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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妾-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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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清妙望着门外清晰的轮廊,沉下脸,静心应付接下来的考验。
  九针之名,各不同形。一曰鑱针,长一寸六分;二曰员针,长一寸六分;三曰鍉针,长三寸半,四曰锋针,长一寸六分;五曰铍针,长四寸,广二分半;六曰员利针,长一寸六分;七曰毫针,长一寸六分;八曰长针,长七寸;九曰大针,长四寸。
  第3章(2)
  她现在要救人,穴位、用针皆是分毫不能出错,更不宜分心。可是——
  几不可闻的声响出现在身后,冰冷的利刀紧贴她雪白的颈项。
  “你可以停手了。”
  苏清妙并不震惊,神色甚至显得淡然,“你可终于现身了,要不我都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说话间,手却末停,一寸六分的银针准确地紮入文湘芸背后穴位,与此同时,她自己颈间也出现一条血痕。
  “我叫你住手!”女子的声音有些低沉,不知是不是怕惊动外面的尹家兄弟,但杀气却是毫不掩藏。
  她相信,自己只要紮下这第二针,立刻就会走在文湘芸之前。
  “二夫人,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这一次,苏清妙依言停手了,因为她得保命——保住所有人的命。
  姚凤娇一怔,“你怎么知道是我?”
  难道这一切都是陷阱,难道尹蔚蓝早就知道她的企图?若如此,她更是非杀了苏清妙不可。
  “二夫人,容我提醒,你仔细看看她的背。”
  握剑的力道未减,她目光顺着苏清妙的颈项移到文湘芸美丽无瑕的背部,突然她双眸睁大,“她、她不是……”
  无视颈上的利刀,苏清妙轻轻地回过头,“你再看看我呢?”
  姚凤娇几乎说不出话来。
  苏清妙轻解罗衫,优美的背部曲线展露无遗,只是肩胛处一个巴掌大的图腾诡异而突兀。
  “认出来了吗?”她轻笑,“你们个个费尽心机,要的不就是这个!二夫人,你说,你还能杀我吗?”
  这是特殊药水绘制的图腾,身体主人一死,就立刻会消失。
  “原来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这女人根本就是个幌子,”姚凤娇眸中闪过阴狠,一字一句的道:“你才是真正的文、湘、芸!”
  她早该想到,文湘芸失踪多年,怎么会突然出现又身重剧毒?她上当了!
  “是啊,我才是那个人,”苏清妙很不愿意提起那个名字,包括不愿意见她曾经住过的屋子,也不愿意想起任何关于那个名字的回忆。“一别多年,久违了,二娘。”在过去,她就是跟着大哥这么唤她的。
  “的确久违,”姚凤娇素净的脸上闪过杀机,“既然你承认了,那么该死的就是你了!”说着,手上的长剑又加了力道。
  “你真舍得我死?”苏清妙冷笑,“在看到我背上的确有藏宝图之后?”若是她能放下,今日便不会出手。
  “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宝藏,既然你是文湘芸,那么老爷的死,定然也与你有关了?”当时尹俊病危,只有她这名“苏大夫”能够接近,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苏清妙冷哼,“与我无关。”
  “你以为我会信?谁不知道你恨尹俊入骨!”
  当年尹俊正是为了这张藏宝图,才劫了年幼的文湘芸回晓剑山庄,明着收为义女,暗里却企图从这孩子口中套出藏宝图的下落。直到文湘芸十二岁,尹俊终于得知那张图是刺在她背上,便誊走副本。而文湘芸则被追捕她的人一掌震碎心脉,坠落悬崖,生死未卜。
  想不到她不仅没死,还成为天机派掌门无尘子的座下弟子,学得一手好医术。
  “你想不到的事可多了,我恨尹俊入骨没错,但是一个垂死之人,根本不值得我弄脏双手。”
  “你又为何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要你收手。”身前的“文湘芸”一阵咳嗽,苏清妙手法快准地又落下一针。
  “她是谁?”为何文湘芸不顾自己也得救她?
  “一个外人,别以为人人都眼你们一样冷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我只想救人。”无辜的生命不该被牵扯进这可悲的杀戮。
  姚凤娇冷哼,“你倒变了很多。”
  以前的她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有人拿自己的性命威胁我,说若我有胆子就此愤世嫉俗走上邪路,就死给我看。”苏清妙说这话时,眼中闪烁着光彩,只是语气中又显得颇为无奈。“我孬,屈服了,从此面向阳光,誓做好人。”不过对她说这话的人,到如今还是没救的自我至极、虚伪成精,嘴上说她头头是道,自己做来却我行我案。
  说着,她又紮下一针。
  第一针封住毒不蔓延,所以可以停歇,但第二针到第九针就没这么轻松了,必须连续而精准地施针才行。而她这一手功夫,就是毒手钟离春也不得不佩服。
  接连七针,如行云流水,准确而平稳。
  她的手法似乎又有进步了呢。苏清妙有些自我陶醉地想。
  “文湘芸,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我若想做什么,今日你断不会有机会在这里拿剑指着我了。二娘,我叫你一声『二娘』,你还不明白吗?”自始至终,她面色舒缓,安之若泰。
  姚凤娇神色复杂,看得出内心十分挣扎。
  于是,苏清妙声音放柔,“为二庄主想想吧,就当为你唯一的儿于制造一个假像也好。若他知道父母十多年的婚姻只是一场骗局,你嫁进晓剑山庄为的是一张可笑的地图,他心里会怎么想?何况,你的心里恐怕早已没有什么宝藏了吧。”
  时间可以将一个人的棱角磨平,甚至一点点腐蚀人的性格。
  二娘当初虽然是为了藏宝图而接近尹俊,然而十几年的夫妻情份却不见得全是假的。至少当年她救治尹俊时,二娘的眼泪是滚烫的,那时候的她,不是江湖人,只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
  所以她赌,赌这件事可以圆满的解决,赌二娘会放弃曾经坚执的信念。
  “不,你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的,我过去待你并不好。”姚凤娇虽然仍有疑虑,但面色已和缓许多。兴许是她多年来礼佛的缘故,即使并不那么虔诚,可耳濡目染下,心灵多少受到一些洗涤。
  这一刻,她真的觉得累了。
  “二娘,待我不好的人我一个也没有忘记,我并未对你隐瞒半丝恨意,你们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记得,我只是懒得追究了。”因为还有待她很好的人,护着她一路走来。
  “你的条件是什么?”她的心彻底动摇了。
  “忘了那个名字、忘了地图,从此安心做你的二夫人。”
  姚凤娇摇头,“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他们更不会放过的是我,”苏清妙淡笑,眼中没有一点畏惧,“或者说,从来没人想过给我一条生路,可我还在,不是吗?”
  手中的剑缓缓放下,素净的脸庞布满哀愁,“我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如她所料,二娘的执念并不深,做为一个江湖人,她拼搏了一生,做为一个女人,她失去太多。
  “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既然藏宝图是真的,那么宝藏呢?真的有宝藏?”
  苏清妙望向她,没有说话。
  “哈!”姚凤娇竟是失心般地狂笑,然后弃剑而去。
  她这一生当真是可笑!
  与此同时,门猛地被击开,如风般的身影瞬间将苏清妙拥入怀中。
  尹蔚蓝在约定的时间没有听到她的暗号,就知道她又私自篡改了计画。然而他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冲动反倒害了她。在听到兵器落地声的刹那,他惊得头脑一片空白,想也不想便冲了进去。
  “清妙!”
  尹湛青功力不及兄长,并不清楚屋内发生什么事,却是一进门就看见震撼性的一幕。他揉揉眼——
  大哥居然死死地抱着苏大夫不放?
  他瞟向旁边。文姐姐已被安置在被褥中,睡得很平稳,面色也多了一丝红润。
  只是……再看看一直没有松手之意的兄长,以及苏大夫身上的血迹。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苏清妙安抚着浑身紧绷的男人,却在被碰到颈上的伤口时,倒抽了口冷气。
  “你答应过我,保证自己安全的!”紧紧逼视她,眸中有火焰跳跃。
  “我做到了,我全身而退,什么事也没有。”笑得有些虚弱,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也流血不少。二娘方才情绪激动,虽然不致命,但剑上用了不少力道。
  尹蔚蓝看着她颈上已经凝固的血迹,以及半边被血浸透的肩膀,他语气更加低沉,“早知道你这个小骗子不会信守承诺。”
  “哪有,只是你我对承诺的定义有所区别罢了。”她索性也不挣扎,就这样垂眸靠向他怀里,任由血迹染上他的袍衫。
  能力所及的事,她总希望尽量多为他分担。就算二娘为大哥所擒,他心中必定也会因为愧对湛青而不好过,所以她才试着用另一种方法解决问题。
  “以后不许再跟我玩文字游戏!”
  “好,”苏清妙顺从地点点头,“我累了。”要在全神贯注下针的同时应付一个情绪不稳的女人,她真的累坏了。
  “我扶你去休息。”语毕,尹蔚蓝扶着她,回头交代,“湛青,这边交由你善后。”
  “呃……是,大哥。”
  尹湛青委实佩服自己还能发出声音,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兄长亲密无比地揽着苏清妙离去。
  真的、真的不是他的眼睛有问题吗?
  大哥不是很讨厌苏大夫?
  第4章(1)
  出了屋子,尹蔚蓝索性将她打横抱起。
  听着他平稳的心跳,苏清妙浑身的疲惫似乎都一起涌上,被放置在床铺上时,她几乎已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这是?”她迷迷糊糊地问。
  “我房里。”
  “怎么没去西厢房?”她以为他会送她回去呢。
  尹蔚蓝瞪了她一眼。现在还有心力闹他?
  当初将她安置在偏僻的西厢房,就是要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那个幌子身上,当然方便私会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了。心爱的女人就在身边,每天摸不得、碰不得,还得极力掩藏思念故作冷淡,最可恨的是,这女人还吃定他不敢轻举妄动,在大白天里尽情挑衅,他若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十成十会让她气得吐血。
  没错,疏离温和的外表下,她就是这种爱玩爱闹的恶劣性格。
  苏清妙讨好地笑了笑,“我只是想说,我的换洗衣物还放在那边。”
  “明天早上叫人送来就是。”
  “我现在就想换欸。”衣服沾着血液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好难受。
  “你睡个觉穿那么多干么?反正天候不冷,连着中衣都脱了,省得费事。”他见那染血的衣物就心烦。尹蔚蓝一边数落着,一边端来热水帮她清理伤口。
  省谁的事啊?
  她很想回嘴,但……算了,他们之间也不在乎这个。于是她开始动手解衣。
  动至肩膀处时,她见他处理伤口的手法颇为嫺熟,不禁得意道:“大哥,你的包紮手法还是我教的呢……疼疼疼,大哥?”
  一声“大哥”叫得尹蔚蓝心一颤,手下力气也重了几分。明明湛青也是这样唤他,可是那两个字从她嘴里呼出来时,竟不知被施加了什么神奇的力量,总是让他激动又无比安心。
  “躺好别乱动,”细心地为她清理伤口,他的语气转柔,“好久没听见你这么叫我了。”曾经,他以为自己再也无缘听见这一声“大哥”了。
  “你喜欢,我以后天天叫。”
  “只是感慨而已,”他斜眼看她,“你知道我喜欢你另一个唤法。”
  苏清妙淡笑,随即想起今日最大的战果。
  “她愿意就此收手了。”
  “你相信她?”尹蔚蓝抬眼,对上她澄澈的水眸。
  “我信,为了青弟,她会的。”二娘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不会步上尹俊的后尘。
  尹蔚蓝擦拭着她身上的血迹,食指划过她背上的图腾,“清妙,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恨你父母,就像你恨我父亲一样,他们已经欠了你亲情,却又狠心地将灾祸加诸在你身上。”
  苏清妙看看他,终究没有说话。
  是怎样狠心的父母,才将这种会带来灾厄的印记加诸于一个孩子身上?为了那张荒谬的地图,为了根本不存在的宝藏,江湖上一阵腥风血雨,湘儿则是这场争斗中最无辜的牺牲品。
  每每回想起这一段往事,尹蔚蓝都心痛难遏。
  当年,他父亲尹俊打着诛杀邪魔歪道的旗帜,率领武林正道围攻月魔殿,背地里却在月魔殿死伤惨重之际,劫走据说是藏宝图唯一线索的湘儿,并在事后对外宣布收养了一个孤女,实则藉此继续调查藏宝图的下落。
  湘儿六岁住进晓剑山庄,与他和二弟湛青共同生活了六年,期间,她是他最疼爱的小妹,是湛青喜爱的小姐姐。
  说来也奇怪,人人都说他心性高傲、难以亲近,独独就湘儿看出他冷漠外表下的闲散天性,而他也对这个表里不一的小丫头很有兴趣,久而久之,两人就走得近了。在他眼里,湘儿慧黠聪颖却又懂得在人前藏锋,比起外面那些名门闺秀、江湖侠女不知有趣多少。
  他那时总想着,等再过三、四年,一定找户好人家,将这宝贝妹子风光出嫁。对方得人品好、身世佳,要懂得欣赏她的好,绝不能拿那些迂腐教条困住她,要让她的聪明才智有用武之地,否则她会不快乐,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对方不能在婚后逼她疏远他这个大哥——如今想想,这条件可不就是为自己定的吗?
  那样的独占欲,又叫什么兄妹之情?
  她儿时经历促使她心境早熟,他自负聪明,却在这方面慢她一步。于是,女孩情窦初开,少年却是榆木脑袋,后知后觉。
  直到她十二岁那年,她肩上藏有地图的事被父亲发现,和睦的假像瞬间被撕得粉碎。父亲一生都在追寻那张谜一般的藏宝图,已到了偏执的地步,而得到之后,自然不容别人窥去,于是宣判了湘儿的命运——死亡。
  他只觉得父亲疯了,想也不想便带着她逃走。一路上追兵重重,他们的境遇凶险又困苦,打小养尊处优的他,不在乎餐风宿露,只心疼她必须一起受苦,只知道要保护他心爱的小花逃过这场劫难。
  可是最后,他终究没能保住她,相反的,最后关头是她保护了他。
  “大哥!”娇小的身影在看到利箭的瞬间,毫不迟疑地替他挡下,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
  “湘儿!”他发狂似的冲上前,却被自家侍卫拦住。
  “别过来!”她抬头,仿佛一眼望进他流血的心底。“大哥,够了,你对湘儿的情意,够重了!”
  山风阵阵,她的眼神热烈而坚定,唇角溢血却又带着笑,那一幕,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不,不够!大哥带你走……咳!”强运内功,急火攻心,他竟觉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血。
  “大哥!”她神色一紧。
  “我没事,我还能带湘儿走!”说着,他又要上前。
  “大哥,听我一次,回去吧。”声音微微颤动,她闭眼平复了气息,再度睁开时,竟一片决绝,“大哥,湘儿不喝孟婆汤,下辈子回来找你,你一定要等我!”
  娇小的身影踉跄的奔了几步,纵身一跃,没入山谷。他挣扎得手臂几乎脱臼才脱离箝制。然而冲到崖边时,他却连她的脚踝也来不及抓住……
  “湘儿!”
  尹蔚蓝猛然惊醒。
  苏清妙抬手抚上他的额头,“怎么了?”
  清理完伤口,已经是四更天。说起来,他们之前也分别了数个月,见面又碍于形势必须偷偷摸摸,这样单纯相拥入睡的情景倒是久违了。
  “吵醒你了?”他有些懊恼。
  “没有,你知道我的,天一亮便睡不着了。”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屋内透进些许的光线。
  尹蔚蓝不禁叹息。浅眠是否也是没有安全感的一种表现?这么多年了,她到底也还是没能忘记当年那场惊心动魄。
  见他不说话,苏清妙立刻知道他想到什么。
  “大哥,你别多想,我这是多年的习惯,不是想改就能改掉的。”
  想了想,他终于下定决心道,。“明天我叫人将你原来的居所拆了吧。”他知道她讨厌关于文湘芸的过去。
  “无妨,”她自是明白他的心意,“你对那里有感情,我知道。”跟她不同,那里对大哥而言,充满了美好的同忆,他会不舍、会怀念、会故意以身形为她遮挡视线,这些她都懂的。
  “可是……”
  反正她都在身边了,他还留着那地方做什么。
  “大哥,”她偎向他怀中,汲取更多的温暖,“这几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以前的事我已经淡忘了,而这都多亏了你。”
  就是现在,老天要立刻收回一切,她也不会有任何怨怼,她知足了,真的知足了。不过,她知道这样的话大哥必然不爱听,那么她便不说。
  尹蔚蓝摇摇头,“当初救你的是无尘子,不是我。”
  “师父他老人家是我的恩人,我自是不能忘怀。”
  不只师父,师姐邬亦菲、师兄慕无极都是她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
  只是她好恶过强,到底不是修行的料,流落江湖自生自灭也是迟早的事,所以最后被逐师门,她并不意外。
  天机派不似其他江湖门派,修的是道,求的是心境,志不在此者徒留无益,倒不如带着一身本领游历江湖来得实在。师父必然也是看透了这一点吧。
  师门对她恩重如山,这不可讳言,但如果只是这样,她不会是今日的苏清妙。
  “大哥,你别忘了,我天生好猜疑,性格乍看圆滑,实则偏激,若是放任我自生自灭,如今早就四处寻仇去了,就这么死在哪个仇家手上也说不定。正是因为你一直陪着我、引导我,我才没有走偏,还相信天底下有美好的东西。”苏清妙笑了笑,“最重要的是,大哥,你别忘了,我这人总爱自以为是,不是你说的话,我根本听不进去的。”
  所以没有他,她绝对不行的。
  尹蔚蓝看看她,神色柔软起来,“反正话都是你在说。”
  他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
  她用这么危险的方式试出二娘的心意,不外乎为了替他保住湛青这个兄弟,她知道孤身一人的苦,所以不要他也尝到。想着,他更用力拥紧怀中的娇躯。
  头抵着他的下颚轻笑,“大哥今日好君子。”
  说起来,她此时全身只着肚兜亵裤,与裸裎差不了多少,而某人的禄山之爪竟老实的放在她腰间一动不动呢。
  知道她故意转移话题不让他伤怀,尹蔚蓝心中又爱又怜,也顺着她话道:“想知道原因吗?”其实不是他想君子,实在是不得不。
  “因为我有伤。”他总是很怜惜她。
  “这是其一,其二嘛……”他心有未甘地道:“你叫我『大哥』时,我做那件事会不自在,好像在……欺负你一样。”
  苏清妙这回真的想笑了。
  “有什么区别吗?”怎么叫还不都是他?他是否自在她是不知道,反正每回也不见他收敛过。她偷偷瞄了他一眼。
  “不一样的,唉,你不懂。”尹蔚蓝面色微窘。
  他们之间的感情,本来就在男女之爱外,还有着兄妹之谊,而每次她唤他“大哥”时,兄妹间的感觉就浓了一些,他便就只想守着她、护着她,不让她受半分委屈。可能是他性格中那一小部份一板一眼的因数在作祟吧,他给自己角色定位的界限过于分明。所以他才说,他更喜欢听她喊他另一个称呼,就是——
  “那大哥,你再给我唱个曲吧?”她偏不改口。
  尹蔚蓝皱眉,“你就那么爱听,唱来唱去我也就只会那么一首。”
  “我就爱听。”
  他看了看她,终究叹气,将她的头压王自己胸前,轻哼道:“连姻缘,与君相约……”
  突然——
  “大哥!大哥!”门外传来激烈的敲门声。
  “湛青,”尹蔚蓝皱盾,“这小子又在急什么?”
  “大哥,快起来,不好啦,苏大夫她……”
  苏清妙一怔,随即似乎是猜到什么。
  “苏大夫她不见了!”一夜想东想西睡不好的他,方才跑去西厢房想找苏大大解惑,谁知屋内根本无人,昨夜是大哥亲自送苏大夫回去的呀,怎么会这样?
  下一刻,他似乎听到什么巨物撞击声以及……笑声,很熟悉,就像是……苏大夫的。
  不会吧?
  他被自己大胆的猜想吓了一跳。
  第4章(2)
  “湛青,她没失踪。”尹蔚蓝带着些许郁闷的声音传出,随即是压低了的催促声,“这位『失踪的苏大夫』,别只顾着笑,说句话。”
  尹湛青傻眼。这语气……是平日里那个冰山大哥?
  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过后,某神医依旧在忍笑的声音才传来,“二庄主,我没事,劳烦挂心了。”
  紧接着,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别闹了,快穿衣服!”、“你踩着我裤子了”、“糟了,我换洗的衣物还在西厢房呢!”这类的低呼,有苏大夫的,竟也有大哥的……
  傻子也知道屋内的男女是什么状态了。
  好半晌,门“吱呀”开了一条缝,尹蔚蓝探头出来,“湛青,来得正好,叫人去西厢房把她衣服取过来。”
  “你怎么把我的衣服扔了!”屋内传来苏清妙的抗议。
  “染了那么一大摊血,不扔留着吓人啊?先穿我的!”他回头驳了一句,又对弟弟叮嘱,“连她的行李和药箱也一起拿过来吧。”反正以后也不用住那边了。
  尹湛青当场石化。他……他没听错吧,冰山大哥在开玩笑?
  看出可怜的弟弟还没有进入状况,尹蔚蓝好心地推他一把,“别愣着,快去快回。”
  伴随话音落下,门板顶着他的鼻尖掩盖,发出乾脆的响声。
  他努力在脑中消化自己看到的景况,甚至忘了通知下人,而亲自跑去西厢房取了东西回来。
  就这样,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屋内两人梳洗妥当开门后,尹湛青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大哥!”这简直太过分了。
  “什么事?”尹蔚蓝脸一沉,不怒自威。
  尹湛青一怔,不禁又有些怯意。
  他当然不知道此时尹蔚蓝在盘算什么——想也知道这小子要算帐,此时不拿出兄长架子来压,更待何时?
  “咳!”苏清妙有些看不过去某人欺人太甚的行为。还说她性格恶劣、表里不一?她看他俩根本是半斤八两。
  尹湛青一惊,天生的正义感又燃烧起来,“大哥,你怎么能这样?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最近还真是经常让你失望呢。”尹蔚蓝冷哼。
  那不以为然的态度对他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大哥,我一直敬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谁料你今日竟做出如此败坏门风之举来!”
  “愿闻其详。”
  “你……”尹湛青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兄长的回覆,“我之前只知道你与苏大夫性格不和而已,没想到你卑鄙至此,竟趁人之危做出坏她名节之事,你这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枉我还以为你这些年来一直对文姐姐痴心不悔,结果你……”
  “二庄主……”苏清妙的声音无论何时总让人如沐春风,可惜尹湛青此时听不进任何声音。
  “苏大夫,你不用为他说话,我知道你对他有意,可这等不义之人真的值得你托付吗?这事是晓剑山庄愧对你,我必然要大哥给你一个交代!”他显然是真动了怒,脸色微红,义愤填膺。
  她无奈,瞪了尹蔚蓝一眼,“解释。”这家伙根本是在记仇,就因为上次湛青背着他“毛遂自荐更优秀的男人”给她。
  “他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尹湛青不禁替她抱不平,“为今之计,大哥,你立刻娶苏大夫过门,这个责任你必须得负!”
  好一身凛然正气!
  苏清妙简直要为尹湛青竖指喝采了。
  实在难以想像,尹蔚蓝这种内在懒散到极致的人,竟然有这么一个骨子里正义感十足的二弟!深受尹湛青激昂情绪所感染,她不由得随之起舞赞了声“好”,然后不意外地换来尹蔚蓝的一记白眼。
  放下茶杯,他沉稳地道:“湛青,你到底是在为你文姐姐抱不平,还是为苏大夫?”
  尹湛青一怔,刚要说话却又被兄长打断,“无论是哪一个,你的心意都已传达到了,而且对方还感动得不得了。”他瞟了眼一脸看热闹的某人。
  “大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尹湛青皱眉。
  “很简单,”尹蔚蓝很优雅地笑了笑,旋即转身面向苏清妙,“苏大夫,麻烦告诉我二弟,你平时怎么称呼我的?”
  “『庄主』呀!”她笑吟吟地回答,惹来他的一瞪。呃……好,不闹了。“叫『大哥』啦。”
  咦?尹湛青怔仲。
  为什么苏大夫也称他大哥为“大哥”?
  尹蔚蓝有几分满意地点点头,“我说过,如今我听了这两个字就爱感慨,我还说过我喜欢你用另一个称呼。”
  苏清妙知道他又要玩人了,心中叹息之余,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甜甜地叫了声——“相公。”
  尹湛青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她依旧笑吟吟的,开口却是惊天的真相。
  “二庄主,我与我家相公,也就是你大哥尹蔚蓝,已经成亲快五年了。”
  五年。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悬崖边惊心动魄的一幕一晃眼都快十年前的事了,她依稀记得那夜的风和月夜下的大哥痛不欲生的神情。
  够了,真的够了!大哥带她逃出这么远,背负这么多,这份情谊已让她不枉此生了。就算他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又怎样?她始终是他珍若生命的宝贝;只能是“妹妹”又怎样?至少他心里有她。
  寒风凛冽刮得她脸颊生疼,原来这就是自由,飞翔的感觉并不如想像中美好,又或者只是因为没了那个挡风的怀抱。
  事实上,她并没有机会感觉到任何撞击,她人在半空时久已昏迷。
  不过,梦中,她痛不欲生。
  再度醒来时是被痛醒的,似乎浑身的骨头都断了。
  人死后都是这么痛苦的吗,
  那么,大哥,你可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好半晌,她才慢慢张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似乎身处一间木屋里。
  竟然没死?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她,有一瞬间怔忡。
  “你醒了?”一个漂亮得像搪瓷娃娃的女孩探头过来,四目相对,文湘芸直觉地露出警惕,而女孩的眼里却只有兴奋。
  “师姐,她是人,不是鸟儿,不会像小羽一样第一眼看到你就认你做娘的。”她身后的蓝衫少年对着小美人无奈叹气。
  盯着那蓝衫,文湘芸有些出神。
  大哥也爱穿蓝色的农眼。只是大哥的蓝,纯然中带着厚重,透着让人信赖的气息。而这个少年的蓝,太过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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