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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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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张璁:“张璁你不错,是个敢说话的人,孙淡胆子小,你却甚有胆识,朕问你,你有什么好法子。”

皇帝无论说什么,孙淡就当没听到。但皇帝一问张璁,孙淡就有了主意。他为了对付黄锦,把文官们的怒火烧到那个死太监头上去,自然是希望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

孙淡自然有一千个主意,可这个主意却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听皇帝问张璁,孙淡侧身看着张璁,背对着皇帝,做了一个用手写字的模样,又悄悄指了指嘉靖。

嘉靖察觉到孙淡的异常,怒道:“孙淡,你在搞什么鬼?”

张璁是何等精明之人,看到孙淡的手势,如何不懂得孙淡想让他干什么。立即跪在嘉靖皇帝的面前,双目泪流:“臣……臣只不过是说了天下人想说,却不敢说出来的话,当不得陛下如此夸奖。陛下乃是天子,金口玉言。其实,皇考问题也用不这那么麻烦。陛下只需直接下一道手谕,封兴王和兴王太后为皇帝和皇后就可以了。”

“对啊,朕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朕是皇帝,直接下一道圣旨让他们执行就是了。”嘉靖立即兴奋起来,也不耽搁,提起笔来在案上飞快地写了起来。

等写毕,皇帝叫道:“孙淡,你着人用玺,然后交到内阁去。”

“是。”孙淡接过嘉靖的手谕同张璁又相互对视一眼,彼此会然于胸。

其实,他和张璁都明白,嘉靖这道圣旨就算发到内阁也等于零。以杨廷和的性格,直接就驳回来。内阁本身就有封驳的权力,皇帝的任何命令,只要内阁不点头,最后也不过是书面文章,毫无用处。

普通人若有了冤屈还可以一层一层往上告状,可怜嘉靖皇帝虽然是九五之尊,可遇到这种事情却没处申述。

打个比方,嘉靖皇帝就好象大明朝的宪法,高高再上,却同现实生活关联不大。而内阁则是条例法规,直接关系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就算在后世,下位法凌驾于上位法之上也是常态,在明朝也不例外。

不过,张璁和孙淡都想把事情搞大。只不过,张璁想要浑水摸鱼,而孙淡则想将黄锦拉下说。局势越混乱,越符合二人的利益。

“国家大事,什么时候轮到张璁这种奸佞小人说话的份?”

杨廷和这句话很能代表绝大多数朝臣对张璁上书这一事件的看法,不屑者有之,愤恨者有之。可不管这么说,大礼议事件总算不为人意志为转移地到来了,并将所有人分成了正反两个不可调和的阵营。

不出意外,皇帝的这份手谕很快被内阁给扔了回来,此举自然是大大的驳了皇帝的面子。

到现在,群臣们好象都看明白了。这个大明朝的皇帝虽然顶着一个家长的名号,可其实却并不是事事都能拍板的。有明一朝,大臣们都狠强项。相权,或者说士大夫的特权同皇权一直有一个微妙的平衡。如今,皇帝竟然惘顾天下舆论,乾纲独断,对国家未必是什么好事。

此乃大是大非的问题,大家自然要站稳立场。

于是,同前几天的沉默不同,这下朝里可开了锅。一时间,弹劾张璁的奏折如雪白般飞来。大家都认为张璁此番奸邪之论,只为讨好皇帝。纷纷上疏要求惩办张璁及其同党。至于张璁的同党是谁,不言自明,自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锦。

黄锦是躺这也中枪,有点灰溜溜的感觉。

而张璁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可是,张璁这人也是一个战斗力极强的政坛好手,心中也不畏惧,三天之中,连上三道奏折,摆事实讲道理,请为兴王上皇帝尊号。或许,在内心之中,张璁也很希望看到这种局面,兴奋到无法遏制的地步吧?

内阁在张璁的折子上自然是极尽呵斥之为能事,可等奏折一转到司礼监黄锦那里,却是另外一番情形。黄锦一意讨好嘉靖,在奏折上的批红自然是大大地夸奖一番,然后写下“准”,“甚好”,“照办”。至于内阁接到司礼监的批红之后,照不照办,却是另外一回事。

皇帝和群臣战成一团,朝局不觉混乱起来。

孙淡一口气在京城呆了七天,坐看热闹,每日要么去皇帝那里处理处理公务,要么去翰林院看看邸报,同大家聊聊天,日子倒过得逍遥,通州那边的事情好象同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可是,休闲的日子没过两天,皇帝的命令又下来了,让他立即回通州去,不接回太后,不许回京城来。

在这七天之中,通州那边又出了的大事:太后气病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逼迫

孙淡心目疑惑,上次在通州的时候,太后可打人骂人时可精神着呢!从来只有她折腾人,怎么可能被人气得病倒。毛尚书可是个实诚君子,有的时候虽然顽固,可也不是那种能够给人气受的人。他若真能把太后气到卧床不起,还真让人大跌眼镜。

实际上,老毛那群人成日呆在通州行宫被太后折磨,一日三餐清汤寡水,就算想制造麻烦,估计也没那心气。

而且,兴王太后今年不过三十。这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在古代,三十多岁的女子有不少已经做了奶奶。可太后保养得极好,又正值壮年,身体比孙淡还好。

那么,太后怎么可能病倒了呢?

那么,最大的可能是,太后在耍态度。

想来也可以理解,她这次满心欢喜来京城同儿子团聚,为的就是来做皇太后的。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扔在通州行宫这么长日子,换谁都无法接受。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性呢,更何况是娥眉不肯让人的太后?

孙淡作为迎驾副使,接太后进宫本是他的责任,如今在京城躲了七天,如今是再也躲不过去了。更何况,让太后在通州暂住,静待时变又是他的主意。

难怪嘉靖皇帝一听到太后病倒的消息之后,立即让孙淡第一时间赶回通州,让他务必用皇太后礼仪将太后接回宫来。

这才是日躲夜躲,最后还是没能躲掉这一苦差,孙淡也只能无奈地告别妻小,朝通州进发。

刚出城没几步路,就看到五里亭中一个文士打扮的人带着一群奴仆候在那里,见了孙淡就拱手喊道:“静远,听说你要去通州,杨慎等你许久了。特备下酒宴,为你送行。”

杨慎搞得如此隆重倒让孙淡一头雾水,他和小杨学士每天都在翰林院见面,有什么话,可当面说清。再说,此去通州也不过一日路程,用得着搞这么大局面吗?

看起来,这次的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果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慎屏退左右,笑吟吟地看着孙淡,道:“静远,你此去通州准备耽搁多久。如今你也是翰林院的编修,陛下那里和翰林院可都离不开你。”

孙淡没好气地回答:“用修兄,听说太后病倒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至于太后怎么时候痊愈,我又不是太医,如何知道。通州那边自有毛尚书在,我这个副使也起不了什么用处,去了也是无用得紧。”

杨慎笑了笑,却不提这件事,反问:“静远你大概心中也是疑惑,你我每日都照面,有什么话自可当面说清,怎么反等在这里找你说话。”

孙淡撇了撇嘴:“又有何难猜的,翰林院中的人可都是正直君子,有的话不当讲也不方便讲。用修这么等在这里,不就是想让我快点将太后送进城来,也好顺利将这桩事给解决了。”

杨慎叹了口气:“谁说不是,皇考问题本是关系到国本的大事,此事天下人心目中自有一杆秤。可偏偏那张璁贪恋富贵,出来搞出偌大风雨。可见,这人心虽然知道善恶,可一但关系到切身利益,却可以将良心一物统统抹杀。按说,我父亲大人当初的应对措施本就不错。皇考问题最好不理不问不论,等过上一段日子,自然就平息下去了。可张璁死咬着这个问题不松手,若再这么拖延下去,只怕那些贪恋权位,想借此谋取富贵的落拓之人都会跳出来追随张璁,如此一来,大事危矣!”

孙淡听得心中一阵赞叹,这个杨慎还真是个明白人,不愧是明朝三大才子之一,居然能看出张璁这事的要紧之处。他想了想,也不过多议论,只笑道:“用修,你有事尽管说就是了。在翰林院,你是我的上司,我是你的下级。你有吩咐,孙淡尽力去做就是了。”

杨慎摇头:“静远,你我兄弟论交。若我内心中真拿你当下级发号司令,这事在翰林院中,杨慎就可以同你说清,又何必在这里等你。今日在这里,我不过是以一个兄长,一个朋友的身份,求你。”

说着话,杨慎突一揖到地。

孙淡慌忙扶起杨慎:“用修兄何必如此。”

杨慎:“静远,皇考问题关系重大,你又是天子近臣,在士林中素有威望。这次去通州,还请想个办法,尽快将兴王太后接进宫来。此事拖延不得,一拖,事就难办了。”

杨慎也意识到太后勾留通州不走是一个隐患,她在通州多呆一天,事情就朝不利于杨廷和的态势发展。毕竟,因为礼仪问题使得天子母子不能相认,说起来,杨廷和也不占道理。

孙淡继续苦笑:“用修啊用修,太后如今病倒在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痊愈。再说,太后以什么礼仪进城,大家议论纷纷,双方也在对峙。我不过是一个局外人,人微言轻,又做得了什么?”

“不然,静远你也不可枉自菲薄。”杨慎正色道:“你是天子近臣,在某些时候,你的话就代表着一种风向。此去通州,以静远的口才,自可说得太后以兴王太后的礼仪进宫。只要兴王太后一进宫,大家也不什么好议的。如此,此次皇考之争岂不迎刃而解?”

孙淡面色大变,心中突然有一股邪火腾腾升起。他立即明白杨慎今天来找自己的原因。确实,正如杨慎刚才所说,他孙淡同皇帝关系特殊,乃是嘉靖龙潜时的第一谋士。如今有身为翰林院编修,皇帝贴身秘书。自己的一言一行,就算没有任何意义,落到有心人眼里,也会代表着皇帝某种态度。

如果这次去通州,就算他以个人名义劝太后以兴王太后的礼仪进京,也代表着皇帝已经向杨廷和,向百官妥协。

如此一来,这个大礼,以后也不用再议了。

不得不承认,杨慎这个计策是相当的不错。

可是,他惟独没想过,如果孙淡真这么干了,在政治上可就算是犯下了一个大错误,将皇帝得罪到家了。即便孙淡不在乎得罪不得罪皇帝,可利用这一事件打击黄锦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总体来说,这个杨慎还是有点自私,丝毫没有为孙淡设身处地着想。

或许,杨慎并不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错出,换成他是孙淡,也会义不容辞地这么干。皇考问题乃是大是大非,圣人云:成仁取义。个人的生死荣誉,在是非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换成别人,只怕会抢着去干。

孙淡突然一笑:“用修这个计划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这么做,陛下那里可不好交代啊!只怕,以后在陛下心目中我孙淡岂不成了不可相信之人。”

杨慎缓缓地点了点头:“静远,你我私交甚厚。我也知道怎么做,你心头肯定非常不舒服,也极不情愿这么做。可是,别的事情,或许我不会这么为难你。在翰林院中,我是你的上司,可私底下,你我却是兄弟。可这事关系到江山社稷,皇考问题关系到国统,身为朝中大臣,士林领袖,你想躲也躲不了。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明面张璁一干人等想借势上位,背后却是黄锦在虎视眈眈。若这一步,我们退让了,岂不让朝中忠贞之士心寒冷,以后若遇到要紧之事,还有什么人站出来。况且,宦官专政之大害有目共睹,前有土木堡之变的殷鉴,厚有钱宁的胡作非为。若黄锦把持朝政,这局势却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静远三思啊!”

杨慎侃侃而谈,说得入情入理,如果孙淡真是一个明朝人,只怕还真要被他打动了。

可惜啊,作为一个现代人,忠臣孙淡是不想做的。实际上忠臣虽然道德高洁,可他们的牺牲未必对国家有什么好处。

这种事情,孙淡已经没办法打马虎眼,杨慎这一席话说得非常坦诚,无论怎么样,孙淡都不能回避。虽然心中窝火,可孙淡也知道这不过是现代人和古人的理念冲突,无关道德,无关政见。

他猛地站起来,挥了挥衣袖:“用修,你我兄弟相称,我不妨明言,孙淡做人做事,一是一,二是二,孙淡此去通州,接到的圣旨是以皇太后依仗接太后进宫。我不过是一个副使,一切都有毛澄大人做主。”

第三百九十六章 孙大人,救命啊

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有些重,孙淡缓和了一下语气,道:“君子不惑于物,却常惑于心,智谋一物虽然乃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手段,却不可滥用,君子用策,当取其势,而不用其术。如此,才是我等做事应有的态度。”

听到孙淡拒绝,刚开始杨慎还有些恼怒。他这人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谦和儒雅之人,可骨子里同明朝的读书人一样都是十分刚强,孙淡否定了自己的提议,让他心中有些懊恼。可听孙淡把话说完,杨慎却有些羞愧,不觉面皮一红。

暗道:静远兄乃是坦荡君子,有常年侍奉在陛下身边,身份敏感。我却让他做这种事情,未免有些让他为难。君子做事,当从直中取。皇考大统一事,本就是我等占着理由,这大势却在我之一方。如今却舍大道不行,反沉迷于权术诡诈,非大道也!哎,父亲竟然让我劝静远这么做,难道他就没考虑过其中的关节。有或许……父亲也乱了方寸。不可能啊!

杨慎不觉有些失神,可转瞬他又是一咬牙,心想:杨慎啊杨慎,你怎么软弱了,怎么会变得如此没有主张。这事情在父亲刚提出来的时候,你就该立即以于否决,难道你也乱了,没主意了。还是静远看得明白,执身刚正,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无论如何却是做不得的。君子可欺之一方,我这么做确实过分了。

想到这里,他又深深对孙淡一揖,用真诚的语气道:“静远说得有道理,杨慎受教了。刚才是杨慎的错,还请你原谅。”

杨慎如此拿得起放得下,又胸怀坦荡,孙淡心中喝了一声彩:好一个杨慎,不愧是明朝三大才子之一,的确是一个君子。

他忙一把将杨慎扶起,笑道:“用修兄说哪里话,皇考一事总归有个解决的时候,道理在你们那一边,也无需担心。孙淡因为侍奉在陛下身边,有些话也不好说,有些事也做不得。这是职责所在啊!”

二人又唏嘘了半天,说一会话,这才分手离开。

……

同杨慎分手之后,孙淡也不着急,就这么慢悠悠地带着从人朝通州行去。此刻正值春日,一路风光甚美,夹路都是黄花。加上刚才同杨慎又喝了些酒,倒也有些醉眼看花花不语的意境。

回想起现代社会北京那污浊的空气,这古代还真是不错啊。

等到天擦黑,才来到通州行宫,孙淡的酒意才醒了过来,按照规矩,他还是去见了毛澄一面。

毛尚书那是那副精神的样子,问了问孙淡这段时间京城中的情形。

孙淡就顺便将张璁闯宫上书引起巨大波澜一事同毛澄一一说了,他估计毛尚书对这件事也是一清而楚,像他那种级别的官员,每日都有邸报可看,还有许多消息来源,朝中的大小事情也瞒不了他。

虽然对这件事情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毛澄还是愤怒地一拍桌子,骂道:“贼子,这个张璁好歹也是读书人出身,为了自己的前程富贵连脸都不要了。单就一个张璁还翻不起波浪,他也没那个胆子。”

毛尚书是一个耿直的人,做了多年二品大员,自然而然地带着一丝威严,此话一说出口,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张璁什么东西,一个五十来名的赐进士,怎么有胆闯宫,还把陛下都惊动了。依我看来,他肯定是事先同黄锦商量好了,要投陛下所好,进一步邀宠。对,肯定是这样的,张璁以前本就于黄锦关系密切,没有黄锦给他撑腰,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惘顾廉耻的事情。阉党能有什么好东西?等通州事了,我定联络言官,弹劾黄锦。”

毛澄的想法代表了朝中大臣的主流,在他们看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黄锦。

孙淡听得几乎笑破了肚皮,黄锦这次是躺着也中枪,却正好被我孙淡计算进去了:“毛大人言之有理,不过,就算要弹劾黄锦,我等也找不到他的错出,言之无物,写再多的弹劾折子也没什么用。”现在还不是动黄锦的时候,要打倒他,还需忍耐,等他犯下不可原谅的大错。现在动手太早,反惊动了那家伙。

毛尚书醒悟,点点头:“确实,目前朝中大事还是皇考大统一事,还是就事论事吧。至于黄锦,先放一放。”

孙淡又问毛澄太后什么病,毛尚书听孙淡问,更是恼怒,道:“我一把年纪,成日清汤寡水也没病,太后能有什么病?不外乎是在通州呆得烦闷了,要生事。”

说着话,毛澄就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同孙淡一一说了。

原来,太后在通州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住了七天,心中极是恼火,她本就是个精力旺盛之人,在这里一憋,就再也按耐不住。成日对宫女和太监们又打又骂,大概是因为心火太旺盛,前天还流了鼻血。

此事正值春末,天气干燥,人容易上火,鼻粘膜干燥,流些鼻血也属正常。只需多喝水,多吃蔬菜瓜果,就能痊愈。

可太后身份尊贵,她一流血,自然是不得了的大事。

太医也来了,药更是流水价一样送过去,闹了个不亦乐乎。

毛尚书所言正在孙淡预料之中,他也估计太后没病,不过是耍耍态度罢了。其实,太后病不病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头疼的是如何让太后早一点进城,不管是什么方式。否则,老这么呆在通州,我孙淡也无聊得很啊!

他同毛尚书又说了一会儿话,一个礼部的官员在门口大声呵斥道:“干什么,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有是尔等优伶能来的地方吗?”

一个声音哀哀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是来访友的。”这个声音又绵又软,很是熟悉。

孙淡仔细一想,才想起外面这个戏子不正是老朋友展布展老板吗,他怎么跑这里来了?

“访友,你一个戏子,这里可都是道德高洁的读书人,怎么可能有你的朋友?”那个礼部的官员还在大声呵斥。

毛尚书面色一沉,对着外面喝道:“搞什么,这里也是能够乱闯的,来人,把那个戏子给他轰出去。”

孙淡忙站起来:“大人,我去瞧瞧,这人我却认识,正是展家班的老板,也不算是优伶。”

毛尚书点点头。

出门一看,果然是展布。

展布一见孙淡,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叫:“孙大人,救命啊!”

第三百九十七章 来一出新戏吧

展布那张娇好白皙的面孔上满是惊慌,他说话的声音本就绵软,此刻却没有往日那么娓娓动听。

孙淡见他如此狼狈,心中好奇:“展老板,你怎么跑通州行宫来了,又乱喊什么救命?”说完一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展布的身体显得有些沉重,全无往常那般轻盈。他一挣扎,却不肯站起来,低声哀告:“大人,大人,展布这次是要死在这里了,还望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我一命。大人若不答应,展布今日就跪死在这里。”

孙淡微微有些不快,皱了皱眉头:“展老板你还是起来说话吧,你跪在这里算怎么回事。无论天大的事情,总归要说清楚,才能想出应对之法。你什么话都不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展布这才站起来,道:“大人,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要不,你随我去个地方,去了你就知道了。”

“也好,前面带路。”孙淡颔首,展布这才一瘸一拐起走了,孙淡忙跟了上去。

看到孙淡和展布的背影,屋中的毛澄不觉摇了摇头。

如果不出意外,也许十年后,内阁三老都要至仕荣休,到时候,最有可能顶上去的几个候选人呼之欲出。不外是:杨慎、孙淡、翟鸾等区区数人。这几人都是进士,又是翰林出身,无论资历还是才华都具备入阁的条件,所需的只是时间的磨练。

翟銮此人倒颇有政才,只可惜心眼不少,也不知道他在刑部平日是怎么同性格刚直的赵鉴配合的。至于孙淡和杨慎,这二人的才能和品德都是上上之选,只可惜,他们都有些名士派头,日常喜欢结交优伶,日后入阁,难免被人诟病。哎!

……

展布在前面一瘸一拐地走着,孙淡在后面看得起来,忍不住问:“展老板,你走路怎么像个猢狲?”像展布这种人,最是讲究仪表风致,平日里走路的肢势非常好看,倒有些后世男模特走T台时的感觉。不如此,展老板也不可能在京城受到戏迷的追捧。

当然,展老板同京城几个大姥有亲密关系孙淡也是听说过的。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孙淡也不想过问。

听孙淡问,展布转头,杏眼一红,就有珠泪滚落。

孙淡最见不得朋友在自己面前哭,忙摆手:“别哭,别哭,有话慢慢说。你究竟怎么了?”

展布凄然一摇头:“大人休要再问,等到了地头就知道了。”

“搞什么鬼,好了,不问就不问。”私底下,孙淡还是非常随和的,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在政坛上的身份已与以前大不一样。

他见展布走路的肢势十分古怪,心中突然有个邪恶的念头:展老板不会是被哪个官员给占有了吧?

想着想着,孙淡不禁打了个寒战。

跟在展布身后闷头走了好一段路,总算来到一个院子。

院子好多人,哭声震天,里面的人孙淡都认识,竟是展家班的全体人员。说来也是可怜,这些姑娘们一个个都是面带惊恐,有几人还带着伤,最倒霉的是那个月官,脸不是被什么抽了,肿得老高。

见了孙淡,众女都“哇!”一声哭起来,纷纷跪在孙淡面前,道:“孙大人救命啊,孙大人救命啊!”

孙淡郁闷了,今日他们一碰到自己就喊救命,闹了半天,他还没弄清楚状况:“都起来,布官,你好生将这件事说说,我都被你们弄糊涂了。”

于是,众女这才站起来,七嘴八舌将这件事的始末一一说得分明。

原来,太后这几日因为火气大,又流了鼻血,性格十分爆躁,看什么也不顺眼。皇帝知道后,甚为牵挂,将太医院的御医流水一样派过来。又考虑到母亲呆在通州烦闷了,索性将展家班派过来唱戏给太后解闷。

这两年,展家班因为有孙淡这个金牌编剧不要稿费无偿为他们写剧本,新剧目上一出红一出,几乎垄断了整个京城的演艺界。连带着宫里的皇帝和后妃们也喜欢看他的戏,一遇到节日,就会诏展布进宫唱两出。

隐约之间,展家班如今已有皇家剧团的气象。

展家班的戏在质量上肯定是没任何问题的,只可惜皇帝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并不喜欢昆曲。

太后性格暴躁,又出身小户人家,大字识不了几个。像昆曲这种高雅艺术她是欣赏不来的。等到展家班的胡琴一拉,鼓一敲,月官咿呀呀一唱,她老人家倒不觉得有什么妙处,只觉得吵。

这天展布唱的是《林冲夜奔》,他的状态极好,这一出戏唱得凄厉凶煞,等到杀陆虞侯那一段的时候,宫中的太监和宫女们已经完全沉浸在那风雪连天和林冲的悲愤莫名的意境之中。

若是在平时,或者说在展布自己的戏院里,只怕已经引得了一场满堂彩。只可惜宫女和太监们转头却看见太后一张麻木的脸,都使劲地将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

展布没听到喝彩声,感觉有些不习惯,不禁顿了一下。他本就耳尖,突然听到太后说了一句话,惊得他几乎摔下台子去。

原来,太后打了声哈欠,对身边的张贵妃说道:“这孩子究竟是男是女啊,林冲,有这种油头粉面的林冲吗?还有,这戏怎么吵吵得人心慌。本宫一天到晚已经够烦心的了,想轻松一下,找点乐子,怎么弄这么一出呀!本宫一把年纪,经得起这种折腾?”

张妃也知道这个展布是孙淡的朋友,她拿孙淡没辙,可要收拾一个展家班却是轻而易举。边接口道:“回太后的话,这个戏子是男的。”

太后愤然道:“既然是堂堂七尺男子,怎么这扮相,像什么林冲。看他油头滑脑的娘娘腔模样,就是一西门庆。”

张妃听得心中一快“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对对对,太后你老人家说得是。《水浒》中,林冲的外貌是豹子头环眼,本就是个猛张飞。曲子里是怎么唱的:满山都唤小张飞,豹子头林冲是也!不过……戏子嘛,就是给那些人玩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自然是做女子打扮啦!太后啊,所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些人来唱戏哄您老人家开心,好好演就是了。偏偏弄出这们吵的剧目来烦你,这不是藐视我皇家吗?”

张妃这话一出口,这已经是极大的侮辱了,展家班的人都面带不平之色,曲子也停了下来。那展布更是气愤得珠泪连串滚落。

“原来是个相公啊!”太后大怒,喝道:“谁叫他们过来的,我堂堂帝王之家,怎么可能让这种人到通州来,我天家颜面何存?来人啦,给我使劲打,把这些不脸的货色打死在这里!”

于是,太监们一拥而上,抓住展家班的人就是一阵臭揍。

可怜展家班的人都是京城的名角,万人追捧,人人爱慕。如月官这种大腕,平日里出入的都是公卿大夫府邸,来往有官轿解送,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可一遇到如太后这种不解风情的观众,平白无辜地挨了一顿痛打,可谓冤枉到家了。

而且,像展布这种人,平日里锦衣玉食的日子过惯了,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打过,只觉得痛不可忍,直接晕厥过去。

不但展布的屁股被人打开了花,连带着戏班子里的姑娘们,也是人人带伤,不养上十天半月,也恢复不过来。

说完这些,展布依旧泪流满面,拉着孙淡的手哀求道:“大人,无论如何你得救我等一命啊!”

孙淡内心之中还是同情展家班一干人等的。不过,如今他们都被打成这样了,也合着他们倒霉。

他奇怪地问道:“展老板,你打都挨了,又是太后打的,难道你还要我替你出头不成?算了,且离开这里回京城去吧,养上几天,身上的伤也就好囫囵了。”

孙淡不问还好,他这一问,展布哭得更厉害。他牵着孙淡的手不住摇晃,且大幅度地扭动着娇躯。

孙淡头皮一阵发麻,慌忙将他的手甩开:“展老班,有话好好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成什么话?”

展布道:“孙大人啊,不明不白挨这顿打,我展布也认了,大不了灰溜溜离开通州就是了。可是,可是……”他一边抹泪一边哽咽着说:“可倒霉就倒霉在我们现在还不能走,还得把太后给哄开心了才算了事。那个……那个张贵妃让人过来传她的懿旨,说让我们再排一出新戏,得让太后开心才能放我们离开。又说我们展家班是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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