂之仇,飞云山庄从此将绝迹江湖……哈哈……”穿长衫的大汉狂傲地笑着说。
  “多谢刁帮主!”冯正单臂打了一拱,显得有点局捉不安。
  “尤道元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晚饭中有毒吧!看来,阎王还是喜欢他。”
  “是呀,阮兄的药也真管用,一下子把姓尤的弄得昏迷不醒,迷迷糊糊就进了鬼门关。”冯正伸出独臂举起大拇指夸赞着阮大元。
  倏地,那个被称为习帮主的魁梧汉子伸出双手,闪电般同时向冯正和阮大元戳了过去。
  冯正伸出的手还没有抽回来便怔怔地停在半空中,阮大元搓揉的双手也同时停在了胸前一动不动。
  “刁帮主,你这是……”阮大元迷惑而又惊恐地问。
  “嘿嘿……我是对你们好!”刁帮主阴阴地冷笑着说。
  冯正结巴着小心地问道:“刁帮主,我们兄弟不要堂主的名份了,你不要杀了我们,我们马上离开此地,远远地离开,一辈子也不回来。”
  “哼哼哼——,就你们两个三流的角色还想当堂主,还是乖乖地和尤道元一起走吧!”刁帮主冷声狠气地道。
  阮大元此时已顾不上什么礼数,大吼道:“刁鹏,这是为什么?你快放开我!”
  “为什么?嘿嘿——,因为你们知道的太多了,一旦官家追查此事我恐你们会憋不住的。”刁鹏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刁鹏,你们王八羔子……”冯正气极地大骂起来。
  “哼——,落网之鱼还敢出口不恭,我让你们去陪尤道元,省得黄泉路上孤单……”话声未落,刁鹏双掌一翻狂飚疾吐,两个人如两支利箭向火焰冲天的小屋飞了过去……
  一个瘦小的人影,从街角一堆废旧的棉絮堆出蹒跚地走了出来,是个十岁不到的幼童,他双眼发直,望着远方,艰难地挪动脚步向远处走去……
  第二章 蛮帮同恶 鸠居鹏巢
  碧天如洗,万里无云,烈日高张,铄石流主。
  通过开封的官道上,这时正有一个衣衬褴褛,面带菜色的少年,顶着烈日,缓缓而行,看上去是那么的落寞孤凄。
  这少年从外表看,年纪可能在七八岁之间,双眉紧结,面孔呆滞得没有半丝表情。
  他停足望了望似乎巳被烈日瘫熔了的官道,用衣袖一抹颔上的汗珠,转身到路边浓荫匝地的大树下坐了下来,四望无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干了的饽饽,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了起来。
  就在此刻——
  一条臃肿的身影沿官道蹒跚行来,遥直到树下朝那少年旁边一坐。
  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身上一袭既脏且破的祖兰布棉袍,远处看去,显得臃肿不堪。
  在这种三伏褥暑的日子,穿上这厚重的棉袍,冒着烈日赶路,确实有些警世骇俗,这老者如非是失心疯便是玩世不恭的风尘异人。
  那少年抬头望了对方一眼,脸色微微一动,又自顾低失去啃那干饽饽,似乎这怪异的情况,丝毫也引不起他的兴趣。
  怪老人端洋了少年半晌,突然于咳了一声道:“小子,你懂不懂敬老尊贤之道?”
  少年一怔神,道,“你说谁呢?”
  怪老人一瞪眼道,“难道还有别人?”
  少年眉毛皱得更紧,讶然道:“此话怎讲?”
  “我老人家年纪至少比你大上四倍,可否当得先生之称?”
  “这……当然!”
  “嗯!有酒食,先生撰,这是圣人之言,难道你不懂?”“这……”
  “别这罗那罗的,我老人家偌大年纪在烈日之下奔波,既饥且渴,你小子倒是吃得满自在的?”
  少年不由感到啼笑皆非,破颜露出一丝苦笑,把手中吃了三分之一的饽饽递过去道:“如果不嫌弃,就凑合着吃吧!”
  怪老人不客气的接过来,咬了一大口,又道:“你可是心甘情愿?”
  少年颇感不耐,但仍淡谈的道:“一点干粮,又不是什么珍馐美味,有什么稀罕的。”
  怪老人又嗯了一声,开始大嚼起来,边吃边道:“味道不坏,只是硬了些,想来是隔宿的东西,老夫猜你已三餐不曾用过饮食了,对不对?”
  少年白了怪老人一眼,起身道:“是呀,不过还能吃。你慢慢吃吧,我该走了。”
  怪老人三咀两咀把剩下的一半塞入口中,伸脖子强行吞下,把手连摇道:“别忙!别忙!”
  少年几乎忍俊不住,苦着脸道:“你还有什么事!”
  怪老人颈于连伸,用手抹了抹粘满饼屑的胡子,两眼一翻道:“老夫不白吃人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
  “你有何求?”
  “没有!”
  “当真没有!”
  “没有!”
  “好小子,你穷得快要当乞丐了,还说一无所求……”
  少年顿时面泛怒容,冷冷地道:“我是要当乞丐了,不过我看你倒和我没什么两样!”说完少年转身欲走。
  “回来!”
  随着话声,一股奇强的吸力,把他巳跨离原地五尺的身躯,硬生生拉了回来,他骇然了,知道此老头有些来头,但环境巳磨炼得他心如止水,毫不动容地道:“有什么话快说?”
  怪老人理直气壮的道:“我老人家就是不愿白吃你那半个饽饽!”
  少年暗忖,东西是你自己开口要讨的,又没有人强迫你吃下去,自己拼着挨饿,反倒把来麻烦,真是好人难做了,此老性格之怪异,简直大悖常情……
  心念之中,怪老人又道:“小子,这样好了,老夫看你愁锁双眉,定有过心之事,眼神含怨而带煞,定有恨结于胸,一身狼狈相,必是时乖命蹇,不如这样吧,到我家帮我干点杂活,我呢,管你三餐吃饱,你看行不行?”
  “这……”少年犹豫了一下,他当然愿意有个吃住的地方,不过看这老头怪异的脾性,他恐怕也很难适应的。
  “这什么这。”怪老头一瞪双眼,又道:“我是看你又本份,又可怜才这样对你的,如若我真想找人干活,随便什么地方找一个都可以,何必求你呢?”
  少年终于转身回到了树下。“是啊,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如果连吃住都没个地方,何谈大事,再说干活的人多的是,万一老头反悔了……”想到这里,少年脸露笑容,道:“行,我就帮你干活,但你三我得让我吃好吃饱。”
  “哈哈……,这就对了,一看你就是个饿死鬼。”老头笑完又严肃地道:“不过我有几点要求——”
  “什么要求你说出来听听?”少年道。
  “第一,我的所有东西没我的允许你不许碰半下;第二,不该问的不问;第三,不该说的不说;第四,不该做的不做:第五……”老头没完没了地说开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只要做一头牛就行了,别的什么也不用管,对吧?”少年倜侃着问。
  “对!对!你很聪明,很快就理解了我的意思。咱们回家吧。”
  雪花飞飘,江山银装素裹,阴冷干瘦的风旋着劲在雪地上堆起许多小坟头。
  杏牛村在风雪中颤抖。
  村东头的一座小院,天井旁边有一个不大的奇异雪堆,它除了具有一般雪堆的形状外,还有一双清凉无神的眼睛——孩子的眼睛。他似乎坐着,井里冒出的水气到他眼边,便在他睫毛上结成冰凌。严寒冻结了一切,似乎他的目光、呼吸也成了硬梆梆的尖冰。
  雪停了。东方的鲜红欲滴的朝阳把它灿烂的光芒洒到白皑皑的雪野上,反射出动人心魂的冷光。
  天井东北边的茅草屋门突然开了,一个年约六旬,身穿皮祆的老头子从屋里走出来。他一眼看见井旁的雪堆,疾步走到小雪堆前,脸上泛起奇异的神情,自言自语地说:“我见你怕冷,可怜你,才教了你一套最租浅的‘叫化功’,你却认了真,还想成仙成圣呢。乖孩子,这‘叫化功’,至多只能抵御饥饿寒冷,顶不了大用。”
  他绕着雪堆走了几圈,仔细看了一会儿,没有分辨出雪堆里的孩子是死是活,人与冰已结成一块,联成一体,便叫道:“邱少清,邱少清,我老人家教你的‘叫化功’不管对敌,就别瞎想会练成高手。你的资质太差,不然,我早就传你上乘武学啦。”
  雪堆里的孩子没有反应,老者大为不快,“哼”了一声,转身离去,边走边喃喃道:“管你小子是死是活,你在我身边已是累赘了。我若不是看你还算老实,早让你滚蛋了。”
  他走进屋里,又转头看了雪堆一眼,说:“早该不收留这小子!原以为可找个干活的,谁知这小子不务正业,异想天开。”
  他转过身,坐在大桌旁边的椅子上,不再吱声。
  蓦地,一阵木履吱吱地踏雪声传来,他立时警觉起来。
  一声阴恻恻的冷气使他悚然一惊:“朱加武,你好自在,老友来访竟不出门相迎。”
  他猛然站起,多年不走江湖了,这人的声音他分辨不出是他的哪位老友。
  他走到门口,见院里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精悍中年人,衣服甚单,却没有冷意,可见内功造诣不浅。
  他不认识院内的造访者,淡淡地说:“恕老夫眼拙,不知阁下何人?”
  那人“嘿嘿”一阵冷笑,扬声道:
  三十年前无崖山,
  春花秋月醉友人,
  从此一别不相见,
  今朝来索价千金。
  朱加武陡然一惊,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轻轻笑道:“你可是‘无极派’‘天宗靥’内功修习者李贵举的后人李全章?”
  那人轻轻点点头道:“不错。昔年你与我父相交,情谊颇厚,想不到你心怀叵测,用酒灌醉我父亲,偷走‘天宗靥’内功无上心法。三十年过去了,你也该还给我们了吧?”
  朱加武面色一正道:“贤侄,你出话失之公允,我与你父情同手足,怎会偷他的东西?当年,你父确曾赠我秘笈一册,但那不是偷!”
  李全章脸色缓和了下来,微笑道:“既然有这么一回事,就请把那册书还给我吧。”
  朱加武道:“你们‘天宗靥’内功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老夫并没看它,既然索求,我便给你就是。”
  李全章并不因朱加武贬低他的武学而恼怒,反而笑嘻嘻地说:“你既然这么认为,那是再好不过了。”
  朱加武从一个小匣子里拿出一册发黄的书,看也没看,递向李全章。他对“大宗靥”不感兴趣,所以才这么慷慨。
  相传,“天宗靥”是元始天尊所创,威力无穷。可在朱加武看来也稀松平常。“天宗靥”内功的修习讲究先外后内,先把外丹练成,再练内丹。功成后,说是能遁地入海,转眼千里。
  朱加武看了多少年,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厉害,以为欺人之谈。
  其实,“天宗靥”神功除了有“下品”、“中品”、“上品”三层功法外,还有一极上品功法,不过极上乘的功法只有一人能有福缘修习——那就是该派的掌门人。若是上代掌门人认为下代掌门人不是他所喜欢之人,宁可失传,也不轻意传人。即使是父子,也不例外。
  朱加武所得的这册书正是“天宗靥”内功的极上乘口诀。遗憾的是,这是一册有诀而无法的书。亦即只有理论,没有具体修行门道。所以朱加武看不明白,即使看懂也是枉然,就如你知道乾为天,坤为地,却未必能创出一套“乾坤”功法一样。
  “天宗靥”极上乘心法有一个最大特点,就是:它是一条捷径,是走向大成的最短之路。极上乘心法包含上述的“三乘”功夫,而又比它们更高深。若修习那“三乘”功夫需十年,练极上乘心法一年便可功成。所以,它是修习“天宗靥”内功的人眼中的瑰宝。
  朱加武轻易把口诀给了李全章,使他法诀俱全。
  李全章心中狂喜,在左手接过书这当儿,右手一翻腕,向朱加武胸口拍去。这一招确实太快,朱加武阅历深广,自然对李全章有所防范,可他料不到李全章的身手会这么高,想闪已不及,被拍中肩头。
  朱加武仿佛被重锤击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他顾不上疼痛,一拧身,夺路而逃。
  李全章一怔,似乎也不料朱加武一招不应便立即逃窜,展身便追。眨眼间,两人便无影无踪。
  太阳慢慢爬上高空,惨白的天地有了一些暖气。
  井边的小雪堆开始冒热气,腾腾而上。约有一个时辰,冰雪终于化尽,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如破壳而出的雏儿,全然不顾冷风的侵袭,寂寞地盘坐在那里。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翻了几下,身子未动,仍坐在那里。直到太阳西斜,衣服全干了,他才站起。
  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孩子,衣着极是单薄。他握了一下头脸,跺跺脚,走进茅草屋里。他没有叫喊,只是四下瞅瞅,浑黄的眸子里闪动着惊疑和胆怯,显然他不知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穿得极薄,裤褂都有些破。
  找不到朱加武,他便小心地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似乎在等他归来。从小孩怯懦的神色看,朱加武平时对他一定很严厉。
  他等了好久,夕阳残红了,仍不见朱加武的影子。他开始发冷,周身不住地抖,牙打颤。他不敢在屋内练功驱寒,只好又回到井边去。
  此时,西北风如刀子一般,在搜索着穷人的肌肤。他原来坐的地方已被冻成坚铁一般。他哆哆嗦嗦坐下,强迫自己进入功境。在这种情况下,他是难以达到化阳驱阴的的境界的。不一会儿,身子都快结冰了,但他仍不声不响地坚持着。这时候,他幼小的心灵里,忽然有了一个要死的念头:冻死我吧,死了就不冷了,也许死了后还有好吃的,小鬼是不打穷人的。
  邱少清是个孤儿,朱加武收留他,是想找个听话的仆人。邱少清确实很听话,胆子也极小,所以朱加武还算不讨厌他。不过,朱加武是不许他随便进茅屋的,只让他在柴草垛里住,给他些吃的东西。朱加武因嫌他不聪明,平常对他极为刻薄,动不动就是一顿毒打。
  因此,他的人生是极惨淡的,没有什么乐趣,死对他幼小的生命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他不需要再活,不需要眼泪。
  阴风怒号,似乎要把邱少清身上的唯一一点热气卷走。他遍身已感觉不到痛苦,已经麻木了。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到了生与死的分界线,脑中一片空白。就在魂灵将要未要离壳而去的当口,他忽然感到身体一震,元机生发。
  他练的叫“叫化功”,原是极普通的低等功法,作用不多,只是御寒抵饥。当然,这也只在一定程度上能起这个作用,若超出限度,它便毫无价值可言了。
  邱少清诚实而又胆小,想不出别的什么方法可以逃开寒冷的追袭,只好没黑没白地练了。只有在练功时,他才感到一丝温暖。他想求死,反而又进入了虚无空化的境界。
  邱少清所修习的功法,实质上是什么功法是谁也说不清的。他不明白“叫化功”之理,只是大致不错地练,当然与朱加武教他的“叫化功”有些不同了。若是他真懂了“叫化功”,那非被冻死不可。为了修练功夫,他不知受了多少罪。可他还要练,因为只有练功,他才能得点欢乐和宁静。
  夜风愈来愈大,呼啸着,肆虐着,似乎非要冻死邱少清不可。然而,风们失望了,等东方又一次旭日升起,邱少清还活着。
  如此这般,日复一日,邱少清度过了残酷的冬天。待到春暖花开时,他仍没有等来朱加武。
  几个月来,虽然他尽量少吃东西,可院内能吃的东西仍被他吃个净光。日子越过,他越提心吊胆,唯恐朱加武突然回来,会因他偷吃了东西而把他宰掉。
  早晨的清气洗涤着他的肺腑,又是一个长坐之夜。他慢慢站起来,想到茅草屋内找些有用的东西。几个月来,他一直没敢翻朱加武的箱子,箱子对于他,有种神秘感。
  他刚走到屋门口,院门被人一脚踢开。邱少清吓得一抖,回头看,见七八个衣衫槛楼的孩子闯了进来,为首的有十五六岁,最小的也和他差不多。
  邱少清心头颤了一阵,怯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个大男孩脏脸一笑,道:“小爷是吃百家的,今天吃到这儿,你拿什么招待呀?”
  邱少清道:“我什么也没有,这里的东西都不是我的。”
  那男孩哈哈笑起来:“我知道,我们在一边盯了你许久了。从今以后,这个地方是我们的了,你若入伙,我们就一起住,要听我的;不入伙,就赶快‘屎克郎推屎——滚蛋’。”
  邱少清脸色焦黄,过了片刻,才说:“若是那个朱老头子回来了会杀你们的。”
  “放屁!”
  “啪”地一声,那男孩把邱少清打倒在地,冷冷地说:“你想用那老小子吓唬我们,休想!小爷大风大浪见得多了!”
  邱少清被他一掌打在脸上,晕头转向,过了好一会几才站起来,仇恨地看了他们一阵,走进屋里去。
  这群小叫花子也一涌而入。他们见屋内有个箱子,三两下便砸开了。里面有不少银子,小要饭的们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但他们不敢抢,只好看着为首的男孩把银子装进腰包。他拍了拍口袋说:“今天我们发了个小财,待会去吃一顿去。”
  邱少清看看他,不敢吱声。
  那大男孩道:“你若愿加入我们丐帮,以后就听我的。”
  邱少清没有别的办法,天涯茫茫路,该去哪?只有点头同意。
  从此,邱少清开始了乞讨的生涯。
  他们在一起时,邱少清从不敢说什么,唯唯诺诺,一切听那个大男孩的,他们若欺负他,他也只好忍气吞声。唯一的安慰就是,他打坐练功时的宁静。在功境中,他可以得到应有的自由。
  春来秋去,转眼七年过去了,邱少清也已二十岁了。
  那个男孩此时也升为丐帮的内堂主,在江湖上已颇有名声,人称“阴血指”化育,得“阴山老仙”童灵川的真传。邱少清仍在他的手下听差。他们已都不乞讨了,那些事已让给十一二岁的小叫化去做了。他们已开始偷、抢了。
  邱少清胆子小,长到二十岁也没有改变其天性。别人偷、抢,他在一旁放哨,就是这样,也吓得周身发抖。所以,每次偷完回去,他不但什么都得不到,还要受罚。邱少清有些厌倦了,他开始憎恨他的同伙,不愿再做乞儿,他想出家为僧,皈依佛门。
  邱少清趁天黑,溜出了丐帮内堂大院,进入了茫茫夜色之中。他振臂高呼,连蹦带跳,庆贺自己终于能有自由了。他甚至怪自己太傻,若早知逃掉这么容易,何必在丐帮呆这么长时间呢?
  他如夜游神一样,奔跑了一夜,也不知到了哪里。
  邱少清游荡到一条大河旁,他见没有人,便跳下去,尽情地洗起来,要把身上的脏气全部洗去。在水中,他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出了一会神,这才上来。
  几年来,他也攒了一点钱,跑到衣店里,买了身蓝色衣衫,穿在身上。虽不英俊,却也有几分精神,几年的讨乞生涯,使他早已脱去原来的腼腆,自己独立生存的条件已经成熟。他不需要再和别人在一起生活。
  邱少清已经讨厌这个复杂的世界,他想找个清净地了此一生。
  他找了几个寺庙,人家都不要他,说是人满为患。看来做和尚也难。
  他垂头丧气地顺着一条小河而下,来到一个渡口。突见一群人奔来,中间簇拥着一辆大囚车。邱少清站在一棵树后看了一会儿,见这些人全是官差,仿佛有什么急事。大车到了渡口,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几个披枷戴锁的人。
  邱少清的心一下子紧缩起来。
  下来的几个人仿佛是一家人,三男两女。一个四十多岁的儒生,一个二十多岁的白衣公子,一个十多岁的男孩,还有个颇有姿色的中年妇女,旁边是位千娇百媚的小姐。白衣公子衣上沾了许多污迹,神情灰败,有些狼狈。那儒生却有股视死如归的气概。少女黛眉紧锁,仿佛有无限心事。
  邱少清的心“砰砰”直跳,那五个人戴着沉重的锁链该有多么可怜。看见少年的眼里有泪,邱少清想起自己的童年。唉!天下受苦人不光我一个。不知他们因何遭罪?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捕快走到那儒生面前,阴阳怪气地说:“单文生,你一介儒生,什么字不好写,偏偏与朝廷作对!这下好了,株连九族,满门抄斩,望江台上连个收尸的也没有,单家烟火从此而灭,你图个什么呢?”
  那儒生哈哈大笑:“我单文生堂堂丈夫也,有什么便说什么。我在书房读书,因一阵轻风吹翻了我的书,我说,‘轻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这有什么罪?我说,‘若是人遇伤心事,青天白日也惊心。’这是人之常情,有什么罪?你们无故抓人、杀人,不怕遭天谴吗?!”
  邱少清总算明白了,原来单文生说了一句话,便遭到这步田地。他虽不知单文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知道“文字狱”害了不少人。几年来,他目睹许多文人墨客惨遭杀害。清廷也太狠毒了。一股不平之情油然而生,可怎么才能救走他们呢?这难住了他。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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