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大学士-第15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黄锦如此不要脸倒让平秋里有些佩服,又问:“黄公公,其实,这事你若办好,不但保住了自己,也保住了张妃娘娘,你好生合计一下,看能不能把这个亏空补上去,这帐也要好好做做。”若不是为了张妃,平秋里倒是很乐意看到黄锦出丑。
“没问题,我计算一下,这三年,陛下用在维修玉熙宫上的钱至少有一百五十万两,就算再虚开上去一百万两也显不出来。皇家用钱,自然与普通百姓不同。譬如屋上的一匹青瓦,普通百姓只需要三文不到,可到陛下这里来就要花二两,如此才能显出我天家的富贵气象。如此算来,其中还大有可做文章的地方。”其实,皇家的费用之所以这么高昂,那是因为经手的人实在太多,到处都在克扣,成本极高。如此一来,三文钱的瓦动到宫中,加上成本,就变成了二两,这也是行业潜规则,大家都明白的。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平秋里点头微笑:“这个帐目请黄公公务必做得滴水不漏。”
黄锦长揖到地,由衷道:“平兄,平先生,平大师,你还真是一个大师啊。若不是你,咱家这回是翻不了身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各打五十
正在平秋里和黄锦在打玉熙宫帐目主意的时候,此刻,嘉靖皇帝正在玉熙宫召见刑部主事翟銮。
按说,六部主事职位不高,寻常之人也没办法得到皇帝的亲自召见。可对京城政治熟悉的人都知道,如今翟銮正当红,乃是皇帝重点培养的亲信大臣,未来的内阁阁员人选。
翟銮为人公正谦和,对任何人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很有些特立独行君子无朋无党的模样,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才入了嘉靖的法眼。
和对其他朝臣时的寡言少语神情冷淡不同,今天的嘉靖显得有些热情,也没有在蒲团上大坐,而是与翟銮一道坐在书房里谈话:“翟銮,听说你是弘治年的进士。”
“是,禀陛下,翟銮是弘治十八年的进士,授庶吉士,正德初改编修,继为刑部主事。”翟銮在椅子上坐得端正,整个人就像是棵松树。
“最近,吏部左侍郎出缺,杨廷和推荐了你,以你的清望,大臣们也不会反对。”嘉靖穿着一件厚实的皮裘,让人看了浑身发热。可怪的是,他青忽忽的脸上却看不到一滴汗珠。
翟銮也听说过这事,内心中也颇为振奋。可他做人的原则是,凡事在没有确定之前,绝不对问,一切顺时应变,不可急迫。
现在听皇帝说起这事,他依旧神色不变,只道:“翟銮才具不足,如今若身居要职,只怕力有不逮。”
“不不不,若你翟銮做不得这个左侍郎,只怕别的人还没这个资格。”皇帝冷笑,显然是对群臣有极大怨气:“杨首辅这个人事任命,朕准了。你且放心去做这个官吧。”
翟銮只得点头:“是,臣遵旨。”
嘉靖和翟銮都是话少之人,接下来,二人好象都想不出该说什么一样,屋中一片安静。
坐了片刻,一个老太监蹑手蹑脚走过来,低声道:“陛下,该烫脚了。”
嘉靖:“好。”
两个太监抬着木盆走过来,那个老太监将皇帝鞋袜脱掉,放进盆中,轻轻揉搓着。木盆乃是新鲜松木所制,一遇到热水,散发出一股幽幽的松香。
按说,在臣子面前前烫脚是一种很失体面的事情,若换成杨廷和、杨一清和毛澄等人在这里,只怕早就暴跳如雷了。可翟銮还是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双目低垂。
皇帝虽然在烫脚,可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到翟銮身上,见他如此表现,嘉靖心中却有些满意起来:这个翟銮倒是一个识趣识大体,不纠缠小节的豁达之人。此人的心胸是比朝中那群迂夫子要开阔许多,倒是一个值得一用之人。
正在这个时候,脚下的老太监手却一停。
嘉靖察觉到这一点,皱眉看过去:“怎么了?”
“陛下!”那个老太监眼中的泪水却涌了出来,滴答答地落在盆中:“陛下,你要保重龙体啊。你的身子……”
原来,刚才一脱掉嘉靖的鞋袜,那老太监见看见皇帝两只脚上长满了红色斑点,手指按下去就是一个深坑,半天才复原。
“滚,滚,滚,号丧啊!”嘉靖大怒。
三个太监慌忙退了出去。
嘉靖不紧不慢地擦着脚,开始穿鞋子。
沉默许久的翟銮这才缓缓开口道:“陛下还是要多保重龙体才好,陛下的身子是天下人的,并不只属于你。”
嘉靖叹息一声:“朕好得很,可命性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就算是修为精深的仙人,不也有三灾九劫,过去了就得到成仙,过不去,就灰飞湮灭。所谓,生死之间有大畏惧,修炼一事哪有一帆风顺的。”
见皇帝又开始神神道道的,翟銮也插不上话,只能静下心听。
突然之间,皇帝的一句话如一道天雷在他头顶炸响:“翟銮,如果有一天朕大行了,朕的两个儿子,谁堪继承大统?”
翟銮被皇帝问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张开嘴,半天才道:“这是陛下家事,自然由陛下一言而决。”
“一言而决,一言而决……嘿嘿……”皇帝冷笑一声:“朕有的时候说话也不好使,就拿太子位一事来说,有的大臣要立长,有的人要立贤。翟銮,你也别跟朕打马虎眼,现在就回答朕,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翟銮瞬间恢复冷静:“不管是立长还是立闲,现在都为时过早。立长,大皇子才两岁,还不算长大成人;立贤,两个皇字都是孩童,臣眼拙,看不出来。”
“是啊,看不出来,看不出来,都还是孩童,大的一个才会说话走路。小的一个尚字襁褓,话都不会说。可他们背后的人就迫不及待了,就要争了。自来帝王之家无家事,家事就是天下事。总得要选一个才好,只有太子位一定,人心才能安稳。”
嘉靖叹息着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红色斑点,说:“一边是朕最宠爱的张贵妃,最亲信的黄锦,而且,看那个襁褓里的婴儿,虽然还小,却透着一股子机灵,朕深爱之。可若立了他,大臣们只怕不会答应。”
“的确如此,大皇子朱载堍乃是皇后所生,按理应该立为太子,就算大皇子是一个傻子瘸子瞎子,大臣们也会拥戴的。”翟銮说:“这是天下读书人秉持的所谓的公理和人论大礼。”
“人伦大礼,是啊,大礼,就这么一个礼字,大臣们已经逼得朕不能于先帝团聚,现在又将主意打到朕儿子头上去了。”嘉靖一想起大儿子,面上就是一片嫌恶:“朕看朱载菟好象就是一个傻子,话都说不全,两三岁大了,一见到人就傻笑,哪里有一点做天子的模样。可是,朕对内阁和六部的人也怕了,朕今天与其说是问你两个孩子哪一个可以做太子,不若说是在问你,究竟朕应该选择向群臣妥协还是选择……这已经不单单是立一个太子那么简单了。你说,朕立谁为太子的好?”
“都好。”翟銮本以为皇帝今天招自己是问一下河工这个案子,却不想竟然说到储君问题上去了,他也只能实话实说,想什么说什么。
嘉靖有些发呆:“怎么都好?”
“是都好。”翟銮回答说:“若选择大皇子做储君,也是一件好事。大皇子性格淳良,将来定是一个宽厚的君王,必将得到百官拥戴,可保持政局的稳定,可这却不过是一个守成之君;若立二皇子为储君,将来继位之后必将于群臣有一次大冲突,可以二皇子聪慧,必将是一代继往开来的明君。”
嘉靖听了这话,半天才道:“也只有你敢在朕面前说实话了,黄锦、孙淡如今都是各坏心思,不可信任了。”
他叹息一声,面色突然一片潮红,大口地喘息起来。
翟銮有些担心:“陛下,是不是传太医过来。”
嘉靖从身上摸了一颗红色丹药吞了下去,只片刻,他脸上的红色突然退去,变成了正常颜色:“不用,朕刚才是走火入魔了。翟銮你准备一下,以礼部左侍郎身份入内阁行走。”
听到这话,翟銮心中剧震,照这样看来,自己是快入阁了。就目前的形势看来,内阁只四大辅臣,其中杨首辅年事已高,可以预见,在未来两年会荣幸致仕,杨一清之所以入阁,估计就是来接替杨廷和的,也只有他才有足够的资历和威望出任元辅这个要职。
至于蒋冕,年纪比杨廷和还大,如今已经有点昏聩的迹象,估计比杨廷和还早退休。
而毛记是混一天算一天,大家都当他是一个隐形人。
如此看来,未来两三年中,内阁都需要补充进一大批新人。
而按照大明朝入阁为相的规矩,需要是翰林院出身,并有朝臣公推和皇帝点头。依照这两个硬性条件一卡,其实未来几十年嘉靖朝内阁人选呼之欲出。不外杨一清、杨慎、王元正,最后再加上一个孙淡。
他翟銮本就是庶吉士,又做过翰林院编修,与同僚们相处融洽,让大家公推是没任何问题的,如今又有皇帝点头,入阁已是板上钉钉。
也就说是,未来,至少在十几二十年内,内阁的五大辅臣的人选算是确定下来了。
杨一清估计是下一届首辅的不二人选。不过,他也年纪一大把,就是个过渡人物。未来的首辅会是谁呢?
翟銮心机深沉,又善权谋,立即将心思落到首辅这个位置上。杨慎,依他的声望、才华和资历,当首辅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杨廷和父子同皇帝势成水火,杨慎入阁固然没任何问题。可要做首辅,陛下才不会给自己麻烦呢!
那么,王元正呢?不不不,他才具不足,威望不足,镇不住场面。
掐指注一算,我翟銮或许还真能做到元辅这个位置上。不过……孙淡呢?
翟銮突然一凛然,此人才华出众,又是士林领袖,同一众人老臣如赵鉴、乔宇等人关系密切,又有毕云佐为羽翼……宫中还有一批各居要职的学生……倒不可小觑了。
就个人而言,翟銮同孙淡关系还是不错的,不过,涉及到未来的权力之争,事情又要从另外一方面来看了。
翟銮心中一阵推算,已有定计,缓缓对皇帝道:“陛下,立储君的事情也确实要早做打算。毕竟,对群臣来说,储君一日不立,百官不安,百姓不安。”
嘉靖上下盯着翟銮看,眼神中充满怀疑,突然道:“翟銮,你也是想到朕这里来当说客吗?说吧,你属于哪一派?”
翟銮知道一个应对不好,别说入阁为相,今日只怕未必就能从这玉熙宫里全身而退。从古到今,人议论立储这等大事都是人臣的大忌,多少人载倒在上面,也不少自己一个。
他吸了一口气,镇静地看着皇帝,道:“陛下立谁为太子,那是陛下的家事,臣眼中只有陛下,陛下说什么,臣自然就做什么。正如臣刚才所说,这种大事自然要以陛下的意志为主,同别的人也没任何关系,也不需要让任何人来说三道四。”
“说得好。”皇帝深以为然:“朕立谁不立谁,那是朕自己的事情。可是,有的苍蝇总想去找地方叮,却是烦不胜烦。”
翟銮继续不动声色地道:“所以,陛下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让所有人都……”他这话已经说得有些露骨了。
嘉靖皇帝亢奋起来,打断翟銮的话:“朕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让所有人都闭嘴,他们自己斗不要紧,不要将朕的两个儿子都牵涉进去。朕百年之后,难不成还在天上看着朕的两个儿子骨肉相残,效玄武门之举?朕决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咬着牙,神情狰狞起来。
翟銮见自己已经成功地将这颗种子种进了皇帝心中,松了一口气,跪地磕头:“陛下圣明,臣告退。”
“去吧!”皇帝挥了挥袖子。
等翟銮退下,皇帝又从袖子里摸出一颗丹药吞进腹中,半天,就感觉那丹药在肚子里化开,化着一团烈火从肚子里升腾而起,直冲天灵。浑身都着火了,眼睛也红了。
他咬牙切齿,低声咆哮:“孙淡,黄锦,你们就可劲折腾吧,你们自己斗不要紧,还将朕的两个儿子也牵连进去。朕不会放过你们,好好好,你们要闹,朕就将你们分开,让你们一年之中也见不上几次面,看你们还怎么吵。”
他大步走到长案之前抽开抽屉,拿出一本官员名册,翻了翻,道:“江南制造还缺一个坐堂太监,黄锦你可以去那里呆着。南京乃是六朝古都,天下一等一繁华之地。黄伴,你去那里呆几年,朕也不算亏待了你。至于你孙静远,臣实在是拿你没法子了。四川还缺一个巡抚,你也去好好清净几年,朕把你的恩情都给还了。等将来朕立了太子,朝局稳定了,你们再回来吧,也算是朕对你们的一种保护。”
喃喃说完这一段话,嘉靖也不传近侍,径直提起笔来,写了两份外放孙、黄二人的中旨,扔到抽屉里,准备找一个恰当的机会再宣布。
……
王漓道人这两年呆在皇帝身边,人也胖了些,皮肤也白了。可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显得高大魁梧,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威严的气势。
站在他身前,不知道怎么的,陈洪总觉得有些畏惧。
他看了看四周,王漓所住的院子以前本是武宗皇帝用来打造兵器的。正德皇帝性喜兵事,加上对大明朝工部制造的兵器铠甲非常没有信心,因此,索性自己在西苑开辟出一座院子,建了几座小高炉,用来打造兵器。
如今,武宗龙驭上宾已经快三年了,可那群匠人中有两个年幼的匠人却留在王道人身边做起了火工童子。而那几座小高炉也成了王仙长的丹炉。
如今,丹炉里的钢炭烧得正旺,那里面的火苗子已经完成变成了白色,显示出极为可怕的高温。
见陈洪到了这里,王漓笑道:“陈公公不在司礼监侍侯着,怎么得空跑贫道这里来了。”
陈洪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司礼监那边,自从陛下将批红的权力拿回去之后,也没事可干,就下情上达,上情下达,准一个门房。就连我干爹黄公公也闲得烦闷,这几日成天在司礼监打瞌睡。陈洪也是呆得烦了,听说前一段日子孙淡送了不少矿石到你这里来,让你炼丹。王神仙的手段我是佩服的,孙静远送过来的矿石自然是不同寻常。却不知道仙长这几日练出什么要的仙丹来。陈洪心中好奇,想过来开开眼界。”
他又道:“陛下最近几日功力日见精纯,如果有好的仙丹,或可助他更上一个层次。若仙长真练出新的丹药来,陈洪也好去向陛下报喜,得些赏赐。呵呵,仙长莫要笑话。”
“哦,这样啊。”王漓深深地看了陈洪一眼:“你来得也是时候,孙静远送过来的绿莹石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贫道将这一千斤矿石都融了,最后提纯出一两精华来。后又辅以一百多味天才地宝,经七七四十九日,终于练出一炉丹药来,总数有二十颗。哎,以后像这种矿石只怕再也找不到了,此丹也成绝品。”
听王漓这么说,不但陈洪大为吃惊,连随同他一道过来的几个小太监也是瞪大了眼睛,皆说:“我等若能见到此种上品丹药,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福气。”
便叫着让王神仙拿出来给大家开开眼界。
王漓突然冷笑:“这种丹药有几桩不好,练成之后需要用一寸后的铁盒子盛放,不能沾人气。这里这么多人,若大家都围过来看,人气一染,药效却去了六分。陈公公你是黄公公的身边人,要看,自然是可以的,可别的人想看我的仙丹,嘿嘿!”说完,也不废话,扬长朝屋中走去。
众太监面面相觑,都是极为尴尬。
陈洪这才咳嗽一声:“各位公公,你们稍待片刻,陈洪我先去看看再说。”
几个太监才无奈道:“陈公公你快些吧,我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等进了王道人的密室,四下无人,王漓拿出一个铁盒子:“陈公公,这就是新炼的丹药,请过目。”
陈洪打开厚实的盖子,却见里面放着二是颗猩红如血的仙丹,红灿灿,晶莹萤煞是可爱。他拣起一颗凑在眼前看了看,只嗅到一股扑鼻清香,不觉道:“好仙丹,好仙丹。”
“主要是材料难得。”王漓不动声色地说。
陈洪一边看丹药,一边装出无所谓的模样说:“最近陛下火气甚大,也不知道这药是否是大燥大热之物,若献给万岁爷爷,也不知道他是否受用。”
“哦,陛下怎么火气大了?”听陈洪话中有话,王漓留意起来,上下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鬼机灵。
陈洪叹息一声,装出一副随口而言的模样:“还不是因为淮安大水一事。”
“那事不是已经定了案吗,不外乎是王恕贪墨了河工银子,而朝中又有不少官员得了他的好处。直接办了王恕,然后让大家把钱退出来就好了。对了,黄公公好象也得了不少吧。以黄公公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洪连连摇头:“单就这个案子而言,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这大明朝官场上,依百官那点俸禄,若是一文不贪,只怕全家人都要饿死。再说了,人谁没有一个三朋四友,三亲六戚。你做了官,人家求了你,你办还是不办,人总得要讲人情不是。办了事,依照人情世故,人家总要来感谢一下吧。你若不收,未免不近人情,太伤人心了。若收吧,一个贪污的帽子扣下来,弄不好要掉脑袋。哎,这官儿吧,咱看也不好做,那个度不好把握。正如孙先生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凡事都有两面性,要辨证地看问题。”
王漓笑道:“小陈公公看得明白,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陈洪:“这不,一个南河河工案把干爹他老人家给牵连进去了,这还是小事,问题在与,有人在陛下耳边进了谗言,说干爹和孙先生有意插手立储。这可是犯了陛下的大忌啊!这下好了,可怜我干爹要被发配到江南制造去了,而孙先生则要去四川任驯服。一个是我干爹,一个是我恩师。一想到要好几年见不着他们,我这心中就一阵难过。”
王漓听到这话,身体一震,眼睛亮得像一把刀子,他直愣愣地看着陈洪:“当真,你怎么知道的?”
“啊,我失言了。”陈洪这才装出一副惶恐模样:“王仙长,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这事若传了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王漓嘿嘿一笑:“你不说也罢,王漓乃是方外之人,对这种俗事也没任何兴趣。”
“却也是。”陈洪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道:“仙长,不知怎么的,咱家一看到你就觉得亲切,就像是看到自家长辈一样,什么话也藏不住。”他羞愧地吐了吐舌头:“实话对你说吧,这事也只我自己知道,方才我偷看了陛下御笔写的一份圣旨,上面就有干爹和恩师新的任命。此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请仙长不要说出去。”
陈洪不住地作揖,好象很害怕的模样,可暗地眼珠子却转了个不停:王仙长本就是恩师的人,这事只要告诉他,恩师也就知道了。如今京城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两年又是人事大变动期,若离开了京城,恩师这辈子就别想再回来了,还谈什么入阁,谈什么官居一品?这事必须告诉恩师,让他早做准备。可惜,恩师那里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根本没办法上门报信。还是我陈洪精灵,想出这么一个好法子来。
第四百六十三章 论狠
王漓很是不屑的模样:“此等俗事以后休要在贫道面前提起,陈小公公,咱们也算是投缘,这种事我若说出去,不是害了你吗,且放心好了。”
陈洪连连拱手,如释重负:“多谢王仙长,多谢王仙长。若没其他事情,我这就将仙丹给万岁爷送去,也好讨些赏赐。”
说完话,他就伸手去抱那只装有丹药的铁盒,这一抱因为没有准备,只感觉入手沉重无比,一时竟然没抱起来。
陈洪心中惊讶,小小一个铁盒竟重成这样,这可古怪了:“仙长,这东西什么做的?”
王漓:“外面是铁皮,里面插了几快铅板,所以次这么重。等下,你也别急着走,这丹药可不能乱吃,还有许多讲究。”
“里面插铅板,弄这么复杂?”陈洪大为不解,问:“又有什么讲究?”
王漓得意地说:“你等等,贫道得了孙淡的珍惜材料之后,拿出全副本事,这才炼成的龙虎金丹,若没有特意之处,倒辜负了孙静远。你且看着。”
他站起身来,将门窗都关得严实,拉上帷幕,又一口吹灭了屋中的蜡烛。
古代的房屋没有亮瓦,门窗也开得小,帷幕拉上,又灭了蜡烛之后,屋中竟然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陈洪心中一惊,又想起王道人平时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可真实的武艺在天下也算是能排进前十的。就下意识地一耸肩膀,暗自戒备。
陈洪的反应逃不过王漓的眼睛,王道人一笑,一把揭开铁盒的盖子:“陈公公且看。”
就在他揭开铁盒盖子的一瞬间,只看到一道亮光从盒子里射将出来,照得屋中满是幽幽的蓝色。定睛看去,那光竟是从那二十多颗丹药上射出来的。
“这……”陈洪心中震撼,声音也颤抖起来:“仙药啊,仙药啊,吃了之后真的能羽化升仙吗?”
“不能,此龙虎金丹虽然不能使人直接羽化飞升,却能让修行人提高一个层次。”王漓将铁盒盖上,屋中有黑了下来。
接着就是敲击火石的声音,蜡烛再次亮起。烛光中,王漓江看到陈洪一张脸已经震得没有了血色,鼻子上挂着大滴汗水。
王漓将盒子拿起塞到陈洪手里,道:“此丹的药性异常凶猛,若不用这种夹了铅板的铁盒盛放,长期放在人身边,会让人大伤元气。而且,每月只能服用一粒。”
“若是每日一粒呢?”
“必死无疑。”
“若是每旬一粒呢?”陈洪还在问。
王漓一笑:“一样死,嘿,我说陈公公,你问这些做什么。记住啊,一月只能服用一粒子。”
“是是是。”陈洪慌忙抱着铁盒子,一道烟似地走了。
……
嘉靖二年五月三十日,河工案子依旧在审核,而各地也有不少犯官被解送进京,刑部的牢房人满为患,北衙的诏狱也塞进去了不少。一时间,京城有些人心惶惶的味道,案情其实很简单,就看如何处理。因此牵涉到的官员实在太多,没有人敢擅自结案,都在等着皇帝的圣裁。
其实,皇帝的处置方式不外乎两种,一,若皇权巩固,自然是严办,敲山震虎,树立权威;二,若皇权还未巩固,就只半首恶,胁从不纠,和文官们妥协。
可皇帝久久不发表意见,让京城的政治空气为之凝固。
这段时间,皇帝不但不见外臣,连内阁和黄锦、孙淡等人也没有诏见。如此一来,事情就透着分外的诡异。
大臣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皇帝了,不过,大明朝的皇帝很多时候只是一种如同宪法一样的存在,也仅仅是一种国家的象征,对具体的政治生活却没有任何影响,大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早朝是照例要举行的,即便见不到皇帝的面。
当然,对于皇帝一连半个月不上朝的行为,御使们极为愤慨,口诛笔伐,矛头直指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至于皇帝是否会看他们上的折子,却是另外一回事情。
散朝之后,天已经大亮,大臣们近日都是心事重重,也没如往日一样攀谈,各自应酬了几句,便匆匆散去。
内阁阁臣毛纪走出午门之后,只觉得气喘心跳,头隐隐着疼,眼前也一片朦胧。他站定了,手辅着城门洞的墙壁,大口四喘息起来。
他心中一阵冰凉,暗叹一声:老了老了,原本以为内阁年纪最大身体最差的应该是蒋冕,想不到蒋相老而弥坚,我毛记却先支撑不下去了。
正感叹间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扶住:“恩师你怎么了,要不要学生扶你找一个地方歇息一下。”
毛纪的目光还有些涣散,半天才对准焦距,定睛看去,不是平秋里又是谁。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不用不用,我最近脖子酸得紧,经常感觉头晕,大概是老了。内阁那边还有不少事务,耽搁不得,我还是不歇了。”
“恩师,要不我扶你走几步。”平秋里说。
毛纪本待拒绝,可这里离西苑的内阁值房还有一段距离,自己未必能坚持到那个地方。叹了一声,只得任由平秋里扶着自己。
说来也怪,他这阵头晕来得快去得也快。走不了几步,竟恢复了正常。
毛纪这才想起一事,问平秋里:“秋里,你怎么来早朝了?”
平秋天回答说:“老师忘记了,再过两日就是立夏。蝼蝈鸣、蚯蚓出、王瓜生,按照朝廷的规矩,应该举行一个仪式。”
毛纪摸了摸额头:“老了老了,竟忘记了这事。哎,我的身子也是不成了,这几日就准备交一份辞呈,向陛下乞骸骨,回家养老去了。”
平秋里也知道毛记在内阁里呆得没趣,他大节有亏,能够在内阁呆上两年,也算是运气。可实际上,从嘉靖登基的那一刻起,毛记的政治生命已经算是结束了。
不知道怎么的,平秋里心中有些难过,安慰恩师:“恩师年事已高,是时候回家荣养了。不过,恩师这么一去,学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心中委实有些难过。平秋里以前做过许多糊涂事,很多事情还需要恩师提点。如今的朝局学生越发地看不明白,恩师这一走,学生找谁讨主义去?”
毛纪深深地看了平秋里半天,这才道:“提点什么,又是什么好说的呢?我是个糊涂人,很多事情看不明白。秋里,你的问题是一心要从孙淡那里找回场子,有的时候未免钻了牛角尖,不太好不太好。”
平秋里:“干大事不惜身,事到关头,怎么能退让?”
毛纪突然笑了笑:“秋里,你我都算是过时的人了。如今的形势你还看不清楚吗?内阁就要换人,朝廷也将有大变动。青州一系的力量早已烟消云散,就连杨首辅那一系的官员们,也未必能保全。未来是孙淡和黄锦的,他们一外一内,算是朝中两股最大的势力。且,背后还有张妃和陈后……秋里,我知道你是张妃的人,可这宫闱之事,这几朝下来,我也算是看得明白了。那就是蜈蚣爬过的地方,谁粘谁倒,一辈子脱不了干系。若你真想全身而退,不若辞了官回老家去吧。”
平秋里却不肯放弃,反问:“恩师说得是,依你看来,黄锦和孙淡谁会赢?”
毛纪将目光从平秋里身上缩了回来,落到脚下。他已经看明白了,自己这个学生是不肯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的:“如今虽然有些乱,可我却看得明白,老实说,我不看好黄锦,或者说不看好张妃娘娘那群人。”
“却又是为何?的确,陛下竟批红的权力从司礼监手头收了回去。可据宫里的人说,陛下对的皇子朱载堍非常反感,反深爱张妃娘娘所生的二皇子。只要二皇子在,黄锦就倒不了。”
毛纪摆摆头:“老朽已经老了,也糊涂了。这几年在内阁也是泥塑木雕准一个摆设,可我眼睛没瞎,有的事情还能看得明白,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平秋里:“什么看法?”
毛纪突然笑了笑:“反正老朽已经决定辞职,这朝廷的事情再与我无关。你平秋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