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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藤染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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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识你。”藤井树警惕地护住细软,他怕这个怪异老人是剪径的强盗。
“我也不认识你。”怪异老人找了张凳子坐下,从怀里摸出一只酒葫芦跷脚喝了一口。
“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我是明闯。”
“老人家你来此到底所为何事?”
“叙旧。”
藤井树的耐性快被磨光了。
“来,坐下喝酒。”怪异老人拍拍板凳,招呼他,“我们来切磋切磋,你的摧花辣吼不错,小嗓门挺洪亮的,再吼两声给我听听。”
“你是何人?”藤井树再也不能镇定了,娴熟地摆出动手的招式。
“看招!”怪异老人飘过来,章影漫天,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看不清他们的一招一式,只见一团令人眼花缭乱的影子。不知道过了几百招,也许有上千招,影子逐渐清晰起来,最后,分开成两个人。
吭哧吭哧,两个人直喘粗气。
“你的祖父可叫藤敬?”怪异老人缓过一口气问。
“不是。”藤井树否认。
“不可能,你明明使的是藤敬那个见色忘友的老鬼的武功!”
“不准骂我祖爷爷!”
“呃,你是说,藤敬是你的祖爷爷?”怪异老人的表情有点僵硬。
“哼。”藤井树倨傲地仰起头算是承认。
“藤敬,你这个见色忘友的死老头,连第四代都有了!”怪异老人抱着酒葫芦,状似疯癫地大吼。
后来,藤井树才知道,这怪异老人,正是三十年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贫道僧”,同时也是他祖爷爷的童年好友。他们在十五岁因志趣不合分道扬镳,一人娶妻生子退隐江湖,一人勤学苦练扬名江湖,算起来有五十年没见了。五十年弹指一灰间,贫道僧花了几十年才看破虚名孑然一身,而旧时好友连重孙都有了,所以,他嫉妒!
“不行,你要跟我走,我不能让那死老头再抱上玄孙。说什么也得等我徒儿生出徒孙来,我才放你回去。”
就这样,贫道僧掳劫了藤井树,只是为了不让他们夫妻恩爱生小娃娃。藤井树受胁迫之下,写了一封诀别信给辛绿痕。他知道她最爱银票,所以故意卷走所有银票,又唯恐她不追究,把话写得非常刺激。
贫道僧还同意他留下线索给辛绿痕,只要辛绿痕找到鄂记米庄,鄂老爷就会把她带到锦绣江湖旁的米家村,让他们夫妻团圆。当然,在贫道僧的监视下,他们两夫妻也别想偷生小娃娃。贫道僧路过米州时交代鄂老爷,让他务必留意一个叫辛绿痕的女子,还让他督促徒儿徒婿早点生小娃娃。可惜藤井树高估了辛绿痕的承受力,差点让鄂记米庄遭受池鱼之殃。鄂老爷阻止完辛绿痕放火才想起贫道僧的交代,追着问她的名字,阴差阳错之下被辛绿痕误会成变态。不过濒临发疯的辛绿痕,也因此被鄂老爷一吓导入正途,这就叫非常人行非常事。
藤井树在米家村日日三炷香祈祷娘子快来救他。但辛绿痕却不解他的深意,反而离他越来越远。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藤家长辈,突然有一天发现媳妇拿着月牙大弯刀杀气腾腾出现在家门口,都吓得六神无主三魂出窍,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
辛绿痕一步一个脚印,全身散发的森森寒意都在说明:她想砍人!
藤家长辈抱成一团,没人敢先开口问她的来意,只有祖爷爷,凛然无惧。
“孩子,树儿没和你一起回来啊?”祖爷爷挺身而出,挡在辛绿痕的刀口面前。
哐当,辛绿痕手中的刀落带地上,长辈们的心跟着一紧。
“祖爷爷,您要为痕儿做主啊!”“扑通”一声,辛绿痕跪在地上,抱着老人家的大腿号哭起来。
藤大婶麻着胆子问:“媳妇,树儿他……”
“他说要纳妾!”
“他敢!”藤大叔捏着拳头跳出来,全无刚才的怯懦。这件事关系到藤家未来的荣华富贵,说什么他也要捍卫自己的权益。
“逆孙,他竟敢违背祖训!”祖爷爷对辛绿痕说,“孩子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只要那小子敢,我就把他……”祖爷爷做了一个喀嚓的手势。
“老头子不行啊,树儿还没有为我们家开枝散叶。”祖奶奶大力反对。
“奶奶,您不用担心,有我呢。”藤大叔眉飞色舞地指着藤大婶的肚皮说,“这里有了。”
“真的?”突如其来的喜讯让藤家长辈欣喜若狂,结果辛绿痕被冷落一边无人理睬,她跪得手麻脚软,干脆自己站起来了。
“不行,就算又有孙儿也不能牺牲树儿,”祖奶奶是最先恢复理智的人,“你们也要为重孙媳妇着想,她那么年轻就守寡太可怜了。”
“祖奶奶,痕儿只求夫君回心转意,如果他要纳妾,痕儿也只能认命了。”辛绿痕挤出两泡辛酸泪,这可怜小媳妇的扮相赢得了广泛的同情。
藤井树,你就等着回来受死吧,哇哈哈——
她的打算是,到藤家兴风作浪,让他众叛亲离。她相信终能如愿,因为公公婆婆是绝对站在她这边的,其他长辈不用说,只要她扮扮小可怜,就能争取到他们的支持。她还知道了,藤家的家训是不准纳妾,否则活埋,这真是一条好家训。
第7章(2)
辛绿痕从此就在藤家住下了,每日早起问安,操持家务,尽力扮演完美好媳妇的角色。特别是藤家家业在她的运筹帷幄下,俨然有大家气象,长辈们满意得不得了。藤大叔跟她拍胸脯保证了,只要儿子回来任由她处置。嗬呵呵,辛绿痕觉得不枉辛苦一场,其实这些辛苦比起在辛窝的辛苦,简直就是在天堂了。所谓早起问安,是要等藤家长辈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所谓操持家务,是坐在椅子上指手画脚。她把以前老宅的四个长工两个老妈子又招来了,反正他们也无事可做。
当然,她还不忘每晚临睡前把藤井树所写的诀别信拿出来重温一遍,以加强报复的决心。每每在梦里梦见藤井树匍匐在她脚下摇尾乞怜,做梦都会笑醒。她最在意的是他说会武功,经过她一个月的观察试探,长辈们再平凡不过,根本不像隐居的世外高人。可疑人选一一排除后,只剩一个重点怀疑对象:祖爷爷。
据长工阿财连续五日监视汇报结果显示,祖爷爷每晚很早睡下,日上三竿才起,起床后有太阳晒太阳,没事就去浇浇花喝喝茶,牵着老婆去看戏,没什么特别异常。但心思缜密的辛绿痕硬是从平常中找出疑点。照理说老人家少瞌睡,怎么祖爷爷每日要睡足六个时辰呢?她越想越可疑,又找不到把柄,终于决定在某日下午事先补足睡眠,再喝了一壶浓得苦死人的浓茶,入夜后,假装睡觉,然后翻窗户潜伏在祖爷爷房间外的花丛里监视。潜伏了五日快撑不下去时,终于给她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那一夜三更时分,辛绿痕趴在花枝上快成枯木了,她打算撤退,起身起到一半,只听得一阵极微弱的响动,决不比老鼠叫大声,但听在她耳里,却比天籁之音还美妙。
老鼠出动了!她收缩四肢,尽可能隐蔽身形。透过花枝望去,惨淡月光下,从祖爷爷房里飘出一道白影。幸亏有月光,不然乌漆抹黑看个鬼。辛绿痕知道,那白影不是鬼,而是人没,轻功绝佳的人!
一般情况下,她应该偷偷跟上去,看那人做什么。但她自忖技不如人,决定采取非常手段。白影朝花丛飘过来了,离辛绿痕越来越近,她大气不敢喘,将呼吸压至最微弱……
“呀,鬼呀——”
“怎么了怎么了?”藤家人被凄厉的惨叫吵醒,藤大叔以为自己做了噩梦,藤大婶差点动了胎气,爷爷奶奶手持香烛符咒从房里冲出来,只有祖奶奶镇定如常。
“爷爷,您喝口水压压惊。”藤大叔不敢教训始作俑者,只有安抚受惊过度的老人家。
“媳妇呀,不是我说你,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藤大婶仗着孕妇最大,责备了辛绿痕几句。
辛绿痕一身狼狈,低头站在一旁不语。她怎知老人家那么不禁吓,她只是在白影飘过时伸手抓住他的脚而已。她不知道自己的手在夜里冻得冷冰冰,一个大活人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从地底冒出来的死人手抓住脚,不吓疯才是疯子。
“祖爷爷,这是小藤留下的信。”辛绿痕不想为自己辩白,她见老人家脸色红润了些,直接把信给他看。反正今晚也别想睡了,还不如挑开谜底说明白。最主要的是,她再也不想虐待自己半夜去监视了。
祖爷爷看完信,沉默良久,藤大叔好奇地把信接过去看,一看开头就火大了。
“那不肖子有那么多银票也不拿回来孝敬我们,太可恶了!”
“孩子,我知道你的意思。”祖爷爷深叹一口气,像是考虑好了。
“痕儿愿闻其详。”
“你们去睡吧。”祖奶奶出来清场,将闲杂人等一并赶回房。众人虽有疑惑,也不敢忤逆长辈的命令。
房里,就剩下祖爷爷与辛绿痕。
“你坐下吧,”祖爷爷开始诉说前尘往事,“我是孤儿,从小被一位异人收养,在山上习艺。十五岁那年,我下山遇见了一位美丽温柔的村姑,这村姑就是你们的祖奶奶。我们成亲后过着平凡幸福的生活,然后生了儿子,子又生孙,孙又生子。”
“这么说,祖爷爷身怀武功却从未在江湖上扬名,那爷爷和爹怎么不会武功?”辛绿痕问。
“因为他们资质驽钝,不是练武的好材料。我本想将自己的武功带进棺材,但树儿出生后,我见他骨骼清奇,再加上他很像年轻时的我,就忍不住传授了他武功。这件事我儿子孙子都不知道,有时候我也后悔,不该让树儿习武,一旦习武,就与江湖有了牵扯。”
“祖爷爷也许不知道,痕儿也出身江湖。”
“天意呀,也许痴儿愚妇的平凡,才是最大的幸福。”
一老一小相对感慨,唏嘘不已。
贫道僧打了一条铁链将藤井树锁在屋内,他无聊时,硬逼着藤井树跟他学米粒打苍蝇的绝技。藤井树宁死不从,端坐在地上,唠唠叨叨地呼唤辛绿痕的名字,就盼奇迹出现。这个奇迹他盼了两个月,也没有出现。
贫道僧拿他没办法,一个人喝闷酒去怄气,怄完了气又来逗他说话。藤井树不怎么理睬他,贫道僧一个人也说得起劲,他将自己七十年的过往一一细说,也不管别人爱不爱听。人一上了年纪就唠叨,两年前他都惜字如金的。
“小伙子你放心,只要我徒儿生了孩子,就放你回家夫妻团聚。”
“老前辈,你未免太不尽人情。”
“反正我已经把你捉来了,你就安心待着,最多一年我就放你走。”
“一年?万一你徒儿一辈子生不出孩子,那我岂不是一辈子回不去!”
“放屁!你才一辈子生不出孩子。”贫道僧被激怒了。
“我是男的当然生不出来。”藤井树没好气地吼回去。
“要怪就怪你那死老头祖爷爷,是他先背叛了我们的誓言。当初信誓旦旦说要和我一起闯荡江湖扬名立万,结果呢,看见一个村姑就变节了,扔下我一个人漂泊。他倒好,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只有餐风露宿冷彻骨……”贫道僧越说越伤心,抱着酒坛子老泪纵横。
这是什么歪理呀?藤井树想一头撞晕,不跟他缠夹不清了。
不久,贫道僧的徒儿徒婿回到米家村。如果不是鄂秋隼太血气方刚到处把人揍趴下,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回来。就因为他的恶劣行为引起江湖公愤,被揍的人联合起来追杀他们,才狼狈逃回来的。“请你吃饭”武功再高,也难挡群殴。
“师父,你要给我报仇。”米米被江湖人的追杀激出了脾气。
“好呀,让老前辈把江湖人都杀光。”藤井树揶揄她。
“掌柜的,你怎么在这里,老板娘呢?”米米惊奇地问。
“纳命来!”鄂秋隼见借他们名号作恶的凶犯在此,二话不说一掌拍到。
“绿——”藤井树念出一字箴言,摧花辣吼随即发出。
“南无阿弥陀佛,北有无量寿佛,年轻人不要冲动。”贫道僧插到他们中间,一手捏住鄂秋隼的拳头,一手捂住藤井树的嘴,制止了他们两败俱伤的争斗。
“鄂小子,他是我师弟的重孙,手下留情。”
“小伙子,他是我徒婿,不可无礼。”
“哈哈哈,乖孙子,叫声师姑爷爷来听听。”鄂秋隼顿觉阳光灿烂,心情明媚。
“做梦!”明明跟他差不多大,还要充长辈,藤井树啐他一口。
“我不要当师姑奶奶。”米米抗议,她还年轻,才不想被叫老。
“蠢米米,我们这么年轻就有孙子了,多威风啊。”
“才不要。”
“师姑奶奶,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吧。”藤井树突然想开了,叫几声爷爷奶奶又不会少块肉,只要能让他脱离苦海就好。
“我怎么救你?”米米觉得奇怪,掌柜的太没节操了,她鄙视他。
“只要你快快生个小娃娃。”
米米脸红了。
藤井树指手画脚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指着贫道僧说:“老前辈要抱上徒孙才肯放我回家。”
“师父,你太过分了!”米米生气了。
“别气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好生小娃娃。”鄂秋隼安抚她。
“你去死——”米米踢了他一脚。
“师姑奶奶,您忍心让我忍受夫妻分离的痛苦吗?”藤井树眼里闪着泪花。
“九丫,师父快进棺材了,只想在有生之年抱上徒孙,您忍心让我死不瞑目吗?”贫道僧的眼里泪花闪闪。
米米觉得压力好大。
“为了大家的希望,我会努力的。”鄂秋隼对天发誓。
“你去死——”米米再踢他一脚。
后来,米米决定给老板娘送信,让她自己来救掌柜的。她可不想被逼生孩子。贫道僧和藤井树分别写了一封信给她带去,临走,还殷殷嘱咐她不要耽搁了生孩子的大事。米米的脸都绿了,“伤残”的鄂秋隼一瘸一拐跟在她后面,边走边挥手告别。
“我会努力的——”
声音久久回荡在山谷。
第8章(1)
又是一个月之后,在腾家自得其乐的辛绿痕,接到米米和鄂秋隼带给她的信。
米米他们既要躲避江湖人的追杀,又要赶路,凭着他们超绝的武功和超凡的运气,终于毫发无伤赶到藤家。
辛绿痕接到信看完,掩面泪奔进房,祖爷爷接到信看完,也掩面泪奔到房中。
“你们辛苦了,坐下来喝口水吧。”祖奶奶招呼米米和鄂秋隼。
“不了,我们还是事。”两人完成任务,功成身退。
“多可爱的小姑娘啊,我能有这么个女儿就好了。”藤大婶抚着肚皮说。
“我要儿子。”藤大叔泼她冷水。
“我要女儿!”藤大婶坚持自己的立场。
长辈们懒得理他们,各自回房睡觉。
辛绿痕的泪水将信纸打湿了一遍又一遍,清晰的字迹都模糊了。她又悔又恨,悔的是自己误解了小藤,恨的是贫道僧生生拆散他们夫妻。万幸的是她还没开始报复,还可以补救。她决定了,无论前路多么艰难,都要去解救自己的夫君。
想到就做,她把所有银票带上,冲出房去找祖爷爷。是他老人家种下的因,就要他老人家亲自解决。
“祖爷爷,您东西都收拾好了?”辛绿痕见祖爷爷神色惊惶,肩上扛着个大包袱,以为他急着去救小藤。
“快点,你们也把东西收拾好,这地方不能待了。”
辛绿痕好感动,全家人为了救小藤,竟这样尽心尽力。
“爷爷,我们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藤大叔过惯了安逸的生活,舍不得走。
“废话,你以为我愿意走,不走就等死吧!”
“慢着,祖爷爷,您准备到哪里去?”辛绿痕逐渐看出不对劲了。
“跑到哪里算哪里,反正不能待在这里了。”
“您不是要去救小藤?”
“孩子,如今这种情况,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祖爷爷拉着祖奶奶,说完话就跑了。
辛绿痕悲愤交加,亏小藤那么孝顺他们,有难却只顾自己。
“媳妇,树儿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说要去救他?”藤大叔听出了端倪。
辛绿痕不知该怎么回答,强作笑颜说小藤被一位江湖高人捉去强逼为徒,他不从,托人带信带要家人去救他。
“笨儿子就答应了呗,学会武艺多威风啊。”藤大叔松了一口气。
“爹说得是。”辛绿痕附和,她不便将事实告之,对他们来说,不知是福。
藤大叔见不是什么严重的大事,拉着老婆去看戏了。他虽不解祖爷爷为什么要跑,但也没费心去想,懒得想,过舒服日子最重要。
辛绿痕这么一耽搁,倦意来袭,她的脑袋昏昏沉沉,想不出好办法,所以决定等冷静下来再走。
辛老爷一行人经过几个月的探访,终于查到藤家所在。虽然女儿女婿不见得在那里,总是一条线索。事情就这么巧,他们在藤家门口遇见了要找的人。
辛绿痕看见爹娘,如乳燕投林般投进爹娘的怀抱。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看见亲人就如同鱼儿回到水中,滋润了她的心田。
“女儿,你怎么了?”辛夫人爱女心切,忘了是来捉她回去的。
“痕儿,是谁欺负你了?”辛老爷更是急躁,好像要找谁拼命的样子。
“大哥,你别忘了我们此来的目的。”辛容若巴不得逮辛绿痕回辛窝大刑伺候。
“我知道。”辛老爷瞪他一眼。
“爹、娘……”辛绿痕抽抽噎噎说出事情缘由,辛老爷听完怒火中烧。
“岂有此理,竟敢绑架我的女婿!我要去找那个老鬼算账!”
“对,抄了他的老窝!”辛夫人同仇敌忾。
“大哥大姐,爹让我们是来清理门户的,不是找人打架。”辛容若也巴不得藤井树多受点苦,以消他心底之恨。
辛家三口有默契地对看一眼,同时出手攻向辛容若。辛容若没防备中了暗算,被打晕过去。
“啊呸,冷血无情的小兔崽子敢袖手旁观,让你一边凉快去。”辛老爷拍拍手掌,他早看这小子不顺眼,仗着爹娘的宠爱狐假虎威,早想收拾他。
辛绿痕奔回藤家找了根粗麻绳将辛容若捆个结实,往路边一丢了事。
据“老奸巨猾”的辛老爷分析,要从两处着手解救人质。一是劝说贫道僧放人,劝不动就抢;二是找到贫道僧的徒儿徒婿,绑架他们交换人质。时间不等人,他们也想快点抱孙子,才没耐心等别人先生孩子。
“爹,那怪老头不容易对付。本来祖爷爷和他有交情,但祖爷爷跑了。”
“没事,有我们呢。倒真没看出来女婿有武功,当初磨炼他还叫苦呢。”
辛家三口第一站是去米州找鄂记米庄的老板,要他带路。辛老爷一听说鄂姓,有点讶然,这让他想起与辛窝齐名的另一家江湖世家——鄂磨。据辛老爷回忆,当初他未离家前,两家上代长辈曾约定,只要两家生出年龄相当的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后来他和老婆私奔,鄂磨的人逐渐淡出江湖,两家就这么断了音信,也不知鄂家生没生儿子。
“不会吧,爹,我遇见过一个自称出身鄂磨的年轻人,那他是不是我的未婚夫?我不要,我今生只要小藤!”辛绿痕骇然,难怪那姓鄂的小子那么关心她嫁没嫁人。
“真的?那年轻人多大?成亲没有?”辛夫人问。
“看起来比我小两三岁,已经成亲了。”
“没事,可能人家已经忘记了婚约。”
“希望如此。”辛绿痕不是那么踏实,她有不好的预感。
耽搁了几天,辛家三口终于踏上了搭救人质的道路。
藤井树在米家村焦急地等待娘子的出现,他相信她一定会来救他的,就算贫道僧用助他成为武林至尊来诱惑他,也动摇不了他的信念。
贫道僧这个怪人,巴不得师弟家绝后,才能一吐当年被抛弃的恶气。亏他还口口声声说看破红尘,其实小肚鸡肠,记仇记得那么久。藤井树觉得自己很冤枉,凭什么祖爷爷造的孽要他来承受。
“老前辈,你把我困在这里也没用,何不找我祖爷爷把当年的恩怨说清楚。如果你觉得晚年寂寞,可以搬到我家去住。如果你愿意,我会把你当成亲人一样奉养,今后我的第一个孩子随你姓,你看怎么样?”
“凭什么是我去找那死老头,而不是他来负荆请罪?凭什么要我搬,而不是你们搬?凭什么?你说。”
藤井树哑口无言。
“你以后的子女都要跟我姓还差不多。”贫道僧得寸进尺,搔搔头说,“咿,我以前姓什么?”
藤井树口吐白沫,差点气绝身亡。要是藤家子孙从此改姓,怎么对得起祖宗。
“我到底姓什么?怎么想不起来?臭小子,要是我一辈子想不起来,你就甭想走。”
天呐,藤井树抽自己一巴掌,他不过是想攀关系拉近彼此的距离,谁知却被这蛮不讲理的老头故意曲解,他的命好苦哇。
“哎呀,我从前姓什么呢?”贫道僧还在苦苦思索。
辛绿痕到过米州一次,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鄂记米庄。
“走,我们去把老板抓来逼供,他一定是谋害女婿的共犯。”辛老爷摩拳擦掌,像年轻人一样冲动。
“老爷,想当初我们仗剑行江湖的日子,还未逢敌手呢。”辛夫人也跃跃欲试。
“娘,你们是飞刀大弯刀,应该是持刀走江湖吧。”辛绿痕纠正娘亲的口误。
“管他的,今天我们要持刀劫人,让那倒霉鬼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辛老爷雄心勃勃,豪气万丈。
“贫贫、芙芙,我想死你们了。”一声尖叫,从鄂记米庄里扑出一个身影。
“鄂渔——”辛老爷辛夫人同时尖叫。
完了,辛绿痕暗叫,侧身夺路而逃。但,有人比她更快,飞过来点了她的穴道。
“芙芙呀,我想死你了。”鄂老爷处理完辛绿痕,回身张开双臂朝辛夫人扑过去。
辛老爷抽出大弯刀,不由分说迎上去就砍。两人在人潮如织的大街上大打出手,也不管会不会吓到老百姓。
辛夫人解救了女儿,退到一边,看两个男人为她大打出手。
“娘,你去帮爹呀。”
“没事,他们在叙旧,我们进去喝茶。”辛夫人拉着她进了鄂记米庄。
等辛老爷和鄂老爷“叙旧”完毕,大伙坐在一起喝茶嗑瓜子闲聊。辛绿痕才知道,原来鄂记米庄的前身就是鄂磨,鄂老爷的双亲退隐江湖,不知在哪个山头占山为王,鄂老爷娶了商人之女,也逐渐淡出江湖。所以江湖人人都传说鄂磨神秘消失,其实只不过转行卖大米罢了。
鄂老爷年轻时曾追求过辛夫人,辛老爷对此事耿耿于怀,要不是这次意外遇上,他宁愿一辈子也不见他。
“贫贫,你不要那么小气嘛,你看你日渐发福,平时也该保养一下,要不然我们的芙芙多委屈啊。”
“死鄂渔,谁发福了!”
“你看,”鄂老爷捏了捏辛老爷圆鼓鼓的包子脸,说,“连骨头都找不见了。”他又捧住自己棱角分明的脸陶醉道,“我依旧风采如昔。”
“我呸。”辛老爷抓了一把瓜子壳砸他。
“打不着。”鄂老爷移形幻影躲开了。
“不要胡闹了。”辛夫人出来打圆场,“办正事要紧。”
“叔叔,我们来找你,是想请你带我们去找贫道僧。”
“我知道,上次你来我就想问你姓名,可惜你跑了。”
“侄女得罪了。”
“鄂渔,你这个坏东西,以前就想拆散我和芙芙,现在你又串通别人来拆散我女儿女婿,太可恨了,纳命来!”辛老爷火气上涌,又抽出大弯刀砍过去,眼看两位又要开架,辛夫人辛绿痕一人拉一个劝开。
“辛贫,你血口喷人。”
“你这个坏东西的儿子也不是东西,凭什么你那不是东西的儿子要比我女儿先生孩子。”
打架不成,辛老爷与鄂老爷如市井泼妇般对骂。
“娘,我不知道……爹……这么泼辣……”
“女儿,你爹的本事多着呢。”
不是冤家不聚头的辛老爷和鄂老爷,在痛快淋漓吵过一架之后达成共识,大家先去找贫道僧,先讲理,理讲不清再动手,这叫先礼后兵。同时鄂老爷派人去找儿子儿媳,让他们赶到米家村助阵。于是,江湖两大名门携手救人的行动轰轰烈烈展开了,这又将是一则武林传奇。
这天藤井树趁贫道僧出去买酒的机会震断了锁他的铁链。据多日来的观察,那老头储藏的几十坛酒快喝光了,出去买酒的时间一定很长。所以他抓住机会逃跑。哪想预料错误,贫道僧只是到米家村找徒弟的爹帮他买酒而已,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杀回来了,此时藤井树刚要夺门而逃,正好撞个正着。
“这是冰海寒铁打造的链子,我看你怎么弄断。”贫道僧换了一条又细又软的铁链锁住藤井树,特别提醒他别轻视这看似不起眼的东西。
藤井树赌气运功,果然震不断。他不服气,一遍又一遍地试,最后没把铁链弄断,反倒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
“哈哈哈……”贫道僧见他狼狈的样子仰天长笑。
“嘭”的一声,木门碎了,破裂的洞口伸出一只脚丫子,紫色包金的绣鞋上有一颗明珠飞射出去,“咣当”一声打碎了桌子上的酒坛。
第8章(2)
“小藤,我来救你了——”门外传来辛绿痕的声音。
藤井树欣喜若狂,却无力回应她。
“是谁?是谁弄洒了我唯一的酒?”贫道僧怒吼。
“是我。”辛绿痕中气十足地回答,正想把木门破坏得更彻底,不料出状况了。
“爹,我的脚被卡住了。”
辛老爷一掌击碎木门,解救了女儿的脚。
“给我滚进来。”贫道僧在门内叫嚣。
“道兄,我这里有酒。”鄂老爷抱着一坛酒率先入内。
“嘿嘿。”贫道僧闻到酒香,马上眉开眼笑,说,“还是你这老小子痛快。”
“小藤。”辛绿痕莽撞地冲进去,看见藤井树伏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时肝胆俱裂,一记飞刀射向贫道僧。
鄂老爷大叫不妙,飞身挡在她面前,可是迟了一步,结果“咣当”一声酒坛子又碎了。
“我的酒——”贫道僧痛呼。
完了!鄂老爷脸色一变,拉着辛绿痕疾退。只听得一阵撕心裂肺的暴吼,所有人都捂住耳朵,速速逃离。可怜的藤井树,生生承受了排山倒海的一记摧花辣吼,差点心脉尽断。
“侄女呀,你太冲动了,竟敢两次打破贫道僧的酒。”鄂老爷责备辛绿痕。
“女儿,你的精明到哪里去了?”辛老爷也深感羞愧。
辛绿痕低头抚弄裙带,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唉,情字误人。”
“没错。”
鄂老爷与辛老爷难得见解相同。
“贫道僧这么厉害,我们还是从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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