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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无愁-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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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厅外陡然传来闹烘烘的人声嘈杂,不解风情地硬生生破坏了这一幕!
  “皇兄,您一定要为我作主!”
  一声鸡猫子喊叫传来,奏越微恼地扬起了一边的俊眉,“可恶。”
  乐乐也惊醒过来,连忙挣开他的掌握退步向后,一直到后背紧贴墙角,她才停下步子。
  真要命,刚刚她是被鬼迷了吗?怎么脑子昏昏、眼睛花花,直到现在还连气都喘成乱七八糟?
  “乐乐,你不要跑得离我那么远。”奏越有些不悦地勾了勾手。
  她整个人像壁虎一样贴紧墙壁,摇摇头,说什么也不过去。“您有客人。”
  “什么客……”他皱起眉头,“那边的墙冷,快点过来。”
  “不会呀,这里好暖和。”她口是心非地道。
  “你以为你是一只守宫吗?”他又好气又好笑,“一身排骨,贴在那里不会卡得发疼吗?”
  “我这个姿势舒服极了。”她连动也不动。
  奏越叹了一口气,正要亲自走过去捉人,花厅门已经砰地一声被打开。
  “皇兄,这次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是我才忍不下去吧?妈的,你几次三番到柳色宫去找麻烦,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什么活不耐烦?呸呸呸,我可是千岁干岁千千岁,听你这只乌鸦嘴在那边乱放屁!”
  “你是千岁千千岁?难道我不是千岁千千岁吗?有什么了不起?”
  吵吵闹闹间,两个同样粗勇的年轻人扭打进门,一个揪著对方的头发,一个拉著对方的襟前,两对眼珠子瞪得跟乌眼鸡似的,谁也不让谁。
  乐乐一看见高大粗壮的奏校皇子时,情不自禁脚底发凉。
  天哪,竟然是他!
  后面一堆赶忙著劝架的太监宫女们,由劳公公带头而来,忙著对两位皇子打躬作揖。
  “两位小祖宗请行行好,太子爷有事在忙,可不可以待会儿再来呀!”
  “啐,你这个老奴才别管我们的事!”三皇子和四皇子同声共气地吼道。
  劳公公缩了缩脖子,一脸苦样。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做奴才就是这样,动不动就要给人吼著玩,还不能有一点点自尊心。
  若非因为如此,他何必千方百计想让乐乐别一辈子当个奴才呀!
  “你们两个够了没有?”奏越俊美的脸庞依旧微微含笑,不过声音里的警告意味却让两名皇子不约而同震了一震,没敢再大声喧闹。
  “家务事。”奏越对劳公公和一票太监宫女们微笑,“倒是让你们受惊了,没事,大家都各自去干活儿吧,劳公公,劳烦帮我准备一壶桂花茶,几碟子点心送过来。”
  “太子爷太客气了,奴才怎受当得起?奴才立刻去办。”劳公公老泪汪汪地望著自家主子,感动的要命。
  呜呜,果然还是他们家太子爷最好,最是有情有义的主子。
  此地不宜久留!乐乐也想偷偷混在人群中溜走,可是她才稍稍移动了一下,劳公公就二话不说又把门给关起来了。
  怎么这样?!她快哭出来了。
  这年头下人们的义气统统滚到哪里去了?眼看她身处龙潭虎穴也不救她,真是好样的。
  由于乐乐实在躲得太墙边了,再加上奏辰和奏校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哪里会去觉察到其他,所以她索性在墙边蹲了下来,尽量缩小身子免得引人注意。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凶神恶煞不由分说就把她捉进暗房里关上一夜,绝对绝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要不然待会儿又被他给拖走就惨了。
  乐乐双手环抱著自己,扑簌簌地发抖。
  只有奏越从头到尾盯著她傻气的动作,又是头痛又是好笑,不过她流露出的丝丝惧意和颤抖倒也让他留上了心。
  他按兵不动地道:“你们两个给我坐下。”
  别看他平常笑嘻嘻的像是全无脾气,可是两位皇子心知肚明,大家宁可惹毛皇上也不敢惹毛他,对于他说的任何一句话更是半点也不敢违逆。
  奏辰和奏校像两个小孩子一般,急急忙忙寻了椅子各自坐下,谁也不敢再有大气儿。
  奏越深邃明亮的眸子来回瞥视,缓缓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要闹到宫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奏辰张嘴欲言,偏偏又让奏校给抢先——
  “皇兄,这一切都是琉璃宫欺人太甚,我真的再也忍不下这口气了。”
  奏辰急急地抗辩,“不,皇兄,是奏校他像疯了一样,从昨天早上就一直到琉璃宫发疯找我母妃的麻烦,一会儿要我们把人交出来,一会儿要我们斟茶倒歉,他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母妃大小声吼?”
  “他不是东西,是你四弟。”奏越淡淡地指出,“在我这儿说话不要挟枪带棍的,说重点。”
  “……是。”奏辰吞了吞口水。
  奏校胜利地瞄了三哥一眼,迫不及待大声道:“皇兄你不知道,他妈——”
  “你也一样。”奏越冷冷地道:“在我越然宫里不准污言秽语。”
  奏校脸红了红,咕哝一声,“噢,对不住。”
  “你们两个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不想著国家大事也要想著该怎么有意思的过日子,闲暇就去多陪陪自己的母妃,可是别动不动就沦为两宫纷争斗气的帮手,你们的娘亲年纪大,你们就更该为她们解解气,不是帮著拿棍子打这个、骂那个的。”奏越对他们的情况了若指掌,出口一针见血。
  奏校和奏辰哑口无言,尴尬地低下头来。
  “皇、皇兄,这次我真不是成心要跟三……三皇兄闹,是贝娘娘硬将柳色宫的一个宫女给讨了去,这么得寸进尺的行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母妃好脾气都不说,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能不为她争口气啊!”奏校总算能冷静些,缓缓道出内心的不平和委屈。
  奏辰也忙道:“皇兄,不是我母妃故意欺负人,而是那个宫女真的很得她的缘,她开口跟穆娘娘讨,穆娘娘也没说不行,可是现下人都给我们琉璃宫了,他们事后又在跳脚,甚至跑到琉璃宫要我们把一个擅自逃跑的宫女交出来。我们琉璃宫前后左右也不过就那几个宫女,给他瞧遍了还说都下是,我实在气极了,这才忍不住跟他大吵起来的。”
  奏越听著他们告状的内容,登时心下澄澈,了然如镜。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他这个胡涂四弟一定是错把送点心的乐乐当成琉璃宫的宫女了,这才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捉回去关了一夜以兹报复。
  明知这个四弟一向做事莽莽撞撞,他还是忍不住脸色一沉。
  不过他得先把事情画分处理清楚。
  “老三,各宫的月例和服侍的人数都已成规矩,贝娘娘再怎么少人服侍只管吩咐一声,内务府自然会再送人进去由著挑,身为主子就得大度大器些,虽是无心,可是平白无故落得仗势欺人的恶名,岂不是更加冤枉了吗?”他俊眉一挑,不怒自威。
  奏辰惭愧地低下头来,“谨遵皇兄教诲,只是四弟他……”
  “我自会说他,兄弟之间,你是做哥哥的,能包容就包容了吧。你先下去,多劝著你的母妃一些,让她多寻些乐子,别把心思白白耗费在呕气上头了。”他话锋一转,又和煦如春风。
  奏辰听得心服口服,满肚子的不满跑得不见踪影,自觉虽然受了训斥,但是皇兄字字句句总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他也高高兴兴地退了下去。
  奏校有点不满地望著三皇兄的背影,咕哝著道:“着下子做贼的反喊捉贼,真是没道理。”
  “四弟,你今年也十七了吧?”奏越盯著他。
  奏校被看得有点发毛,“嗳……”
  “高师父说你的铁沙掌练得不错,是个可造之材。”他话由此处切入,温和地以兄长之态赞赏,教奏校不自禁咧了嘴笑著,很是开心。
  “皇兄过奖,是高师父教得好。”
  奏校生性鲁莽却热情,自有他的可爱之处,唯一管不住的就是这个天不收地不管的脾气,也不知因此吃了多少亏。
  “你的武功练得不错,皇兄也很安慰,不过想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但靠身手和武艺是不够的,还有要智慧和头脑,”他锐利地凝视著奏校,语气一变,“你也不是毛躁小伙子了,不是说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帮父皇和我分担国事吗?为何一遇到这后宫琐琐碎碎的小事,你就沉不住气胡乱上门踢馆,甚至遗殃及了无辜的人?若是酿成了大祸,你倒是说说,值得不值得?”
  奏校心一惊,本能惭疚地垂下了头,“皇兄,是我莽撞了,对不起,我下回不敢了,一定努力收束脾气。”
  “穆娘娘柔弱楚楚,天生不善与人交际,你是她的心肝宝贝,要保护她得用对法子,别害得她反而要替你去跟人家赔不是,这样做真是为你母妃讨回一口气吗?”奏越语气温和却句句逼近。
  奏校有如醍醐灌顶,汗颜得频频抹著额上的冷汗,直想躲进椅子下面算了,“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是啊,哪一次不是我娘去跟人家道歉赔不是的?我还说要替她老人家出气……我真丢脸。”
  “下次学著捺住性子讲理,你会发现道理比拳头有用。”奏越冷静地道。
  “皇兄,我知错了,以后一定改。”奏校泪眼汪汪。
  奏越满意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挑眉,“还有一件事。你捉了那个宫女,除了关暗房还对她做了什么?”
  奏校颤抖了抖,“皇皇皇……兄怎么知道这件事?”
  他森森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奏校吓得手脚频频发抖,“对、对不起……我那时候气疯了,就把她关到暗房里饿了一晚……可是我没让人罚她,原是想著天亮以后做处置的,可是她后来就趁太监去开门的时候一溜烟跑了,现在人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我也还在找她。”
  缩在墙角的乐乐顿时僵硬成一具石像……
  原来事情还没完,他还不预备放过自己呢!
  乐乐连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扮雕像扮得不像,给四皇子发现可就惨了。
  奏越瞥了僵在墙角连气都不敢吸一口的乐乐,又好气又好笑,看来还是快快把四弟给打发出去,否则这个小妮子恐怕会憋到脸色发青、当场过世!
  “父皇以仁德治天下,你竟然这样囚禁宫女!宫女也是人,主子可以罚、可以骂,但是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就将人家治了罪,”他严肃地道:“这件事情是你的不对,我罚你这个月一千两的月俸银子分三百两给那个宫女,就当作是你对她的赔礼,如何?”
  三……三百两银子?
  奏校和乐乐同时嗖地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奏校也知道是自己的错,他在震惊过后闷闷地点点头,“臣弟甘愿受罚,只是这宫女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怎么把银子给她?”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他微笑,闲闲地道:“记得回去之后让人把三百两银子送过来,我自然能将这笔赔罪银安安稳稳送到她的手上。”
  皇兄的神通广大是毋庸置疑的,奏校从来没能跟皇兄说过这么多的话,今日虽然被罚、被训了,也大感值得,在一番弯腰作揖后,他也兴兴头头地离开,再练铁砂掌去也。
  等到花厅里该走的都走了,奏越轻轻一笑,起身走向壁角的那具小小石像人儿。
  “喂。”他捏了捏她的鼻头,“可以喘气了。”
  毫无反应。
  奏越有点担心地审视著她呆滞的动作和发愣的眼神,忍不住再摸了摸她的额头,“咦?没有发烧,那是怎么了?不会讲话也不会动,该不会是憋晕了吧?”
  他心下一惊,急忙将她拦腰抱起,快步走入寝宫里。
  晃呀晃的感觉总算震醒了乐乐,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随即大大吸了一口气。
  “呼……”她的小手压著胸口,傻傻地低呼,“我一定是在作梦,我一定是在作梦,我一定是在作梦……”
  她绝对是在作梦,而且是在作一个天大的美梦……她梦到太子爷竟然跟四皇子要了三百两银子补偿金给她……
  哗!
  看著她一下子摸摸胸口,一下子傻气欢然地张大了嘴巴,奏越差点忍俊不住,不过她的反应总算也教他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憋晕过去了就好。
  他轻轻地把她放在床榻上,又习惯性地拖了一张凳子过来坐。
  “太子爷,”她傻呼呼地对他嫣然一笑,抚著额头梦幻地说:“您对我好好喔。”
  他笑了,温暖的黑眸闪闪发光,“你现在才发现我对你好?”
  乐乐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又自顾接下去说:“三百两银子耶,要是真的就好了,可惜是在作梦……不过作梦也很好哇,起码有作比没作好吧?嘿嘿……三百两银子……”
  这丫头是一时憋气憋傻了吗?
  他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挥来挥去,忧心地问:“乐乐,看到这是什么吗?”
  “五百两银子?”她倏然睁大了眼睛,差点叫不出声来,“不是三百两银子,是五百两银子?天啊,我的梦越作越离谱了……”
  奏越要不是真的太担心了,恐怕现在早就笑到直不起腰来,他忐忑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乐乐,乐乐!”
  她傻笑完了以后,突然惊醒,“嗯?什么?”
  看见她的眼睛里又清明澄澈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吁了一口气,一颗心总算归回原位。
  “你要吓死我吗?”他忍不住皱眉,“下次不准这样了,知道吗?我还以为你岔气了。”
  “我没有岔气,我只是作了一场很美的梦。”她想起来还是傻笑连连。
  三百两银子耶,没想到作作白日梦也挺开心的。
  “刚刚你一定被我皇弟吓著了,是不是?”他歉疚地揉了揉她的头,“请你原谅他,他打小的时候就是这样螫螫蝎蝎的,做事莽撞,不过我罚他将这个月的月俸银子分一些给你做赔礼,这样你心底是不是会好过一点?”
  她的心跳漏跳了一拍,急急抓住了他的手,“什么?你是说真的?不是我在作梦?真的有三百两银子?”
  他困惑地看著她,点了点头,“刚刚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你也是亲耳听见的,怎会有假?”
  “我的天哪!”她倏然松手,抚著额头往后厥去,“三百两银子……”
  他连忙接住了她的身子,“傻瓜,你在做什么?当心撞著头了。”
  三百两银子……她要足足做三百个月,也就是将近三十年才能领到的月饷,竟然咚地一声就落入了她怀里?!
  第七章
  老天,她觉得血脉债张,鼻血都快流出来了。
  “太子爷,麻烦……让我躺一下。”乐乐虚弱地道,真的快晕了。
  奏越心焦地望著她,急忙将她扶躺下来,“哪儿不舒服吗?是不是病还没好?头又晕了吗?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我只是……”她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承受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三百两银子足够娘买下一大间房子,还有几亩田地,起码十年的存粮,还有近百只小鸡……然后鸡生蛋、蛋生鸡……
  她热血沸腾,唬地一下又坐了起来,双眼亮晶晶地望向奏越,“报告太子,我下午可不可以回家一趟?”
  “咦?”
  “不不,我要先确定四皇子的银子什么时候可以给我,待会儿就会送来吗?”她热切地问。
  他胸口蓦然不舒服地一紧,有些异常地闷起来。
  三百两银子对她而言很重要吗?她看起来并不像是贪财好银的姑娘,可是她此刻过度热情的举动除了“钱”以外,又没有别的解释可言。
  难道他这两天的温柔陪伴,竟抵不过三百两银子带来的魔力?
  她终究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罢了……
  奏越胸口的闷躁渐渐化为阵阵刺痛,他脸上关怀的神色缓缓收起,笑容也消失了。
  他突然站了起来,淡淡地道:“待会儿皇弟就会差人把银子送过来,你取了银子就回琴悦宫吧。”
  饶是兴奋过头的乐乐也感觉出太子有一丝丝的不对劲,她呆呆地仰望著他,竟有些不习惯他背著身子对她说话……
  她想看见他的温柔笑脸,想看见他眸光闪闪的神情……从宽阔的背后望去,他的影子异常的巨大遥远。
  她心慌了起来。
  “太子,您……要我回琴悦宫了?”她应该要很高兴才对,可不知怎的,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他缓缓往外踱去,极力压抑下胸口隐隐剠疼的陌生痛楚和失望,“你是皇妹的人,原该回去服侍她的。好了,既然事情都弄明白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太子……”她没有资格唤住他的,却又情难自禁地唤住了他,她的心慌炽热燃烧著,怎么也不愿他就这样离开。“就……就这样了吗?”
  他不再想留下她了吗?
  奏越总算回过头来,他面无表情地瞥视著她楚楚可怜的央求脸庞,心下狠狠警告自己——她和别的女子并没什么两样,他连日来的柔情也抵不过黄金白银的力量。
  他还以为……她是与众不同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莫名的失望和被欺骗的感觉凌驾一切,素来的教养所致,他不会发怒吼叫,他依旧维持著一位尊贵太子的绝佳礼仪,温和而坚定地做出最切合自己身分的声明。
  “你还想要得到什么?做人切莫太过贪心,该见好就收,尤其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他淡淡地道。
  对她,他也该自尊自重了。
  乐乐脸色瞬间苍白了。
  是啊,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她还想奢求什么?千万别忘了自己低微卑贱的身分。
  只是他曾经给了她一个好美好美的错觉,在这个错觉般的梦里,她也是可以备受疼爱的,她也是个特别的女孩儿,在他眼中,她是独一无二的……
  不过梦就是梦,错觉就是错觉,是不能当真的。
  乐乐不怨他为什么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她只是怨自己为什么不懂得见好就收,将美丽的梦终结在最完美的状态中,早在四皇子进来的那一刹那,她应该断然结束这一切,带著美好的记忆回到她该去的地方。
  为什么要死赖著不走,直到人家受不了了,出声要她离开呢?
  乐乐心上像是被谁用一把火红的刀狠狠地划破了一道口子,撕裂的痛楚被炽烫的封住,连受伤的鲜血也流不出,就只能够永远被封在心底下断地疼著、剧烈地扩大著,外表却看不出一点痕迹。
  乐乐捂著胸口,苍白著小脸缓缓下了床,来到他身畔福了一福,“乐乐告退。”
  他瞪著她苍白无神的脸庞,好像刹那间她的魂魄已经抽离了身躯,剩下的仅是一具会说话、会走动的躯壳。
  不不,定是他看错了。
  他的自作多情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稍稍好一些?他美化心目中的小玩意儿难道美化的还不够?
  该是看清事实的时候了。
  她不是可爱天真的小玩意儿,她甚至不是苗苗,她只是一个误打误撞而来的宫女,状似无辜的脸蛋底下依旧是一颗平凡无奇的心。
  跟其他宫女没什么两样。
  “你先回去也好,我会让人把三百两银子送到琴悦宫的。”他云淡风轻地道,就好像一个寻常的主子对待一个寻常的奴才的口吻。
  她点点头,低垂著粉颈轻轻地走出了寝宫,定出了花厅。
  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
  奏琴看到乐乐回宫高兴的不得了,问了她许许多多的问题,乐乐努力打起精神、展开笑靥回答,明亮的大眼睛里,好像装盛的都是与旧主重见的欢乐。
  只有她自己知道,从此以后她不一样了。
  也许会在深夜无人的时候,她的忧伤才会崩溃一丝丝痕迹出来,但是在人前人后,她还是那个乐乐,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后来劳公公送来了三百两银子,乐乐却没有收,她只是摸了摸那冰凉雪白的银子们,依旧原封不动地交还给劳公公。
  “乐乐,你这是……”劳公公不解地问。
  她温言道:“公公,这三百两银子劳烦你收著,帮我买个雪白色的薄眙小古董茶壶摆回太子爷花厅的架上,好吗?”
  “乐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劳公公搔了搔头。
  其实他真被这件事情给搅胡涂了,太子爷不是很喜欢乐乐的吗?一开始还千方百计想留下她,怎么又突然就差她回琴悦宫了?是不是乐乐说了什么话惹太子不开心?还是……
  任他怎么打探口风都打探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乐乐又突然交代了这么件奇奇怪怪的事儿。
  “我今早不小心把太子爷的一个古董茶壶弄坏了,这三百两银子不知道够不够买一个相像的,可是我身上没有半毛钱,求您行行好,就帮我找个差不多的摆放上去吧,三百两银子……应该很能够选个相似的古董茶壶了吧?”
  “你把太子的古董茶壶弄坏了?”劳公公差点没惊叫出声。
  难道是因为这件事,太子才生气把她撵回来的吗?可是以前太子最不在意这种事了,就拿宛儿和蟠儿来说吧,从进宫以来也不知道弄坏了几件上好的瓷器古董,太子爷还不是一笑置之,只是要她们下回当心点,别再这么莽莽撞撞的。
  “我知道我很该死,竟然弄坏了古董还闷不吭声,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乐乐叹了一口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她百死不能赎罪,从今以后也不会再遇见太子爷了。
  “太子是为了古董的事跟你生气吗?”劳公公忍不住问。
  乐乐摇摇头,小脸有一丝凄然的微笑,“不,是我不够好,不懂得服侍主子,不懂得见好就收……我不过是小小宫女,被生气也是应该的吧。劳公公,我要进去服侍公主了,这件事就麻烦您了,谢谢您,大恩大德我不会忘记的。”
  “可是乐乐……”
  “您回去吧,这件事还要请您千万别让太子爷知道。”她黯然地道。
  她好害怕再看见他眼底的嫌恶与失望……
  就让她把记忆永远停留在他温柔含笑的眼神里吧!
  接下来的日子,她果然没有再看见太子爷。
  其实也不算没有看见,只是远远的瞥见了他俊美高姚的身影,她就立刻退避三舍,就连太子偶尔来到琴悦宫探望奏琴公主时,她也装死装病的赖在小房里不肯出来,央求著明月等人帮她到前头服侍。
  这一点倒是不困难,因为英俊、温和、有趣的太子爷一来,哪个宫女不是拚了命地往前送的?
  只是有时候摸摸胸口,乐乐发现自己的心缺了一块,空空洞洞的怎么也补不平了。
  缺的那一块到哪儿去了?想起来她就心痛冒冷汗。
  这些日子,奏琴公主和传君约公子的恋情进步神速,每天看到温柔可人的公主露出幸福的笑容时,乐乐也忍不住为她高兴。
  可有的时候,当公主又开始失魂落魄地写起一行行断肠人的诗词时,乐乐也明白,定是他们的恋情又有了什么样的波折崎岖……
  说也奇怪,摸摸胸口,她的心也跟著开始痛了。
  这一天——
  乐乐坐在御花园里,痴痴地望著蓝蓝的天空、朵朵的白云,看著云儿一怱儿变成一头小熊,一怱儿变成糖葫芦的模样……
  就像小时候躺在草地上的她,幻想著天空的白云是团好好吃的糖花,心里最期盼的是,或许哪一天爹会心血来潮带她去买一根好吃的、雪绵绵的糖花。
  只不过梦就是梦,是永远不会实现的。
  爹从来就没有带她去买过糖花,没有抱过她,也没有对她笑过。
  只有娘,抱著傻呼呼又爱哭的她,哄著把一块烤热热的红薯塞到她手里,那烤红薯的香甜……
  陡然间,印象重叠,一个好听的声音伴随著温柔的举动,为她剥去热热的薯皮,一口一口地喂著她……
  乐乐心一热,鼻头不由自主地酸楚了起来。
  不可能了,永远再也不可能了。
  她同他的距离,甚至比这天和地更加遥远呵……
  “为什么人要长大?”她痴痴地问著白云。
  朵朵的白云随著秋风飘然变幻著,方才的糖葫芦变成了一辆马车,无声地随著风儿载走了她的童年岁月。
  认真想想,她的童年虽然有不开心的时候,可是至少还不知道什么是忧愁……可是现在呢?她衣食无缺,轻愁反倒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了。
  而她的心底、脑海,总是不时地出现那张俊俏含笑的脸庞,那张遥不可及的、天神般不可碰触的脸庞……
  她喜欢上太子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认知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她心口,以致于当她终于发觉这事实,也毫无震惊愕然之情,只是凄凉地绽出了一朵微笑来,暗自想著永远永远别教人瞧去了这抹爱意。
  宫女要有宫女的样子,要谨守宫女的本分……
  见好就收,她得见好就收。
  每每思及奏越那一日的话就像烙痕又狠狠印上一次,可是在四周无人的时候,她总爱回想著那一幕,好教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断了念。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李白
  三五七言
  奏越连日来总是睡不好,每当他闭上双眸,总会看到那张失魂落魄的苍白小脸蛋。
  “该死。”他倏然起身,望著花几旁的晕黄宫灯低咒。
  都是这盏灯太亮了,害他怎么也翻来覆去睡不著。
  他不愿传唤宫女,索性自己起身去吹熄了宫纱灯,四周陷入了一片昏暗。
  奏越像是在跟谁赌气似的躺回床上,用厚厚的锦被将自己团团包裹住。
  此际天昏地暗的,没有要亮不亮的灯火再打搅,他总能安心入眠了吧?
  可是躺在被窝中的奏越才不过静止了不到半盏茶的时光,就又低咒了一声翻身坐起。
  这么暗,教他怎么睡得著?
  他忿忿地下了床再以火摺子燃亮了灯火,在柔和的光晕底下,他突然再无一丝睡意。
  奏越高大的身子直挺挺地站在花几旁,望著窗拢蒙胧的花厅……
  在那儿,乐乐晃著小脚丫子坐在高高的躺椅上,皱著小脸又渴望地一口一口吃掉他手上的烤地瓜。
  在那儿,乐乐缩在墙角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小脸满是紧张,正在等著四皇弟离开。
  四皇弟……
  他烦躁地爬梳过浓密的发,披散了的长发潇洒地飞泄在他宽阔的背后,他蓦然想起了乐乐丰厚如缎的青丝……绑著两团小花髻,仰著天真白嫩的小脸蛋,大眼睛挂著两汪晶莹的泪光……
  太子爷,我可以回琴悦宫吗?
  太子爷,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太子爷……
  他倏然捏紧了拳头,猛然挥去了脑中的点滴印象。
  “她和旁人没有什么两样,”他颓然地吐出一口恶气来,“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总是要想起她?”
  再也睡不著,再也不想再想起她,他索性踱步到花厅,百无聊赖地把玩起古董架上一个又一个的玩意儿。
  突然间,架上最顶端的一个白瓷薄胎茶壶吸引住了他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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