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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红-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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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堂哥忙拦住她,“我马上就讲重点,你再听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红娘瞥他一眼,这才又坐下。
“事实上,崔小姐已于岭南寻到杜将军,并且与咱们家在雄州的店铺取得联系,这可是两天前飞鸽传书带来的消息,绝对千真万确。”四堂哥这口说得简洁明了,“但我们依然在路上耗费时间,是因为君瑞。”
“因为他?”
“是的,因为君瑞。”他脸上异常严肃,“君瑞他是放不下心。”
“啊?”什么意思?
“三堂嫂,请不要再发单音刺激我可好?”四堂哥咳了咳道,“君瑞说你是因他肯带你寻崔小姐才允诺下嫁,你是勉勉强强,他却是真心以待的。”
红娘气弱地低了头,“我……”
“所以,他故意拉长旅程,是希望你能将心思转移到他身上,毕竟将来与你共度一生的是他而不是崔小姐。”
“我知道……”
四堂哥诡异地一笑,“其实你与崔小姐情同姐妹,一心惦念也是应该,但你若想早日见到她,就要看君瑞是否安心。”
红娘疑惑地望着他,等待他进一步解说。
他果然进一步详细说明,“要想让一个男人相信你是诚意相许,有个办法是最切实可行的,只要你有勇气,君瑞知你不会再反悔,自然以最快速度让你见到崔小姐。”
“什么办法?红娘轻问,一种预感油然而生。
四堂哥一脸指导者的郑重气派,徐徐吐出四个字:“肌肤之亲。”
果然!预感成真。
#####################她手执烛台,轻轻推开房门,门轴“吱呀”作响,让她更加心虚胆怯。
拢上门,将烛台放到桌上,借着微弱的亮光,她悄步走到床前,床上人宁静的睡容,让她忐忑不安的心稍微轻松了些。
从赖在她房中打地铺,到经吴妈口传意,再到他亲说倾心于她,想娶她为妻,一直以来,她都是被动而淡漠的,远不及他的一腔热忱。
也许是性情使然,也许是环境所致,她不像莺莺那般柔弱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浓烈痴情的心,即使渐渐已经认同了张君瑞,对他逐步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好吧,她承认,她是隐隐约约地牵动几分情意,不然也不会允他婚事。只是,对过去的恐惧,对将来的不安,更冲淡了她原本就不向往也不浓情的心思。
至于肌肤之亲嘛,从不明白那有什么激越渴望之处,当初她也只是众多生育工具之一,进行时也好像只有忍耐不适……太久远了,早已模糊得记不清了,当时她尚未及笄,糊里糊涂地就从略带稚气的少女变成了妇人,压在她身上的是个年纪做她爹爹都嫌有余的长胡子男人。
男人的脸长什么样她也不记得,她只记得,他连召她三次后,自己就以娇媚惑主之名被丢进了一处冷冷的宫殿,说它冷,是因为那里的气氛冷,阴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气。那里有很多人——很多女人,她们整日整夜都在哀啼,怨恨她们悲惨的命运。
开始,她们嘲笑她,笑她那么年轻就被抛弃,得意她们起码还得到了好几年的宠幸才被遗忘,她气不过反唇相讥后,夜里便被蒙了被子殴打,她们像凄厉的女鬼一样撕拽她的衣衫头发,掐她的皮肉,把她关进黑漆漆的房间整整长达十六天,从此,她怕了黑。
呵呵,岂止怕黑,她还怕虫、怕哭声、怕冷、怕静、怕惟一那个待她好的小宫女昆儿受欺负受凌虐。
她视之如妹的昆儿,是受不了冷宫的凄冷与可怕而自缢的,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面对无边的寂寞与冷清。
喜爱莺莺是因为昆儿吧……开始是,后来便是全心全意地视她如亲人了……亲人嘛,她若嫁了,就会有亲人,体贴的丈夫,有趣的堂兄弟……还有据说极好的父母亲眷。
她动摇了啊,原本想终生不嫁守在崔府里老死的。
温柔地巡视床上的他那略有些不老实的睡相,心里不由缓缓生出一种难言的甜蜜滋味,他自始就不是对她以礼相待的,有些毛手毛脚,却并不轻侮,还以为他天生就不知与异性拉开距离,慢慢地才发现他似乎很爱与她亲近。
想要亲近她,他说因为有了情,那么她不排斥他的亲昵碰触,也是动了心的缘故吧。
他想要肌肤之亲……就给他,不是为了早日见到莺莺而勉强屈从,她是……心甘情愿的。
轻轻贴上他的薄唇,没什么经验,只好努力回想那次被她敲头前他的动作……还是不行,她退缩起来,算了,下次好了。
刚要直起身,床上的人忽然一伸臂搂住她的腰身,她猝不及防,一下子趴在他胸前。
“娘子,你来诱我提前入洞房吗?”张君瑞睁眼,声音有些沙哑。
他在装睡?可恶,害她糗死!红娘立即抓个人垫背,“你的堂兄弟说你在路上磨蹭,是怕我悔婚,才建言我……让你安心些。”
张君瑞怔了一下,恍悟四堂哥的用心,他是见不得自己与红娘总是这么不冷不热地处于胶着状态吧……哼哼,也许也因为这超级淫虫实在无聊,以为别人都似他那般花肚肠。
“是啊,我是挺不安的,怕你寻到莺莺后就丢下我不理了。”他嘴上可怜兮兮,手却偷偷去摸她衣衫襟带。
不敢向他道明心思,只得顺水推舟,红娘任他暗地里搞小动作,“我若允了,你会加快行程?”
“好啊。”他满口应着,啊,解开了……喷,里边还有一层。
感觉他温热的手掌已探入她衣底,红娘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你……你真的不介意我不是处子之身?”
“若介意,便不会向你求亲,你当我是图你身子的无耻之徒吗?”他有些恼,啃啮上她雪白的肩头,即使她是为莺莺而允他,他也不会假充君子而放手。他是商人,向来擅于把握稍纵即逝的机会;况且,他还是个奸商,自是会耍弄一些小手段,若她日后真欲弃他而去,这一夜就是留下她的办法。
温柔的拥抱,亲昵的抚触,柔情的亲吻……原来肌肤相亲是有魔力的,将身子交付的同时,心也更加沉溺而贴近他了。
夜,像黑色丝绸般无边伸展,如此柔和而静谧,烛火荧荧,羞怯地微眯了偷窥的眼,有情人缱绻缠绵,将沁凉的夜风摒弃于窗外,春满一室,暖彻心肠。
##接下来的行程果然明显加快,从岳阳到达雄州,只用了七八天时间,在张家商行里歇了一天,第二日就见到莺莺。
想起初相见时,场面不免让人啼笑皆非,当莺莺见到红娘;惊喜交加地奔到她跟前,才说了一个字,便被红娘一巴掌掴愣,她呆了半天,却忽然抱住红娘哇地大哭起来,吓得在场之人全部傻眼。
“从没见过这样的主仆之情啊。”张小堂弟感叹地托腮冥想,冷下防头上挨了一记爆粟,他立刻跳起来怒瞪矮矮的少女,“你干吗又打我?”
顺手而已,以前都是欢郎少爷欺负她,她现在终于也找到一个人可以欺负,嘿嘿。感觉美好。小秋无辜地笑:“红娘和小姐在说体己话,你一个大男人干吗在这里偷听?”
“谁说我偷听,我在……等人,对对,等人!”
“等人干什么不去前厅,要到后院来等?”
“因为……我为何要告诉你。”张小堂弟撇撇嘴,三堂哥要他来看着三堂嫂,这可不能和这矮冬瓜说。
“那你等吧。我去厨房找点好东西吃。”小秋耸耸肩,向厨房走去。
咦,好吃的?“喂,喂!给我带一点过来——”他忙叫她。
“谁理你!”矮矮的身影渐行渐远。
“咧,稀罕你!大不了我求三堂嫂做给我吃。”想起红娘的好手艺,他乐陶陶地又坐在门槛上冥想起来。
宽敞的后院,两个女子缓步踱着,轻言细语地说着话。
“原来是当今十五公主私逃出宫,杜郎的下属孙参将先在岭南寻到她,结果却与她有了情意,怕杜郎为遵君命而强押公主回去,便趁他不备施与暗算,硬将杜郎困在丹霞山上数月之久;不让他与任何人联系。”崔莺莺含着笑续道,“后来,十五公主见杜郎实在牵挂我,就遣人给我传信,我见了信物;知道杜郎虽无恙,却一时还回不去,便直接跟那人到丹霞山见社郎……”
“胡闹!”红娘皱眉斥她,“你可知你这一走,府里乱成一团,老夫人与少爷有多担心?”
“还有红娘也在担心。”
轻柔一句话,立即让她火气顿减,她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崔莺莺愧疚地挽住她。“为了能出府,我还陷害你,让你吃了很多苦,我……我真是对不起你!”
红娘再哼一声,仍旧不理她。
偷瞄过去一眼,崔莺莺决定不碰钉子,接着叙述:“后来,九王爷微服到岭南一带,恰巧遇见十五公主,派人八百里加紧告知皇上,结果呢,仗着皇上疼爱与九王爷求情,十五公主与孙参将居然被赐了婚。这样,我与杜郎才到了雄州,与张家人见了面,又联络到张先生。”
漫漫九个月,好长一段缘由。
红娘长舒一口气,露出轻松而愉悦的笑容,好在大家都平安有惊无险,她总算可以放下心来。
见她有了笑意,崔莺莺心里也轻快许多,拉着她叙起雄州的著名景胜来,“你才来,对这儿不熟,杜郎已带我走了许多地方。这里最繁华的就属商区珠玑巷,巷里所有的人家都是做生意的,关于珠玑巷,有则传奇故事,红娘姐听过没有?
“你说。”红娘侧首看她。
崔莺莺娓娓道来:“相传南宋时,皇帝的一位被打入冷宫的妃子私自逃入民间,来到雄州珠玑巷,嫁给了此处一名商人,皇帝闻讯大怒,又不好直接昭告天下,只好以剿贼为名大肆兴兵,实则寻缉这位妃子,当时珠玑巷有二十三姓九十多户人家,为怕株连举家南迁,迁散至珠江流域,渡江时又遇暴风,葬身江底者逾百人,那妃子被追急,又见牵连甚!”,最终含怨投井,后来,百姓在井上建了石塔,以镇那妃子怨气……红娘,你怎么了?“
红娘两眼无神,茫茫然瞪着前方,不应声也不动,吓得莺莺用力摇她,“红娘,你说话啊!你别吓我……”
“喂喂,叫什么?”张小堂弟从冥想中回过神,忙奔过去,“怎么了,三堂嫂怎么呆了?”
红娘唇张了张,半天才微弱地应声:“我……我没事……”
“没事?没事怎会这样?我去找大夫……”
“谁要找大夫?有人病了吗?”清脆的声音传来,穿着尊贵华服的高挑女子迈入后院,“是这位穿红衣的姑娘病了吗?看她双目呆滞,两眼无神,应该……咦,有点眼熟!”她蹙眉努力回想。
“见过十五公主。”也顾不上行札,莺莺只忙着扶住红娘微颤的身子,没注意她见到十五公主时忽然怔愣的表情。伸掌探探她额头,但觉沁凉凉的,竟摸了一手虚汗,不由更是惊慌,“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好像突然就病了?”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很多恶疾都是突发而至……”
“呸呸,你少咒我三堂嫂!”张小堂弟瞪向十五公主,也不管她身份显贵,先斥了再说。
十五公主倒颇是和善可亲,不仅不恼,反而上前搀住红娘另一只手臂,歉然道:“我有口无心,你可别怪我。”
红娘僵着身,稍稍摇头,任两人扶她走到院门口,在门槛上坐下。
十五公主思索着打量她半晌,“我好像真的见过你哦,你有没有印象?”
“没有!”红娘越抖越凶,慢慢蜷起身抱住双膝。
“红娘,你到底怎么了?”莺莺惶叫,她只在一次与红娘同睡前不经意吹熄了灯时,才见过她如此惊恐又无助的模样,现在大白天的,红娘怎会好像是……吓坏了似的?
张小堂弟皱了皱眉,“我看我还是请大夫来瞧瞧好了。”见三个女子并肩坐在门槛上,等不及挤出去,干脆一跃而过。
“喂,这是谁家的小鬼,这么没规矩?”十五公主呆了下,不由有些生恼,敢从她堂堂公主头顶跃过,好大胆子!又瞧瞧红娘,见她缩肩抱膝的姿势,心底有个影像渐渐清晰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呢?”她喃喃地。
没有!没有!红娘越缩越小,想否认却发不出声音,她认人能力一向差,可是……却偏生记得这个当年曾扮成小太监溜进禁地去玩的姑娘,不知道她的公主身份,只记得她那善意而亲切的笑容,那是昆儿不在后,她第一次从他人脸上见到的温暖表情,虽然短暂,却让她铭记在心。
似曾相识的容貌,穿着红衣裙,被人欺侮后就这样埋头抱膝坐着,一动不动地发呆,要不是自己大声和她说话,她兴许会坐成一尊石像……啊!
“我想起来了!”十五公主兴奋地一拍手,吓了莺莺一跳,“你就是住在冷宫那个十四岁就被封妃的红衣姑娘,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哎哎哎?”
随着莺莺的惊呼声,红娘软软地歪倒。
##################山间小路上,一乘双人小轿急匆匆地行进着。
轿中忽然传出虚弱无力的女声,“轿夫大哥,既出了城,可以慢些了。”
轿子速度放缓,轿夫忍不住提出心中疑问,“姑娘,方才走那么急,有要紧事吗?”
“是啊。轿中人声音更低。当然要紧,她是在逃命啊!虽说乘轿慢些,但一时未寻到马车,也只好将就些。
身份已无法再瞒,她只有偷偷逃走,趁张君瑞尚未回去,她正可以……她逃什么啊,十五公主心软不计较,偷放她走,张君瑞若知悉情况,也必定舍她而保全家;怎会……来寻她!
应该的,若让他人知晓当今皇上的妃子私逃出宫,且准备另行嫁人,那后果……想起那则珠玑巷传奇,她的身子不由轻颤起来。
她简直就在重演那宋妃的遭遇经过!
不能累及他啊!
原以为能在崔府平淡终老,谁知却遇上他:原以为能嫁他为妻,一生有靠,哪料却又碰到识了她身份的十五公主。
她只想重新开始,安稳度日,为何上天要这样戏弄她,让她刚对未来燃起小小的希望,就立刻剥夺她眼下的幸福!
还要到哪里去?还能到哪里去?不累及任何人,就不能再见任何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逃到什么地方,总会有面临绝望的一天。
“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啊……”她无力地靠在轿壁上。
早知有今天,当初就不如干脆完全推拒掉他的情意,免他日后更加失望,她倒无所谓,本就用情不多……用力咬了下唇,让自己神志清醒些,方才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唤她,是错觉吧,谁会唤她?
摇了摇头,声音更加清晰,她心一跳,忙催道:“轿夫大哥,麻烦快些。”
“行啊,不过姑娘,山坡上好像有人追过来。”轿夫疑惑地倾听了下。
“不用管他,只管快行就好!”
轿速加快,那唤声也越来越近,心头怦怦震动,她听到了:“红娘——”
是他!这呆瓜,追她干什么?
“快点,快点!”
“已经很快了,姑娘,那山坡上的人是不是在追你啊?”瞄到坡上的人影,轿夫又说又听又看又跑,不由气喘起来。
“不是,我不认得他!”红娘心都紧缩起来,不要再追了!
轿夫再斜眼瞄去,“喔,跑得可挺快,已经快与咱们并行了,他在招手……姑娘,你真的不认得他吗?”
“不认得不认得!”红娘恼叫。
八成是小夫妻拌了嘴,妻子赌气回娘家,丈夫舍不得又追了来,有道是劝合下劝离……两个轿夫心有灵犀地同时放慢脚步,让坡上人终于赶上与他们并行。
“红娘,你到哪里去?”
不要唤她啊!红娘用力捂住双耳。
“姑娘,他已要从山坡上往下跑了,别走了,免得他心急摔着。”
“不准停轿!”她恼声喝道,“你们若不听,就……就不给你们轿钱!”
不给轿钱?那怎么行?两个轿夫有志一同地加快速度,然而才行几步,前头轿夫忽地大喝一声:“停!”后头与他配合多年的老搭档则立即默契地顿住步子,害得红娘差点一下栽出轿去。
“怎么回事?你们真不要轿钱了吗?”快走啊,别让他追上!
“姑……姑娘,他已经跳下来了……”
“什么?”红娘惊撩轿帘,果见轿前不远处,他狼狈地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颤巍巍地下轿,拖着虚浮的脚步来到他近前。他右手按着脚踝,满脸大汗,不知是痛出来还是急出来的,见她靠近,另一手艰难地拽住她裙角,仰起脸来,让她看清 他惶恐而急切的神情。
“红娘,你到……哪里去?”
“可恶啊……”她喃喃地,心底一角缓缓坍塌。
“跟我……回去吧!”他咬紧牙关,似在拼命忍痛,“你的事,我已知道了,不用怕,你还有我……”
红娘颤声低叫:“正因有你,我才不能不走!”
他一怔,竟露出笑,“你在顾忌我,怕我受牵连?”
“我……谁都不能牵连!”
他仍在笑,“事情不难解决,你只要随我回去……”
“我没有回头路了!”她嘶声叫,“从我被册封那天起,就注定要一辈子孤身终老!”
张君瑞用力闭了闭眼,轻声道:“那,孩子呢?”
什么孩子?他在说什么?红娘喘着气瞪他。
他的手慢慢上移;抚在她腹上,“我们的孩子,你若孤身一人,拿什么养他?”
她瞠目,孩子?她……她有了身孕?她怎么不知道?
“我……”
“你要继续去做丫环、下人、奴仆,还是洗衣绣花养自己和孩子?就算你瞒住身份又怎样,说你死了丈夫带着遗腹子吗?”张君瑞的声音冷厉起来,“我绝不允我的妻儿三餐不继,孤苦无依!”
他……好凶!从没见过他厉声以对,他从来都是笑吟吟的好好先生,怎么会这样斥她凶她?
“我不回去!”红娘执拗地一退身,挣脱他的手;转向两个看呆的轿夫,“我付双倍轿钱,你们送他回城。”
“红娘!”
她充耳不闻,准备从袖袋中掏银子。
“一千两,你们给我缚住她。”“
红娘惊愕回首,见他抿紧唇,手中举着一张千两银票。
“真……真的?”两个轿夫不敢置信地同时揉眼。
“千真万确,此外再加一百两送我们回城。”
“你们……不要信他!”红娘急道,这奸商,仗着财大气粗欺负她吗?
一个轿夫早已极快地冲过去接过银票,另一个则解下腰带嘿嘿笑着越走越近,“小娘子,和相公吵架也要差不多就好,矜持过头吃亏的可是自己,跟他回去吧,我们也是为你好啊。”
“你们……”话还未说完,就被两人五花大绑塞入轿中。
“轻一点,别伤了我娘子!”张君瑞不满地叫,却见其中一人急匆匆跑来,从他袍子上刷地撕下一块布又跑回去塞到红娘口中。
“您可别见怪,她若叫起来,别人还当咱们强抢民女。”另一人搀他慢慢进入轿中。
放下轿帘,两个轿夫快乐地高声吆喝:“起轿——”
轿身一颠一颠地上下起伏,张君瑞伸臂将红娘揽到胸前,她瞪着眼要挣开,他立刻呻吟一声:“别动,我的脚……好像断了。”
红娘立即僵住,一动不敢动。
他却凝视她半晌,将唇轻轻印上她眼角,“红娘,你的泪……为什么不敢掉出来?”
第十章
“十三岁入宫,十四岁受封为妃,三天宠幸换来三年冷宫幽闭。”僵硬地弯了弯唇角,想自嘲地笑一下都不能够。“后来皇后寝宫缺粗役宫女,随意到冷宫挑了几人,因做粗役并不能见到皇上,挑到的人都不愿去,我却怕了冷官的苦寂,有此机会自是求之不得,便主动替了别人去。当时皇后临盆,她因年高产婴,挣扎了一天一夜还无法生下孩子,后来,后来……”红娘用力深吸口气,紧紧抱住双臂,却仍是全身轻颤不停,“你可知,她是怎么死的?”
张君瑞温柔地将她接进怀中,“封溢时,说皇后为诞龙子难产而薨。”
红娘惨惨一笑,“难产?实际上,还没等御医下催生剂,皇上就传了口谕说孩子要紧,因此,皇后是被活活剖了腹流血过多致死的!”
张君瑞紧皱眉头,“这事你怎么知道?”这种宫庭内幕惨剧,知情者必定没有好结果。
“是寝宫里一个近侍宫女悄悄对她那粗役房里做事的亲姐说的,我正巧听见。”红娘闭目轻道,“没过多久,包括那近侍宫女在内当时所有皇后临盆时在近前侍奉的人全部莫名其妙”病亡“,一个不剩!”她冷笑一声,“天下人都赞当今皇上极爱护子女,却不知他子女的命是用他们娘亲的命换来的!”
张君瑞轻轻地抚上她平坦的腹部,柔声道:“我可不是那糊涂老头儿,你别对我也怕了……”
没注意他的不敬用语,红娘拍开他的手,恼声道:“我想通了,这才几日?有没有孕谁知道,你这奸商就只会唬我!”
被她看穿了,张君瑞明智地忍住笑意,当初就是怕她走才希望她有孕以留下她,谁知道没几天就被十五公主撞见并无意中揭了她身份,吓得她落荒而逃。还好她当时急得迷糊,一时没有想到,才被他唬住。
赶紧转移话题!“那后来呢?”
“后来,我吓得心惊胆战,精神极差,做事老是出错,就被赶回冷宫。”回了冷宫,日日面对的仍是难耐的苦寂和无边的绝望。“一天冷宫失火,很多人被浓烟呛死,我灵机一动,便装成尸体被运出宫,趁无人时逃走,一路辗转流浪到了山西,最终进了崔府做丫环。”
张君瑞吻吻她发梢,微笑道:“我的娘子原来是智勇双全的,居然想到装死这一招,看来挺好用的,下次你若再溜;我就诈死骗你回来……”见她凶凶地瞪过来,他忙改口,“不骗不骗,你又不走,我干什么骗你。”
“你是绑我回来的!”好可恶!
“给你绑给你绑!”他立即自动伸出双手诚心认罪。
按下他双手,红娘幽幽叹气,“虽说十五公主愿替我隐瞒,但这世上没有永远能瞒住的事,万一有一天泄露或是被查出来,到底还是要出事的。”
张君瑞冷静分析,“虽据说宫里人数自有名册在录,但未必绝对清晰明了条理分明,冷宫失火,多人亡故,掌管者一查人,十有八九当你已死,自然将你从名册上删除,那还担心什么。”
“但我终是怕……”
“娘子,你不必忧心,办法我来想,你只需乖乖跟我回家就成。”他委屈地道,“我为追妻跌断了脚,我的妻却都不问我疼不疼,也不安慰我受创的身心,我真是可怜啊!”
“谁叫你那么高还敢往下跳,功夫不好就不要逞强!”红娘瞪他。
“那是因为我……跑得太久腿有点抽筋,不然一定会非常英姿飒飒地站到你面前!”
“跑得太久?那么长的路你都是用跑的?”火气不由上涨,他的脑子长在哪里?
“呃……其实呢,我有骑马,可是……”他不好意思地期期艾艾,“半路上,那马将我掀下来自己跑了,所以我就……呵呵!”
瞪他半晌,终于忍不住骂了句:“笨瓜!”脸色却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轻靠在他肩头。
就算他是笨瓜笨蛋没长脑子,她还是……不想离开他了。
“三堂哥三堂嫂,我送饭来啦。”张小堂弟端着食盘进房,“三堂哥行动不便,三堂嫂就陪他在房里用饭好了……咦,三堂哥你不过是扭了脚,干吗包得像颗粽子,还打上夹板这么夸张……呃,你……瞪我干什么?”
“你只是扭了脚?”红娘慢慢揪起他的衣襟。
“这个……其实,扭到脚也是很痛的,娘子不能因为我不得已说了个小小的毫无恶意的谎言就揍我。”他怯怯地干笑,“虽说妻打夫天经地义,夫打妻禽兽不如,但夫君我目前毕竟有伤在身,经不起娘子的花拳绣腿……不不,是无敌武艺……”
张小堂弟兴奋地插话:“三堂嫂要教训三堂哥吗,等一下,不要马上开始!”将食盘塞给红娘,他迅速溜出门。
“娘子,要打就快,好歹给为夫留点面子,别让他人瞧了热闹……”
“谁要打你。”红娘睨他一眼,当她像他堂兄弟一样无聊以打他为乐吗?她又不是悍妇。“只不过嘛……”
“只不过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吃饭,你看着。”
啊,不会吧?他现在正饿着哪!“娘子,不要这么残忍嘛……”
红娘闲适地走到桌边坐下,抬眸向他抿唇一笑,夹了一筷饭,特意举起晃了晃,再满足地送进口中。
张君瑞呆了下,他的娘子会气他逗他开玩笑了?好现象!
可是,他还是饿啊!
“娘子……”
等张小堂弟领着一干无聊的闲杂人等伏到窗外凑热闹看戏时,见到的情景却是——红娘正在体贴地喂他夫君吃饭。
“啧,没劲。”四堂哥首先转身离去。
“你都没喂过我吃饭!”十五公主不满地瞪向未来的驸马爷。
咦,情况不是反过来吗?一脸凶相的孙少虎捋了捋络腮胡子,不解风情地道:“你又没跌伤脚。”
“你……”十五公主一跺脚跑开。
“又耍脾气了。”他无奈地摇头跟去。
“红娘何时开始与张先生在一起的……”还未将疑惑表示完,莺莺已被白马将军拉走。
“娶妻……好像也不错!”张小堂弟感叹着,瞧见矮矮的小秋正在偷瞄他,忙受惊地跳开三大步,“千万不要多心,我可不是对你说的!”
###庄严空旷的宫殿,曲折无尽的长廊,垂头匆匆而行的宫娥太监……原以为死都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的。
“见过十五公主。”
“嗯。”
她没有抬头,随着前头的华裳身影踏进悬幕垂帷的掌簿房。
“掌簿主管太监呢?”十五公主坐在椅上,仪态万方。
“奴才在。”
“本宫同父皇说过宫里旧人太多,要裁一些出去,你把名册整理好没有?”
“整理好了,请公主过目。”主管太监暗自庆幸,还好是由他查校,否则一下小心裁了他出去,他还怎么活?
仔细翻阅着名册,!“刻后,十五公主手顿在某一页,回头看了身后人一眼,见她缓缓点头,于是状似不在意地道,”红娘,把灯移近些,太暗了,我看不大清。“
“是。”她走到桌前,将桌角的灯烛移到十五公主咫尺处。
见主管太监躬腰垂首地站在三尺外;十五公主唇角一挑,将那页纸凑到烛焰上。火舌舔上薄页,吞噬了某一年入宫女子的名单。
从此,查无对证。彻底了结。
“哎呀,我离灯太近,不小心引着了它!”火苗渐旺,十五公主才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将名册抛到一边。
主管太监一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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