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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说的是-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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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些,不过是身为一个正妃每个月会发生一次的例行公事,比起其它必须做的事情来说,已经算微不足道了。
  为了长定河水患造成灾情、影响春耕的事,皇帝下了早朝之后,将一些重臣都留下来移往御书房继续讨论。这一讨论,就谈到下午,要不是听到某位不耐饥的大臣肚子忍不住发出的鸣叫声,紫光帝还真没感觉到饿。
  让御膳房做了简单清爽的饭菜,送到御书房边吃边讨论。等到南方灾情处理、赈济、筑堤等的方案都有一定具体的解决头绪后,已经是月上中天的时候了。本来想留下众位大臣一同共进晚餐,但看到他们脸上心力交瘁的表情后,决定好心放过他们,让他们好好回家休息。还有那么多国家大事要处理讨论,还是多多善待这些用得上的人吧。
  让贴身侍仆将晚膳送进御书房随便吃了几口撤下,精神仍然很好的紫光帝在喝了口茶后,坐回御案后,对着满桌待批阅的奏折忙碌起来。新帝上任没有明烧着的三把火,然而为了稳稳掌握好朝政,在最短时间内让朝臣习惯他的执政方式,也让自己习惯国家的运作模式。
  在磨合期间,国事繁重不等人,他要做的事还太多,恨不得一天有三十六个时辰可以用,他没有时间累、没有时间睡觉,自然更没有时间去想今晚要去召幸哪位妃妾这种小事。
  有时在喝口茶的片刻之间,会让些微放空的脑袋去想点轻松的事——比如无奈的想起眼下自己忙成这样,而他那些臣下却还拼命要把绝世美女往他后宫塞去,仿佛他时间多到可以专职当个采花蜂。虽然说男人没有不好色的,但处他这个位置,他有比当一个好色男人更重要的事。
  并非想当什么千古贤明大帝,老实说,纯粹当一个不过不失的安分君王,就是件非常耗费力气的事了。即位两年以来,每日都在忙,却不觉得国家的整体情况有什么明显的改变。当然,国家的变动太大,于国于民都不是件好事,潜移默化才是最理想的治国之道……
  “皇上,敬事房总管来请示,今日是十五,是否往明夏宫那儿宿夜?”贴身御侍在一旁乖巧倒茶,边小心问着。
  “明夏宫?”心思全然没放在这种事上。随口问道:“上一次朕召幸何人?”
  “禀皇上,是随风苑的杨侧妃,于下半夜召幸于‘承乾殿'。”
  “轮序而言,下一个该谁?”
  “照轮序上而言,应是咏春宫。”
  “可今夜是十五……”紫光帝想了一下。对于后宫的雨露分配,他向来尽量做到公平,也不喜欢把这种例行家事过得太过混乱,尤其当了皇帝之后,这种事更该慎之又慎,以前曾有过的教训让他深刻记取。
  他要忙的事已经太多,最最无法忍受的是女人把后宫弄成一团乱。最好一切按规矩来,这样就天下太平。于是最后决定道:“通知下去,上半夜咏春宫,下半夜明夏宫。明日卯时在明夏宫叫起。”
  “是。”侍仆应诺后,立即退出御书房,到外头传话给敬事房。
  “等很久了?可有先睡会?”紫光帝低声问。
  “谢皇上关心,臣妾方才确有小睡片刻。”她轻声应。解下君王的狐皮披风到一旁的屏风上挂好,然后倒了杯茶奉上,温顺的立于一旁。
  虽然已经在咏春宫那边用过一顿宵夜,也喝了好几杯茶,但紫光帝还是将茶抿了一口才放下。对明恩华道:
  “下次若再有这种情况,朕会让人过来传话,你且先睡无妨,无须再等。”
  “是。臣妾知道了,臣妾多谢皇上的关怀。”一贯的低眉顺眼。
  “这是什么?”皇帝走到书案旁,就着两盏油灯的亮度,看着桌案上一迭新写成的书稿。漂亮工整的簪花小楷相当赏心悦目,就算内容仅是乏味的练笔抄书,也有十足的欣赏价值。“很秀丽的字。”他称赞道。
  “谢皇上。这是臣妾随手写的草稿,内容有些凌乱,还需要加以整理,是一些童蒙的东西。予瞳已经四岁,该开始学习了。”见皇帝的眼神从漫不经心的欣赏转为对内容的注意后,她只好在一旁加以说明。
  “予瞳已经四岁了吗?是可以该开始学习了。写得不错,以谣韵的方式编写章句字义与经典格言,容易记忆,施于童蒙教育,应可收到事半功倍效果。这样吧,你好好编写,待全部编写完成后,交付文书馆缮写成册,日后即以此书册作为所有童生的初学本。”紫光帝很快看完手上的十数张文稿,同时做下决定。
  “这……是。多谢皇上,臣妾定会尽心尽力完成。”惊讶,却不觉惊喜,但又拒绝不得,只能应诺。
  紫光帝满意点头,对这个决定意犹未尽,见桌案上放置了十来本书,内容经史子集无所不包,一旁还放置了数十张记下重点的稿纸,反正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便落坐,对这些东西一一检视起来,一方面提个意见补遗,一方面打发剩余的时间。
  倒没料到明夏宫这位,竟有如此好本事。翻看着所有文稿,发现自己竟没有可以提意见的地方,就可以知道这个编写人是多么心思缜密的人了,而且,难得的学识丰富。
  紫光帝发现自己对这个新妃的了解太过贫乏,算起来根本是一无所知……这样可不好,非常不好。
  明恩华一直乖乖静立于皇帝身侧,安静得像个最本分的侍仆,主人没有需求,她就绝不开口表现,沉静的观察着他。
  皇帝身上有干净清爽的味道,想来是在咏春宫那边沐浴过了。那么,此刻来她这儿,应只是打算坐坐就走吧?所以才会刻意专注于桌案上那些不值一哂的事物上……她心中暗暗想着。
  在紫光帝的七个妻妾中,只嫁进皇室两年的明恩华,对紫光帝而言,是最陌生的妻子,两人一直非常不熟。
  以前当东宫太子时,由于没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劳心劳力——经历过差点被儿子逼宫政变的事件后,勤业帝把国家权柄握得极牢,绝不旁分。东宫太子每日能做的也不过就是一些与国家政策无关的事,与士子往来、主持宗庙祭祀、在早朝上听政而不能问政等等。所以日子过得很悠闲,有许多时间可以与妻妾子女相处,情感维系得还不错。
  而明恩华是在紫光帝登基的第二个月嫁进皇宫的,那时正是新帝最忙的时候,加上明恩雅甫亡故,新帝与明恩雅感情还不错,还在惆怅着,实在没有心思与这个新娶的妻子培养感情。所以两人的圆房,是在成亲半年之后。
  两年来两人私下相处的时间算起来也不过十几次,而且还是在深夜,没什么聊天了解彼此的机会,总是吹了灯、上了床,有时会肌肤相亲,有时只是睡觉,时间也就这样乏善可陈的在黑夜里过去了。
  明恩华觉得皇帝是个极冷静自制的人,所以他能理智的把妻子当成臣下管理得有条不紊,也能把床笫之事当成不太重要的琐碎家事,囫圃处理完毕。当然,对于床笫之事,本就懵懂无知的她是没什么抱怨的,毕竟无从比较起,也没人可以交流心得。
  她所知道的肌肤之亲,只有少少的几个词儿就可以说完:躯体交迭、汗水交融、压力、喘息、晃荡,然后结束。
  她从来爱洁,无法忍受顶着一身热汗入睡——更别说是睡在沾满暧昧气味的床上。老实说,即使两人什么也没做,纯粹同睡于一张床上,就足以教她浑身难受了,私有领域多了个外人,是件太痛苦的事。幸好这个男人一个月只来一次,而且他很忙,来时总是因为想着公事而心不在焉,所以从来没发现她的异状。
  她想,她是喜欢他的,这个男人具备了女人所能想象得到的最绝顶优异的夫婿条件——身分是帝王,手握全天下最高的权与利,难得的年轻又长相俊美;他勤于政事,性情沉稳淡定,证明了他将会是个大有为的君王。
  两年前被他掀起盖头的那一剎那,她看到了这个出色得难以形容的男人。太出色了,让她忍不住低下头,无法遏抑住心口某种陌生且难受的感觉。那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如今已能概略理清,挫败的承认这就叫自卑。
  是的,自卑。
  对方太出色,而她差得太远,远到让她没有站在他身边的勇气。在无法旗鼓相当的情形下,与他并立,只能被他的光芒彻底吞噬。就算忍不住对这男人崇拜喜欢,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斤两与之相距有多远……
  再有,喜欢一个男人,不表示喜欢与他相濡以沫,或者亲密的相处。至少,她喜欢他,却从来不希望有太多的机会与他翻滚到床上,总觉得有种幻想破灭的心情。
  紫光帝认为她是个安静守分的女人,这样就够了,他无须再对她了解更多。他不期待、也不需要她倾城绝艳、出凡脱俗或娇俏可人什么的。女人太出色,心思就多,男人一但关注上了,就注定会为这种难缠的女人累。
  原本说是下半夜就过来的,但因为在咏春宫那边被耽搁了,咏春宫半缠半求的,硬是将皇帝给留在床笫上小睡了会,所以过来时已经过了寅时,再没多久就要准备上早朝了。
  剩下的时间不多,皇帝显然需要安静,他的心思似乎已经放在满桌的书册上了,完全忘了身边还杵着一个服侍他的人。
  不过明恩华也不希望得到他的注意就是了。腿有点酸,一夜无眠的等待,让她身体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疲累,而且皇帝没叫她坐,她也不敢动作,只能努力把自己幻想成屋里柱子的一根,以不引起皇帝注意为最高原则。隐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处,不着痕迹的将他线条完美的侧面悄悄收拾在心底记忆……
  “……什么味道?”皇帝突然从沉思中回神,被一抹奇特的香味唤醒。
  明恩华嗅了下,轻啊了声,带着点惊喜,一时忘了礼数,快步走到向西的窗口,将两扇原本虚掩着的窗给推开。随着晨风的拂入,将那香味更清楚完整的卷了进来,满室生香,让人不由自主迎面昂首而就,被香气掳获,沐于其中。
  “是薄荷莲,它开花了!”由于太过惊喜,让明恩华一时忘了保持谨慎矜持的呆板模样,把皇帝晾在身后,整个人扑向窗台,上半身向外倾,想把那朵在暗夜中开花的莲给看得清楚些。
  天还没亮呢,东方的天空底端甚至连一线微白都没有出现,可这株我行我素、品种奇特的莲,居然就径自在夜里开花了,还是开在不可能有人会清醒的时刻!真是太……太任性了!
  可是,好香!完全不似一般莲花的清淡似无,这朵薄荷莲拒绝让人看到它开花时的娇美,却又不吝招摇着它独一无二的凉香。带着薄荷味的莲香,很浓郁,闻久了也奇异的不感到刺鼻,反而会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受,整个精神不由得都振作起来。
  “散发薄荷香味的莲花?倒也稀奇,皇宫里几时有这样的奇花?”紫光帝放下书,缓步走到窗边,与明恩华并立在一起,忍不住也想看清那朵薄荷莲长成怎生模样。但天实在太黑了,除了迷人的香味外,什么也没办法看到。
  “这是臣妾从娘家带过来种下的。种了两年,今年第一次开花,原本还以为没办法种成。先前种了满池,都没种成,仅存墙角这一株奄奄一息的活了两年,见它今年好不容易结了花苞,也因为时令未到,所以不敢奢想真的会开花。”理应夏天才开的莲,居然在春末探头!她太过兴奋,无法忍受看不到新绽的花,忙回身从墙柱上取下一盏纱罩灯,笑着邀请皇帝:“皇上,能否移驾回廊,让臣妾陪您一同赏花可好?”
  她极其喜爱莲吧?只是一朵花开,便能教平常守分文静的她一改娴雅性情,主动对他提出请求,倒也教紫光帝颇觉有趣。
  “自然好,走吧。”颇为欣然的应着。
  他对薄荷莲的好奇心不下于他这个似乎爱花成痴的妃子,所以在明恩华的邀请下,自是点头,与她一同出房门,到回廊赏花去了。
  在咏春宫那边小睡过后,便再也没有困头。来到明夏宫,既不想再睡,亦无欢好的欲意,心思有些索然无味,本想与她谈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要不是发现了她编写教案的长才,从而开始对这女子感到好奇,这会儿就真的只能耗着时间等天亮了。
  一个随手就能编写出好记易学、具有史事典故教案的女子,又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角色?
  一个不简单的角色,却在这两年来毫无声息,无所作为,这是为什么?
  然后,紫光帝想起来,在他临幸的妃妾中,这明夏宫是唯一没有在独处时,向他索求过恩宠的人!小自索讨一件名贵首饰,大至为家族谋求封宫荫爵等,都不曾有过。
  她安静得就像不存在,也刻意在他面前淡化痕迹。为什么?
  平淡的夜晚,没有月亮的十五,因为意外的新发现而变得有趣起来。
  紫光帝终于对明恩华生出印象,在心底记下了。总算是把明恩华这个名字与容貌长相对上,不再模糊一片。
  在他无暇理会后宫的这两年时间,这后宫究竟变成了什么样了呢?也许,他该花点时间了解并且整顿一下了——紫光帝漫不经心的欣赏那朵坚持不按时令偏要在春末夜里绽放的薄荷莲,心底想着。
  第二章
  每个月初一,是后宫所有妃妾聚会的日子。静姝书馆二楼的兰馨阁,正是聚会的地点。
  聚会的第一目的,当然是提取月例钱与布料香料等各种生活事物。由目前暂管后宫财务的咏春宫主持、内务府的宫务总管负责发放,若哪个妃妾有额外的开销需要,就必须当场提出,经过各宫同意后公开提取,待各宫室的宫女将月例钱签字领走后,若无其它事情讨论,通常就是闲散交谈时间,各自联络感情。
  不过,今日的聚会显然是不同的,而且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因为——皇帝陛下居然亲临了!
  正当讨论的议题从月例钱转向如何操办皇帝选新妃的事情上时,甫下朝的紫光帝莅临兰馨阁,惊得所有人不敢置信,全都浑浑噩噩地几乎无法做出反应。惊喜交加的情绪甚至让好几个侧妃泪满眶,低低啜泣起来。
  毕竟皇帝向来不轻易在白天驾临后宫的!而国事繁忙的皇帝,每个月只见妻妾一次,谁也没有特权例外。她们的共同夫君自从登基为帝后,再也没有私人时间可以留给她们,各个都是香闺独守,寂寞皆同。
  能够在白日见到帝王,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三个宫妃正妻平常还能借口以公事到上皇宫求见皇上,藉公谋私,一慰相思之苦。而没有实权的侧妃,每天活动范围,只能是后宫与其他女眷游玩之处,绝对没有机会与皇帝创造“巧遇”的场景。
  整个日曜皇宫的广大建筑体,若从空中鸟瞰的话,基本上形成一个“日”字形分布。日的中间那一横杠,正是上皇宫与下皇宫(也就是后宫)的区隔处。
  没有被皇帝赋予实权的侧妃们,若想踏出后宫大门,穿过分隔着上皇宫与下皇宫的那道警备森严的门墙,前往皇帝所独有的上皇宫的话,除非皇帝召见,否则就算插了翅也飞不过去。
  倘若说正妃的直属上司是皇帝,那么侧妃的直属上司就是正妃。在等级森严的皇宫,断不容许有擅自僭越的事情发生,否则后果是难以承受的,尤其紫光帝又是历来最无法忍受后宫闹事的帝王。
  皇帝莅临,在一番拜见后,咏春宫连忙让出首位,移往右首第一个位置站定。
  紫光帝在首座落坐,眼光公平的看过每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唇边带着浅笑,并没有立即开口说话。
  “皇上,今儿个怎么想要过来这儿?您应当刚下朝吧?累吗?”咏春宫满脸欣喜难以抑住,本身已经坐得最接近帝王了,偏还将身躯倾过去,近到都要不合规矩、引起其他众妃侧目了,却还没有节制。“来人,还不快快上茶!”一旁的侍婢伶俐的赶忙将上好的茶奉上,交由咏春宫献殷勤。
  “皇上,这是今年的春茶,刚送进宫里来的。您趁热喝。”
  紫光帝点头,啜了口,对所有人道:
  “都坐吧。”
  众妻妾依身分等级落坐。七人里,最勇于争取发言表现的,除了咏春宫外,不作第二人想。她向来就是众妻妾里,性情最活泼张扬的人。她从来不掩饰对紫光帝天澈的爱意,不管人前人后,总是直接表现给帝王看,并且努力让帝王眼中只有自己,一门心思向来都扑在让自己成为人群中无法被忽视的焦点。
  不过紫光帝虽纵容咏春宫抢出风头,却没有与之应合,对咏春宫浅浅一笑后,目光转向坐在左侧第一位的明恩华身上,问道:
  “明夏宫,半个月前朕看到的那份童蒙文稿,是否编写完成了?”
  没想到当时以为只是皇上随口说出的话,竟一直被帝王记着。明恩华压住心口的惊讶,语气平缓道:
  “禀皇上,臣妾已经编写完成。待这两日最后修定完善后,即可交付文书馆抄写订成册。”
  “很好。”紫光帝点头嘉许。接着对所有妻妾道:“各位爱妃,明夏宫编写了一份童蒙教案,内容浅显易懂,更易琅琅上口,最适宜用于幼儿初学。于是朕令明夏宫将教案完成后,交付文书馆抄写造册予以流传。”
  是什么了不得的教案值得皇帝如此重视,竟还明令造册流传?!
  惊奇又微带着妒意的目光一下子全射在明恩华脸上,深深打量着这个长相美丽,却又不够美到能在七个人里出挑显眼的新妇。虽无法在容貌上脱颖而出,竟能以才华博得圣眷吗?才嫁进来两年,就能被皇上惦记住了吗?
  咏春宫美丽的唇角微撇,正要说些什么,却已有人抢先开口说了——
  “真了不起啊,明夏宫娘娘真是好本事,想想也该是如此,毕竟明家专门出才女,是天下皆知的事啊。娘娘如此才华,恩雅妹妹可算是后继有人了。”身为侧妃之首的张妃,以与着她身分不符的语气带笑称赞着。
  张妃的年纪最大,打紫光帝一出世,就在一旁服侍着,是紫光帝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侍与女人。低微的出身让她连当个侧妃都极之勉强,幸而紫光帝长情,不止立她为侧妃,更给了她侧妃之首的名分。虽说是侧妃,但地位颇为超然,连行事张扬的咏春宫也不轻易与她为难。所以此刻即使说出这种已经算是僭越身分的话,也会被包容。
  “张妃谬赞了,明夏宫不敢当。”明恩华淡淡应着。
  “哎,臣妾这是景仰哪,哪敢是称赞,请娘娘别多心了。”
  “不会的,也不敢当。”不带情绪的漫应,让话题到此为止。
  紫光帝淡扫了两人一眼,不必看其他人,也知道大概脱离不了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神情,即使掩饰了表情,也掩饰不了心情。这是后宫常态,太闲的一群女人,也只能这样过日子了。没当一回事的直接略过,径自道:
  “如今朕有四名子女,皇长子予晖、皇长女予暇都已经进入储英院与蕴秀院就读外,六岁的予旸与四岁的予瞳,都正是启蒙期。朕登基以来,一直忙于国事,却也从来没有忘记要将后宫职责做个明确划分,也好各司其职、各安其位。如今正好趁着选新妃以及皇室子女教育等事,做一个处理。诸位爱妃皆各有所长,朕希望诸位的长才能够有所发挥,比如明夏宫之才,正适合放于教育。”
  向来性子比较清冷孤傲的金秋宫这时开口问道:
  “皇上,您莫不是打算让明夏宫执掌蕴秀院,当个女祭酒?”
  “唯才是用,有何不可?”皇帝似真似假的回道。
  “这怎么能成!”咏春宫第一个脱口惊呼。“如果皇上只是想找点事给明夏宫做,其实静姝书馆或者宫务府那边都有不少事可以操忙。至于现在,皇上您看——”纤手指着右边靠墙的书架上,那塞得满满的图轴:“这些都是这一个月来,我们收到的选妃肖象。我们三人得忙着筛选,然后下个月还得一一将入选的秀女给宣来后宫考核呢。这一忙,可说不准会忙到什么时候。皇上怎好在这时候加重明夏宫的负担呢?更何况明夏宫如此年轻,尚缺历练,就算皇上看重明夏宫的才华,也不好这样急就章吧?如果皇上认为蕴秀院需要个女祭酒,那些首领女官里应该有人可以胜任。”
  “可不是吗,那些首领女官可是咏春宫娘娘这两年来‘独力'煞费苦心培养起来的优秀女官呢,听说才华出众到去选个女状元都没问题……哎,可惜自从五年前嘉德皇后大行后,咱日曜皇朝再也没有办过皇家诗宴、京华百花宴什么的,自然就无从选出女状元、女才子什么的了。”张妃笑得很耀眼,语气很诚挚,但说出来的话可一点也不中听了。
  “张妃对那些首领女官还真是了解。本宫尽心尽力裁培那些女官,就是希望她们学有所成,能够佐助内廷的治理。”
  “是啊,有眼睛的都看得到咏春宫娘娘有多么尽心尽力,咱这后宫明明有三个宫主儿,却只见咏春宫忙进忙出的打理,从不假他人之手,真是太辛苦了。”
  “能够为皇上分忧解劳,是臣妾的荣幸,丝毫不以为苦。”咏春宫暗自咬牙。
  “是啊,这种辛苦,别人想求也求不来的呢。娘娘看来似乎不乐见这样的‘辛苦'被旁分,才会皇上一提起要让明夏宫娘娘当女祭酒,就立刻反对。这应该是娘娘对明夏宫娘娘的体贴吧?真是教人感动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若不是张妃近来心情非常不好,就是她刻意要与咏春宫对干上了。
  咏春宫被张妃这么一刺,脸色是气到发白了,却也没有笨到当着皇帝的脸发作。她只是抿着嘴,直直望着张妃不语,神情又气又委屈。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而且还冷了非常久。在场有身分开口缓颊的明夏宫与金秋宫都聪明的保持缄默,把一切交由圣裁,宁愿承受可能的连坐处罚,也不想在这时出头。
  每一双带着惧意的美眸都忍不住偷偷觑向皇帝那边,害怕龙颜大怒,却更想知道皇帝会怎么处理;面对这两个向来甚获帝心的妃妾,又会偏向哪一边。
  在这些忙着提心吊胆的人里,明恩华只是低垂着头,把自己置身事外。这两年过得太舒服了,从未有机会见识到后宫争宠争权的实况。而今,当皇帝开始打算确立后宫每个妃子的权责、给予管理内廷的权力时,争端也就无法避免的产生了。
  先前由于紫光帝太忙,内廷的所有事务没有特别指定谁负责,一直都被咏春宫理所当然的独揽。虽说三个正妃都有权参与,但咏春宫可不管这个,直接把所有事情决策完,再命人送到另两位宫居盖妃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吃定了明恩华的年幼,与金秋宫的孤芳自赏。
  这样的独断独行,其他妃妾不是没有怨言的,但苦于皇帝尚忙不出手来处理后宫事务。如今皇上已经决定做这件事了,咏春宫当然要名正言顺的得到主导内廷的权力。而同时,沉闷已久的张妃,又怎么能甘于一个没有实权的侧妃之首?若不趁现在发难,藉此得到皇帝的赐权,以后也就没指望了。
  整个后宫,没有太复杂,说穿了也就是咏春宫与张妃在斗。她们嫁给紫光帝最久,从琉离王时期就斗上了,不过那时最受宠的是第一正妻明恩雅,比家世比才貌,都超过两人甚多,所以两人行径也算收敛。但现在可不比以往了,明恩雅没了不说,皇帝的两个儿子正是出自眼前这两位妃子的肚皮。人说母凭子贵,在皇帝面前说起话也有底气了。
  大家都在惴惴的想着皇帝会怎么做。沉默的气氛维持得太久,久到几乎让人窒息,连两个惹事的,心中也有些忐忑,害怕自己太过了,超过皇帝愿意忍受的界限。
  紫光帝没有勃然大怒,心底自然是不悦,但还不足以为这样的事表现出大动肝火的神情。身为皇帝,没有真正喜怒形于色的权利,在喜与怒的表现上,都必须出自精确的计量,并且达到目的。
  确定沉默得够久,已经足以让所有妃妾警惕后,紫光帝语气冷然:
  “朕一直以为诸位相处在后宫,应是平静和乐才是,毕竟也不过七个人而已。不料竟非如此,一点小事,还是没有定论的小事,就让你们两人争吵成这样,这是身为后宫表率该有的表现吗?”
  “皇上息怒!”所有妃妾立即起身,而侍立在两侧的侍女早已害怕得跌跪在地上簌簌发抖不已了。
  “朕何怒之有?眼下怒的,不是另有其人吗?”淡淡的语气。
  所有人更害怕了,其中以张妃最为失态,奔跪向皇帝身侧,颤声道:
  “臣妾无状,惹怒天颜,请皇上降罪!”
  “张侧妃何来此言?张侧妃是群妃里年纪最长、手段最圆融成熟的人,又怎么会有无状的行止呢?”
  “皇、皇上……”
  “张侧妃”这三个字,像巨锤捶向心口,捶得张妃魂飞魄散。侧妃二字虽是她真正的封号,但一般人在称呼侧妃时,都会直接把“侧”字去掉,让名号听起来顺耳些,连皇帝本人也是如此。而一旦皇帝把侧妃这完整封号叫出来,就表示皇帝被惹得不悦了。
  “除了叫皇上,就没有其它的话了吗?接下来该哭哭啼啼的要求朕做主才是吧?不然你二人何须在朕眼前搬演这一出?”
  “皇上息怒,臣妾知错了……”咏春宫吓得脸色煞白,考虑要不要学着张妃跪到帝王脚下,以求得皇上原谅。今日这样,果然是太过了!
  紫光帝没有给她们机会,他决定让这些闲过头的女人一颗心就这么吊着。看向明恩华,下令道:
  “明夏宫留下。”然后看向所有妃妾:“你们,回各自的居所,自省三日。咏春宫与张侧妃禁足十日。这十日,内廷的事务由明夏宫、金秋宫暂理。”
  “倘若朕确实有意让你前往蕴秀院当祭酒,你可能胜任?”
  仿佛方才不曾发生任何事,待众妃都离开走远后,紫光帝立即开口谈回这个话题,俊美的脸上一片沉着平和,完全看不到丝毫恼意。
  明恩华尽力调适情绪,不让自己仍在颤抖的心思形于外。今天的事件,让她对皇帝多了一些了解,而这种了解,并不是那么让人感到愉快,某种无可名状的凉意,在全身涌动。语气努力保持在平淡有礼:
  “如同咏春宫娘娘所言,臣妾经历尚欠缺,若是执掌了蕴秀院,恐怕力有未逮。何况臣妾以为蕴秀院的现况不需要改变。”老实说,她并不认为皇帝心中打的是这个主意,要当真满口应承下来,才是该糟了吧。
  “明夏宫何来此言?又何必妄自菲薄至此。”
  明恩华屈身一福:
  “臣妾只是就事实回禀皇上,并非妄自菲薄。”
  “说说看何谓事实。”
  “蕴秀院向来不特别设置祭酒一职,因为无此必要。从来都是皇室里年高德劭、公认才学出众的夫人或公主担任女博士,教授王室贵族们的千金知识礼仪;平日院里事务由宫务府代管,亦从未出错,既然现有的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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