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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无愁-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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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好不容易又发现了一个这么吸引他注意力的小宫女乐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让她被欺负去呢?
“对,就是这样,错过了这次又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有你这么好玩的人出现,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罩著你,绝对绝对不会让你被其他人欺陵的。”他郑重地握起了她的一只小手,正经八百地道。
昏睡中的乐乐哪里知道自己的命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归类在“好玩的玩意儿”里头,从此以后永无安宁之日……
奏越看著她病得红绋绋的脸蛋儿,情不自禁亲手去拧了一条湿帕子,轻轻地换过她额上那条已然乾掉的,让她滚烫的额头至少可以暂时得到阵阵的解热清凉。
“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低沉温柔地轻问著,凝视著她因高烧而痛苦蹙起的眉心,蓦地……
奏越的心口掠过了一丝莫名的纠疼。
为了怕奏琴担心,也为了怕奏琴起疑,奏越很快派劳公公到琴悦宫去通报讯息——
笑到合不拢嘴的劳公公来到了奏琴面前,几乎是一张嘴又忍不住先傻笑了起来,“禀公主……呵呵……”
若非奏琴心绪不佳,她可能也会被劳公公的模样逗笑,可是她派人找乐乐已经一整夜又一整个早上了,却一点音讯也无,心底又慌又难过之余,哪还有心情笑得出呢?
“劳公公,有什么事吗?”她温和地问,眉宇间难掩一丝疲倦。
这几天她情路走得崎岖,心底柔肠百转干回,如今可以分忧解劳的贴心乐乐又不见了,到现在不知安危如何……种种情境与意外,教她如何能倦意不打心底透出来?
“太子爷要奴才过来禀公主一声,乐乐现在在太子宫中……”
奏琴倏然睁大了眼睛,又惊又喜地叫道:“乐乐?找到乐乐了?”
老天,谢天谢地。
劳公公反倒被她的激动吓到,平常公主温温柔柔,没想到激动起来也挺激动的嘛!
“回公主,乐乐现在人在太子爷那儿,平安得很,连根寒毛都没掉。”老实讲,劳公公倒很希望太子爷别让乐乐那么“平安”,那么“毫发无伤”。
这样他的小乐乐才有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哩!
“可是乐乐怎么会在皇兄那里?”她讶异地道:“昨晚她一整晚没回来,难道也是……”
“不不,不是的,乐乐是今早才被发现昏倒在越然宫……”劳公公急急澄清完,这才发现自己干嘛要这么多事?假如不澄清,就让公主误会太子爷昨晚把乐乐……怎样,那离乐乐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是更近一步了吗?
真是个老胡涂。
“昏倒在越然宫?”奏琴惊讶到只能够不断重复劳公公的话。
“是啊,”劳公公决心亡羊补牢,努力加油添醋、绘声绘影,“经过太子爷衣不解带、体贴入微、茶饭不思的照顾之后,乐乐现在恢复得很好,已经退烧了……”
“退烧?她发烧了?”奏琴没有注意到劳公公的口沫横飞,迳自著急地问。
“是啊!”一讲到这个,劳公公就义愤填膺、怒气冲天,“真不知道是哪个坏心眼的,竟然这样凌虐善良又可爱的乐乐,究竟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让她浑身脏兮兮的挨饿受冻不可?”
“我要去看她!”奏琴双眸涌泪,又激动又难过地道:“她现在一定又无助又害怕,不行,我一定要去陪她……不,我要去把她带回来。”
“公主且慢。”劳公公急忙跪了下来,“太子爷吩咐了,让公主放心在琴悦宫等著就好,现在御医已经看过乐乐,她吃了药也睡著了,任何人去打搅她都不好……呃,这不是奴才的意思,是太子爷千叮咛、万嘱咐的,他说公主最近也有事儿要忙,就放心把小宫女交给他照料就行了,反正他闲著也是闲著。”
“可是……”奏琴还是不放心,温柔的眸光充满坚持。“我一定得去看她,没有见到她,我怎么安得下心来呢?”
“公主……”
“皇兄为什么不想我去见乐乐?”她有一丝怀疑,随即脸色苍白了,“难道……难道乐乐的情况比你们说的还要糟?她是不是受伤了?还是病得很重很重?”
不行,她不能坐在这儿乾等!
奏琴不由分说就往外走,明月、锦云等宫女也急急忙忙随侍在后。
“公主,您不能去呀,太子爷会把我砍成一截截的……”眼见人都去远了,劳公公大惊失色,连忙撩起下摆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
张御医虽然唠叨碎碎念了一点,但是他的医术倒也不是盖的,一帖药灌下去,不到两个时辰乐乐就出了满身大汗。
也因为如此,原本在昏睡中的她被热醒了过来。
“好热……”她扭动著香汗透衣的身子,频频舔著乾涩的唇瓣,“热……水……”
从刚刚就坐在一边,一会儿欢天喜地,一会儿挠头搔耳,好像梦想中的礼物就在眼前,高兴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奏越很快发现了她的呓语,急呼呼扑向床边。
“要喝热水吗?”他满脸堆欢,又有点犹豫地问:“你浑身是汗,当真要喝热热的水?”
奏越出身高贵,从来就是一大堆人服侍他,就算久久小病一次,也是太医、奴婢围成圈圈儿喂他这个、喂他那个的,他根本就搞不清楚该怎么照料一个病人。
再加上他不谙医术,也不知道大病出汗后的人其实是该喝点温水补充流失的水分,因此就自作聪明地一迭连声唤道——
“去去去,到冰窖里取一块藏冰做碗冰冰凉凉的燕窝莲子汤来。”
“是,太子爷……”宫女们闻声来了,有点纳闷地看著他,“可是今儿有点凉呢,太子爷喝冰燕窝莲子汤不怕冻著吗?”
“冻著?”他转头望向床上小脸红成关老爷的乐乐,“热都热昏了怎么还会冻著?去去去,尽管做就是了。”
“是。”
宫女们早习惯太子爷做一些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举动,因此也见怪不怪地福身离去。
乐乐勉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有点傻气地望著离她只有一点点距离的超大俊美脸庞,一时之间还以为谁没事儿把宋玉的画像搁在她眼前做什么。
而且画像好像刚刚被火烘过似的,还喷出热热的气息来,让她原本就已经觉得很热的身子更加燥热了起来。
“把……画拿开一些些……”她吸不到气了。
“画?”他闷闷地搔搔头,“什么画?”
她忍不住伸出酸软无力的小手,戳了戳、推了推他的玉面,“这个,拿开一些些。”
奏越愣了一愣,差点笑出来,原来小玩意儿指的“画”就是他。
“也难怪你会错认,我也是不得已的,谁教我天生就是一副芙蓉为面、杨柳为姿的画中仙模样。”他轻叹了一声,也很不想这样人见人爱,可这是事实,他也没办法改变。
乐乐慢慢清醒过来,虽然喉咙还像著火似的痛,不过至少骨头里不断钻钻挖挖的酸疼感已经轻松了不少,只剩下头有些晕,但是她还忍得住。
“你预备要醒过来了吗?”一个笑嘻嘻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
这声音打从刚刚就一直在她耳边嗡嗡嗡,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不过乐乐还是眨了眨眼,努力把眼前晃来晃去的脸蛋看清楚。
谁晓得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她整个人刷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拜拜拜……拜托谁来打昏她,还是打醒她,她如果不是眼花了就一定是在作梦!
坐在她床边好整以暇笑意温存的俊美男人竟然是奏越太子爷……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最后整个人咻地一声躲缩到大床的最里边墙角处,“不……不是说笑的吧?太子爷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奏越兴奋地瞅著乐乐生动有趣的表情,真是欢喜赞叹到舍不得眨眼。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脸蛋,一怱儿红、一忽儿白,而且弯弯的眉毛扬得半天高,又害怕又惊愕又想哭的神情……哎呀呀,真是比畅圆阁里的名角儿唱戏还好看哩!
“你别害怕,你刚刚才退了烧,要乖乖躺好才是。”他哄著她道:“来,别贴在墙上,这墙很硬的。”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还是没有一丝丝移动的打算,小脸继续惊骇。
他伸出手来邀约,笑意吟吟地道:“乖,过来,不要怕。”
他的样子好像在呼唤什么猫狗之类的宠物,乐乐有点想笑,可是这种情形又诡异到让她笑不出来。
皇宫里的人都怪怪的,其中尤以这个太子爷最怪!
她还是要小心点才是。
乐乐渐渐想起了昨天到现在一连串发生的事,她的小脸白了白,有点瑟缩地道:“我今天早上就是晕倒在您这儿的吗?”
一提到这个,奏越玩耍的心思全没了,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怒气。
“对,差点忘记问你,到底是谁把你弄得一身狼狈还病成这样的?你在晕过去前喊著救命,究竟是谁好大的胆子要你的命?”
他一定会先要了那个人的命!
乐乐被他眼底眉间一闪而逝的杀气吓住了,面前的这个男人恍然间不再是那个俊美迷人,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太子爷,凌厉的气势教人不寒而栗。
她打了个寒颤,突然间可以了解,为什么皇上会选他作威镇八方的天朝太子了。他身上的确有一种她形容不出来的尊贵气息,一种很深沉、很深沉的力量……
不过乐乐震撼崇敬的感觉只维持了短短一下,就在下一瞬间完全被破坏掉了。
“来啦,给我捏一下。”
什么?她吃惊地看著太子爷一副心痒难搔的神情,脸上又是那副嘻皮笑脸了。
“太、太子?”
“咦?”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尊贵形象全毁,只是自顾著想要捏捏看她嫩嫩红红的小脸蛋。
好可爱,好像轻轻一掐就掐得出水来。
乐乐叹了一口气,看来她刚刚绝对是眼花,“太子,您不是要问我昨儿发生什么事吗?”
“啊,对喔。”他恍然想起,热切地倾身向前,“不好意思,方才看到你发呆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害我闪了一下神。究竟是谁把你弄成这样子的?我替你报仇。”
她可爱?
乐乐摇了摇头,挥去心底莫名其妙浮起的一丝喜悦,怯怯地道:“我不希望您帮我报仇,只是我也不知道昨儿到底是怎么回事,穆娘娘……呃,其实认真来讲也不是穆娘娘,好像是她的儿子……是个皇子吧?他在生气,我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然后就不由分说把我架回去……当然我也不知道他们把我架回去做什么,然后……”
“停。”饶是奏越专注至极的想要听,可是她的话东边飘来一句,西边跳来一句的,只是让他越听越混乱,“你还是一次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了。”
这样省事些,不然等她说到天黑了恐怕也还说下出个所以然来。
乐乐咬住了唇办,乖巧地点头。“好。”
“你昨天怎么遇见穆娘娘的?”他好声好气地引导著。
“昨天午后,御厨小高伯伯做了一大堆好吃的桂花藕香酥给我们家公主,公主因为吃不完,又想这种点心得趁新鲜才好吃,又想到上次贝娘娘热心地亲自绣了条手绢儿送给公主,所以公主就装了一篮子点心要我拿去回送给贝娘娘,然后我就走呀走的到琉璃宫,到了琉璃宫以后贝娘娘不在,我就把点心交给宫女姐姐……”乐乐很仔细很仔细地回想著昨天的流程。
奏越听著她清清脆脆像小云雀的声音,悦耳又好听极了,真是听上千遍也不厌倦。
只是他急著要追查“凶手”,又怕她大病初愈后会太累,因此只得柔声阻住她的滔滔不绝。
“重点?”他微笑。
乐乐这才发现自己又像个小老太婆一样叨叨絮絮个没完,小脸不禁羞红,“对……对不住。”
她低下头羞涩地扭著小手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奏越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才强忍住偷摸她脸蛋一把的冲动,轻咳了一声,“呃,不要紧,然后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勇敢地抬头,“就给人架回去了。”
这次很简短有力吧?
奏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这……也太“重点”过头了吧?
他又好气又好笑,支著额际,突然觉得头有点痛。
“唉……”
乐乐偷偷地打量著太子爷,心下惴惴,她又讲错话了吗?
想著,忍不住一阵悲从中来——她就是这么笨手笨脚、拙心劣口的,真不知道太子爷还救她做什么?她这个小宫女老是给人家招惹麻烦,又爱哭,又没本事,连被人家捉走了也笨笨的不知道为什么。
说不定就是她平常傻傻的得罪了很多人,所以才会被莫名其妙的绑走吧?
她做人真是……失败,呜呜呜……
奏越才揉了揉眉心,抬起头来,就看到她的大眼睛可疑地眨呀眨,然后浅浅的雾气弥漫,随即是不可错认的莹莹泪光……他嗖地吸了一口凉气,胸口抽紧了起来。
奏越想也不想地飞扑上床,一把端起了她又想低垂的脸蛋,目不转睛、呼吸急促地道:“老天,别哭!”
乐乐的泪水已经开闸了,怎么可能还关得住?她晶莹的大眼睛怔怔地望著他焦虑的神情,豆大的泪珠儿已经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而落,而且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哇……”
果然。
第四章
就在乐乐放声大哭的那一刹那,奏越整个人像被爆竹炸到一般地震了震,随即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起来。
“我是笨瓜,我是赔钱货和倒楣鬼……我什么都不会,只会惹人家生气头痛,哇……”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惊天动地,“我好失败啊!”
“呃?”奏越呆住。
“哇……”她仰面大哭,哗啦啦的眼泪疯狂往两颊滑落。
“呃……呃……”他被哭慌了手脚,想要擦去她颊上的眼泪又怕笨手笨脚伤了她,又大大舍不得她痛哭失声的模样,最后乾脆将她整个人抱进了怀里,紧紧地压在自己胸口——
她泪痕斑斑的脸蛋蓦然被压靠在他温热有力的胸膛前,乐乐有一瞬间忘了要喘气……甚至也忘了哭。
她抽噎著、喘气著,脑袋有一刹那的空白迷糊。
只是当她的理智突然发挥作用,在大惊失色下想要挣脱开的刹那,他怦然有力的心跳声和温暖坚硬的胸膛却又那么诱人、那么有安全感……
乐乐哽咽著,揉著眼睛——好像,记忆中从来没有谁这样温暖的抱过她。
淡淡的男子气息和麝香味奇异地抚平了她的惊骇与惧意,她轻轻地、试探地放松四肢,去感受脸颊偎在他胸口的感受……
只要……一下下就好,真的偎一下下就好……
她忘了要哭泣,忘了要自责,甚至忘了要思考,只是静静地蜷在他怀里,让奇妙的信任与安全感渐渐包围她……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打了个哈欠。
“嗯……”她发出一声舒适惬意至极的低叹。
什么都不要去想,什么都不用担心,天地之间,仿佛就剩下了这好温柔好温柔的拥抱,丝丝的甜意钻入了她懒洋洋的骨子里。
乐乐竟然就这样在他怀里睡著了。
奏越纠结著一颗心,才想著她该不会是哭到岔了气,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偷偷想要拨开她额前的发丝瞄一眼,没想到胸前已然传来了均匀轻微的呼息声。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低觑著怀里那张睡得好熟的小脸蛋,紧绷著的心倏然松了开来。
“吁……”幸好,不哭了。
他随即情不自禁地微笑。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说哭就哭、说睡就睡的小女人,举止这么单纯傻气,讲话这么毫不修饰,可是却能够一次又一次揉疼了他的胸口,打乱了他的平静。
为什么呢?
奏越有点伤脑筋,不过他也懒得去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尤其怀里还有一个刚刚病昏、现在又睡昏的小玩意儿急需处理。
奏越放轻了手脚,将怀中的乐乐放回锦褥上,为她细心撩起长发披散在枕上,拉起了缎被细细包裹住她全身,这才依依不舍地下了床。
“太子爷,冰镇燕窝莲子汤来了。”宫女甲不长眼地一路娇喊而来。
奏越急忙嘘了一声,“小声点儿,搁在那儿就行了。”
宫女们作梦也没想到太子爷竟然会对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这么呵护备至,在惊奇之余都忍不住有一些酸溜溜。
谁不知道太子爷性情好又长得养眼极了,任谁都想要往这越然宫挤,看能不能有朝一日被太子爷看中了,飞上枝头当凤凰……太子妃是打死也不可能的事,但至少当个侍妾也足以光宗耀祖、一生幸福呀!
所以现在见到平常对谁都笑吟吟的太子爷居然对小宫女这么在乎……大家都忍不住有些担心呢。
“奏琴公主凤驾到……”
外头响起了阵阵的传达和请安声。
“皇妹来了?不是特意交代她别急著过来的吗?”奏越站起身,还是翩然优雅地迎了出去。
奏琴急急地穿花越柳而来,经过无数回廊和小亭小苑,终于来到了潇洒清幽的偏厅里头。
后头一行宫女气势雄雄,显然每个人都想看到乐乐是否安好。
奏越浅笑昂然而出,仅是一身淡金色的长袍玉带装束,就流露出浑身上下不可轻怱的尊贵飒爽风采来。
在奏琴身后的宫女们照惯例看得瞠目结舌:心醉不已,纷纷脸红的脸红,低头的低头,还有几个比较大胆的就摸摸鬓发、顺顺裙摆,希冀能够给太子爷一个好印象。
自古以来,“美色”就是如此威力强大啊!
奏琴没有注意到身后宫女们花样百出,微蹙著眉头忧虑地问著哥哥:“皇兄,乐乐在哪里?我想看她。”
“她刚刚睡下了。”他低头微笑,“皇妹,你不用著急,她已经没事了,只是现在身子还很虚,实在不宜栘动她,所以就让她在我这儿养几天病,等身子骨大好了就让她回去了。”
奏琴心急如焚,全然察觉不出异状来,只是攀著他的手央求道:“我已经一天一夜都没瞧见她了,真的很心急她,她虽是我的贴身侍女,却与我有姐妹情谊,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不管,你让我瞧瞧她,把她带回去好吗?”
他轻轻一笑,温柔地牵起小妹的手往钿花椅上带,“来,先坐下来慢慢说。你最近不是在忙著某件事吗?”
奏琴脸一红,随即黯然地道:“没、没有哇。”
“傻妹妹,”他笑叹了一口气,抬头对热热闹闹塞满了大片屋子的宫女们道:“你们先退下吧,我和皇妹有话要说,统统都到花园休息去。”
“可是……”宫女们谁也舍不得移动脚步。
“去吧,”他吩咐自家宫婢,“宛儿、蟠儿、蝈儿,带她们到外头园子里逛逛,准备些果子、点心招呼著,别怠慢了。”
“是,太子爷。”
三个越然宫的大宫女像母鸡赶小鸡似地把一群小宫女们催促了出去,然后细心关好了门扉。
奏琴茫然地看著皇兄,有些迟疑地问:“皇兄,你这是……”
“和传君约最近不好了吗?”他笑咪咪。
她惊喘了一声,小脸倏然娇红如五月榴火,“我……我……”
皇兄怎么会知道这回事?
这……羞死人了!
奏越看著小妹的表情一阵变化,忍不住笑弯了腰。
嘿,真好玩。
不过他还是装作有模有样的大哥风范,轻咳了咳道:“这种感情的事嘛……当然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啦,不过我做哥哥的人总不能眼睁睁看著你陷入苦恼还装作没看见吧!”
“你……什么都知道了吗?”她畏畏缩缩地问,脸颊又红又烫,可是一想起了这些日子来的愁肠百转,小脸又微微苍白了。
奏越故作神秘地摩挲著下巴,“嗯……这个嘛……”
“皇兄,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这件事好吗?”她咬了咬唇,毅然决然地道。
什么?
他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不给他插手?那不就是叫他别玩了吗?
“不不不,我是你的皇兄,怎么能不关心这件事呢?”他说得振振有词。
其实说穿了,还不是怕没逮著机会好好戏耍妹子和那个京城第一美公子传君约吗?
正所谓“能玩不玩,早晚玩完”、“玩光要光,为国争光”——他堂堂天朝太子爷,怎么可以违背这个国训呢?
奏琴怀疑地瞅著他,“皇兄,这不像你的性格。”
“耶?”他眨巴著无辜的大眼,“这是什么话?你质疑我的人格。”
“老实讲,皇兄的人格不太可信。”她一本正经,扳著手指头道:“比如上次你口口声声说要把苗苗弄进宫来玩,后来又拐个弯儿把人家认作了义妹,害父皇和母后高兴了老半天又希望落空,还有苗疆公主东笙幼幼的那一次,你也让人家误以为你对她满意得很,正兴高采烈准备著要酿五毒婚酒来大肆庆祝时,你又——”
“哎哟!”奏越更是无辜了,哀声叹气地道:“为什么每次你们总误解人家这个纯情小郎君?”
“你是纯情小郎君?”奏琴险些呛到。
“那可不?”他哀哀怨怨地道:“要不你倒是说说,我有哪一次对女孩儿不规矩或始乱终弃过?”
这个嘛……
善良的奏琴无法泯灭良心信口雌黄,想了一想,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既然如此,干嘛这样玷污我的清白呢?”他很不服气,“好歹我随随便便也是个不随便的男人,这样说我实在太不公道了。”
奏琴惭愧地低下头来,“对不起。”
老实说,皇兄是爱玩、爱逗人了些,也不至于到那种很恶劣的地步啦,什么仗势欺人、欺骗感情的事更是从来没有过,她这样怀疑皇兄的确很不应该。
何况东笙公主那时候确实有点一头热,八字还没一撇就与她姑嫂相称……
“所以说啰,你大可以相信我的人格。”
“……对不起。”
奏越有点满意之色。
说赢了这个恬淡无争的妹妹没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可以藉机继续玩一玩他们俩,这让奏越情不自禁笑咧了嘴。
嘿嘿嘿……有趣。
奏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皇兄说到这边来,她愣了一下,扭捏著小手道:“皇兄,总之现在你可以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道吗?我……我现在有太多的心事不确定应当怎么想、怎么做,所以你千万别插手,千万也别让父皇、母后知道,好不好?”
“啊……”他声音里充满大大的失望。
“拜托。”奏琴眼眶都急红了。
她现在最不希望的就是内忧未解、外患又起,尚未了解传公子的心思,也尚未厘清自己的心思,千头万绪、百转千回……又如何能向人告诉得了呢?
奏越凝视著小妹,神情然严肃深沉了起来,“皇妹,你真的陷进去了。”
她微微一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试问相思为何物?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情字……真有这般蚀骨消魂?”他若有所思。
看完了京城三侯爷为爱神魂颠倒,形销骨立的模样,再看三虎公子中的两虎也是如此这般,这教奏越也不禁有一些些神往,一些些恐惧……
今日若换作是他……会这般痴傻吗?
奏越忍不住低问:“好玩吗?”
她微微一动,“嗯?”
“爱情……”他望向小妹,“好玩吗?”
奏琴一时哑口,可是连日来的凄楚伤神和忐忑心绪实在滋味酸苦,她本能地黯然摇头。
“不好玩。”
只要一沾染上就是如影随形,就算想要忘掉那人的形影也忘不了,想要斩断那纠纠结结的酸甜也不能,颠颠倒倒、空思梦想……太苦了。
奏越睁大了双眼,有点骇然地往椅背靠去,“不好玩?”
“是,一点都不好玩。”
“不好玩?”他惊骇诧异地低语著,“不好玩?”
那太可怕了。
看来……这种玩意儿还是看看别人在那儿神魂颠倒,偶尔自己跳下捉弄、捉弄也就算了,自己下海太太不值得了。
他打了个寒颤。
世界上最残忍最可怕的事莫过于不好玩:举凡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统统都有窍门和好玩的地方,所以他尽管觉得游刀有余到有些无聊,平常闲著没事还是多少做一做,可是爱情这种事……现在就连素来恬淡自处的小妹子都说不好玩了,那岂不真是大大的不好玩吗?
看来他还是少碰为妙,继续过他的“游戏人生”吧!
“皇兄,你可以答应我了吗?”
“咦?”他回过神来,“噢,好呀,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皇兄请说。”她松了一口气,柔顺地说。
他眸底闪过狡猞之色,“让乐乐在我这儿养几天病。”
乐乐……乐乐?!
奏琴惊呼,愧疚的不得了,“天啊,我竟然忘了我是来看乐乐的啊!”
“没关系,反正她睡得不省人事。”他嘻皮笑脸,“好不好?就答应我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她头摇得跟博浪鼓没两样,“不行,我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私事而抛弃她呢?这样条件交换对乐乐太不公平了,我不能将她出卖给你。”
“说出卖太难听了,”他啧啧摇头,状甚无辜,“我又不是什么花街柳巷的老鸨。”
“可是……”
“放心,我不会抢你的人,我只是觉得她挺好玩的。”他微笑,“保证一根寒毛也不会碰。”
奏琴不是担心皇兄对乐乐有什么企图,因为这个才智卓绝的皇兄眼高于顶,天仙般的美人、诗仙般的才女他都毫不动心了,怎么可能会对乐乐打什么坏主意呢?
而且她怀疑皇兄知道什么是爱情。
他只关心好不好玩罢了。
“那么你什么时候才要把乐乐还给我?”她盯著他。
“一年好了。”他天真地比出一根手指头。
“一年?”奏琴眼儿倏睁,“那怎么行?一天。”
奏越啊了一声,失望地道:“小气妹妹,一天能够玩什么?一个月好了。”
“不行,两天。”奏琴出现少见的坚持。
他咕咕哝哝,“我可是你皇兄,干嘛跟我计较那么多?好啦、好啦,跳楼大杀价,十天,再少不行了喔!”
“三天。”没想到奏琴必要时也是杀价高手,砍起价来绝不心软。
“不行、不行。”奏越又开始鸡猫子喊叫,“三天能做什么?”
“否则你想做什么?”她眨眨眼。
他一时语塞,脸上闪过一抹少见的尴尬,“呃,我是指……养病,你三天就要移动她,万一再让她著凉了呢?”
“我会让人用暖被紧紧包著她。”她坚定地道。
“假使她颠簸著了呢?”
“我让她坐软轿。”乐乐是她心爱的宫女,也是个小妹子,决计不能有闪失。
“假使她认床呢?”他义正辞严地问。
“认……”奏琴险些笑出来,她温柔明亮的大眼闪动著一丝探索,“皇兄,就算她会认床也是认琴悦宫的床,没理由认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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