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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医-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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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老汉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着,一遍搓着手:“这个……,这可怎么办!”
蒲老太冷冷道:“产不下有什么稀奇的,能产下那才叫稀奇呢!”
“你怎么这样说?”蒲老汉怒道,“难道儿媳妇不是你的儿媳妇?你就不把她当做我们蒲家的人?”
“她自然是我们蒲家的人,只不过……,嘿嘿,反正这里面猫腻大着呢!”
“你老说有猫腻!却又不肯说到底有什么猫腻,你要急死我啊?”
“急什么?这叫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因果报应,自作自受!”
“你!你老说这话,到底怎么了吗?”蒲老汉指着老太太跺脚问道。
“我不想说,我就等着看热闹!不行吗?”
蒲老汉气得胡子翘,拂袖走到门口,又回身过来,对杜文浩拱手道:“杜先生,你有无办法救我儿媳母子性命?”
杜文浩点点头:“办法倒是有一个,——剖腹产!”
“剖腹产?”屋里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包括雪霏儿,因为这之前并没有见过杜文浩施展这种医术,想想也不奇怪,古人谁又能想象剖开肚子把孩子取出来,再缝合好肚子这样的医术呢?
这话要是别的医者说出来,大家都会认为是疯话,或者是狂言。但是从杜文浩嘴里说出来,那可就非同一般了。因为杜文浩已经施展过十多次剖腹疗伤神技,没人怀疑他说的话。
尤其是那老太太,毕竟学了一些医术,更觉神奇,急声问道:“你真能剖开肚子生孩子?”
“这没什么的,单就难度而言,剖腹产并不比别的腹部手术大。”
“怎么个剖腹产子法?”
“简单地说,”杜文浩竖起单掌,在自己小腹上比划了一下,“就从这切开一个口子,把孩子取出来,然后再把伤口缝好就行了。不过,并不是每个产妇都适合做剖腹产,少奶奶是否适合剖腹产,我必须亲自诊察,没问题之后才能动手术。”
蒲老汉迟疑了一下:“你……,你给我儿媳妇动手术啊?不能让尊夫人和令妹动吗?”
男女授受不亲,古代那是最讲究的了,尽管此刻是北宋,还没有到理学昌盛封建礼教浓厚的南宋,但毕竟还是强调这个的。
杜文浩道:“这没办法,我也不想亲自动,但剖腹产不同寻常,跟剖腹疗伤一样,除了我,可以说,现在这世界上还没第二个人会,我妻子和小妹跟我学医时间尚短,尚未学会这门绝顶医术。”
二老频频点头,这种神技据说只有古代华佗才会,现在又出了个杜文浩,此外再没听说还有谁会这门医术了,说明这医术要掌握十分的困难,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学得会的。
蒲老汉瞧了一眼蒲老太,眼神在询问她该怎么办。
蒲老太瞪眼道:“你瞧我作甚?我说过了,这孩子要是能生下来那才叫一个怪呢!现在她福大命大,遇到了杜先生,会剖……,剖腹取子,不仅可以救她性命,更要紧的是,你们蒲家三代单传,这是独苗,可别断了香火。如果杜大夫能施展剖腹产把孩子取出来,又是个儿子,你们香火也就有续了。所以你自己掂量,究竟是要保全你儿媳妇的身子清白呢,还是要保住你们蒲家的香火,你来定,我是不插嘴的。”
蒲老汉思前想后,到底现在还是北宋,“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僵化女德还没有达到巅峰的程度,蒲家也只是一般的富商,不是官宦之家,所以,蒲老汉想了想,还是决定保香火要紧。急忙拱手道:“那就有劳杜先生施展神技,剖腹取子救她母子,保住我蒲家香火了。”
杜文浩摇头道:“这可说不定,万一剖腹产取出的是个女儿,可别赖我医术不行哦。”
蒲老汉勉强一笑,道:“那是自然的!”
“还有,剖腹产毕竟是动手术,剖腹之后至少需要七天以上的修养,我要随时观察病人伤口恢复情况,以便相应调整用药。所以,最好是把产妇运送到我五味堂去,我那里设有专门的手术室,各种抢救设备和药物也比较全,在那里剖腹产比较安全。”
蒲老汉连连点头:“行行!”转身吩咐下人们赶紧准备大篷牛车。
杜文浩又道:“还有一件事,得先告诉你,动手术是有风险的,毕竟要剖开人的肚子取孩子,这比从米缸里舀米可不一样,舀米还有碰破米缸的可能呢,更何况是剖肚子取孩子。我有一份手术同意书,上面写有这种手术的各种并发症和后遗症,简单地说,就是剖腹取子可能带来的风险。你们要认真阅读,没有意见之后要签字画押,同意如果将来出现这些后果,我不承担任何责任。你们要是同意,我就动,要不同意,就另请高明。”
蒲家老两口自然不知道什么是后遗症和并发症了,但听他这话,觉得有些严重,禁不住相互望了一眼。
蒲老汉低声问:“如果不剖腹产,有没有别的办法呢?”
杜文浩苦笑:“我是男的,最不擅长的就是妇产科的接生,尽管我知道妇产科的很多知识,但我从没接生过,对这方面也没多少研究。所以,我找不到不剖腹产却能把孩子生下来的办法。你们要是觉得剖腹产危险,还是找别人吧,比如那位蔺远蔺太医。”
说起蔺太医,蒲老太一声冷笑。蒲老汉却低声埋怨道:“杜先生,求你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呵呵,对不起,说错话了。”
蒲老汉想了想,一跺脚:“成!剖腹产就剖腹产,就这么好了!”
说定之后,杜文浩带着雪霏儿,跟着蒲家老两口,来到产房外。蒲家的儿子蒲岭正急得在屋外跺脚流眼泪,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听了父母说杜先生能剖腹疗伤,此刻只求能救老婆孩子的性命,哪里还顾得上授受不亲的事情,大喜之下,差点跪下。
杜文浩先让雪霏儿进去通知庞雨琴,回去做剖腹产手术,庞雨琴一听这话,又惊又喜,她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手术的。顾不上追问什么是剖腹产,先把产妇搀扶上了牛车,返回了五味堂。
杜文浩让庞雨琴和雪霏儿做剖腹手术准备,这一点二女已经驾轻就熟,很快便坐好了手术准备。蒲老汉老两口和儿子也仔细读了那《手术同意书》,虽然搞不懂里面写的东西都是些什么意思,但这时候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也没得选择,提笔签字画押,加盖了手印。
杜文浩也做好了手术准备,这还是第一例破腹产手术,做准备的时候,他脑袋里便已经把整个手术过程反复思索回忆了一遍,并给二女讲解了手术中需要她们配合的地方。
对于麻醉,杜文浩没有选择全麻,因为胎儿长时间无法娩出,胎儿窘迫严重,必须尽快娩出,选择局麻速度快,同时,由于全麻会将肚子里的孩子一起麻醉,会损害胎儿身体健康,而除了这两种麻醉,他现在还没别的麻醉手段,所以,比较之下,杜文浩决定只进行局部浸润麻醉。代价就是产妇会感到疼痛,这种疼痛还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的。
一切准备妥当,杜文浩提着手术刀,稳了稳心神,左手在产妇苏氏高高隆起的小腹上仔细抚摸了一会,以确定腹中胎儿的位置。
忽然,杜文浩的手停住了,咦了一声。
第187章 胎儿病
杜文浩放下手术刀,换了一只手,在产妇鼓起的小腹上又仔细抚摸了一遍,略一沉吟,转头对雪霏儿道:“拿金针来!”
“金针?拿金针做什么?给她针灸止痛吗?”一边说着,一遍将金针取来递给了杜文浩。
杜文浩右手持针,左手在产妇隆起的大肚子上摸索着,片刻,停住了,左手拇指、食指张开成八字,按住,金针徐徐刺入,随即,他的手掌下产妇的肌肤微微动了一下。
杜文浩凝神观察,看着产妇小腹部肌肤的动静,那动静开始向下移动,很快,产妇便孱弱地嘶声叫了起来:“哎哟……,要……,要出来了!好痛!哎哟!孩子要出来了!呼呼……,哎哟……”
二女又惊又喜,雪霏儿忙不迭把杜文浩往外推:“哥,快出去,当心晦气!”
古人是最讲究这个的,认为产妇生育是很污秽的,男子不能在旁,否则会倒霉一辈子。
等杜文浩被雪霏儿推出门,房门关上之后,庞雨琴急忙撩开术巾,分开产妇双腿,指导产妇如何呼吸如何用力分娩。
杜文浩被雪霏儿推出门的时候,蒲老汉和儿子蒲岭,正在门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而蒲老太拿了把椅子坐在一旁,嘴角露着冷笑瞧着。
见到杜文浩出来,蒲老汉和蒲岭急忙迎上去问:“杜先生,怎么样了?”
杜文浩微笑:“马上要生了!”
“真的?”蒲老汉还没反应过来,“不是说剖腹取子吗?怎么这么快就……”
“还没剖腹呢,我只是扎了一针,少奶奶就要生了。这一次应该会很顺利的,放心吧。呵呵”
“哎呀!真是神医!杜先生真是神医啊!谢天谢地!”
蒲岭喜滋滋走了两步,到门口又站住了,仰着脑袋喊道:“喜芝,别怕,相公就在门口呢,杜先生已经说了,他扎了金针,你很快就能生下孩子了啊!放心吧!呜呜……”
蒲岭说着说着,禁不住喜极而泣。
蒲老太站起身来,傻愣愣瞧着杜文浩:“真的能平安生下来?”
“嗯!没问题!”
仿佛在为杜文浩的回答注脚,屋里传来了婴儿的哭声“哇……!”这声音细碎,如猫咪一般。
雪霏儿在屋里也惊喜地叫道:“好了!生了!生下来了!”
蒲老太怔怔瞧着门口,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言自语道:“真的生了?”
杜文浩晒笑道:“老夫人似乎并不希望孩子生下来?”
蒲老太瞪眼道:“我为什么不希望生下来?孩子是我蒲家的人,我自然希望母子平安。我先前只是说,有人做了手脚,所以喜芝不可能生下这孩子!”
“是吗?”杜文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本来就是这样嘛!”蒲老太很有些不满。随即,又好奇地问道:“你家娘子先前也用金针刺穴来着,扎了好几针,怎么都未能产下,你扎了一针,怎么就产下了?”
“有没有效果,关键不是看扎了几针,而是看扎得地方对不对!”
“你扎哪了?”
杜文浩抬起左手,指了指手掌的虎口穴:“喏,扎的就是孩子这里!”
“为什么要扎这里?”
“我摸索产妇腹部确定胎儿位置的时候,发现胎儿拳头紧紧攥着,很是奇怪,又仔细摸索发现,孩子的小拳头握着一根什么东西。我仔细一想,估计孩子已经出了胞衣,不知什么缘故,手掌痉挛,误抓住了脐带,以致无法产下,所以用金针攒刺孩子虎口穴,孩子疼痛,放开了手,于是便能娩出了。”
蒲老太瞪大了眼睛,傻呆呆望着杜文浩。
蒲老汉和蒲岭更是惊喜交加,庆幸能遇到杜文浩这样的名医,一针顺利分娩。
杜文浩瞧着蒲老太,淡淡说道:“老夫人,胞衣破而胎儿手持脐带这等事情,万里无一,我很奇怪,为什么会在你儿媳苏氏身上出现呢?——老夫人可知其中缘由?”
蒲老太神情有些恍惚:“这缘故嘛……,咦,奇怪了,为什么要问我?我怎么知道!——我不信你说的这么神!什么扎一针让孩子松手,世间哪有这等事情!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蒲老汉道:“不管怎样,孩子生出来就好了嘛,何必较真呢!对了,还没问到底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呢。”
蒲老太撇了撇嘴:“肯定是个丫头片子!要是个儿子,里面的人早就连声恭喜了!”
蒲老太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就在这时,又听到屋里庞雨琴紧张得声音道:“相公,怎么办?产妇的胞衣下不来啊!”
杜文浩略一沉吟,道:“用热酒下失笑散饮服,恶露胎衣会一并而下!”
蒲老汉忙吩咐儿子去拿酒取药,蒲老太却冷笑一声:“好!好方!喜芝从不饮酒,沾酒就醉,这下好!喝了酒,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杜文浩皱眉道:“少奶奶不胜酒力?那这方子不行,一旦喝醉了昏过去,就更没办法产下胎衣了。等等,让我想想……,这样吧,用黑豆二合炒透,然后烧红铁称锤,同豆淬酒,将豆淋酒化下益母二丸,胞衣就会从血而出。这方子不用把酒喝下去,应该没问题!”
蒲老太瞧了一眼杜文浩:“你这肚子里到底藏了多少药方啊?”
“要多不多,要少不少,管够用!”
一旁的管家赶紧照着杜文浩说的方子去准备,很快,药准备好送来进了房里。
没多久,屋里边传来庞雨琴惊喜的叫声:“好了!胞衣落下来了!”
屋外众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片刻,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雪霏儿抱着个襁褓站在门口,说道:“是个女儿,母子平安!”
蒲老汉老脸顿时拉的老长,一跺脚,转身背着两手,咚咚咚自顾自走出了五味堂,扬长而去了。
蒲岭深情也是很沮丧,瞧了一眼父亲离开的背影,一甩脑袋,长长地叹了一声。
蒲老太哈哈大笑:“女儿好!女儿怎么就不好了!给我瞧瞧!”伸手从雪霏儿手里接过襁褓,小心地扒开,只见这孩子一脸皱纹,憋着嘴嘶声哭着,只是声音细弱,让人揪心,尤其是那两只皱巴巴的小拳头,紧握着在空中挥舞,仿佛要与命运作一番较量。
蒲老太也不细看孩子长得如何,只顾抓住婴儿的一只小手,拉过来瞧了一眼:“哈!纯粹是胡说八道,什么金针扎手,这哪有什么针眼啊?”
“人是有两只手的,老夫人。”杜文浩调侃道。
蒲老太老脸一红,有些后悔自己太不冷静了,忙把孩子另一只小手拿过来,在虎口穴处定睛一瞧,果然,一枚小小的针眼赫然在目!
蒲老太很是惊讶,又好生瞧了杜文浩一眼:“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医术如此之高。”
杜文浩拱手道:“多谢夸奖,不过,孩子虽然生下来了,可是,这孩子在母亲肚子里便痉挛,估计有什么病,只怕命不长久,就算命长,长大了只怕也是个痴呆儿。”
蒲老太笑了笑:“就这已经是他的造化了!还祈求什么。”
蒲岭听了杜文浩这话,哭丧着脸问:“老天啊,刚从娘胎里出来,就患上大病,这辈子可怎么过啊!呜呜呜……”
蒲老太冷声道:“不用担心,娘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理这孩子了……”
“不不!”蒲岭赶紧把孩子从蒲老太怀里抱了过来,瞧着孩子那有些恐怖的模样,心中悲愤无限,低声饮泣道:“娘!孩子是蒲家的血脉,不管怎么样,我们也要拉扯她长大!”
“喜欢养个傻子也随便你!娘不管了!”蒲老太赌气扭过脸去。
蒲岭哭着问杜文浩:“杜先生,我女儿得的会是什么病呢?”
“现在孩子还太小,不好诊察,而且,治疗婴幼儿,我不擅长,不过我徒弟太医院太医丞钱乙钱不收非常擅长,他或许有什么办法。”
“谢谢!太感谢了!请您务必救救我女儿!要多少钱都行!”
杜文浩叹了口气:“不过,说实话,就算我徒弟来,他只怕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办法治好令嫒的病,毕竟,我们都不知道在令嫒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在娘肚子里就痉挛。她这病要想从根上治,就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老夫人,能否将蔺远太医的药方给晚辈瞧瞧?”
“瞧这作甚?我记不得放在哪里了!行了,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你一个大夫,管治病就行了,——管家!管家!拿十两银子给杜先生!送客!”
随行的管家拿了十两银子过来给了杜文浩。杜文浩笑笑接过。
“咦?你怎么还不走?”蒲老太瞪眼道。
“老夫人,你是糊涂了吧?这是我的家,是在我们五味堂药铺!你让我上哪里去?”
蒲老太恍然,老脸一红,哼了一声:“咱们走!”
由于苏喜芝没有进行破腹产,自然就不用住院,只是刚生育不能移动,所以仆从们将她躺的产床帐帘四面遮挡严实,这才连人带床一并抬出了五味堂,上了大牛车,运回了蒲宅。
第188章 青青河边草
随后几天,蒲家并没有因为孩子的降生而有什么惊喜的,蒲老汉躲在屋里不出来,整天唉声叹气。蒲老太则只是意味深长冷笑着,而蒲岭只能柔声安慰着妻子不要担心。但是,妻子苏喜芝已经隐约闻到了山雨欲来的味道,躲在密不通风的产房里,抱着女儿如寒蝉一般。
这天晚上,两个老妈子进了苏喜芝的房间,对她冷声道:“少奶奶,老太太要看孙女,给我们吧!”
苏喜芝下意识地搂紧了女儿:“不……!”虽然嘴上拒绝,可是苏喜芝也知道,她没有理由拒绝,也没有能力抗争,两个老妈子用力从苏喜芝怀里把婴儿夺走,房门一甩,走了。
苏喜芝哭喊着挣扎着要下床去追,先前请医的那老妈子忙不迭上前搀扶着她:“少奶奶,这可使不得,月子里可见不得风的!”
苏喜芝听着那两个老妈子抱着女儿离开的脚步声远去了,丢了魂似地撑在床头,傻傻望着门外,两眼空洞,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
很长一段时间,杜文浩总是做着相同的一个梦,梦中他在一座山谷,谷中有溪涧,有野花,风徐徐从耳边吹过,他似乎还可以嗅到花的幽香。他坐在山间的一个凉亭下,独自一人,远处有行舟经过的女子,素色衣裙,幽立船头,风拂过,湘帘轻摆。悠悠荡荡,女子总是渉舟而来,眼眸清澈,仿佛千万里的距离都只是咫尺。
绿草苍苍,白露为霜。他看见这个女子如瀑的黑发,看见她倒映在水里的影子,却惊愕地发现却是自己,这个时候,杜文浩醒来了。
醒来后,他就很懊恼,因为他一点都记不得梦中人的长相,仿佛隔着一层纱,悠远而鬼魅。
这一天清晨,杜文浩依旧从这样的梦中惊醒,醒来时,天才微微的亮,庞雨琴在身边躺着,发出轻微的均匀的呼吸声,嘴角似乎还有一丝笑容,大概是梦见了什么快乐的事情,一只手还和睡前一样,牢牢地拽着杜文浩的胳膊,生怕自己的爱人飞了似的。
每次这样梦醒,杜文浩就睡不着了,这一次更是如此。他担心自己辗转惊醒了妻子,于是小心地将庞雨琴的手掰开,放在被窝里,然后自己下床后披着一件外套走出门去。
初夏,该是最好的季节了,也不热,而且有几只小鸟从头顶上飞过,叽叽喳喳的停在不远处的枝头上,等人走近,这才又飞走。
很长时间没有这样早起了,才觉得清晨的空气还真是好,清新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些淡淡的甜味,让人好不惬意。
现代都市社会里,哪有这样的田园意境啊。
杜文浩很是感慨,漫步走出庭院,沿着甜水巷出了巷口,朝不远处穿城而过的弯弯小河边走去。
皇城之外有一条清幽幽的护城河,是人工掘引城外河水入城而成的,这条清幽幽的小河流过杜文浩他们五味堂不远处,这一片河床宽阔,由于还没到汛期,河水不大,河岸边就成了散发着水草香气的沼泽,生长着一小片一小片的芦苇丛,四周也没人家。
杜文浩走到河边一小片芦苇前,想起庞雨琴是喜欢用芦苇插在房中的花瓶里的,女人大都这样,仿佛这和年代没有关系,只要有花有草,就有这些个充满诗意的女人。
正要弯腰去折,突然,耳边隐隐传来喝叱之声,声音清脆,是个女子,只是若有若无,隔得很远。
他有些奇怪,是谁这么早在这里做什么呢?
绕到芦苇丛边,举目一望,接着朦胧的晨曦,隐约看见远处有一个女子正拿着一把长剑,在河边一块大青石上飞舞,时起时落的,煞是好看。
见那女子飒爽英姿,杜文浩不由心里赞了一句,真是“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啊!
由于离得太远看得不真切,看不清那女子的长相,而且,这样偷看人家练武总是不好,便也没细看,赶紧折了几只芦苇,转身匆匆地离开了。
回到药铺,门已经开了,傻胖禀报说有一个员外家里的老太太突然晕厥,这个员外家的老太太从前一直吃杜文浩的药,刚刚员外叫人来请,杜文浩便带着傻胖去了。
杜文浩和傻胖还未赶到那员外家时,就听见了院子里一阵哭闹的声音,杜文浩心里一紧,来接他们的人,这时也顾不得他们,飞身从驴车上跳下去,跑进院子里去了。
傻胖往院子里瞅了瞅,低声说道:“先生,看这样子,我们根本就不用进去了……”
杜文浩没有心情打趣,他跳下车去,见之前接他们的那个人跑出门来,一脸沮丧地说道:“杜先生……我们来晚了,老太太她……”
杜文浩听罢,心里也难过起来,便道:“唉!医不治必死之人。我们进去拜祭一下老人家吧。”
“杜先生,我看还是算了吧,家里乱成了一团糟,老爷和少爷……很忙。”
杜文浩听出对方言辞闪烁,显然有为难之处,也不强求,正要告辞离去,傻胖说道:“我们只是进去拜祭一下,也是人之常情,这你都要拒绝,只怕不妥吧?……”
“傻胖,好了,我们走吧。”杜文浩打断傻胖,淡淡道:“小哥,你们回去忙吧,我们走了。”
“那不好意思了,杜先生,让你们白跑一趟。”
等那人进门后,杜文浩轻叹一声,带着傻胖离开了。
三日后。
这一日,杜文浩依旧早起,最近几天来,他已经习惯了早早起来,到河边去走走,回来的时候给妻子带回几根芦苇,庞雨琴也高兴。
杜文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当他看不见那天早上在河边大青石上练武的女子,他心里才隐约有些明白其中的原因,只是,这原因想想又有些不成话。
不过,他还是天天一早来这河边的芦苇丛,在那块大青石上坐坐。
此刻,天际有一抹淡淡的金边露出,杜文浩丝毫没有感觉到凉意,看来今天又该是一个不错的晴日了。
“先生,我到处找您,您却跑到这里来了!”
杜文浩听见有人在喊自己,转头一看,竟然是药铺伙计吴聪。
杜文浩见吴聪跑的是气喘吁吁的,见到自己了,站在原地弯腰喘气,又是捂胸又是捶背的,有些好笑。道:“瞧你跑的累的,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着找我呢?”
吴聪喘了几口气,说道:“药铺里来了一个疯子,非要捶门找你不可,我说你还没有起床,可他非说你早起来了,而且还不在内宅,之前我还不信,后来拗不过他,找你去了,这才知道你真的不在,所以就找来了。”
杜文浩见过太多装疯卖傻的人,借着看病的由口,实际上就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有真的本事,俗话说的好,人怕出名猪怕壮,这话一点不假。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河边呢?”
吴聪笑着说道:“掌柜的说的。”
杜文浩一愣,心想林青黛怎么知道我在河边呢?
“好了,先生,我们还是赶紧先回去看看那个神人吧,我和傻胖说给他瞧瞧,您猜他怎么说来着?”
杜文浩:“怎么说?”
吴聪轻咳一声,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挺着胸,仰着头,粗声粗气地说道:“就你们,还不够格儿呢。”
杜文浩笑了,拍了拍吴聪的肩膀,道:“好了,那我们就回去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神人,走!”
五味堂前堂厢房客厅内。
客座太师椅上坐着一位年轻男子,此人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精致而华丽的服饰已透着一股成熟稳重的气息。眸子如夜空般深邃,眼神似月光般皎洁。棱角分明的脸,眉宇之间却隐隐透着一股幽怨,发也未盘髻,只用一根绢白的丝带松松绑住,只见得他非男非女,雌雄莫辨,恍若天人。安静的面容如静川明波,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门外,仿佛是一座石雕,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身边站着六个彪悍男子,个子都很高大,一个个和他一样面无表情,像六个柱子似的一边各站三个,守护着这个俊俏的男子。
庞雨琴坐在主座,阎妙手、憨头,还有雪霏儿和林青黛则两边相陪。
傻胖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突然大声地叫道:“回来了,先生了,回来了。”
那男子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蹭地从椅子上站起,快步地走出门去。
杜文浩见五味堂出来了一个男人,衣服华丽,身高和自己一般,长相却十分俊俏,甚至没有几个女人可以比拟,但是他说不出来为什么,对面迎上来的这个男人,怎么看着就让人生出一种厌恶来。
“来人可是杜先生?”这人说话十分冷傲。
杜文浩见对方拱手行礼,自己也回了一礼:“正是在下!”
那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洁而整齐的牙齿,这让杜文浩更是觉得此人不男不女,身上太多阴柔少了阳刚之气了。
“先生,可是回来了,在下等先生多时了。”
第189章 鬼之手
杜文浩见门口立着六个酷似打手的人,心有不快,冷声道:“这位公子,还是让你的这些个家丁离开吧,我们药铺还不需要守门的。”
那男人倒是很有眼力劲儿,马上看出了杜文浩的脸色不对,一挥手,几个男人听话地走了出去。
那男人拱手,彬彬有礼地说道:“先生,请恕在下无力。还请先生救我一救。”
杜文浩这才脸色转和,示意那男子坐下,伸手出来,男子坐下后将自己的手放在脉枕上。杜文浩边号脉便问道:“先生贵姓?”
“免贵姓乔,名雨生。”
“什么地方不舒服?”
“先生,不是我哪里不舒服,而是有人想致我于死地啊。”
杜文浩闻言放开手,微笑着说道:“那先生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我们这里是药铺,是给人看病的,不是衙门,你说有人要害你,你该去击鼓状告,而不是来找我。”
乔雨生急了,起身就要解自己的腰带,又停住了,低头凑近杜文浩小声说道:“先生,可否方便借个地方诊察一下我身上的伤?”
杜文浩听乔雨生说自己受伤了,不得不看,虽说惩奸除恶和自己无关,但是救死扶伤却是责无旁贷。指了指隔壁厢房:“去那里吧。”
进了厢房,那男人退去上衣,这男子身板很结实,隐约有肌肉凸显,只是,这男人的背上全是抓伤的痕迹,而且伤口很多都很深,左右交叉,几乎看不见一块好肉了,有些已经结痂,有的却明显是新近形成,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杜文浩仔细地看了看伤痕,问道:“是谁将你的后背抓成这样?”
乔雨生整了整衣衫,眼中露出惊恐的表情,四下看了看,低低的声音道:“是鬼!”
“鬼?”杜文浩皱了皱眉。
“对!是鬼!梦里的鬼!是我梦里那女鬼给抓的!这鬼一身青衣,不见面目,手指甲长长地,刷刷刷,把我全身抓的遍体鳞伤!我哭喊求饶都没用,问她为何要伤我,也不作答,把我全身抓得血淋淋的之后,便飘然而去。然后我就梦醒过来了,便看见睡衣褴褛,周身是伤,我急忙把护卫叫进来问,却没有发现有人潜入,你说怪不怪?”
杜文浩听乔雨生的声音里有着恐惧和迷茫,这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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