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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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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臣:“已经知道了。”

孙淡:“好,你进织造局之后,先弄个园子出来做样本,我会陆续派蚕农过来听你讲课的,你就是房山人的先生。”

汤臣心中欢喜,道:“说起种桑养蚕,我可是把好手,大老爷你就看我的吧,绝对不会给你给姐姐丢人的。”

孙淡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汤臣正要再说些诸如“绝不辜负姐夫”之类的话,却听得外面的院子里有人道:“孙大人可安歇了?”

孙淡正同汤臣谈得入巷,眉头不觉一皱,这人的声音他是熟悉的,正是一直在家中养病的房山县丞木守礼。这家伙一直都同自己不合拍,自孙淡来房山任职后,他就没来上过一天班,在家里泡了半个多月病号。如此深夜,他跑过来做什么?

“原来是木大人呀,病可好了些?”孙淡推开房门,却见木守礼带着一个满脸青肿的光头汉子站在院中。那个伤得厉害的光头大汉模样有些熟悉,可却不记得是谁了?

“已经好完全了,木守礼明日就来衙门当差。”木守礼推了身边那个光头大汉一把:“你犯下这么大的事,还不跪下请求孙大老爷谅解。”

“大老爷饶命啊!”光头大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孙淡这才听出这人的声音,正是县衙班头梁民。

第二百八十八章 筹划

孙淡大为奇怪,眉头一皱,语气变得不好:“梁班头,你怎么说也是县衙门衙役之首,怎么弄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倒让老百姓笑话,如此一来,我官府的威信何在,还如何管理地方?”

梁民只是不住磕头说:“大老爷饶命啊!”

孙淡心中疑惑,知道他来这里一定有桑苗要紧事情,居然连木守礼也搬动了,便不再理他,只朝木守礼拱了拱手:“木大人,外面怪冷的,还是进屋说话吧。”

木守礼本来就对孙淡来房山顶了自己知县大人的宝座心怀不满,半个多月前又被孙淡使坏,受了风寒,足足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养好了病,可身体却明显地瘦下去一圈,感觉精神也大不如前。

今天,他看到梁民一脸狼狈,人模鬼样地跑过来,心中一惊,一问,才知道梁民私自答应郭扑带人去寻宋青松的麻烦,最后竟然惹上了汀兰。而宋青松的妹子又要嫁给汀兰的弟弟,如此一来,梁民就算是遇到大麻烦了。

前一段时间,孙淡去郭家寻晦气的时候,已经开除了不少衙役,如今,衙门中都是生面孔。可以说,木守礼以前培植的班底几乎被孙淡一扫而空,如今,木大人手底下也只有一个梁民还算是有些实权,若他这回折了,他木守礼还真要、变成孤家寡人了。

想到这里,木守礼又急又气,忍不住将梁民骂了个狗血淋头。

骂归骂,就算梁民在面目可憎,也在木守礼势在必保的名单之中。

如果他不出面,估计这个梁民还真要被孙淡给扫地出门了。

想了想,木守礼决定不在泡这个病号,领了梁民,带了礼物,径直找上门来,看这件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在木守礼看来,孙淡是知县,他是县丞,一正一副,大家彼此都该给些面子才是,这也是官场上的规矩。伸手不打笑脸人,留得一线在,日后好相见。

“多谢孙大人,那么,就打搅了。”木守礼给了梁民一个眼色,梁民会意,涎着脸皮进了屋。

一看到梁民,汤臣眼睛就红了,有姐夫给自己撑腰,他也不再害怕,只拿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他看。

木守礼笑了笑,“孙大人,今日间梁民有眼无珠,一不小心同汀兰夫人和臣哥儿起了误会。我知道这事之后,已经狠狠惩处了这个不开眼的东西。梁民他也是后悔,求我带着他上门来向汀兰夫人和臣哥儿道歉。”

说着话,他又喝骂了梁民一句:“瞎眼的东西,怎么这么不懂事,你不见大人已经生气了吗,还不快快上前赔礼。”

梁民会意,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放在桌上。

包裹中是两块鸡子大小的田黄。

俗话说一两田黄一两金,这两块田黄石看分量,怎么着也值个几百两银子。

梁民心中肉疼,暗道:“今日是爷爷倒霉,权当喂狗了,日后只要木大人上了位,必十倍百倍地找回来。”

孙淡眉毛微微一扬,心中突然有些恼火:汀兰……这个梁民好大的狗胆,连我的女人都敢得罪!

至于那汤臣,本是贫寒人家出身,也不认识田黄,只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黄色石头,心道,这鸟人欺负素姐一家人不说,还来招惹我姐姐,如今拿两块石头出来就想脱身,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他看梁民的目光中更是要喷出火来。

木守礼道:“孙大人,你也是有名的才子,可本官见你平日间所用的印章都是普通牛角所制,同你的身份不符,这两块田黄正合你用。”

“误会,什么样的误会?”孙淡拣起一块田黄在灯下照了照,然后轻蔑地扔在桌上:“说说,怎么回事。”

木守礼和梁民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才明白孙淡还没听说过这件事。

梁民也不敢隐瞒,只得硬着头皮将今天在宋家所发生的一切都一一同孙淡说得分明,当然,他可以强调这是一场误会,还请孙大老爷看在木大人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木守礼连连作揖:“孙大人,这是一场误会。梁班头在任上已经干了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你饶他这一遭,也好在将来为大人为房山县百姓出力。”

孙淡听完这件事,面上不但没有发怒,反笑了笑:“我当什么不得了的事,原来是这样。木大人放心吧,本县心胸宽阔,不会将这事放在心上的。夜了,你们回去吧。”

梁民大喜,连连拱手:“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连木守礼的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二人正要告辞,孙淡却指了指桌子上的田黄:“这两件东西你们带回去吧,本官清得如一汪水一样,怎么肯收你们的东西。”

见孙淡不收自己东西,梁民迟疑了片刻,只得无奈地将田黄收了回去。

等二人离开,汤臣大叫起来:“大老爷,明明是他们理屈,你也不管管?反替他们长志气了?”

孙淡面色一沉,喝道:“你说什么废话,他们欺负了你姐姐,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否则,我就不会不收那两快石头了。”

他冷笑道:“两块石头就想打发我,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且看我怎么收拾这个梁班头。”

一个衙役走了进来,“大老爷。”

“去把韩月叫过来。”

等韩月进来,孙淡就一声大骂:“韩月你怎么做事的,出了这么大事,竟然不来说一声,你胆大到要替我做主了?梁民那王八蛋欺负汀兰和汤臣,而你竟然让他囫囵着跑我这里来讨人厌。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韩月知道孙淡动了真怒,也不解释,一恭身:“大人放心,这个梁民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回来,我让你去杀人了,杀了他也是便宜了他。”孙淡:“这个梁民同木守礼和郭扑勾结,在房山做尽了坏事,我早想拿掉他了。他掌管衙役这么多年,手上定沾了不少案子,吃过不少黑钱。我刚才没直接办他,就是因为手头没有证据。你今天晚上也不要睡觉了,马上出去收集证据,把人证物证都给我准备好了。明日一早,本官就办他的案子,怎么着也要将他充军发配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是,大人放心,小人在北衙办过案子,休说他是一个小小的班头,就算他是四品以上的高官,小人也有办法。”

“去办吧!”

汤臣这才见识到孙淡的厉害,对孙淡也崇拜到五体投地的地步。

第二百八十九章 织造局,CPI,变化中的生活

韩月本是刑侦好手,忙了一夜,走访了许多人,也拿到了不少证据。

等到天一亮,就将这些证词送到孙淡面前。韩师爷的行动能力倒让孙淡大吃了一惊,也不觉高看了他一眼。做过特务的人是不一样,这家伙以前在锦衣卫做个小头目还真是屈才了,若读过书,考取了功名,倒是一个优秀的政法人才。

看了几页韩月送过来的证词,孙淡气得脸色发青,一拍桌子:“这个梁民还真是一个人渣,本官若不办他,还房山百姓一片朗朗乾坤,还真要被人骂做昏官了。”

原来,这个梁民主持刑狱的时候还真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收授地方豪门的贿赂不说,在他手里还办了不少冤假错案。俗话说,公门之中好修行。身为公门中人,收些金银,捞些好处也可以理解,可有一条原则:手上不能沾血。

一但衙门遇到人命案子,无论罪犯家属如何求情,扔多少银子出来,一般来说,办案人员都不敢徇私枉法,怕的就是一旦事法,连自己都陷进去了。而且,这种带血的银子收了良心不安且不说,还没得坏了自己名声。

可这个梁民胆大包天,什么黑钱都敢吃,手上经办的几件人命案子都有猫腻。

孙淡:“韩月,你下去把这几件案子都彻底查一查,全部推翻来过。还有,立即逮捕梁民。”

“是,大老爷,这件案子你要亲自经手吗?”

“不用,没时间,你和孙浩处理一下。”孙淡说。

的确,正如孙淡所说,他这段时间还真是忙得脚不粘地。史万全和孙佳他们马上就要回房山了,等桑苗和织机一运回来,就该准备下种的事情了。而改农为桑的事情正到了关键时刻,这段时间,孙淡派出了不少人向百姓宣传种桑养蚕的好处,而晋商也大量涌入房山,拿出真金白银将一笔笔小额贷款放出去。

桑苗还没见到影子,更别说养蚕抽丝,县大老爷就让人将预计的利润发下来。中国的老百姓虽然目光短浅,可有实在的好处摆在眼前,却不能不动心。

有土地的人都停了冬小麦的种,在自家土地上开渠积肥,为来年的桑苗腾出空地。将土地依附在世家大族那里的农民见到这么多钱,眼睛也红了,不断冲到主家去闹,要求退地种桑。一时间,整个房山闹了个不亦乐乎,纠纷不断,也就韩月他们吵得头大如斗。

韩月本就是干政法的,处理起之中民事纠纷来是好手,他也明白孙淡的意思,遇到主家和佃户起冲突时,一概判普通百姓胜诉。

如此一来,只半个月时间,房山一半以上的土地又回到了普通百姓手中。而且,随着春耕一日日临近,农民们自己清丈出来的土地还会越来越多。

困扰朝廷多年的土地大量被大官僚大地主垄断的现象在房山得到极大的缓和,就算这些土地不用来种桑养蚕,全种上粮食,未来一年,房山所获得的赋税也要翻上几番。

当然,房山县清丈土地的方法只不过是一个特例,没有标本意义,也没办法作为经验推广到全国。可是,孙淡只想完成自己任上的任务,至于所谓的经济改革,他却没什么兴趣,就让别人去操心吧。

因为清丈土地大见成效,孙淡受到了皇帝的嘉奖。皇帝甚至抽出时间在玉熙宫接见了孙淡一次,鼓励他胆子再放大一些,不要怕得罪人。

皇帝当时刚服过仙丹,满面潮红,神情亢奋:“若天下所有的知县都若孙卿一样实心用事,朕无虑也!你想怎么干,只需去做就是了,朕替你撑腰。”

孙淡当然不会将一个封建帝王的话当真,不过,也可以看出皇帝的个人财务已经窘迫到什么样的程度,他是穷怕了。

十二月初,史万全他们总算带着织机和桑苗回房山了,为了安置这几千台织机,孙淡特拿出一些银子在城东买一片地当做房山织造局的厂房。接下来,就该调试机器,培训工人了。

不过,在开工之前。孙淡还有一件事要做。为此,他将全房山县的乡绅都召集到县衙门里,建议他们都拿出些银子出来入股织造局,大家来一个利益均粘。

如果手头的现银不够,可以将土地抵押给史万全,让史万全种桑树。等贷款期满,连本带利归还晋商之后,史万全再将土地归还。

孙淡是这么想的,自己怎么说也是房山的父母官,若不给地方豪绅们一点好处,将来推行税改的时候只怕要遇到偌大阻力。而且,如今房山虽然有一半土地清丈出来,可另一半土地大多是地主们自有的祖产,那些人若不改农为桑,孙淡也没任何办法。再说,孙淡经济能力有限,要想维持这几千台织机只怕经济势力又不够。

当然,如果让晋商参股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晋商毕竟是外来人,若将好处都占尽了,不但会引起民怨,将来晋商势力膨胀了,也不好控制。

虽然史万全拿出的大量现银让豪绅们眼睛发花,也口水直流。可毕竟是种惯了粮食的,加上前一段时间在孙淡的指使下,附庸到他们身上的农民和土地大量流失,这些地主们对孙淡也是满腹怨气,见孙淡说起这事,所有人表面上唯唯诺诺,可却没一个人愿意入股。

孙淡也不在意,资本逐利的本性会引导他们的,只要看到确实的好处,这些家伙肯定会上钩的。

这边还在调教织机,那边,孙佳已经从河北各地收购了大量的生丝回房山。

河北也有人养蚕,民间还存有不少生丝。可因为不是生丝的主要产地,百姓抽取了蚕丝之后,大多存在家中,等江南商人前来收购。也因为如此,量也不大,无法满足房山织造局所需。

可用来说服豪绅们也可以了。

一个多月时间,厂房很快建设完毕,占地三百来亩,都是黄泥土坯房,厂房一排列整齐,如棋盘格子一样,每个格子之间还开完了排水渠。这三百亩的面积在古代规模很大,虽然厂房都很简陋,可远远望去,却黑压压好大一片宅子,如同平地里起了一座新城。

特别是织机都开动的时候,轰隆的噪音彻夜响个不停,震得大半个房山县城的居民都失眠了。

这个时代的房山人或许还不知道一个工业基地,即便是最简陋的手工业作坊式的工业基地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可就在厂房奠基的那一刻起,周遭的生活却发生不以人意志为转移的变化。

首先,修建新厂房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正值农闲,孙淡一口气雇佣了上千青壮建筑工,没日没夜地干。号子声,打夯声,竟夜不息。因为要上夜班,需要大量火把,城中买桐油的老板数钱数到手抽筋。其次,这么多人要吃要喝,得了工钱之后要进城消费,只几天工夫,城中新开张了十几家杂货店和小饭馆。

而临近年关,工人们也需要购买年货,干杂店里的货物也卖到断货。

就连卖馒头的那家铺子,每天早上都要排队,去迟了,还吃不到一热馒头。

生意是如此地景气,这年头,只要你想赚前,只需到街上摆一个摊,就能赚得满身挂满钱串子。

房山百姓看到了实在的好处,都恨不得孙淡的厂房能够永远这么修下去,永远不要完成。

等孙淡的厂房建好,那些刚开张的店铺都心中郁闷,只恨自己动手太迟,没赶到好时候。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纯粹多余,厂房是建好了,建筑工人也都回家猫冬去了,可从江南请来的织机师傅却来了,一共六百人。这六百人在江南地区根本就不算什么,每月也不过六七钱薪水,可到了北方,却是个顶个的技术骨干,孙淡也很大方,给他们开出了二两银子的月薪。

二两银子在这个时代可是一笔巨款,如果不粘荤腥足够一个普通人家吃上五六个月,遇到灾年,可以买两个黄花大闺女了。

这些工匠师傅大老远从江南来顺天,生活枯燥,工余时,难免不去城中胡天海地,这群人的消费能力比起以前的建筑工不知要强上多少,六百人比以前的几千人花费还高。

于是,城中的酒店业也蓬勃发展起来。

这还是开始,以孙淡现在手中的织机数字,如果三班倒,每台机器需要三个工人,加一起,上万人了。上万脱离农业的工人,不知道要带动城中多少产业。

纺织业直接解决了上万人的生计,可相关的下流行业也要随之蓬勃发展,如此一算,至少有十万人受惠孙淡所开办的织造局。

就目前而言,因为是年关,工人们还没到位。但六百个工匠的到来,这些手握现银的江南姥成天在街上喝酒玩乐,还是让房山人发现,市面上流通的资金变多了。

同时,更大的变化突然发生。

织造局因为是孙淡和晋商联手所为,等织机到为之后。史万和上百个山西商人在房山常驻,这些家伙可都是富得流油的。一到房山就大肆买地建宅子,房山县城就那么大点,被山西人这么一炒,地价一日三涨,逐步与京城价格靠拢。很多城市贫民睡一觉起来,愕然发现自己破旧不堪的小房子竟然价值不菲,变成了中上人家。

精明的人都将房子扣在手中,等着自己身家一点点水涨船高。可也有等不及的人将城中房屋都换了现银,搬回乡下去当小地主了。

随着地价的进一步上涨,许多京城的商人闻风而动,纷纷来房山买房炒地,一个月时间竟涌进来一千多人。

城中的旅馆已经暴满,连普通脚夫歇脚的大通铺也涨到三十文一个铺,上面躺着坏揣钱票的北京人。

这些天来,从京城来房山炒房的商人们几乎赌红了眼睛,其中最牛的一个商人有口气买了一百多间房十几个铺子。

大量商人的涌入,再加上上百个晋商的入驻,房山市场的繁华度已经不亚于京城。这些人可不是孤家寡人,每个人都带了几十个家人伙计。也就是说,房山县城中突然增加了上万人口。就人口密集程度而言,已经达到了南京扬州苏州的标准。

不过,这其中也有不和谐的声音。首先,随着城市人口的增加,公共设施不够用了,尤其是茅房,每个茅房都暴满且不去说。单就孙淡让豪绅们掏腰包新建的几个公茅房已经满得流到街上去了。不但如此,还有不自觉的人趁人不备,随便找个地解决问题,弄得城中的野狗们见日饕餮盛宴,吃个不亦乐乎。

以往美丽恬静的房山,如今却变成了一座臭气熏天的黄白之城。

掏粪的农民忙得脚不沾地,还是没办法应付这突然增加的上万人的排泄量。可以想象,等一万多工人到位后,城中不知要挤成什么样子。孙淡现在简直不敢上街,一上街就有百姓拦轿告状:“青天大老爷啊,我们都快被外来人都熏死了。”

这是其一,其二,随着消费人口的进一步增加,城中的特殊产业也如雨后春笋一般陆续开张。妓院、赌坊四面开花,莺莺燕燕当垆卖笑,掮客、地产中间人、丝绸商人穿梭其间。其中,最大一家妓院就是郭扑开的,搞坏风气,搞乱治安。

对这些特种行业,孙淡心中虽然讨厌,可也非常无奈,毕竟《大明律》上没有扫黄打非的条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科以重税。可税一增加,房山的物价也更着涨,以往去妓院打一次茶围只需要一钱银子,现在却变成了一两,生意依旧火暴。

孙淡心中好笑,想不到自己的工厂还没有投产,地皮先被不良商人给弄得寸土寸金,连街上的菜价也翻了一倍,CPI连创新高。事实证明,投机商嗅觉灵敏,总是比办实业的要先行一步。

对于炒地的商人,孙淡自然是举双手欢迎。可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炒房客,孙淡让孙浩成立了一个地产交易衙门,民间地产交易的时候需要到官府登记,并变更地契,孙淡就利用这个机会从每笔交易中收取千分之一的交易税。

如此一来,随着炒客的换手率越来越高,孙淡所获取的交易税也逐步累积到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

大年二十八那天,孙淡让孙佳算了算,这才愕然发现,地产交易税和商业税加一起,已经将明年夏税的任务完成了。当然,离全年五万两的目标任务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不过,这也不用担心,只要工厂一开工,不要说五万,只怕十万都能凑出来。

摸了摸脑袋,孙淡突然问正在算帐的孙佳:“最近衙门的伙食好象不怎么样,吃得差了些。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准备大年三十夜正式生产,生丝都准备好了吗?”

孙佳有些吃惊:“淡哥儿,你不回京城同家人团聚了?”

“实在是走不开,只能希望枝娘能够原谅我了。”孙淡笑了笑:“等过完年,一切都弄妥当了,我再进城去见她。”

孙佳点点头:“生丝的事情也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河北的生丝产量也就那点,基本被我采购光了。”

“那么,就我们现在的库存,开足了织机,能生产几日?”

孙佳算了算:“可以生产一个月。”

“才一个月啊!”孙淡有些失望:“实在不行就让史万全去江南再采购一点。”

“也是一个办法。不过,这里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孙淡问。

“没钱了。”孙佳说:“你手头那点银子,光建厂房和采购原料已然用尽,实在不行动,可去陆家钱庄借点,或者,史老板那里也可以想些办法。我就不明白了,房山的豪绅们那么不合作,你干麻要生拉硬扯让他们入股。”

孙淡道:“你这就不明白了,陆家钱庄那边实在是太敏感了,能不动就不动。老史若再入股,只怕这织造局就是山西人说了算。我在房山做官,怎么着也要为房山人谋福利。今后还有许多事需要地方豪绅合作,若同他们闹僵,却不是好事。有他们入股,我们的流动资金问题也能得到解决。再说了……”他笑了笑:“我要对织机征税,初步打算每台每月征收一钱银子增值税,有那些豪绅入股,这些税可都要落实到他们头上。”

孙佳笑道:“可人家偏偏就是不肯出钱入股,你孙大老爷又能怎么办。”

孙淡:“所以,我今年就在房山过年。大年三十那天夜里,我准备把所有房山豪绅都请到织造局吃饭年夜饭,然后让他们看纺机开工。对了,再办一个定货会,让所有到房山的丝绸贩子都到工厂里去接货。只要看到实际的好处,房山豪绅们就会动心的。”

孙佳神色一动:“好主意。”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这事只怕我办不好。”

“为什么?”

“没钱。”

“办个定货会,请人吃吨饭花不了多少钱吧?”

“我的孙大老爷,你说得简单。”孙佳摇头,道:“临近年关,府中几百号人的月分和花红就是一大笔数字。你在厂子里请人吃饭,人工、车马要不要钱。我的大老爷,你上街去看看,如今的物价究竟高到什么样了。如今,老房山人都有些遭不住,纷纷搬到乡下去了。如今,城中全是外地口音。”

孙淡脑袋有些发涨,最近的开销实在太大,已经将他的腰包掏空了。

真是为难啊!

“没办法,只能找枝娘借一点。”

从枝娘那里弄了几百两现银,孙淡这个开工典礼兼定货会总算顺利举行。

天终于黑了下去,城北天王寺的种声也响了起来。

站在织造局的大堂里,听到钟声,孙淡这才愕然发现,嘉靖一年终于到了。

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二百九十章 除夕(一)

西苑,司礼监值房。

公元一五二一年,明正德十六年十二月三十夜,月穷岁尽之日。

过了今夜就是嘉靖一年了,改元易敕历来都是国之大事。为了议论新君的年号,朝廷众大臣激烈辩论了月余,终于定下了这个年号。内阁原先奏请以“绍治”为年号,被否决。

皇帝继承大统的皇考问题悬而位决,内阁杨首辅等上“绍治”年号,其中那个“绍”字有“继承”含义。虽然“绍治”的表面含义是将治世发扬广大的意蕴,可暗地里未免没有坐实皇帝的皇位是从武宗皇帝那里继承过来的意思。

只要皇帝一不留神中了朝臣们的圈套,困绕朝廷许久的继统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实际上,杨廷和等人也不想用激烈手段解决大礼议事件,事情若能就此解决,也算是两全其美。

可惜,杨首辅还是低估了皇帝的精明。

武宗皇帝虽然行事荒诞不经,可心胸宽阔,有的时候未免思虑不周,若遇到这种事情,很容易就被朝臣们绕进去。

但是,新君朱厚璁同他的堂兄正德皇帝不同,不但精明能干,而且是一个非常敏感非常爱面子的人,杨廷和他们的小算盘,皇帝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一片敞亮,如何肯就此着了他们的道儿。

新年号自然是被皇帝一票否决,并亲自定下“嘉靖”这个年号。

他所更定的“嘉靖”,语出《尚书》“嘉靖殷邦”。

一个小太监快步走进司礼监值房,朝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牍轻轻地问道:“干爹,已经很夜了,你老人家该用些东西了。”

面前是一条紫檀木大案,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老太监将深埋在文书里的头抬起来。

此人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督公毕云,如果孙淡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一个多月不见,这个老毕竟然会老成这样。

不过,想来也可以理解。毕云如今身兼两职,事务繁杂,加上本就是老人,身子一年年不成了。大明朝外相三人,内相四人,加上皇帝,总共八个当家人。其中皇帝高高在上,是国家的象征,类似于后世的宪法,拥有最后裁决权。内阁三大外相负责票拟,在外臣递送的奏折上写下处理意见;司礼监四大监臣则在审核内阁阁臣的处理意见后做出同意或者不同意的批示,此谓批红。

可如今的情形有些怪,外相们纠缠着皇考问题终日与皇帝争斗不休,对朝中事务也不甚热心,在他们看来,皇考问题是压倒一切的国策,比天大,比地厚,除此之外的一应琐碎都可以忽略不计。

而内相们则是另外一般心思。自黄锦执掌司礼监之后,他便有意将监中的几大内相都换成自己人,只不过,他夹袋中也没有什么人才,这才迟迟没有动手。黄锦的心思,内相们心中明镜一眼,毕云自不畏惧,可其他二人因为年纪也大了,争权夺利的心思也淡了。再说黄锦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同他真斗起来,只怕要晚节不抱。索性来一了个装笼做哑,躲在一边当摆设。

内相外相都不做事,可毕云却不能袖手不管。从内心来说,他还是一个热切于权柄之人,前一段时间被黄锦打压得厉害,最凄惨的时候甚至被发配去武宗皇帝的吉壤做苦力。如今好不容易翻身上位,自然是不肯放弃手中的权利。

所有的当家人都不作为,黄锦又是个不懂政务的草包,如此一来,整个司礼监的事务都压在毕云身上。

毕公公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如此操劳,顿觉得有些坚持不住。

从文案里抬起头来,毕云看着桌上的蜡烛,突然有些失神。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就是那只蜡烛,在寒风中飘摇不定,随时都可能被人一口气吹灭了。就算平稳地燃烧着,也终归有烧到尽头的时候。

“干爹,今儿个是大年夜,你老人家还没吃晚饭,儿子是不是去给你传些酒食过来。”

毕云这才将目光从蜡烛上收回去,喃喃道:“大年夜了,大年夜在值房守更,嘿嘿,咱家这么拼命究竟是为哪般啊?”

西苑因为是国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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