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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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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小太监听到这话都小声地笑了起来,陈洪得意扬扬地团团一揖:“见笑,见笑。陈洪是一条好汉子,不像有的人,一遇到关键时刻,就怂了。就变成他娘的软蛋。”说着话,他不屑地看了吕芳一眼。

孙淡很是无奈,这小子就是个刺头,若是后世,就是个街上的太保,你越批评他,他越来劲。

孙淡:“陈洪同学,既然你不同意吕芳的答案,说说你的看法。”

陈洪想了想,很肯定地说:“左重右轻,自然让客人走在左手边。”

众学童之中也有人点头附和陈洪:“这么说来,陈洪也言之有理。”

孙淡摆了摆头,也不看陈洪,反将目光落到吕芳身上:“吕芳你说得对,应该让客人走到靠墙的那边。倒不是因为靠墙三分宽的原故,你想想,在各大衙门部堂等办事的地方,人来人往的,一天到晚都有人在走动。若让客人走在通道正中,遇到狭窄的之处,若前面来人,不是要让客人同行人撞在一起吗?因此,作为主人,我们应该让客人走在靠墙一边,且,紧紧护住客人的另一面,别人行人冲撞了客人。这一个社交礼仪也通用于任何一个场合。比如大街上,酒楼中。”

“对,对,对,是这个道理。”吕芳眼睛一亮:“受教了。”

众人也都心悦诚服地点头:“先生说得时。”

就连刚才桀骜不驯的陈洪也沉思起来,太监们在宫中本就干的是侍侯人的活,孙淡所教授的公关礼仪对他而言,实用价值大过任何子曰诗云,由不得他不留心。

第二百六十五章 止血

陈洪这一低头思索,再加上屋子里温度高,鼻孔中突然一热,就有鼻血流出。

他凌晨的时候和人打架被人打坏了鼻子,鼻血断断续续流个不停,可因为天气本就冷,血流不畅,流量不大,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

学堂里因为烧了地暖,温度一高,再加上孙淡的课堂新奇有趣,发古人之未所思,陈洪听得入巷,心中一激动,身上顿时热了起来,鼻血也就流了个不停。

孙淡看了他一眼:“你鼻子流血了。”

“要你管?”陈洪不领孙淡的情,翻了翻白眼。

孙淡轻轻一笑,不想同这个半大孩子纠缠,手摸在书本上:“各位同学,上一堂课我讲的人际关系学,今天要讲老庄。我先说《老子》,然后再讲《庄子》。老庄学说是道家的根本,博大精深,光今天这一堂课也讲不完。我就大概说说我这段时间读老庄的一些心得……”

老庄的学说是现代国学的一个大分类,相关研究文章汗牛充栋,孙淡也就偷了个懒惰,随便剽窃了一篇,照本宣科地念了起来。刚开始是《老子》,因此读的是后人的研究成果,枯燥之处也在所难免,连孙淡自己都讲得心中厌烦。好在这三十多个学员国学程度都很高,也都能听懂。而且,后世的国学大师们的很多观点都在总结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集其大成,单就一个“广”字,和视野的开阔程度已经远远将古人抛出了五里地去。

张中行、章太炎、梁启超、陈独秀、鲁迅、胡适、冯友兰、傅斯年、钱穆,任何一个现代国学大师的研究文章,放在古代也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

学员们都听得心中赞叹:先生别的本事且不去说,但就老庄所下的工夫来看,已是当世一流。

看到学生们一脸的佩服,孙淡知道效果已经出来了。上一堂科他讲的人际关系学虽然让小太监们听得瞠目结舌,可在这个时代,这种学说还是有异端嫌疑的。今天这一课讲下来,总算凭着真正的学问将这些小猴子们都给震住了。

师道尊严算是初步建立起来了。

这种严肃学问的效果一达到,接下来就可以教些轻松的东西。一张一弛,才是王道,学生们也喜欢听。

课堂虽然很安静,可还是有人发出不和谐的声音。

陈洪的鼻子还在不住流血,大概是他血液里的血小板数量不足,凝血功能不强。

他新塞上去的纸团很快就被鲜血沁透了。内书堂乃是皇宫培养未来的管事牌子的高级行政学院,使用的都是质量上乘的安徽宣城所产的宣纸。这种用竹子制造的纸张柔韧度极佳,雪白如玉,平整润泽。可只要不在上面涂抹明矾,透水性极强。

正因为这种极强的透水性,才使得宣纸成为中国画中泼墨大写意的必备用纸。因为宣纸中那种透水性使得水墨能够在纸面上自然地晕散开去,自然而然地带着一种淋漓的水气。

孙淡记得当初读大学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学画的同学,平时练习的时候只用劣质毛边纸,等到参加正式的书画比赛时,才一咬牙掏钱去买十来张宣纸。

陈洪的血越来越多,鼻孔中的纸团也不住更换,很快,他脚下就扔了一堆触目惊心的红色。

陈洪虽然胆子大,可血这么流下去也不是办法。饶得他桀骜不逊,可因为年纪小,没什么见识,心中还是有些惊慌,一张脸也变成了白色。

“老子就先讲在这里,下面我开始大概说说庄子。先课间休息一壶茶的时间。”

说完话,孙淡看着陈洪:“你的鼻子该处理一下,再这么流下去不是办法。”

陈洪继续翻着白眼:“废话,再这么流下去我就要死了,你当我不想止血吗。可他娘就是止不住呀,我有能怎么样。”因为一激动,几点鼻血飞到空中,直接落到前排一个小太监的脖子上。

那个小太监不满地扭头看了陈洪一眼。

陈洪一瞪眼睛:“怎么,我都快要死了,你还不满意?”

那个小太监见陈洪满面都是鲜血,神情狰狞,心中自然是怕了:“我,我,我……”

孙淡无奈地摆头:“想不想止血,我倒有个法子。”

陈洪哼了一声:“孙淡你学问是好的,可没听说过你会医术,我还是去找一剂金疮药上了稳妥。”

见陈洪无礼,吕芳心中不满。他刚才见孙淡用期许的目光看着自己,已把他自己当成了孙淡的得意门生。老师受人白眼,他这个学生自然是义不容辞:“金疮药?难道你还劈开鼻子上药,怎么包扎?”

众人见吕芳说得有趣,都小声地笑了起来。

陈洪暴跳如雷,捏着拳头吼道:“吕芳,你我之间的帐下来再算。他奶奶的,昨天夜里,大家一起去赌场耍子,后来同里面的打手闹起来。你他妈动作倒快,扭头就跑,把老子一个人留在后面,打得我是……下课之后,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说说这事。”

孙淡这才醒悟,陈洪现在这个模样原来是被人打的,想来他同一众小太监出宫赌博的时候,因为出千,被人发现了,才被人打得头破血流。

对于赌博,孙淡倒没什么恶感。在做公务员的时候,闲着无聊,他也常常和人打麻将。

再说了,小太监们生活苦闷,业余生活也很枯燥,出宫搞些娱乐活动也是人之常情。

吕芳听肾洪恶狠狠地说出要找自己麻烦的话来,脸色一变,口中却不肯服输,冷冷道:“你自己眼神不利索,遇到大事时,一味蛮干,也不看清敌我形势,反怪我们起来。这又是什么道理?”

陈洪再也忍不住了,怒吼一声就冲了上起,并撒下了一路血点子。他一把抓住吕芳的脖子,熊猫眼都快要跳出眼眶来了:“他娘的,咱家现在就教训教训你这个只长腿的兔子。”

吕芳毕竟是个孩子,看到陈洪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中却已经怕了:“先生面前,你也敢动粗?”

孙淡见二人闹得实在不成话,道:“陈洪你究竟想不想止血啊,若想,就给我安静下来。把吕芳同学放开。”

陈洪呆呆地停了下来,将手松开:“怎么不想,傻子才不想。”

孙淡对吕芳说,“把陈洪带到外面去,照我说的做。”

“好。”吕芳壮起胆子拖着陈洪就随孙淡一道来到书屋外面的雪地上。

众学员心中好奇,也纷纷跟了上来,将陈洪围在垓心,情绪稳定地围观。

孙淡:“陈洪你将头埋下,吕芳,你抓一把雪抹在陈洪的后颈上。”

“这是为什么?”陈洪心中好奇,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把冰凉的白雪就落到他脖子上,冷得他一个激灵,身体都缩成了一团:“他妈的,实在太冷了。吕芳,你这是做什么?”

吕芳见陈洪倒霉,心中大喜,又将一团白雪扔进陈洪的背心里,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是先生让我这么做的,难道先生的话你也敢反驳?”

“他妈的,真他娘冷。吕芳,孙淡让你把雪抹在我后颈上,你怎么扔我背心里来。”白雪一落进背心,遇到体温顿时化成冰水,冷得陈洪不住哆嗦。他提起拳头就要朝吕芳打去:“你这小子公报私仇,咱家今天给你开开印!咦……我的鼻子怎么不流血了……”

陈洪从鼻孔里抠出一团血块不禁呆住了。

众小太监也都哗然:“果然不流了,先生好手段啊!”

孙淡笑眯眯地看着吕芳:“吕芳,我且问你,为什么用冰敷后颈的法子可是止住鼻血?”

陈洪心中好奇,抢先一步问:“为什么会这样?”

吕芳:“还请教先生。”

孙淡指着陈洪的后颈,说:“人的脑袋乃是阳气最盛的地方,六阳魁首,血管丰富。也因为这样,只要破一个小伤口就能流很多血。而人的脑袋上的血液都是通过脖子上的血管向上输送。你们看这里……”他又指了指陈洪脖子两侧的大动脉:“这两条血管是主要的血液输送通道,除了这两条血管,还有大量头发丝一样的血管,只不过,不能被我们发现而已。”

“再说说陈洪鼻子流血的问题,人的鼻子里也有大量毛发一样粗细的血管,遇到干燥时,这些血管失去弹性,很容易变脆破裂,于是,到秋冻季节时,我们一上火,就会流鼻血了。”

大家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孙淡:“当然,陈洪的鼻子是被人打了,血管破裂才流的血,同天气干燥倒没有任何关系。当然,陈洪同学脾气暴躁,很容易上火,流鼻血的可能也比一般人大许多。”

所有人都小声地笑了起来。

陈洪被臊得满面通红,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孙淡接着说:“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在热天的时候我们手背的血管都会很粗,遇到冷,血管却藏在皮肤下面。”

“对对对,是这样。”吕芳连连点头。

孙淡:“世间万物,遇热膨胀,遇冷收缩,血管也是这样。陈洪的鼻血是从破裂的血管里流出来的,而我们的血管中有一种天然的物质,可以让血液凝固。如此,人才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伤口,而流干身上的血。可陈洪同学的伤口有点大,止不住,我让吕芳用雪冷敷。陈洪血管一收缩,伤口变小,血就止住了。”

“啊,原来是这样!”小太监们都张大了嘴巴,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后人看来的科学常识,在没有解剖学的古代,却是一件闻所未闻的高深学问。

孙淡连人体的结构都一清二楚,这份学问,只能用妖孽二字来形容。

第二百六十六章 马吊

孙淡这个法子看起来非常简单,可血管遇冷收缩的理论基础是现代物理学中的分子运动论,物质遇热的时候分子运动剧烈,之间的空隙变大,所以物体会变大,相反变小。而人头部血管分布,则涉及到人体解剖学。

说起来简单,可能够总结出这个原理来,并付诸实用,却是一个划时代的科技飞跃。

在古代,遇到流鼻血,郎中们大多使用草药或者针灸。不管是使用草药还是针灸,其目的都是使鼻粘膜上的毛细血管收缩。只是,古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罢了。

孙淡看到学员们都有了兴趣,自己也来了兴致,等到陈洪的鼻血止住之后,回到书屋,也不讲庄子了,索性将人体的结构大概同小太监们说了说,并提起笔画了个五脏分布图。并说了说各大人体器官的作用。

小太监们在宫中也都是博览群书的智识阶层,平时也有人看过医书,对医道也不陌生。可中医讲究的阴阳五行天人感应,同西医根本就是两个概念。孙淡这套医学理论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虽然其中或许有异端邪说的嫌疑,可却也让人大开眼界。

虽然如陈洪等人对孙淡所传授的这些现代医学知识心中还有些不屑,或者不愿意承认这一套理论,可孙淡所说的一切都是那么地新鲜,让人不知不觉得陷入其中。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这一天的课算是讲完了。

孙淡这才醒悟过来:“哎,本打算讲庄子的,可一讲医道就耽搁了,下次吧,下次吧!”说完话,他夹起书就慢慢地走出了书屋。

“谢谢先生,先生慢走。”所有的小太监都站了起来,这回倒也整齐。

孙淡心中也是苦笑:昌明科学本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我虽然立志从政,可政治这种东西本就是一件高风险的行当。若将来仕途不顺,倒不妨开个书院,教化百姓,启发民智。民主与科学,德先生和赛先生是推动时代进步的必由之路。可惜啊,外面的读书人一味读八股,希望通过读书改变个人命运。能够安心读书求知的,大概也只有这些没有考试压力的小太监吧?这也是一件让人无奈的事情。

这一天的课算是教完了,按照孙淡的日程表,他中午会在内书堂吃饭。现在已经是北京时间一点模样,赶回家去吃饭已经来不及。吃完饭,休息半个小时,就回家去与枝娘团聚。要等到明天一大早才回房山去。

孙淡刚一走出书屋,吕芳就跟了过来:“先生可是要去吃午饭,就让学生在旁边侍侯着吧。”

“不用,不用。”

“要的,要的。”

宫廷中的人侍侯起人来果然顺手,吕芳将孙淡领到饭厅,立即手脚麻利里将桌椅抹干净,并恭恭敬敬地给孙淡盛来一碗饭。

孙淡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一起吃吧。”

吕芳好象有些欢喜的样子,忙谢了一声,也盛了饭,陪坐在一边。

按照学堂的规定,学员们有自己的伙食。吕芳刚才同陈洪闹得很不愉快,现在过去,只怕会被他打。如今跟在孙淡身边,陈洪拿他也没办法。

这孩子还真是猴精,看起来这么老实一个娃。

孙淡暗自摇头,将筷子放下,对吕芳说:“吕芳,你是老师最好的学生之一,老师我也看好你的前程。可是,做人得有担待,有胆量。有的事情是不可能回避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老师知道你和陈洪有矛盾,可毕竟都是同学,又没有天大的仇恨,你又怕什么呢?做人,遇到事要勇敢面对。”

吕芳的手提着筷子定在半空,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先生。”

孙淡轻轻一笑:“人年轻的时候,觉得有些事情像天一样大,碰到了好象就活不下去了。可等许多年过去,遇到的事情多了,回头一看,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

吕芳什么时候听过这种推心置腹的话儿,有看到孙淡和蔼的眼神,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小心地将筷子放在桌上,说:“先生,自从我干爹倒台之后,我……我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虽然人都可以欺负我。尤其是那个陈洪,成天都在捉弄我。稍有不从,就是一拳打来。”

孙淡:“昨天晚上你们是怎么回事,你同陈洪去赌场了?”

“恩。”吕芳低垂着眼睑,回答道:“陈洪喜欢打马吊,可打得臭,见天输钱。欠了人家很多钱,被人追帐追得厉害,都快被人逼疯了。”

所谓马吊,就是麻将。只不过,马吊是纸牌,而麻将是骨牌。

按照后人研究,马吊流行于明朝天启年间,至于什么时候发明的,也没办法考证。就孙淡现在所知,这东西至少是在正德以前的玩意儿。

马吊分分为十万贯、万贯、索子、文钱四种花色。其中,万贯、索子两色是从一至九各一张;十万贯是从二十到九十万贯,乃至百万贯、千万贯、万万贯各一张;文钱是从一至九,乃至半文、没文各一张。

孙淡笑了笑:“陈洪不是黄锦的干儿子吗,他的帐也有人敢来讨?”

吕芳木讷的面容上突然闪过一丝讥讽:“黄公公如今正当红,宫中愿意给他当儿子的如过江之鲫。如今,黄家的儿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怕那黄公公一时兴起收了陈洪之后,转过身就把他给忘记了。而且,陈洪欠的又是东厂钟公公的钱。钟公公是毕云毕公公的干儿子,别人怕黄锦,毕公公可不怕。那陈洪欠了钟公公的钱,刚开始并不多,只五钱,可因为陈洪打牌的手艺实在太臭,逢赌必输,先后又欠了钟公公三两。钟公公什么人,那是东厂中的番子,又是放高利贷的。一个月下来,利滚利,陈洪现在已经欠人家一百多两了。”

“啊,这么多?”孙淡有些吃惊:“这个陈洪还真是胆大,敢欠这么帐?”

吕芳:“陈洪胆子就没小过,不过,欠人这么多钱,他的日子也难过,见天被东厂的人收拾。不但每月的份子钱被人全部没收,连今年刚发下来的两套冬装也没东厂的公公们给抱去了。”

孙淡这才想起先前陈洪身上的宫装非常单薄,很多地方还打着补丁,显然是去年的旧装。他不禁摇了摇头,叹息:“这孩子。”

孙淡又问:“那么,昨天是怎么回事?”

吕芳这才说道:“回先生的话,陈洪见天被东厂的人收拾,三天两头被人打得满地滚,也是急了眼。昨天吃过晚饭就带着几个打手到我们这里来抢钱。”

“抢钱?”孙淡“扑哧!”一声:“你们一个月也不过一两银子月份,他可欠人家一百多两,难道他想一口气抢一百多人?”这个陈洪若放在现代社会,也就是一个学校霸王,专门欺负低年级学生的。

“他抢钱倒不是为了还帐,而是筹集赌本。”吕芳眼睛落到饭菜上,吞了一口口水。

孙淡提起筷子:“边吃边说,凉了就不好吃了,吃冷饭肚子是会疼的。”

“多谢先生。”吕芳大概也是饿坏了,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急忙扒拉了一口饭,这才说:“最近,京城中开了一家赌场,叫什么四海赌坊,里面的花样不少。可有一点,里面的庄家手面很大,经常输钱出来。有不少人在里面赢得盆满钵满。陈洪在宫中同人赌博,从来就没赢过。听人说外面有这么一个好的出去,便动了心思,想去捞一笔。于是,他也揣了银子,去过几次。”

“后来呢?”孙淡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吕芳碗中:“动筷子,动筷子。”

吕芳吃得嘴角流油,也没以前那么拘谨了,笑着说:“别人去四海赌坊或许能赢一些,可陈洪却不成。他那臭手,就算遇到再大方的庄家,也一样输个干净。去了几次,每次都光溜溜地回宫。可陈洪偏偏就是不服气,昨天带着跑我们这里来,又抢了几两银子,说是出去翻本。”

“他抢了钱,自去就是了,怎么还带上了你?”孙淡心中奇怪,问。

吕芳有些羞愧:“回先生的话,吕芳虽然不赌博,可因为脑子灵光,打马吊很厉害。那陈洪也终于承认自己的手艺不成,就让我去帮他打牌。”

吕芳:“我也是没办法,被陈洪架着出了宫,然后进了赌。本来,一切都还顺利。以我的手艺,一个时辰不到,也赢了好几两。可那陈洪觉得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将他欠别人的钱赢回来。便藏了几张牌,一到关键时刻就递给我,想做大牌。几把下来,引起了赌场人的警觉,也被人抓了个现行。

于是,赌场里的打手就杀将出来,将陈洪一顿好打。”

说到这里,吕芳一阵幸灾乐祸地轻笑:“还好我见势不对,将牌一扔就跑,总算没被人抓到。”

孙淡有些吃惊:“这家赌场什么来头,怎么连宫中的太监也敢打?”

吕芳回答:“听人说,赌场老板好象是张贵妃的什么亲戚。”

“那就难怪了。”孙淡心中了然,听人说,张贵妃正得宠,皇帝也有意立她为皇后,难怪他的家人这么畅快。不过,孙淡还是心中一动:张贵妃的亲戚,难道是张蔷薇父女?

孙淡微微一想,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这个猜测。

第二百六十七章 飞雪连天说《庄子》(一)

一想起张蔷薇那个单眼皮的小姑娘,孙淡就想笑,这女子就是一个有心计,脾气爆炸的家伙,如今攀上了张贵妃,不知道还得瑟成什么样子。开赌场,倒也适合她,没准,过两年,这小姑娘就成为黑道上的大姐头了。陈洪落到她手里,估计也被折腾了个够。

要说来钱快,赌场应该是一个好的项目,估计张蔷薇父女弄这个营生,也是平秋里出的主意。

平秋里在朝中也有人脉,刚托了门子把举人功名恢复了,如今估计正藏在家里读书,准备明年的春帷吧。若明年真中了进士,踏进仕途,也算是打了个翻身仗。

一说起明年的会试,孙淡这才突然惊醒,自己这段时间又是忙着房山的事情,又是教小太监读书,倒把这见大事给忘记了。

说起来,他孙淡虽然也是一个知县,也算是朝廷任命的命官。可在士大夫眼中,只要不是进士或者同进士的官员,就不算是正经出身。而且,孙淡未来二十年的计划是入阁为相,最次也应该混一个总督或者巡抚。也只有做到宰相或者封疆大吏那样的位置,才能找到些所谓的官场感觉,才能有能力做出一番事业。不中进士,一切都是空谈。

一般来说,会试的举行时间是二月初一,由礼部主持,考试地点还是京城贡院。明朝的会试录取名额不多,进士、赐进士、同进士加一起才三百人。这三百人还得分区域录取,这就是所谓的南北榜。

这么说来,整个北方地区的录取名额也不过百余人。

可北方这么多省,有考试资格的举人加起来,起码有上万吧。

这样的录取率,换其他人,只怕早就胆寒了。

孙淡虽然不怕考试,可心中还是暗自戒惧。现在已经快十一月了,还有三个月时间就该大考。看样子,等尽快将房山那边的事情弄妥当,把桑树苗都种下去,然后将那一大摊子交给孙佳和史万全他们,自己也好抽些时间读书备考。

孙淡一边吃饭,一边浮想联翩,也不怎么说话。

吕芳是何等机灵的人,也闭上了嘴,在一旁静静地吃了起来。

屋中很安静,窗外的雪花静静地飘着,远处的伙房里传来小太监们的喧哗声。

看起来,这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下雪天。

还没等孙淡和吕芳把饭吃完,门突然推开了,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

冷风随着这人的灌进屋来,吹得吕芳一个哆嗦。

他心中恼怒,猛地站起来:“什么人,没看到先生正在用饭吗?怎么没人通报?”

话音刚落,吕芳却见这人身上穿着一件品级极高的宫装,在看来人的模样,一头白发,不是东厂督公毕云,又能是谁?

吕芳大惊,做势要跪下去:“见过毕公公。”

毕云一把将他扶起,“免了。嘿嘿,静远如今做了内书堂学长,架子也大起来了,见你一面都要通传了。”

孙淡呵呵一笑:“原来是老毕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坐坐坐。吃了没,你也来点?”

毕云摆了摆头:“没空吃饭,静远快随我走。”

孙淡:“什么事情这么紧急,把你这个东厂的老大都给惊动了。”

毕云不说话,只威严地看了一眼吕芳。

吕芳识趣:“小人先告退。”

“不用,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先吃了饭再走吧。现在去伙房,估计也没吃的东西。这么冷的天,饿着肚子可难受着呢。”孙淡说完,看了一眼毕云:“老毕有话就说吧。”

吕芳见孙淡那自己当贴心人看,心中一热,眼圈就红了。

毕云听孙淡说起他和吕芳的关系,心中释然后。神秘一笑:“那我就说了,皇后娘娘听说孙静远你在学堂里讲老庄,下了懿旨,说娘娘她也想学道,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好的老师。如今娘娘正在西苑,得了这个机会,想请孙先生过去给她讲一节课。”

吕芳闻言骇然,他想不到孙先生的名气大成这样,连娘娘都要请他过去授课。

孙淡皱了下眉头,为难地说:“原来是陈后啊,可惜孙淡是外臣,不方便过去。再说,所起学道,今上本就是大家,而且,白云观的王漓道人也在宫中。他们的道行不比孙淡精深,娘娘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毕云道:“静远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陛下乃是半仙之体,所修炼的都是勇猛精进的法门。譬如他所服用的金丹,陛下吃了,固然是强身健体,但对寻常人来说却是大毒。至于王仙长,他的道行自不用多说。可就因为太深了,一般人也理解不到他道法中的三昧。静远你乃是儒家,以儒入道,说起道法来也是深入浅出,容易被人理解。”

孙淡微微笑道:“原来这样啊,不过,我真不方便去拜见娘娘。”

毕云:“静远你也不用担心,陛下现在正在玉熙宫清修,听说你要过去讲法,颇感兴趣,也要过去听。”

孙淡:“原来陛下也在,那孙淡也只能领旨了。”

毕云:“走走走,别吃了。我的筵讲官,等下陛下肯定会赐宴的。”

“恭送先生,恭送毕公公。”等孙淡他们出门,吕芳恭敬地行礼。

毕云如今是内宫的二把手,什么时候将吕芳这样的小太监放在眼里过,看在孙淡的面子上,也只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孙淡正要走,却发现吕芳躬下去的身体微微有些发颤,目光却游离到另外一处。

孙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陈洪和两个小太监正躲在一丛灌木后面狠狠地盯着吕芳。

只等孙淡和毕云一离开,他们就要杀将出来找吕芳的麻烦。

孙淡突然动了恻隐之心,只要他愿意,让毕云出面收吕芳做干儿子,陈洪就拿吕芳没办法了。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帮得了吕芳一时,却帮不了他一世。人总归要靠自己才能真正成长和成熟起来。若一遇到事情就想着遇到贵人,想着天上掉馅饼,只怕会害了他。就算吕芳入了毕云的门下,从此扬眉吐气,可以后那个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就不会出现在历史上了。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这句话虽然俗,却是致理明言。

还是让他自己去面对吧。

孙淡看着吕芳,突然说:“在老师看来,吕芳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也是个男子汉。”

“老师。”吕芳目光突然坚定起来,抬头看着孙淡。

雪花落到他肩膀上。

孙淡温和地点点头:“你是大人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飞雪连天说《庄子》(二)

“皇后现在何处?”雪像是扯碎了的棉絮,纷纷扬扬落下,紫禁城一片洁白。孙淡宽衣大袍,行走在西苑的庭院中。有微风吹来,天下的雪花打着旋。腋下有清气上升,倒不觉得冷。

“在豹房之中。”毕云说,“按照朝廷体制,娘娘不能去玉熙宫。”

西苑自来都是国家军机重地。此处不但是皇帝的办公地点,也是内阁和司礼监的所在,当然,这里也是一处皇家园林。正德时,豹房本是正德皇帝的书房。正德驾崩之后,嘉靖觉得那地方有些晦气,就将搬到了玉熙宫。除了将玉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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