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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养-无间道-蓝星碎片-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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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无权转载】驯养 By蓝星碎片 (无间道同人,倪永孝x陈永仁)


1

     三叔早来找过倪永孝,关于收手退休的事情谈了一次又一次,却终归没什么结果。

     毕竟三叔手下的生意是倪家的命脉,而能干可靠的人却没那么容易找到。于是就这么一年两年的拖下来,直到那个倪坤留外面的私生子出现事情才算有了点眉目。

     黑帮老大的私生子想去当警察?倪永孝知道的时候差一点就笑出声来。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出身是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拼了命的想要改变,也改变不了世人的偏见。

     所以……把这个孩子建立在脆弱的基点上的梦想打碎,一定是个很有趣的游戏。倪永孝是这样想的,却本没打算去做。虽然不是一奶同胞的兄弟,毕竟也算是有血缘的。

     谁知道亲自出马去通知陈永仁父亲的死祭时,却偏偏撞上了警察学校的教官。

     真相,总是隐瞒不住的。

     父亲曾经说过,出来跑,总有一天是要还的。既然如此,不如由自己来亲手打破。倪永孝这样的一个及其类似于玩笑的念头,却真真改变了两个人的生命。

     从警察沦为街头古惑仔的陈永仁是怎么想的,倪永孝其实并不想要知道,只是缺人手,非常非常地缺人手。

     叫罗鸡把陈永仁找来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陈永仁的个性是年轻人少有的沉默,一身蛊惑仔打扮却又生生的捱出一丝干净的味道。

     对于他闪烁生疏的态度,倪永孝并不意外。说一句类似玩笑的轻松话,好像他们要谈的话题只是关于今天天气好不好这样。

     “见到我,这么拘谨?”

     “听三叔说,你干得不错。有没有想过回家帮忙?”

     倪永孝并没有立刻得到一个确定的答复,永仁的眼睛几乎是不安的在他脸上打个转,又移到面前的桌子上。思考着,带点惶然的味道。

     在倪永孝眼中,陈永仁年轻英俊却沉默寡言,暴躁堕落又从骨子里透着掩藏不住清澈单纯。分明有点奇怪的感觉,又在他身上顺理成章的吸引人的视线。

     倪永孝忽然觉得,父亲对母亲,还有他们全家人说了谎。

     关于陈永仁的母亲,倪永孝知道的并不太多。当年父亲从未对家人公开过自己在外面有个私生子,所以这个年轻人一直到父亲去世的那一刻也都并不存在。

     然后,父亲死了。倪永孝凭空的,多了一个骨血至亲。

     父亲的说词无非是酒后乱性一时糊涂,把自己和那个女人的情事撇的干净。然而看到陈永仁之后,倪永孝觉得,如果那个女人也有这样一双总是流转着异彩、大大的猫一样神秘又纯净的啡色眼球。有这样一双勾引着人忍不住想要撩拨一下的眼睛的女人,断断没可能只得到一夜风流的道理。

     倪永孝,陈永仁,的确是可笑的欲盖弥彰。

     因为实在很有趣,所以阿孝明明早已说得恰到好处,却又忍不住开口逗逗这个陌生的兄弟。

     “你真的不中意同我说话?”

     “……不是。”

     陈永仁抿了抿双唇,视线弹在阿孝脸上又飞快的收回。下意识的缩紧了肩膀,两手交握。

     一只受了惊的猫,阿孝这么想着,最后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这个和他拥有一半相同的血的年轻人,的确……

     的确,很好玩。 


2

     然后,黄志诚被监察司停职调查,除掉了四大天王。

     欠钱的还钱,欠命的还命。出来跑,总有一天是要还的。这些人四年前欠下的债,一笔一笔,倪永孝加了利息一起讨回来。

     说起来还有跟了倪家七年的罗鸡,警察就是警察,黑社会也从来都是那样的黑社会。

     “你不要怪我,因为你们黄长官杀死我爸爸。”

     父债子还。倪永孝忽然想到这样的句子,放在当下的场景里竟也有几分贴切的味道。

     连开4枪,最后一次扣动扳机的时候,复仇的沸腾平息了,阿孝理所当然的开始觉得无聊。只是单纯的想要把手枪里的子弹耗尽一样,再次弯起手指,漫不经心的最后一枪。

     死了,都死了。父亲,仇人,内奸,警察,都死了。

     忽然…觉得寂寞了……仿佛站在顶点俯视云端的寂寞。

     阿孝的人生目标从来都不是复仇,却偏偏注定和这些仇恨纠缠不清。

     该还的都还了,已经没有后来。

     不是没有看到陈永仁惊恐慌张的眼神,这个几乎还算是少年的孩子,第一次见到的血腥已经足以叫他没顶。倪永孝明白这道理,却依然没有给阿仁留下喘息的余地。

     倪家现在缺的是独当一面的人手,而且非常特别极其缺人手。

     走出已经成为刑场的小巷的时候,倪永孝难得的走神。他本来是想微笑着用眼神安抚一下永仁难以平复的情绪,却没来的及勾起那个表达了城府的弧度。

     暗杀,杀人者总也被人杀。

     当倪永孝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永仁推倒在地上。子弹打在了永仁肩上,自然要不了倪永孝的性命。三叔带的打手一下子涌了上来,杀手却没了踪影。

     替自己挡了枪的永仁倒在地上抽搐的场景,在倪永孝的眼中忽然扭曲模糊了。与其说是感动,倒不如承认是意外。

     他本来并不觉得原来这世上,当真有着血浓于水的维系。

     倪永孝只记得震惊过后看到的是三叔似笑非笑的脸。

     三叔其实是经常似笑非笑的,大抵在他这个位置上做久了的,多少都会学到点深藏不露。可倪永孝却能够知道这乍看来毫无分别的表情中,带着什么样的意味。

     这大约……也是血浓于水?

     没过几天,在一次可称为闲谈的对话中,这件可称为举足轻重的事情忽然便有了眉目。

     “这小子可以。”

     设在家中的办公室里,三叔慢慢点燃一支烟卷。眼睛在落地钟上打个转,又晃到了旁边的盆栽上,语气依然是惯有的漫不经心。

     倪永孝忽然笑了,两根手指推一推脸上金丝边的眼镜。

     “那现在,该学该懂的三叔就教一教永仁,能带出来就好了。”

     “嗯。”

     随随便便的三两句话,就把陈永仁推上了倪氏家族黑色权力的风口浪尖。

     三叔打理的生意是倪家最大的盘口,永孝也不敢轻忽看待,于是叫人找了陈永仁来。第一次,先给了他一包海洛因。

     “永仁,以后你就帮三叔的手。”

     那包白色的粉末被放在永仁面前的桌子上,并不需要太多其他的解释。倪永孝甚至没有去看他的表情,但并非没有好奇。实际上,永孝很想知道这个陌生的兄弟会对自己的决定有什么反应。因为得到重视而欣喜?或者为了被利用而失意愤怒?

     但其实,什么都没有……

     “嗯。”

     陈永仁只用了一个软软的鼻音,便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通常倪永孝觉得,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城府太深,就是感情太激烈。

     永仁还太年轻,年轻的连眼睛都掺不进一丝一毫的混浊。阳光下一双惹人喜爱的猫眼,依然闪着淡淡的琥珀颜色。

     即使坐在倪家的房子里,面前放着一包高纯的海洛因,陈永仁依然是干净的。

     这样的认识,让倪永孝总是有点错位的混乱感,却又知道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多余的事情,倪永孝从来不会去做。

     “反应太强的话,就叫三叔,他有经验。”

     倪永孝只要知道永仁对这个家有依恋,知道他是个可以信任又能够利用的人,这样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3

     听说永仁把房间砸得乱七八糟,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倪永孝听完了几桩不疼不痒的报告,踱回那个应该已经一团糟的房间。看到的是三叔叼着香烟的笑容,嘴角眉梢有着略微的满足的神情。

     “还好?”用眼神示意一下紧闭的房门,倪永孝明知道答案却还要问,也许只是想要确定一下那一丝丝不确定。

     “很好!”

     三叔通常是谨慎的,这个评价代表着一个非常令人满意的结果。

     “永仁,还不错?”

     “又砸又吐,一下子人就不清楚了。连那漱口水,都是呕出来的。”弹了弹烟灰,三叔的笑忽然生动起来,就好像回忆起了什么青春热血的记忆。“这小子,行的。比我当年……嗯……”

     大抵到了三叔这个年纪,总是喜欢回忆的。

     倪家的手下一向强干。所以永孝推门进屋的时候,并没见到所谓的一片狼藉,甚至连阿仁都还缩在阿孝离开时的他所坐的那个沙发上。不过根据家具的置换数量,阿孝轻易的揣测出永仁的破坏程度。

     靠在扶手上的阿仁拼命蜷起身体仿佛想要借此抵抗那些……与其说是颤抖倒不如说是痉挛的震动。阳光还是毫不吝惜的撒在这个年轻人的脸上,只是从午后的温暖和煦变为了傍晚那一抹垂死也是的残色。

     “永仁?”

     倪永孝的声音让阿仁转脸过来,涣散的眼神却对不上永孝的面孔。

     阳光下,阿仁的眼睛依然很好看,颜色淡的几乎成了金色。瞳孔扩散开来,无神……却又深不见底。到比平常更酷似夜行的猫类,仿佛不为何而看,却又隐隐蕴着一击必中绝然。

     就是这一份莫名妖娆的神秘莫测,叫阿孝忽然有了兴致。走上去,两只手指托起了永仁的下颚,上上下下的肆意打量一番。竟又从永仁脸上,寻摸出了几分酷似父亲的轮廓。

     果然是骨血相连亲兄弟,越看越有倪家人的模样。

     毕竟……是一家人。

     父母和那个女人之间恩怨纠葛早就过去了,永仁毕竟是流着姓倪的血的。既然是一家人,永仁对倪家的心结便要解开,永孝其实本就知道结症在哪里,却直到现在才肯承认。

     倪永孝知道,家这个东西,似乎对永仁有着强烈的吸引力。即使他心里抗拒和倪家有任何多余的关系,却又本能的忍不住靠近。

     忽然记起,小时候父亲接他们姐弟三个上下学的情景,那时候幺弟还没出生,父亲也还不是三合会的龙头老大。每次回到家的时候,父亲都会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小吃分给三个小鬼。那时候什锦小食,茶果或者糖块的味道永孝差不多已经忘记了,只是脑子里还隐隐约约的印着父亲在夕阳中微笑的面孔。

     而这些记忆是永仁没有的。

     在倪永孝看来没有什么事情比缺少对父母家人的温情记忆更可悲的,所以归根究底还是倪家欠永仁的。也许那个女人和父亲欠妈妈的很多,而他们倪家全家欠永仁的也不少。这个一环扣一环的老套故事,演到现在,也该是化解的时候了。

     有了这样的认知,倪永孝心头反而舒展开来。

     从今往后,自家兄弟。

     伸手揽住永仁肩膀,坐在他身旁,看着那双漾着水气的眼睛,艰涩的随着自己的身形转动。

     “倪…先?”略微沙哑的低语,永仁的声音微弱的散在阿孝耳中。手下并不算宽厚的肩膀,颤抖着紧绷起来。

     “过去了,永仁。没事了。”

     叩在耳边的声音在永仁混乱的意识里,遥远的不够真实。却又催眠一般,安心下来。不知不觉,牢牢抓住永孝的袖口,仿佛那就是溺水者的稻草。

     下一秒,阿孝用一个大大的拥抱回应了阿仁下意识的依靠。手指插在永仁短短的发丝间,看起来硬硬的短发,其实出乎意料的柔软顺滑。

     终归是骨血兄弟。

     推门进来的时候,三叔看到的是一幅出人意料的画面。

     永仁枕在永孝的腿上,昏昏沉沉的睡着。阿孝陷在沙发柔软的靠背里,轻抚着阿仁的头发。

     一下一下,缓慢而宠溺的动作。

     三叔忽然笑了,仿佛意味深长的笑。忽然觉得很多年没有体味过的情感复苏了,那种属于三叔这个年代的慈祥。于是倪永孝也笑,外人看来冷血的三叔,在这一个时刻只是一个溺爱着孩子们的长辈。

     家的温暖,所谓天伦之乐。 


4

     陈永仁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丨上的,窗外早已一片漆黑。

     头脑中一团溷乱,隐约只记得自己吸食了毒丨品,然后呢?然后……似乎是关于过去的梦……

     “我想丨做个好丨人。”

     “好,我信你!”

     在警校的天台上,一句简短的对话。

     命运不是人类所能决定,一切自选择中开始或者结束。在命运这条道路上,一步踏错,便再也没有回头的路。

     陈永仁的路,就这样走下去,一去不回。

     警校苍老的吱嘎乱响的铁门,就这样在回首的时候慢慢关闭。永仁闭一闭眼睛,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你选我,是因为我是阿孝的弟丨弟?”

     “我选你,因为你是好丨人。”

     “黄SIR,你从来不觉得,你其实很长忍吗?”

     “对不起,我是警丨察。”

     电丨话里少年人特有的嗓音里还带着一些稚丨嫩,却已经有了渐渐成型的一些东西。而黄志诚的话根本算不上抚丨慰或者甜言蜜语,偏偏直指人丨心。或许每个像他这样执丨着于什么的人,都会有轻易征服别人的能力。

     永仁挂掉他用学警身份打的最后一个电丨话,眼睛忽然涩的发丨麻。他觉得自己被感丨动了,只是不知自己到底是被什么感丨动了。

     然后,黑社丨会、古惑仔。时间快的没有理由,四年转瞬即逝。

     永仁养成了一个奇怪的习惯,即使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现在所面对的一切,每过一段时间却依然忍不住想要拨通那个秘密的号码。

     其实黄志诚并不能算是个好上丨司,大部分时候他的沉默和古板都令永仁大为火光。每次通话,除了送出情报能算是正事,其他的绝大部分时间统统被浪费在了互相抱怨指丨责的过程中。有时候永仁会觉得,叫黄志诚写份报告可能比叫他生个孩子还要难。不然为什么一点小小的错失都要揪出来骂个不停?最离谱的还是当面交换情报,大到窃丨听器的位置密码的安全,小到发型耳环。不管什么事情,总能叫黄志诚找到些因由念个几句。

     “阿SIR,我拜托你,我现在是古惑仔好不好!”

     “死细路,溷黑丨道也要讲形象的嘛!”一个巴掌拍在陈永仁头上,黄志诚拿着资料往外走去。

     “死老头,当我是你儿子啊!还打头!!”

     忿忿的嘟囔一句,永仁也走丨向另一个出口处。

     常年溷迹黑丨道中,身边的每一个称兄道弟的人都是你出卖的对象。所有人,一切的一切都是危丨险而且不可信任的存在。永仁卧底了多久,失眠惊梦便有多久。每时每刻心理都空荡荡的,抓不住半分奢侈的安全感。可是每次见过黄志诚顺便被他骂一骂,就会好受很多,心里的空洞就会修补一些。永仁会故意用恶劣的口吻对黄志诚发火开骂,因为他知道不论自己做了什么坏事错事,黄志诚都会原谅都会设法保护。

     充满正丨义感的保护者,负责任的长辈,嘴巴上骂的再凶事丨后依然会力撑自己的家伙……就好像,存在于永仁童年的想象中的那个父亲。

     永仁毕竟从来不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所以无从比较。只是,这个凶巴巴的上丨司慢慢成为了他卧底生涯中唯一的信任和依赖。

     四年的日子这样熬过来,倪永孝才终于出现。

     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其实凶丨狠丨毒丨辣、城府极深。贩毒绑票组丨织卖淫,无恶不做。这个在尖沙嘴君临天下的黑丨暗王者,背负了数不清的罪丨行,却受不到法丨律的制裁。

     还有,他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的儿子。

     陈永仁一直这样提醒自己要怨恨倪家的心理防线,在第一次面对面地接丨触中便轻易崩溃。永仁发觉自己几乎无法不亲近倪永孝,那是种无法解释的感情。

     对,陈永仁到底还是不得不承认,他自己也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的儿子。而眼前这个会被自己背判出卖,或者会杀死自己的男人……是哥哥。

     “不论爸爸以前做过什么,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而我们是两兄弟这是事丨实。”

     既成事丨实,无可辩驳。

     倪永孝只用了一句话,便让永仁再也无法去恨。

     永仁并不知道,正因为他不恨,无间地丨狱,才就此展开。

     “永仁!你醒了?”永孝推门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永仁的思路。

     差点慌张起来,永仁几乎是下意识的缩了缩,生怕自己在梦中露了一星半点的口风。“是,倪先生。”

     “你还叫我倪先生?”倪永孝的眉毛忽然挑了挑,似笑非笑的看着阿仁的眼睛,连语气都是亲丨昵的。

     “我……”

     “算了,不用勉强。”

     抓丨住永仁的手,永孝塞了个圆丨滚滚的东西在他手里,笑的依然波澜不兴。

     “永仁今天辛苦了,就睡这里吧,我不打搅你了。”

     直道永孝起身离开,永仁才发现手里握着一个圆圆的红红的苹果。

     陈永仁喜欢吃苹果,倪永孝竟然知道。

     不论是否凑巧,那最后的一丝怨恨,也烟消云散。 


5

     自从倪坤被杀秘密揭露之后,永仁曾经无数次拨通那个秘密的号码,却永远都是无人应答的结局。其实他并不介意倪坤的死活,他甚至从没有觉得这个男人的死与自己有什么关系。相比起来,杀死自己父亲的黄志诚在永仁的心中反而要重要一些。

     然而,那个秘密的号码,从此再也没有回应。

     很快的,永仁跟了三叔,打理倪家的生意。

     永孝其实从没期待过这个弟弟的表现,却得到一个意外的惊喜。

     念过警校的永仁对条子那一套研究的通透,周旋起来自然迎刃有余。走私、偷渡、贩毒……永仁过手的生意没有一样不做的漂亮,而那份应当是遗传自父亲的灵犀和暴虐也渐渐从冷淡干净的外表下抽离出来。当个黑社会老大,聪明和冷静是必须的,而必要的凶暴躁动更是不可缺少的手段。永仁身上冷淡和暴躁的情绪总是交替的那样恰到好处,仿佛这些都是他与生俱来的特质。就像永孝记忆中的父亲一样,天生……就应该是这暗中王国的掌握者。

     三叔选了永仁接班的理由,竟与永孝的一模一样。所谓血缘维系的感应。

     “永仁怎么样?”

     “你们几个兄弟里,他最像你爸爸。现在手段虽然还嫩了点,再过几年……”

     笑着这样说的三叔,表情却复杂。后继有人的欣喜与英雄迟暮的叹息交杂在一起,轻易品不出其中的味道。

     既然三叔选了,永孝没道理不赞同,况且他本来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一家人难得都在一处,叫永仁搬来本家住是永孝的意思。好几宗重要的线路都是永仁负责的,出不起岔子。叫他搬过来,一则方便生意上的沟通,二则顺便监视。

     之前不是没派人跟踪过永仁,虽然总是查不出什么可疑,永孝也没有完全放心下来。他终归还是记得父亲去世时候在警校门口堵到永仁的场景,记得那个穿着白色衬衫干净规矩的男孩。永孝总是把记忆里那个白的透明的影子拿来和现在的永仁重叠,又总是惊讶的发觉,其实没有什么分别。

     那时候的永仁是冷淡却炙人的雪,而现在是包着火的冰。那骨子里透出的干净味道,从未曾消失过。反而好似在夜中沾染了黑色的白,纯净的更加刺眼。

     永孝的提议被永仁拒绝了,他始终还是不肯和倪家牵扯到如此亲昵的地步。直到三叔也出面说合,才勉强答应各退一步,搬进了离倪家大宅距离颇近的一间住所。尽管如此,永仁在倪家客房留宿的纪录也越来越多。永孝和三叔,有时候几乎是故意用着这样那样的理由要求永仁留下。两人都明白即使有着血缘的羁绊,依然需要不断的相处和交流才能让永仁对这个家的依恋越来越深。

     依恋与忠诚,本就是极端近似的两种感情。

     慢慢的,连永仁自己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倪家大宅的氛围,不再像最初时那样局促。然而他还是记着自己不是倪家的一员,那些过于亲密温馨的场合不是他应该存在的。即使永孝总是叫他改口,他却固执的只肯以敬称应对。

     在黄志诚不再联系之后,又过了差不多半年。当陈永仁开始需要一遍遍提醒自己他是个警察、是个需要完成任务的卧底的时候,倪永孝意外的扯开了那道已经开始变得脆弱的屏障。

     那是一个平常的早晨。

     每日清晨的时候,三叔都会搞出一些细微的声响。对于长者这个小小的习惯,倪家人有着约定俗成的宽容。

     一把口琴,细微缥缈的调子,伴着每一天的来临。

     本来是合家团聚时候,父亲经常带着大家哼唱的曲调,于当下却已化为凭吊他的一种方式。4年多以来,这调子一直让永孝那份名为仇恨的感情汹涌沸腾,而现在也只剩下了一些捉摸不定的空虚感。

     品了下早起例行的那杯清茶,永孝忽然又记起了永仁。之前的一天,是倪家母亲的生日。当大家聚集在母亲膝下合家团聚的时候,永仁知情识趣的走开了。

     如果说父亲一生中做过什么对不起家人的事情,那么永仁的存在便是唯一也致命的错误。即使事隔多年,母亲依然不愿见到被永孝招回的永仁。那是母亲不愿回首的污点,也是连时间都无法洗清的一些根深蒂固的执拗。

     永孝知道永仁并没有做过什么,那些陈年的错误不该由他来承担。母亲的坚持却是永孝无法批驳的,毕竟关乎尊严和忠诚的错误,本就不应被原谅。

     其实只是清晨的心血来潮,永孝想着永仁昨晚在灯下依然有些怅然苍白的脸,不知不觉就踱到了客房门前。清早的阳光正好,门缝下溜出一行灿金的直线。

     推门的瞬间光亮倾斜下来,落在身处暗处的永孝身上,温和淡定的暖着。 



6

     晚归的人忘了拉起房间的窗帘,于是在这个清晨,笼在一片金灿灿的阳光里呼吸起伏。

     永仁趴在床丨上,半边肩膀已经滑丨出了床沿,睡得极其辛苦。已经一半滑丨到地上的被子和皱巴巴的床单都证明他的梦中似乎充满了令人不安的艰险,可凌丨乱的短发下那张面孔,却又是平静安宁的。

     陈永仁就那样抿着嘴、皱着眉,辛苦却又安静的睡着。一起一伏间,竟然干净驯良的不可思议。

     床单的褶皱,滑落的被子,睡衣上最最普通的靛色条纹。在永孝看来,阳光下一切看来都有着可爱的味道。陈永仁永远都好像一个惊喜,总是能带来一些新鲜的美好的有趣的东西,一些能叫人打从心眼里温暖起来的东西。

     “永仁?”永孝这样轻声唤着,却只是让那反着温暖色泽的睫毛颤了颤,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反应,却又透着叫人想要撩丨拨一下的可爱。结果还是忍不住伸手去触一下那在永仁脸上投下了阴影的长长睫毛,就好像去逗丨弄一只熟睡中的猫。又是轻轻一颤,永仁似乎想要缩起来躲丨避这意料之外的骚丨扰,动作间又像床外滑脱了几分。

     永孝忽然想笑了,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笑,只是心里满满的盛不下了的欢喜出来。

     揽住永仁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丨体,放回床中丨央。睡梦中的人终于朦朦胧胧的张了张眼,眉头却皱的更加紧了,低低咕哝出半声懒洋洋的抗丨议,一翻身又想要蜷缩起来。

     “永仁,不舒服?”俯身过去压住永仁按在腹部的手掌,永孝并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能够如此温柔。

     扁了扁嘴,永仁迷迷煳煳中抱住永孝的肩背,声音绵丨软的好像撒娇一般。

     “胃疼……”

     永孝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用丨力的抱紧了永仁的身丨体,动作娴熟自然的匪夷所思。埋在永仁颈间,闻到的是一股久违了的温暖的阳光味道。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抱着的并不是父亲的私生子,也不是他倪永孝的骨血兄弟。

     就只是这样没有来由、没有保留的疼惜和喜欢,忍不住想要接近忍不住想要碰丨触。

     “乖~”口丨中没来由的哄诱着,永孝的手也圈紧了几分。明明是诡异而且莫名其妙的境况却带来了奇特的安全感,成功的让永仁慢慢闭上了眼睛。

     呼吸,平静。

     清晨,阳光正好。

     窗外的鸟儿,高低旖旎的鸣叫。

     正在永孝也开始感到困意的时候,却忽然在永仁的颈侧寻着了一块瘀痕。一个本该是秘密的遭丨遇,就这样意料之外的被永孝洞悉。

     对陈永仁来说,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比一睁开眼睛就见到永孝的笑脸更意外的。几乎僵硬的看着永孝压过来的动作,闭眼躲闪之前一个浅浅的亲丨吻落在了眼角,又滑过脸颊在唇边流连不去。

     “倪先……”直觉的感到危丨险,用丨力推开倪永孝的身丨体。一句话还没说完,又被强丨硬的扳住下腭,结结实实的吻上来。唇丨舌绞缠。

     煽情的,挑丨逗的,货真价实的吻。

     永仁震丨惊的几乎忘了呼吸,遑论挣扎,只能那样僵硬的把永孝给的一切全盘接受。

     直到自己都眼前发黑的时候,永孝才放开永仁的唇。见着那双被阳光晕染成金色的眼睛里,茫然又惊慌的愤丨怒着的情感,还是忍不住笑了。


     那样有点莫测的笑容原是倪家人共有的,三叔的笑是这样,永孝的也是。可看在永仁眼里,却分明是两般情势。心跳,忽然鼓噪。

     “早啊,永仁。”

     最普通的问候和最平常的语气,永孝压上来牢牢的制住永仁惊慌失措的挣扎,把他的手按在枕头两边。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闭上眼睛。”

     永孝俯在永仁耳边的低语彷佛有魔力一般,让永仁无法不听丨从,僵硬的止住了挣扎的动作,抬眼就对上了永孝的视线。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拉锯一般胶着,彷佛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也许几秒钟,又或者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流过后,永仁终于在永孝带笑的注视下慢慢的闭起了眼睛。

     不是屈丨服,也不是败北,而是彻彻底底的被驯化。

     一片黑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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