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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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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地里叫唆苏若莲毒死纪倾颜这件事明明做得很隐蔽,她也不否认那天山奇毒是她好不容易才从她爹那里求来送给苏若莲的。
可皇上究竟是怎么查到这件事与她有关系的?
当初她派去的探子明明回报说,苏若莲临死前并没有将她的名字供出来啊?
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天子的脚下藏不住任何秘密?
不,她不要住冷宫!她不想自己的下半辈子在那个冰冷简陋的地方度过……
纪倾颜的身体正逐渐恢复健康,这让赵元承非常高兴。
她现在已经不用每隔三个时辰喝一次那种黑漆漆的药汁了,因为体内的残毒都吐得差不多,接下来的日子只要好生调养休息,身子很快就会复元到原来的样子。
这天下午,赵元承兴匆匆来到忘忧宫探望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小东西,但一进寝宫,就见纪倾颜绷着漂亮的小脸,表情非常难看。
玉蝶见皇上来了,问了安后便小心退了出去。
赵元承笑道:“你又怎么了?朕不是早就把拴在你手腕上的那条链子摘了吗?你怎么还是一脸气呼呼的?天这么热,发火对身体是没有半点好处的,难道你还想继续喝那苦哈哈的药汁?”
纪倾颜直勾勾的盯了他半晌,心底五味杂陈。
她知道这个男人在她生病的那段日子里对她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
虽然她不想承认,可他在自己最脆弱、最无助、最难过的时候寸步不离的陪伴在她身边,这让她心底隐隐对他产生了几分感激。
可当她听闻最近后宫发生的一系列惨案时,那一点点的感激,顿时苦涩起来。
赵元承被她盯得非常不解,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光滑如玉的小脸蛋,“颜儿,你怎么了?身子又不舒服了吗?”
她抬起手拍开他的,质问他,“你是不是下令处死了苏若莲,还把曹金灵关进了冷宫?”
他挑高眉,并未否认,“她们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理应受到责罚。”
“皇上所说的不可饶恕的错误,该不会与我有关吧?”
“颜儿的消息倒是灵通。”
他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令纪倾颜怒上心头,“皇上真是厉害,原本我纪倾颜在这后宫之中就备受别人非议,如今皇上又再次为我安了个祸国殃民的罪名,看来以后我想在金晟立足,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颜儿这是何意?”
“我是何意,皇上真的不懂吗?你为了我,将后宫两个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妃子,一个赐死、一个打入冷宫,这事若是传扬出去,我纪倾颜不就彻底成了老百姓心目中的妖孽了?!”
“朕只是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皇上,后宫之中是没有任何公道可言的,你这么做,只是在无形之中绘我树立更多的敌人而已。”
“朕说过,从今以后朕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再受半点伤害。”
“保护?”她冷冷一笑,伸手指着自己的脸颊,“皇上,现在我还年轻,还拥有一张漂亮的面孔,可再过几年,我老了、丑了,没有吸引皇上关注的本钱了,皇上还会履行今天的诺言吗?”
她摇了摇头,满脸的不信任,“这人世间,最不值得相信的男人就是皇帝,最薄情的也是皇帝,最冷血、最喜新厌旧的,仍旧是皇帝。
“等我人老珠黄,红颜不再的时候,皇上还会为红颜一怒冲冠吗?搞不好只要有比我漂亮、比我年轻的女人出现,皇上就会为了她看我不顺眼,而活活将我弄死吧。”
这番无情的指责险些将赵元承活活气死。他真想打开这小女人的脑袋,看看那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承认,这次他只想着替她讨公道,想得不够深远,可她有必要将那些莫须有的指控加到他头上吗?
“纪倾颜,你不要这么不识好歹,你进宫一年多,朕待你如何你应该不会不清楚,如果你的眼睛没瞎,还有良心,应该能感觉得到朕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你、紧张你。
“当朕得知你中了毒命悬一线时,朕恨不得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你一世安康,虽然现在说这些话有些太过矫情,但朕是否真心在意你,你心中应该比谁都清楚。”
他说得真诚却仍没撼动她心中那层心防分毫,纪倾颜哼了一声,“如果你真在意我,当初为什么要害死我爹?你就没想过,既然我爹死于你手,我又怎么可能相信我的杀父仇人会善待我?”
对于这项指责,赵元承张口欲言,想了想却不辩解。
见他不吭声,她冷冷一笑,得寸进尺的指责,“从你将我带回皇宫的时候,就一直把我当成宠物来养,我听话了,你给我锦衣玉食;我不听话,一道废后圣旨下来,我就被你贬为庶人,甚至一把大锁就将我像狗一样锁起来。”
想到自己被他用囚凤索拴起来的日子,纪倾颜真是又委屈又愤怒。
“我在你心里,说白了就是一条狗,一条你挥着鞭子想要彻底驯服的狗!”
赵元承摇着头,口中有千书万语想要辩解,可她眼里滑下的串串泪珠,却让他无法辩驳她的种种指控。
过去,他哪里不是把她当成一只宠物来看。
饲养、驯服、调教、不顾一切的占有……
他从来都没问过她到底想要什么,只一味的侵犯、掠夺,根本不顾她的感受。
宠她、疼她,但前提是她要服从听话。
一旦她伸出爪子反抗了,他便不计后果的全力打压。
一边折磨着她,一边又口口声声说自己爱着她。
如果这也是爱,那么他的爱,无疑是虚伪的、变态的,并且充满了血腥的。
看着她委屈的面孔上滑落下的串串泪珠,他手足无措,不知该劝慰诱哄,还是维持着以往霸道的姿态强迫她服从自己。
这一刻,赵元承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他慢慢伸起手,想将她揽入怀里,可手伸到一半,想着她一直以来的厌恶,又无法继续向前。
最后,他听到自己的喉间发出一道卑微的声音,“颜儿,就算朕真的做错过很多事,可是这么久了,你是否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喜欢朕吗?”
纪倾颜被他突如其来的卑微语气吓了一跳。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甚至嚣张跋扈到根本不在乎世人对他的评价和审判。
此刻这个用卑微姿态来询问自己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他的男人,真的是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赵元承吗?
喜欢他?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这个男人害得她一无所有,逼得她不得不像妓女一样每日承欢于他的身下。
这样悲惨的处境,不正是他亲手带给她的?
可是……
他现在的眼神是那么悲伤、神情是那么无助,就像一个迷失在沙漠中的旅者,失去了方向。
她想起自己生病时,是他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任她专横跋扈的折腾;是他一口一口喂她喝药,在她冷的时候温暖她,在她热的时候为她擦汗。
甚至对她说,从今以后,他会用自己的生命护她一生周全。
那一刻,她的心狠狠悸动着。
即使醒来后刻意遗忘,但在她最无助的日子里,如果没有他的守护和照顾,只留下自己独自面对折磨,那将会怎样一种悲哀的处境?
而现在他问她,这么久了,她可曾有一点点喜欢过他?
问得那么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彷佛生怕得到的答案会让他陷入无底的深渊。
她内心深处激烈的挣扎着,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她喃喃开口,对上他期盼的眼神,她突然想起父亲死于此人之手,便狠下心道:“我恨你!”
那一刻,她看到了他眼中满溢绝望。
本以为看见这样失魂落魄的赵元承会让她有报复成功的快感,可她没有,在发现他绝望的那一刹那,她的心也跟着涩痛不已。
他慢慢笑开,只是笑容中染满悲绝。“是啊,朕怎么会天真的以为,你会喜欢朕呢,朕……是你的杀父仇人啊。”
就在她以为他会崩溃时,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哀绝的眼底布满血丝,为他染上一股疯狂的气息。
“不过那又怎么样?如果你觉得恨朕能够快活一些,朕不介意让你恨上一辈子……”
结果在他怒极之时,可怜的纪倾颜又让他给欺负到病了。
她的身体原本就还没完全康复,又被他狠心欺负了一番,小身子再受重创,第二天便患了风寒。
事后,赵元承非常懊恼。
他已经做好要善待她的准备了,可被她气得半死他就会控制不住的想报复。
胡老太医把过脉后叹了口气,虽然没办法责备皇帝,但还是在言谈之间暗示,如果想要让纪倾颜的身体彻底好起来,就别再有事没事招惹她。
宫里的人都知道纪主子是出了名的脾气大,平时没病都能把自己气出病来,更何况现在身子正虚弱,皇上就算想欺负人,也该有些分寸才是。
赵元承自知理亏,只能让胡老太医多开些良药好生照顾着,暗地里不知伤心难过了多少回。他怎么就不长长记性呢?她一定更气他了。
事后,他向刘福抱怨,“全天下的女人都巴不得得到朕的宠爱,唯独那个小东西…朕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刘福见皇上愁眉不展,整日唉声叹气,不由得劝道:“这件事也是万岁爷操之过急了,您想想啊,纪主子的家和亲人如今都没了,她伤心难过,不平不满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这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只要对她多点耐心,慢慢哄劝,难道还怕纪主子以后不把您当成是这世上唯一的依靠吗?
“自古有云,烈女怕缠郎,且依奴才看,纪主子对万岁爷也不是一点心思都没有。您想啊,纪主子性子急脾气大,记仇又爱耍小心眼,这可都是咱们宫里人有目共睹的了,可她有事没事就向万岁爷任性耍赖,这表示什么?”
说到这,刘福笑了笑,“皇上,这世上的女人啊,如果瞧不上对方,是绝对不会将真性情流露出来的,纪主子嘴里不肯承认,其实心里也是明白喜欢万岁爷的宠爱呢。”
这番话令赵元承精神为之一振,原本沮丧的心情也顿时好转了几分,“你是说她对朕并非完全没有感情?”
刘福点点头,小声道:“万岁爷,其实姑娘家很好哄的,只要您想些法子好好哄哄,还怕有朝一日纪主子不主动投向您的怀抱吗?”
“可是……朕对她还不够好吗?为了她,朕愿把这天下都拱手奉送。”
“万岁爷,纪主子要您这天下干么?她只是个姑娘,想要的东西自然和天下千千万万的姑娘都一样,那就是您的一颗真心啊!”
第5章(1)
经过胡老太医的悉心调养,纪倾颜也逐渐恢复到原来的精神饱满。
这日深夜,她喝了补身的药汤没多久,意识便慢慢模糊,书也懒得再看,躺在床上没多久便阖上眼皮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身子被人拦腰抱起给带走,她睡得迷迷糊糊,以为自己在作梦,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当颠簸越来越严重时,她狐疑的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是真的被一个人给抱着,男人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遮面的黑布,看不出相貌,外面月光皎洁,可以见到那人就这么抱着她在屋顶上窜下跳,忘忧宫早已被甩在了身后。
她心头一惊,刚想喊出声,嘴巴就被那人及时捂住。
纪倾颜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心底迅速思考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刺客入宫行刺?
可是就算他想行刺,目标也该是当朝永烈帝赵元承,和她一个后宫里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想挟持自己威胁赵元承?
那混蛋皇帝在外面似乎树立了不少敌人,很有可能就是哪个被冤枉惨遭灭门的大臣或是忠烈后代回来寻仇,才找上她这倒楣鬼。
就在她心思干回百转的时候,黑衣男子很快便带着她来到宫外。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黑衣男子抱着她直接坐进了车里,吩咐车夫尽远离开此地。
此刻天色已经蒙蒙亮,那黑衣男子低着头,昏暗中只听他压着嗓子道:“你被挟持了,不准乱叫,否则要你小命。”
被迫躺在他怀中的纪倾颜皱了皱眉。这人的怀抱怎么让她感到分外熟悉,就连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味,都隐隐透着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故作无辜的眨着大眼,小声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那人哼笑一声,“听说你是皇帝的心头肉,只要抓了你,自然可以从那皇帝的手中换来大批珠宝。”
马车一路飞奔前行,纪倾颜仔细一听,发现这个故意压低的声音也很耳熟,心中疑惑更深了,专注的瞧向他,车里虽然光线极微弱,可慢慢适应这种昏暗的光线后,仍隐约看到对方蒙着黑布的面孔上,那双晶亮又执着的黑眸。
她心头一跳,眯了眯眼,有些不敢相信,更对这次挟持事件感到困惑。
她轻声问:“你想利用我,去向赵元承换取大量财富?”
那人哼笑,“没错。”
“你凭什么以为赵元承会答应你的条件?”
“整个金晟的人都知道,赵元承几乎要把你宠上了天。”
“哼!他宠我?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在后宫只是一个没有地位的女人,他若真的宠我,怎么会将我贬为庶人,废去皇后之名?”
那人笑了笑,虽然是劫匪可将她抱在怀里的动作却轻柔无比。
“说不定他是怕树大招风,贬你为庶人,也是保护你的另一种形式。”
话都说到这了,她如果再猜不出来这人究竟是什么人,那她就真的是笨蛋中的笨蛋了!
她试图从他的怀中挣扎起身,那人却固执的死死抱着她,不肯松手半分。
“你放开我,我不想让你这么抱着。”
“怎么?难道你只能接受皇帝的拥抱,接受不了外人的碰触?”
纪倾颜不客气的抬腿踢了他一记,“赵元承是个王八蛋,我干么要接受那种人的拥抱?他是个昏君、混蛋、畜生、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一个,长得又老又丑,还好色贪婪又没种,否则为什么他后宫明明有那么多女人,可到如今却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说到底,那赵元承就是个废人,唔……”
话音刚落,她就被死抱着她的黑衣人用力揍了一下屁股。
她委屈的捂着麻痛的小屁股,扯着喉咙怒吼,“你打我干么?”
那黑衣人一把扯掉脸上的黑布,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透过车窗光线洒进车内,可看清那黑衣人正是赵元承。
虽然旱就猜到这人的身分,可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男人故意绷着脸,不客气的又拍了她的屁股一记,“你这得寸进尺的小混蛋,明明早就猜到是朕了,居然还敢当着朕的面用那么难听的字眼骂朕?”
纪倾颜噘了噘嘴,佯装吃惊,“哎呀,原来是皇上,您怎么打扮戍这副模样?难道有人夜半逼宫?皇上狗急跳墙连夜带着我打包逃跑?”
赵元承被她气得哭笑不得,咬牙切齿道,“朕这么做,还不是想哄你这小混蛋开心,你总嚷嚷说朕将你关在后宫,就像一只金丝雀一样被困在那大鸟笼里,朕知道你在宫里待得闷了,才决定趁着最近朝中无事,带你出宫四处走走。”
“就算想带我出宫,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出宫?偷偷摸摸的把我从床上劫出来,这算什么?”
“你这小没良心的,之所以偷偷把你带出来,还不是不想让大批人马跟着坏了你的好兴致。”
这得多亏刘福提醒,说姑娘家就是要好好哄劝呵护,他才想出这个方法。
他知道自从纪倾颜被他带进宫后,始终没出过皇宫半步,早就闷坏了。
本想带她风光出门,又怕身后跟着太多的随从会影响两人的兴致,他才决定偷偷带她出宫。
反正他身怀绝世武功,照顾个丫头根本不在话下。
所以此番出宫,他并没有安排任何人手暗中保护,宫里也让刘福做了遮掩,就说皇帝身体微恙,早朝暂停几日,一切国事由朝中几个大臣看着处理就好。
再说,自从一年多前和苍越一战之后,他这个皇帝也很久没有出过宫门了,趁着国事不忙,带着心爱的女人出来逛逛也未尝不是件美事。
纪倾颜原本还以为他又想使什么阴谋诡计,如今听他说这次出宫纯粹是为了给自己解闷,心头不由得浮起几分感动。
她患上风寒养病的那段日子里,他在她面前的身段是低得不能在低,好吃的、好玩的三天两头就派人往她宫里送,就算他哪句话惹得她不痛快,她故意在他面前使性子发脾气,他也没像往日那般逮了她发狠教训。
不过她感动归感动,嘴巴上却是不饶人,“皇上就不怕私下出宫会遇到坏人把你给刺死了?”
赵元承早就习惯这小女人的毒舌,他也不恼怒,哄着她道:“你不是对朕恨之入骨吗?如果真有歹人想趁机夺去朕的性命,不也就了了你一桩心愿。”
听到这话,她撇撇嘴,朝他瞪了一眼,没再吭声。
她心中的确是恨他恨得要死,毕竟当初他带领大军攻打苍越,害得苍越百姓每天生活在战争的痛苦之中民不聊生,举国上下动荡不安。
但赵元承有一句话是没说错的,当年那场战争之所以会爆发,完全是苍越自找的。
上官琛野心勃勃,为了扩大疆土,不惜使出卑鄙手段派人在金晟成立邪教,企图引发金晟内乱,好趁隙攻打。
当年金晟因为苍越邪教的影响,同样也是民不聊生,怒声载道。
在上官琛的故意散播下,好多金晟百姓因此走上歧途,还有很多人被迷惑了心智,成为邪教的傀儡,毫不在乎的杀人,自己的亲人朋友也杀害。
赵元承得知此事之后气愤不已,暗中查明事情真相后,才欲与苍越一战。
两国交战必有死伤,这她也知道,真正让她恨的不是国破家亡,而是她最敬爱的爹爹竟惨死在那场战争之中。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对赵元承心生几分恼怒,“我巴不得这一路上多出现几帮土匪,好好招呼你这个臭皇帝。”
他用力将她揽进怀里,低声笑道:“出了宫就别再叫我皇上,咱们是夫妻,以后我叫你娘子,你叫我夫君如何?”
纪倾颜被他突然靠近的俊颜吓了一跳,双颊泛起红晕,两只小手不客气的将他推至一边,嘴里同时高喊着,“皇上、皇上、皇上……我就要叫你皇上,我就是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金晟的皇帝私自出宫,身边没带任何侍卫,想行刺的、想报仇的尽管过来……唔!”嘴巴匆地被人给堵住了。
赵元承邪笑着亲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你这张欠教训的小嘴,就让我好好管教管教。”
从京城到隶都不过也就一天半的车程,到了隶都,赵元承便打发了车夫,和纪倾颜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衣裳,打扮成年轻小夫妻的模样,又买了匹白马,两人共乘一骑,惬意的进了隶都城。
由于此次出宫的目的就是游山玩水散心取乐,所以赵元承并没有直接到城里最繁华的区域,而是从风景宁静优美之处开始玩起。
以前还没当皇帝的时候,他曾来过隶都几次,这里好山好水,物产丰富,最有名的就是牡丹湖里的鱼和虾了。
皇宫里每日所需的水产多半都来自隶都,只不过京里那些水产再怎么样,也不及从湖里刚打捞出来的新鲜。
所以第一站,赵元承就带着纪倾颜来到湖边的一家饭馆,向老板点了两道当地有名的水产料理,顺便又点了壶清酒和几盘小菜。
但刚坐下没多久,纪倾颜就皱起柳眉,像条毛毛虫一样,坐没坐相的一直扭着身子。
“你怎么了?”一抬头,见她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他觉得既可爱又有趣。
她恼怒的瞪他一眼,皎着嘴唇死活不肯说出原因。
难道要告诉他,自己逞强说要骑马不坐车,结果没用的受不了马背上的折腾,此时腰酸屁股痛,浑身难受到不行。
赵元承又岂会不知道这小丫头的情况。他早就对她说过,骑马是件苦差事,她偏偏不听,在那和他大小声,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那时他拗不过她,只能顺从这小祖宗的心意,买了匹马带她一起共乘,结果这才赶了不到半天路,娇贵的她便受不了了。
“是不是屁股疼?没关系,一会儿吃完了东西,找家舒适整洁的客栈,我给你仔细揉揉。”
说这话时,他的唇边荡起几分暧昧的邪笑,眼底全是浓浓的笑意,欠扁得很。
被他一语戳中心事的纪倾颜,气得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一边用小手不着痕迹的揉着屁股,一边嘴里咕哝着,“我才不要你这种别有用意的照顾。”
赵元承也不和她一般计较,没多久,店里的伙计便将一道冒着热气的炖鱼端了上来。
“隶都的水产是金晟最有名的,尤其是这种鱼,味美肉鲜,你们姑娘家吃了养颜又美容。”他说着,细心地夹了块鲜肉,挑去上面的尖刺,又蘸了蘸盘子里的汤汁要喂她,“来,张口。”
纪倾颜本来想悖着他的意思闭紧嘴巴,可鲜美的肉香一直在鼻间萦绕,他们一路走来只吃了几口干粮,此时间到这股香喷喷的气味,哪有不吃之理。
红艳的小嘴微微张开,一口皎掉他筷子上的鱼肉,而鱼肉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她心中赞道:这隶都水产乃世间美味一说,果然名不虚传!
赵元承见她这么乖,很是开心。
只要这小丫头肯一辈子都这么乖巧听话,他愿意用世间所有一切来换取。
纪倾颜见他目光灼灼,眼底有着道不尽的浓浓情意,便有些羞涩起来,眼含薄怒的瞪他一眼,娇嗔道:“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
他无声笑着,“可我就是没见过你不挥小爪子抓人,不抬小蹄子踹人的时候,这么乖巧、这么听话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哼!”她凶巴巴地白他一眼,拿起筷子夹了菜就要送进嘴巴裎,却被他中途拦住。
赵元承开口调戏,“刚刚为夫喂你吃了鱼,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要回敬为夫一口?”
她气得直皱小鼻子,想要夺回筷子,可他却霸道的不肯放手,最后她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将自己夹的小菜粗鲁的塞到他嘴里。
他一口吃了,边吃边道:“恩,还是娘子夹的菜最好吃了。”
那声娘子叫得十分暧昧,纪倾颜一听,忍不住又红了双颊,往左右打量一眼,又在桌下狠狠踹他一脚,“你不要那么大声叫我娘子!丢不丢人?”
赵元承不在意的受了她那力道小得像搔痒般的一腿,一本正经说:“你本来就是我的娘子,我这么叫你又有什么不对?”
她被他无赖的样子气得没辙,但又不能在公开场合和他大吼,只能用低下头努力吃东西来泄恨。
她也真是饿了,再加上店家做的菜实在美味,不禁胃口大开,整整吃了两大碗米饭。
从饭馆走出去时,她那小肚子撑得圆圆的,吃得心满意足,好不快活。
但在看到那匹大白马时,小脸又马上垮了下来,死活都不肯再骑,因为屁股还痛着,她自觉若再磨几下,屁股就要肿了。
赵元承知道如果逼着她上马,小丫头搞不好会当场哭给他看,也没逼她。
两人是出来游玩的,开心最重要,既然她不想骑马,那沿着这牡丹湖四处走走也不错。
今天气温并不太热,两人走在湖边,微风拂过湖水吹来,十分清凉,感觉是说不出来的舒爽畅快。
纪倾颜自入宫以来,第一次这么无拘无束地出门,就算心底对赵元承还有几分恼恨,此时也全部被她抛到脑后了。
她看见湖面有几艘画舫缓缓前行着,读书人们正聚在船上一起开怀畅饮、吟诗作对。
而不远处有棵枝叶繁茂的大树,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坐在树下乘凉下棋。
原本这并不会引起纪倾颜的兴趣,不过,那几个老爷子一边下棋一边聊天,而在他们聊天的内容里,她似乎听到了“曹金昊”这三个字,猛然想起了什么,便扯着赵元承的衣袖,疾步到树下听人闲聊。
其中一位老爷子说他家一个远房亲戚的姑娘,不久前被人给欺侮了,那姑娘是个烈性子,一气之下就自杀了。
姑娘死了,她的父毋非常难过,一心要找罪魁祸首给女儿偿命,结果那姑娘的父母也惨死在街头。
而造成这场悲剧的恶人,就是曹青山的儿子曹金昊。
把来龙去脉听得七七八八后,纪倾颜扯着娇软的嗓子开口问道:“老爷爷,您亲戚家遭了这么大的灾祸,怎么不去报官呢?”
第5章(2)
那老爷子大概七、八十岁的年纪,下巴蓄满了白花花的胡子,样子非常慈祥,听有人问话便转头一瞧。
眼前是一个身穿黄衣的姑娘,肌肤白皙粉团似的,漂亮又可爱,她的身边站着个高大健硕的年轻男子,眉宇间霸气十足,英俊异常。
这两人虽然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可一身气势却不寻常。
不过,他倒也没从这两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什么邪恶之气,于是重重叹了口气,放心谈起这问题。
“这位姑娘的问题真是天真可爱,如今这世道官官相护,更何况,欺侮我侄孙女的就是当朝左丞相的儿子,还有个姐妹在宫里当贵妃,咱们普通小老百姓,就算有再大的冤屈,还能把他怎么着?”
纪倾颜用眼角瞟了赵元承一眼,哼哼冷笑,“这人世间的事情的确就是这么不公平。”
说着,她叹了口气,“我也听说那曹青山不是好人,生了个女儿送进后宫,整天在皇上身边吹枕边风,今儿个害这个人、明儿个害那个人,根本不是个好东西。
“再说那曹金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仗着他爹是左丞相兼户部尚书,整日里鱼肉百姓欺侮少女,唉,多少冤魂是这个混帐东西一手造成的?”
话落,再偷偷瞪了赵元承一眼,“说来说去这都要怪那个是非不分的臭皇帝,明知道姓曹的不是好人,居然还封他做大官,还被那什么曹贵妃吹了几下枕边风,就神魂颠倒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简直就是昏君一个。”
赵元承苦笑。这丫头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损自己的机会!
他忍不住走上前握住她的小手,却被她抓了一把手心,痛倒是不痛,而是痒痒的,像被小猫挠一下似的。
他心头一热,忍不住握得更紧。
纪倾颜甩不开他的手,只能用力踹他一脚,顺便又狠狠瞪他一眼。
偏偏她那一瞪在赵元承看来,真有说不出来的风情万种,让他觉得就算被她厌恶着,也是人世问一件极其美好的事情。
两人这边暗里过招,那老爷子却被纪倾颜的口气吓了一跳,“姑娘切不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番话啊,这要是让有心人听了去,吃官司事小,连累家人就太不值得了。”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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