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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妖-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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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龙为人虽恨,但却并不真毒,一时除了掌毙张入云外却还真想不出如何折磨他的法子。玉音师太却又不同,此刻她为青鬼盯上,屡次遇险,已是深恨张入云入骨。见青鬼双爪又将来犯,却是猛一提张入云颈背,掌底真气运动已将其气血闭住,不令他再有余力挣扎,跟着手底一送,便将他如一枚炮弹一般向着青鬼颜面砸去。只是张入云人才一离手,她心头即是一阵电光闪过,只觉好似做错了一件事,却又一刻间想不周全。
  毒龙见玉音这般心狠,竟将张入云送至青炎鬼面前,当下终有些念及人妖的分别,不忍看着张入云遭妖鬼涂毒,当下忙催促玉音与自己速离此地。
  未想玉音目注凌空飞坠的张入云,就见他左臂上赤光流动,一时触动心事,猛一击掌,却唬得毒龙一阵慌张。欲问玉音为何事愁急时,却见她即不开口又不肯离去,心下好生不解。
  毒龙师太哪里知晓玉音因前番恼恨的厉害,竟忘了将张入云臂上缠动的混天绫取走,而在深悔不已。只是她为人心机沉重,知混天绫是恐是昆仑派的秘宝,见毒龙催促自己,怕被其窥破自己心思,当下只不肯离去,并还口中解释道:“师姐还请稍待,此刻离雷音洞封闭还有近一炷香的时间,前番这小子曾自负有本领可将青炎鬼伏诛,此时去了香丘挟制他,他自不会施展。师妹我此番举动,只为将其逼上绝路,若再不伸手,便要有性命之忧。如到时他真有能为将青鬼制伏,一来可剩我二人好多手脚,二来那余下的两枚浊漏角,你我二人也该当有份了!”
  毒龙师太闻言贪心大炽,只以为自己有所领悟,倒不再催她上路,只是如此一来却拖带周氏兄弟多受痛苦。
  果然张入云只一投身至青鬼面前,便被其巨掌拿获,一时取在掌中只要轻轻将腕一翻便可将其碾成肉饼。
  张入云平生最宝贵的即是无双赠给他的红巾,先时他为玉音所迫,几乎就要行施前番在仙人洞内驱退当日鬼母的法子,欲将自己受得重伤以唤出红绫上的赤日与火鸦,他入洞时就要察觉,几番与恶鬼的遭遇也愈加肯定眼前的青鬼与当日鬼母同属魔物,眼前的青鬼虽然威猛但总觉得与那白骨夫人还差的一线,当日即能将之击退,也该在这青炎鬼身上有功。
  他深知纵使自己能将青鬼驱退玉音也绝不会饶过自己,且前番她相夺香丘时,便已对自己红绫有侵占之意。如今与其自己将青鬼击倒后,让她得了全副浊漏角,还要再失去自己最珍爱的红绫,反不如自己被青鬼击死来的痛快。
  只是但凡人类与得危急,总有险中求活的心思,当下张入云虽落入掌中也不想毫无挣扎便白白送了性命。此时他只望能挨的一时,是一时,在雷音洞禁闭之前,崆峒派终要离去,到时如天可怜见,自己总要试试能不能出的地穴才行。当下他心思打定,只在几有三四丈方圆的青鬼巨掌上一撑,便欲将身滚落先躲过眼前之患再说。
  那青鬼此刻已认出掌中人正是前番削落自己灵角的罪魁之一,狂怒之下,翻掌便要将其捏死。无奈张入云轻身功夫一流,此时手脚并用,更是溜滑,只腰间一扭,足尖一点,便已翻至其后背。至后因显龙阳剑取在手中有些碍事,便将其反咬在口中,一时双手尽能施为,更加灵动,待青鬼将双掌相合,无论怎么正反手取他依旧是被其如灵猿般的躲过。便是连番振腕也是不能将其甩落,却只急的青鬼大怒之下,声声厉吼。
  玉音师太不想张入云竟到此时还有这样的体力精神,也不得不佩服其多年苦修才得到这般精深的功力。只是此刻时间无多怎能容张入云再做耽搁,眉头皱动,便自袖底抽动出一丝白发来。此时她出家落发时残留的青丝,经她多年祭炬已成一件法宝,虽威力不比仙剑,但贵在数量众多,又因是自己身体本质所炼的法宝,收发由心,最易操控。
  当下只见她一并指,那本是细柔的长发,竟变做了三尺来长钢针,只将指尖一放,那钢针已是脱手而出。在空中连环飞舞,至最后即打中张入云腰间三焦俞穴道。
  立时便使的张入云腰部已下失去知觉,只从青鬼掌中跌了下来。幸是他双臂连挣才得勾中青鬼的指缝,只是如此一来,身形大失灵动,再不自伤施展红绫,即刻便要被青鬼翻腕拿住。未想张入云只将脑后长发一甩竟如人手一般勾挡住青鬼指上缝隙,竟能拖带其身子。只是到底他长发不能人手灵动相提并论,只能借青鬼指上缝隙勾连,不能在青鬼光滑的手掌上施展。如此就见青鬼十指伸动,便如十根巨柱一般向其身上压来,比起前番更为危险。只生死一线,却就见张入云在其中趋退进守,竟仍自还能支撑。
  玉音本以为如此一击便可令张入云失去轻身本领,无如其还能留得这般绝技,虽知其腰间穴道被自己闭住,真气已不能顺利运行,此刻全凭体力施展身法,绝不能持久。当自己这一面也是等不得的,一时只得又取出一丝白发出来,欲再施故计,将张入云的一支臂膀也给制住。
  就在她施动钢针,正要刺中张入云的一刹那,就见空中一道银光划过,转瞬即与那钢针相交在一处,叮灵一声一细,那钢针已被银光斩为数段落于地面。
  玉音见此一惊,忙望那银光来路上张望,却陡间那寒潭冰洞中闪出一团金光,当下眼光还未瞅的明白,就见那金光已自电射一般与青鬼掌下,将张入云裹了飞去。当下只在空中微一转折便欲急落向潭内飞遁。
  可偏如此玉音见瞧定了来人乃是香丘所化的妖虫,当下玉音便得狂喜,因见她飞行迅速,转眼见就要带了张入云逃离,玉音见此忙从怀内取出一物,只一到手便立时用金刚法力将其攥紧。只见空中本是遁光迅速的香丘,即刻便是周身一颤,翻身便自空中坠了下来。
  玉音见果然先时取自香丘内丹可以对其挟制,大喜过望,忙纵剑光扑向二人。
  张入云此刻与青鬼周旋半日,毒性早已发作,眼前已是金光直冒,见玉音袭来,只挣扎着将一枚银燕镖甩了出去。无奈手法眼力都有损失,已勾不成丝毫威胁,玉音只取一指便将他银镖弹落。上前再一探手便将坠落尘埃,不时抖动的香丘擒住。翻手按动,便欲击向其腰间。
  张入云眼力虽已混浊,但也能分辨出玉音要做些什么。至此忙高声喝道:“住手!我自有法伏妖,你且别伤香丘!”
  玉音闻言,心头一动,便向张入云道:“你若有甚法子,快快施展,此刻我已没时间和你磨蹭!”她说话时,一只右手,却始终按在香丘腰间未有放下。
  张入云因与青鬼周旋半日,毒性早已发作,眼前已是金光直冒,见玉音袭来,只挣扎着将一枚银燕镖甩了出去。无奈手法眼力都有损失,对其勾不成丝毫威胁。当下玉音只取一指便将他银镖弹落,上前再一探手便将已坠落尘埃,只在不时抖动的香丘擒住,翻手按动时,便欲击向其腰间。
  张入云眼力虽已混浊,但依旧能分辨出玉音要做些什么。至此忙高声喝道:“住手!我自有法伏妖,你且别伤香丘!”
  玉音闻言,心头一动,立向张入云喝道:“你若有甚法子,快快施展,此刻我已没功夫和你磨蹭!”她说话时,一只右手却始终按在香丘腰间未有放下。
  张入云虽看不清楚,但以玉音的心性,他自是能猜出她以何为要挟。张入云本指望香丘离去自己好得许多方便,未想她竟是离了险地之后,太过挂念自己安全,反使弄巧成拙。思来想去自己也无力自狡黠残忍的玉音手底救出香丘,虽是自己诸般苦心,但冥冥之中好似总有造化与自己为难作对一般。思及此,只得一声叹息道:“罢了!罢了!当真如此,也总要尽完心力才可撒手。”心下拿定主意,即是右手举拳猛往腰间一砸,只听得一声脆响,张入云即刻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玉音见他使出这一手,知道这是近似邪派武艺的破气行血的法门,虽是即刻能解得自己在其身上封闭的穴道,但如此强横的破穴法,受术者不免要被此一击打成重伤。她知张入云为人骄傲,便是到了最后也不欲开口求自己为其解穴。虽属荒唐失智,但也不失气概。张入云如此举止,反令玉音愈是觉得面前少年人气质出众,却愈是坚了趁他羽翼未丰之际将其斩草锄根的心思,否则异日必成自己心腹大患。
  就见张入云缓缓移了几步,已行至青鬼身前,见其巨掌砸下却再不躲避。一旁的香丘见他不躲闪青鬼,知其欲自残身体引红绫施威,心急之下已哭叫道:“阿云,你可别做傻事!”只是玉音在其身旁已是见机将其咽喉制住,不使其哭声分了张入云的心。
  未知张入云一时听见,反倒回头轻笑,只想令其不要太过担心牵挂,此时青鬼巨掌已然落至身前,张入云见机,却是想也不想,反手将龙阳短剑插入自己右胸内。他重伤之下因失血过多,血流极快,当下张入云只一咬牙将剑再抽脱出身体,即刻便是血如狂涌,那红绫上染得张入云热血,即刻间便是赤光万丈,火鸦、赤日竟都在同一时间内比绫中跳脱出来!
  此时的张入云再也无力支撑,精神一弱,周身上下的伤疼俱都纷蹋而至,只痛的他浑身颤抖,一阵天旋地转过后,魂魄竟好似要离体飞出,跟着眼前一黑,即时已是昏死了过去……。
  —————— 待张入云醒来时,只觉得鼻间花香浓郁之极,这香气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焦急之下忙睁开眼张望。无奈自己双眼已被毒瞎,虽是还剩一只左眼依稀可分辨光线,但重伤之后已无力举头转身,只得伸手向周旁触摸,不想才敢动了些力,却已牵动右胸剑伤,剧疼难挡,由不得他不皱眉呼痛。
  只他声音才起,便有一只手掌将其身子按住。张入云从其掌上传来的一点温暖,便知是香丘正在自己身侧,当下他心下一宽不再挣扎。只是才刚放松片刻,却头脑一触,猛打了一个激令,只惊的他差点坐了起来。幸是香丘掌上连连用力将他按下,才未使其右胸刚刚愈合的伤口迸裂。但香丘仍不放心,仍是运起自己身体里最后一点精力为起疗伤。
  张入云此刻心里惶恐,只一反常态的惊叫道:“香丘,你且别替我疗伤,你快点的告诉我,是不是你被那老尼姑不顾信义将你打伤,取了你的……。”话到嘴边,他却再也说不出口,已是眼眶红了,胸中如有被硬物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想香丘过了半日仍是未有回答张入云,只将一掌轻轻放落在张入云右胸,过得良久,好不容易才将其右胸伤口勉强调理好,但内里的脏器却始终不能尽复。她心里为此正焦急不堪,可张入云因担心香丘身体,却是急的气喘如牛,心跳狂乱。香丘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也不能将其周身气血理顺,一时伤心到绝处,再也支撑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只气吁吁颤声泣道:“阿云,你别急!你越急,气血越乱,我已经不能将你伤治好了!”
  张入云激动良久方挣扎着道:“你别管我了,我只问你,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受了玉音的暗算?”
  “阿云你先别问这些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次伤的好重,比前番仙人洞受难时还要来的厉害。只可惜妈妈的内丹已被我毁了,不然的话,你也不用受这么大的苦了!”
  张入云见她仍不作答,只急道:“你且别说这些,先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啊!”
  香丘闻言不语,只哭的更加伤心厉害,她身体好似极虚弱,纵是泪流满面,将双眼哭肿,但一副娇躯却越来越无力支撑住自己。本已是单手触地,勉强撑动身体的她,至此时已是渐渐瘫倒在地上。
  张入云到了这时已然心里明白,因怕惹香丘伤心再不敢开口问她。他连番遭难,只觉眼见情形仿佛又再现当日隐娘伤重离自己而去的一幕。心里虽然伤心,但却生怕香丘更加难过,一时心里只为香丘作想,反转而安慰她道:“香丘,你且别哭!我二人且在这里疗伤,等伤好了一点,便回百花谷调养,那里有瑛姑她们,一定可以把你照料好的。”
  未想,香丘却已哀声道:“不用了,我时间已然不多,只想和阿云你多说说话。”说话间,她又取手在张入云胸中伤处抚摸运气,欲做最好一点努力。只是她此刻早已是油尽灯枯,虽挣了命的屡次尝试,却再也施动不出一丝法力来。
  张入云听得她语出不祥,面上大惊失色,身子跟着就是一抖。却闻香丘一连串的娇喘后方在自己耳边细声说道:“阿云,你别挣扎了,我已经再没有力气帮你治伤了。你要是因为伤心将伤口牵动的话,只会让我更难过的!”
  张入云不是未有想过会出现这最悲惨的一幕,但事到临头,他依旧是彷徨无计,有心想说些什么安慰香丘,但又觉一切的言语诸多无力,只能将剑眉深锁,千思万绪纷蹋而至,不解为何香丘这样天性纯良的女子要遭遇这样凄伤的命运?想着一切的一切都是玉音一手造成,恨到极处只嘶声道:“日后但我有一口气在,只教这老尼姑身败名裂,受尽天下人的嘲弄后,再惨死在我掌下。”
  不想香丘闻张入云口出恶言却将手捂在他的唇上道:“阿云,你别说这样的话,这样的事不是你能做的,而且你要是真变成这样的人,也只会让所有的人更伤心,为了太师傅,却令你变成这样,不值得!”
  香丘天性纯善,临终气绝时,仍是这般一心为着张入云着想,张入云闻之心碎,再听香丘道:“何况此次太师傅虽伤了我,但到最后还是变挂为我留了一枚玲珑肝,已不想取我性命。只是她后来又想取你的红巾,被我一急之下将内丹震裂致其重伤,恐连相貌也被我毁了,她一生快乐的时候少,难过的时候多,待我十多年却从未开心笑过,也是一个可怜人!阿云你要是以后累心的去伤害她,也没什么意思!反只会让你变成她那样的人!”
  原来先时张入云催动出沌天绫上的赤日,火鸦后,只片刻间便将青鬼敌住,一众鬼子俱被火鸦收入腹内,青鬼虽是实体,但其法力终与鬼母有所差别,过不得多时也被赤日神光降伏。玉音在一旁瞧出便宜,当即便放出伤恙剑一举将青鬼残留二角斩下。
  只是未成想,她剑术乃崆峒门下所授,已有小半坠入邪流,空中的赤日所生的神光乃是极刚烈的纯阳正气。虽只一瞬,但伤恙剑剑光在其相冲之下,已失灵动,因是身心相合的宝物,玉音自不免也受了点伤。愤懑之下无发泄处,玉音只欲寻张入云和香丘的晦气,幸是毒龙在旁提醒,到底是取宝和将青鬼打落地底才是最为重要的大事。
  玉音本就心机深沉,得言怎不知其中厉害,现时红鬼被自己剑斩,妖戾气恐已有所泄漏,这青炎鬼是其生母,威力更大,若不得将其打入地府,其祸害更是无法想像,自己修道之人,内外功修积,当然知道其中因果。如此赶忙收转心意。
  谁知那空中赤日虽是厉害,也已将青鬼降伏,却屡不见其归入红绫之中。玉音知它正不依邪,只要青鬼但有一口气在,那赤日便不得收归红绫。可青鬼终是千万年的妖魔,此地又是几近地底灵界,却怎能一时将其处死。
  雷音洞封闭只在玉音哪有时间等候,见此不是路,忙合毒龙之力,运动裂地之法,将青鬼容身处震裂,一时将其埋入地穴之中,又急展法力封闭不使其妖气趁机外泄。至此她又得诸多灵角,又将青鬼打落,无意中又做得番功德,可弥补其先时斩剑屠杀红鬼妖气泄漏的罪业,可谓志得意满。
  不想她贪心太过,之后又取香丘三枚灵肝为他年合炼绝阴丹所用,本还欲取香丘最后一枚灵肝练一件召引妖物的法宝,但她知若是取得最后一枚,香丘势必不能留得性命。不知怎地竟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心恨自己心慈无用之际,却又觑着张入云的红绫,想以此做为补偿。
  香丘只为天性仁善,玉音虽是处心极虑的害她,但到底养了十多年,又守着其母曾嘱咐她由妖身入道需得经历极大的苦难,方没与她做同归于尽的打算。此时见玉音竟要向张入云下手,她深知张入云对这红巾子宝爱非常,如若失去一定伤心难过的厉害。见事况紧急,再不犹豫,只凝神将玉音怀中的内丹运动,初还存将内丹收回的打算,无奈玉音早已在其上投得佛家的真言。才刚跳出其怀内便被玉音察觉,心惊之下,忙运法力争夺。
  香丘怕玉音法力高强,又可用内丹挟制她,到时自己却再没有本领与其相争,想着内丹是母亲遗留给自己唯一的遗物,心中一痛,却终是将其震裂。一时间蓝光暴涨,即刻便在玉音的面前炸开,也亏的这老尼姑法力高强又兼有应变的急智,只一见情势不好,即刻变将伤恙剑祭出,运剑光挡了一挡,又急将舌尖咬碎,吐出一口青滢滢的护命元气。
  如此才得勉强未被那莲花虫母千年内丹爆炸时惊天的威力震死,但只此这般也仍将玉音炸得重伤,头脸间的伤势尤其厉害。
  为此际,香丘忙抱了张入云自先时潭底的早已知晓的密穴逃遁,之后觅良地再为张入云疗伤。因她自己先已受了重创,内丹已然失去,功法大为减退,虽运功良久也只将张入云外伤收整个大概,而身体里的内伤,及青鬼灵角血所致的剧毒,却又无能为力。想着张入云为救自己却落的如此,悲苦到深处,只止不住的伤心哭泣。
  张入云听得香丘所诉,正在愤恨之际,却只觉香丘气息一时间已自大弱,正在惊恐时刻,却闻香丘已卧倒在自己身旁幽声道:“都怪我不好,当日要是听了阿云的嘱咐,先去二云观或是百花谷就好了。那里有你说话风趣的浮云子哥哥,还有漂亮惹人的狐狸姐姐,活泼可爱的叮灵姐妹,温柔体贴的瑛姑姐姐……。”说话间,香丘的语声已然弱了下去。
  “阿云,我好傻啊!有那么多的好人在等着我,我却非要留在你身边拖累了你!”
  张入云闻言伤心欲绝,只挣扎着泣声道:“这不怪你,我当日就曾说过,但教这世上还有为一己之私,不顾他人性命安危的人存在,就必有好心人要受苦。只是我未料到,这样的事终究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无奈香丘此时语声已哀,竟已听不见他说的话,只将头枕在张入云的臂弯里,徒自轻声道:“阿云,你知不知道,当日在十方岩上,我知道你有红莲姐姐还有百草弟弟这样的义弟义妹时,就好想和你们在一起啊!你说过的,红莲姐姐本事很大的,和他们在一起的话,我再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但我没后悔,真的!和阿云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天我都过的很开心,能天天和你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第三十四回 … 只言红裙俏 莫问青衫老 (一)
  香丘说到这里声音已静了下去,自此再没有醒来。张入云只觉着她枕在自己臂弯里小脸软软的,依旧是如在生时一副吹弹的破娇俏可爱的模样,虽可怜身是香消玉殒,但走时神态却甚安祥,颜面并没有留下一丝痛苦的痕迹。
  二人所立的旷野上一时清风拂过,张入云身下的青草随风摆动,只撩拔的张入云手臂间痒痒的。香丘酣然静卧其上,自张入云眼里看去竟如同玉人一般,美到了极处。只是她此时气息全无,转眼间便成了一具徒具人形的躯壳。张入云思及此,心如刀割,再没能忍住,呜咽声中,已是痛哭起来。
  他平生并不是没有遭遇过变故,幼时母亲病重身亡,无双弃他而去,隐娘藏魂假死,无一次不是令他伤心欲绝,但都及不上此次香丘惨死令他伤心的厉害,只为对隐娘总还有一线希望,双儿终究是因与自己无缘而抛弃了自己,至于母亲自己到底身在其床前进过些孝道。
  而香丘她是那么纯结至一尘不染,可世人却偏不容她,玉音这样的衣冠禽兽,更是肆无忌惮一再逼害她。香丘天性善良,只有在与自己相处时平日的贪玩爱闹心性才得伸张,是以自己总念及的年纪幼小却受尽苦痛处处相让与她,心底里只想令她多欢笑些,早早忘掉曾经经历过的不伤心。虽是有时会有些小性,但此时她已身死,张入云只觉自己平日里做的远远不够,伤心欲绝这下,再不顾身上伤势,只将其抱在怀中哀声泣道:“不要报仇了,再不要报什么仇了,我只要你活过来,等你伤好后,我一定将所有好人聚的周全,全都陪在你身边,从此后你再不用担尽受怕,只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
  张入云自此只抱着香丘的残躯,枯坐在当地冥思,任是天空中风云变幻,日落月升也与他毫无干系。过得十余日,张入云依旧是没将这人世间的不公道想的明白,香丘身死后,体内莲花香气愈加浓洌,张入云受其体气沾染,眼上毒伤竟一直没有发作。他虽不明白其中道理,但也猜晓香丘体香或可躯毒。他近来修为日高,已可多日不食不休,又在香丘体香缠绕下,身体愈加能够坚持。但即便如此,待过了十五日后,张入云终还是瘦得只徒具一副骨干人形。
  见自己身体再不能支持,张入云只好花了一日夜的功夫,直挖了几近一丈深浅的深穴方将香丘置身于内。二人存身处因受地底灵气,青草丰茂,百花盛开,张入云只将花草细细的采撷了,置成花床锦被与香丘披盖,方始下葬。因此地长埋香丘,张入云伤心之下不欲久留于此。当日即辩明了此地所在,只怀着满腹的委屈,冲天的杀气往东行去。
  因他身受重伤,又只有一只眼睛能辨清些方向,实已再无力行猎。一路上饥了只随手拨些草根花茎为食,渴了只饮绿叶上的露水。当夜露宿时,他方在事隔半月后首行功疗伤,未知只一运功之下,却将他惊的非同小可。原来当日张入云一刀直插自己右胸,已将自己肺叶刺破,他十余日来不运真气疗伤,也为想着能将伤口愈合的更好一些才得行功。不想自己当下只一担气,胸口上只觉如重锤擂动,竟连一口真气也不得凝结,修道之人讲的是呼吸吐纳,张入云伤重之下,却连提一口真气都不能够,还何来什么运功疗伤。
  张入云此次伤势极重,若耐心静等身体养好,只怕需的两三年功夫,但不敢如此耽搁,只为他一来怕不能运真气及时调理,肺叶不能生长周全。二来又惧日子久了,一身功夫定要退步,自己两年后许是恢复的不好,只怕终身不能行功也说不定。
  正在张入云无计处,不想久未发作的双眼毒伤,却在自己离香丘身体这两三日间便又蠢蠢欲动。张入云本只靠一只眼睛辨认方向,此刻在青鬼灵角剧毒的侵袭下,视力愈加模糊,自己一身是伤又无力运功驱毒,毒性发作的更加厉害,只两日功夫,已然看不见东西,虽自己倾力支撑,终究还是盲了。
  如此他每挨得一日,眼上的毒血便愈加的游走遍其全身,幸得他身体内还有隐娘留下的本命蛊,二毒相冲,没能侵害张入云的内脏,尚不能制其性命。但待毒性行至全身后,却一再的催逼张入云周身骨骼不断的伸长拉长。一时间只落的张入云全身剧痛,浑身上下无有一处骨骼不散着刺骨的剧痛。
  每至此时张入云只能以余下的一点点真力,强试着取意代气流遍全身,以期能略将毒伤压制。但即如此,也只在七日内便将他身长拉高了三寸,其间张入云每一日受辛苦痛疼绝不是常人所能想像。至此张入云不但眼不视物,便是连行动也已受妨碍,每日只行的十余里,再过得三四天,张入云才抵至一偏僻的小乡镇,本想借民宅借宿疗伤,无奈他身上盘缠大半已在雷音洞激斗时失去,只空余些散碎银两。当地人见他又瞎又残,周身邋遢,都不欲理他,只将其安置在牛棚内,每日只拿些稀粥于他度日。
  张入云所中的毒伤,究其毒性并不是无可救药,且因是青鬼浊漏角灵角宝血,内里还另藏妙用,只为张入云此刻周身真力不能相举,无力顺气化解,反遭其内的残毒之害。不若沈绮霞因得自己寒露丹婆罗叶妥善治疗,反得灵血好处,因寒露丹内藏地底寒泉精华本有洗涤人心神眼目的功效,且又因其中藏寒性,却与青炎鬼灵血,一阴一阳正好相配,一时水火相济,沈绮霞方再其二物相冲相合之下练就一双神目,自从更是艺高同门,出类拨翠。他二人本是一般的遭遇,但只为少了一粒寒露丹,不想张入云却反要受得这样的大罪。
  张入云本指望到的有人烟处,合药治伤,无奈人情冷暖,自己此时好似乞丐,哪有人愿意搭理。何况自己银钱稀疏,在这小镇内更是无处采办药材。他本是一身的恨意,至此际反倒不将周身苦痛放在身上,只将身体看作不是自己的,欲能渡的一日是一日,却看苍天到底要怎生折磨自己。
  如此又过得一个月,张入云终将最后一点铜钱用完,且近五六日未有进食了,身体越来越加虚弱。周围人都只道他不过三两人便要饿死。又因嫌他腌臜,说话间又不做低乞怜,却不施舍些食物与他,只想其早早死了,众人落个耳目清静。
  不想张入云因修行有根底,虽已不成人形,但至此多年修为的底子反倒显现了出来。虽是累日挨饿,但却连连过了五六日还未得死,只不趁众人心愿。一日正在张入云弥留之际,却忽然听见数声鸟鸣声,只把尚在昏迷中的张入云唤醒了过来。
  只是待张入云仔细倾听之下,却觉那鸟叫声竟是不伦不类,不知是个什么异种,正在他心里疑惑时,却闻耳畔一阵飞禽抖动翅膀的声音,已是自远而今飞向自己身边。张入云虽目力已失,但耳力尚在,一时察觉来的鸟儿还不只一只,且只在自己身前摇动翅膀悬在空中飞舞,却久久不见落下。
  正在他觉地奇怪时,忽听空中一声禽鸟的嘶叫,一阵劲风拂面,已然有一只飞禽冲着自己一个俯冲扎了下来。
  张入云虽不知来的是什么禽类,但闻其嘶鸣已知其来势凶恶,他现下手足无力,功力已然被废,本无力抵挡,但终是久习武艺,遇惊变身体已然自动。虽其耳力比起一双神目差得远甚,但也是多年暗器功底加玄门内功勤修而成,与常人相比不可以度量计。此刻但闻飞鸟惊起,便已将右手食中二指迸起,他这两根手指自经癞大师座下灵犬舔舐,已如金刚一般坚硬,正可用来抵敌。至于日常惯用的流星指,因怕受人窥伺抢夺,他却早已收在怀里,忽然之间已是来不及取用了。
  果然只闻一声金铁交戳之声,那飞鸟铁喙与张入云手指一触之后,便又转回身凌空驻留。它本就极害怕张入云,只为仇怨甚深,今番挟私报复,又见张入云已成了这般模样,度起无力挣扎才敢大着胆子进犯。未想张入云右手两指竟有古怪,凭自己金铁都能撕咬开的钢喙竟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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