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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医-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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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场,买了二两五花肉,又称了一小袋黑面,提着回到家里。
门一打开,冯氏便吓了一跳,只见儿子阿大趴在炕边,地上一大滩黑血!
冯氏咣当一声扔掉提篮,面粉袋子破了,黑面撒了一地,半斤猪肉也掉在土里,她也顾不得管,扑过抱住儿子,慌乱地颤抖着声音问:“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啊?”
“我……我不知道,躺着躺着,鼻子就流血了,都流到床上了……,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我阿大长命百岁!儿子别怕!可能是刚才你脱了衣服在寒风里跑,中了寒邪了,不怕,娘有钱了,走!咱们去惠仁堂找大夫看去,听说惠仁堂的大夫医术京城数一数二的!”
冯氏搀扶着儿子下床,正帮他穿鞋这功夫,阿大捂着肚子叫:“娘!我……,我肚子好痛,我想……,我想上茅房……!”
“外面这么冷,别凉着了,就在马桶里解吧!”
冯氏搀扶着儿子脱裤子坐到马桶上,刚坐好,便噼里啪啦拉了起来。
拉完之后擦干净刚起身穿好裤子,阿大便感到天旋地转,急忙扶着墙,带着哭音道:“娘……,我……,我没力气走路……”
冯氏搀扶着儿子哭着道:“那娘先搀扶你在床上躺一会,等好一点了咱们再去看大夫啊。”
冯氏搀扶儿子躺下,走到墙角提了马桶来到茅房,刚提起来正要倒,便发现马桶里粪便不对劲,仔细一看,马桶里全是粘稠的黑血!
冯氏大叫一声,扔掉马桶,踉跄退了几步,差点摔倒,赶紧扶住茅房,定了定神,又探头看了一眼,果然是黑血!
“不好了!天要塌了!”冯氏发疯一般尖声嘶叫着跑回了屋里,“儿啊!快!天杀的浮云堂的贼大夫,下了毒药了!你的大便全是黑血!难怪刚才你鼻子会流血!原来这天杀的贼大夫给你服的不是什么好药,而是下了毒了!我说天底下哪有这么好心的人!都是些认钱不认命的主!我的儿啊……”
阿大一听这话,只感到天旋地转,全身如同被抽了筋骨一般软绵绵瘫在了床上。
冯氏慌得手忙将乱,忙不迭把儿子往背上背,带着哭腔道:“儿啊!别怕!咱们看大夫去!找惠仁堂的大夫瞧病去!别怕!娘这有钱呢!咱看得起好大夫的!”
冯氏努力将一摊烂泥一般的儿子背在背上,踉踉跄跄往外走,连门都顾不得拉,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前走。阿大虽然只有十四五岁,可是已经跟比他娘还高半头了,两只手耷拉从冯氏肩膀上耷拉下来,两只脚一直拖到了地上,在雪地里拖着往前走。
邻居一家人正好从外面逛街回来,一眼看见,忙不迭跑过来问:“冯婶,孩子病犯了吗?”
“是!啊不是!是天杀的浮云堂的大夫给我儿子药里下毒了!帮帮我,送儿子去惠仁堂瞧大夫去!”
“好的!”那邻居虽然也是穷人家,却是个热心人,把阿大接了过来,又叫老婆去招呼别的几个邻居男人来帮忙轮流背。
这工夫冯氏跑回家的茅厕,提了那没倒干净的半桶黑血粪便,跟着几个邻居往惠仁堂去。
路过浮云堂门口,见杜文浩正坐在桌后看书,这冯氏一声不吭,提着马桶冲到堂里,举着那马桶要去砸杜文浩。
她一进门护卫首领呼延忠便警觉了,一晃身到了旁边,袖袍一拂,扫过冯氏双手肩肘,冯氏双手顿时无力,高举的马桶咣当一下掉落下来,正扣在她脑袋上,黑色粪便淋了她一身。
冯氏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愣了一下,裹着一身粪便发疯一般扑向杜文浩。
她刚冲出两步,便被呼延忠拌了个跟头。呼延忠冷着脸将她两家抓住倒提起来,走到门口扔在门外雪地里。
冯氏爬起来又要有往里冲,邻居道:“冯婶,先别管这了,救孩子要紧!回头再找他们算账!”
冯氏这才嘶声骂道:“天杀的贼大夫,给我儿子药里下毒!害得我儿子便血!你们别想跑!如果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老婆子这条命也不要了,就一头撞死在你这浮云堂门口!”
说着,骂骂咧咧跟着小跑着走了。
庞雨琴吓得脸色都变了,拉着杜文浩的手道:“夫君,这……,这是怎么回事?”
杜文浩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起身走过去,低头查看地上的粪便,笑了笑,摇摇头,对庞雨琴道:“没事!很正常。放心吧!”
冯氏在邻居的帮助下,把儿子背到了惠仁堂。
这天是大年初一,惠仁堂虽然开着门,但大夫却不坐堂,都在家里过年。店伙计听说孩子服药之后鼻子流黑血,大便也下黑血,都吓了一跳,尽管冯氏一身屎臭,伙计们都捏鼻子,还是急匆匆跑去把庄大夫和肖大夫叫来了。
庄大夫简单问了经过,坐下凝神诊脉,半晌,皱眉道:“孩子虽然脉微神衰,嗜卧懒言,但神智清楚,并无危象啊。”
冯氏尖声道:“大夫!麻烦你好好看看,我儿子刚才便血呢!”
“哦?血便何在?”
“喏,在我身上!”冯氏一指身上的黑色粪便,“你看!全是黑血!都是我儿子先前拉的!”
庄大夫暗自好笑,咳嗽两声问道:“你儿子的大便,怎么会……?”
“还不是那杀千刀的浮云堂的伙计干的……!先不提这个,等会我会找他们算账的,大夫你先救我儿子啊!”
“救你儿子?”庄大夫奇道,“你儿子好端端的救什么啊?”
“什么好端端的?都便血了!鼻子也流血呢!你还说好端端的!你到底是不是大夫啊?对了,你是不是怕我没钱?我有啊!”冯氏从怀里掏出那蓝布巾抱着的银子铜钱,递了过去:“喏!钱在这呢,快救我儿子吧!”
庄大夫苦笑,把钱推了回去:“不是钱的问题,就算你没钱,求医上门了,我们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我刚才都说了,孩子是有病,但并没有危象,不需要抢救的。下药调理一下就行了。”
冯氏厉声道:“你说什么啊?便血还不叫危象啊?你怎么当大夫的?”
她一身屎尿往前凑,庄大夫连连后退。肖大夫忙打圆场道:“这位大嫂别着急,让老朽看看再说吧。”
肖大夫坐下,凝神诊脉,片刻,也微笑道:“大嫂,孩子身子羸弱,先前有腹痛肠结,发热不退之症,对吧?”
“对啊。”
“找哪位大夫看过?”
“嗯,我没钱,只找了个走街串巷的铃医看,给了一文钱。”
“这铃医开了什么药?”
“我也不知道,药方在我这里呢。”冯氏从怀里摸出一张处方,递给肖大夫。
肖大夫瞄了一眼,冷笑摇摇头,把处方递给庄大夫。
庄大夫看过,也冷笑道:“真乃庸医!你儿子明明是肠结关格所致发热,如何能用桃仁承气汤?此方攻遂瘀血,泄热除满,方中桃仁活血破瘀;桂枝通行血脉;大黄入血分,活血逐瘀,引血下行;此方意不在便而在泻血。妄下此方,怎能不血脱成瘀呢!”说罢,又连连摇头。
冯氏听不懂他调的医袋,望向肖大夫:“他说的什么啊?”
肖大夫道:“就是说,你儿子腹痛肠结的病,这铃医用错方了,导致你儿子血脱成瘀,逼阳暴脱,这才发狂奔走,言语错乱。不过,你儿子现在已无脱阳之象,当是用了别的什么药吧?”
“用了!就是浮云堂那杀千刀的大夫给开的药,里面下了毒,害得我儿子鼻子流血又便血,而且还是黑血!想想,这杀千刀的大夫多狠毒啊!我老婆子一定跟他没完!”
第142章 杀千刀的救人大夫
肖大夫问“他开的药方你有吗?”
冯氏忿忿道:“当然有!我早就放着他这一手了!这杀千刀的!我回头一准要去衙门告他去!”
“把药方我看看!”
冯氏从怀里摸出药方递给肖大夫。
肖大夫扫了一眼,将方子递给庄大夫,对冯氏微微一笑:“这就对了,大嫂,你错怪人家浮云堂大夫了,他给你开的药完全对症!”
“啊?你说什么啊?对症还让我儿子便血?你们是不是一伙的啊?我听说你们惠仁堂在京城数一数二的药铺,这才来找你们,我可是花钱请你们救我儿子,你们可不能跟他穿一条裤子!”
面对这蛮不讲理的妇人,肖大夫有些生气,还是耐着性子道:“大嫂,我都不认识浮云堂这大夫是谁,为啥要偏向他啊?我是实话实说,你儿子腹痛肠结症,被那铃医误下桃仁承气汤,导致血脱成瘀,已属危症!人家用的方子是四逆汤加肉桂,温运气血,你儿子体内已经离经败坏之血,不能再行归经,遂上行下注,所以你儿子才鼻衄便血!这都是……”
冯氏一甩手,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你赶紧救我儿子是正经!”
肖大夫阴着脸道:“我问你,你儿子先前服用铃医的药之后,有什么症状?你说实话,否则我不救你儿子!”
冯氏想了想,低声道:“服了那铃医的药,四肢冰凉,出冷汗,手舞足蹈的不认人。”
“这就对了!四肢为诸阳之末,阳气不足,阴寒内盛,则阳气不能敷布,所以四肢厥逆,此乃阳衰阴盛之证,从你刚才所说来看,已经是神智谵妄,阳气暴脱之象,如果不是浮云堂这大夫急用四逆汤帮你儿子回阳救逆,你儿子活不到明天的!”
“什么啊?你到底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救人吧!你说了我说实话你就救我儿子的,想耍赖啊?”
肖大夫苦笑:“大嫂,你儿子人家浮云堂已经帮你救活了,去除了他体内淤血,你儿子已经没事了,我还救什么救?”
“你胡说!我儿子服了他们的汤药,又流血又便血,还说没事,你这大夫……”
一旁的庄大夫终于忍不住,勃然怒道:“你这妇人怎么听不进话呢?肖大夫说的很明白了,简单一句话告诉你:铃医的方子导致你儿子体内淤血,所以你儿子才发癫乱跑,如果不救治,你儿子会脱阳而死!人家浮云堂的大夫用方,是帮你儿子把体内瘀血宣泄出来,这流鼻血便血,都是先前那铃医用药错误导致的体内瘀血,所以血才是黑色的!要不然就是鲜红色了!懂不懂?哼!人家好心了救你儿子,你还说人家杀千刀?你这样的病人我不治了,也不敢治!抬走抬走!”
庄大夫怒气冲冲,袍袖一拂,转身出门走了。
肖大夫也起身道:“这位大嫂,你真误会人家浮云堂大夫了,好在你儿子用了这方,已经没有大碍,再照原方服上一两剂,应该不会再出血的。等阳气回归之后,到时候再下方调理一下身子,便可痊愈。告辞了!”说罢也拂袖而去。
冯氏追上几步,对两位大夫道:“大夫,麻烦你们还是给孩子看看啊,开个方下个药啥的嘛!我又不是不给钱!”
两位大夫也不理他,扬长而去。
店伙计陪笑道:“这位大嫂,两位大夫已经说过了,你回去照着那浮云堂的方子再接着服上一两剂,然后再开些药调理一下就行了。不用再另行开方的。”
冯氏半信半疑,瞅了瞅儿子。
阿大本来就身体羸弱,加上流血体虚,先前又听他娘说他大便黑血,便被吓着了,这才导致虚脱,现在听两位大夫都说自己没事,自己也觉得身体并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顿时来了精神,脸色也开始红润了。
冯氏见儿子精神头还不错,不像是要死的样子,低声嘟哝了一句:“不开就不开!反正我拿回来了一付,再煎了给阿大服了就是。不济还有方子哩,有钱还怕抓不到药不成?阿大,咱回家!”
阿大此刻精神来了,脚底有了劲,也不用人背了,只是让冯氏搀扶着,慢慢下了床,出药铺门往家走。
先前以为儿子病危,冯氏一身屎尿急匆匆沿着街跑来,尽管行人纷纷避让,她却无暇顾及,此刻搀扶着儿子沿街回去,看见路人捏着鼻子躲避,虽然她自己捡破烂不怕脏臭,可看见人家这样,终觉有些脸红,便捡了一坨雪块,把身上沾附的大便擦掉,让臭味略微减少一点。
几个邻居陪着走了一段,见阿大已经能自己走路了,这才各自散了。
冯氏谢过几位邻居,独自搀扶着儿子回家。
快到浮云堂时,冯氏站住了,想想先前两位大夫的话,别人说的她不相信,可惠仁堂的大夫说的,不由得她不信。如果是这样,那浮云堂这大夫还真是救了自己儿子性命的,自己讹了人家银子,还拿马桶去砸人家,饶是她泼皮惯了,想想自己恩将仇报,到底有些脸红害臊,没脸路过浮云堂,便对儿子说绕个弯看看年景散散心,扶着儿子绕了一条街,这才回到了家里。
冯氏搀扶儿子躺下,先找来柴火生了炕,免得儿子冻着,这才洗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把撒在地上的面小心都撮了起来,把肉洗了剁了弦子,开始揉面包饺子。
包好饺子下锅煮好,把那瘸腿的小方桌放在炕头,放上两个缺了口的土碗,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盛在碗里,拿了两双筷子,脱了鞋子上了炕,盘膝而坐,拍了拍儿子,笑嘻嘻道:“阿大!起来了!吃饺子了!猪肉白菜馅的哩!馋了吧?”
阿大瞅也不瞅一眼,依旧蜷缩着身子朝里睡着。
“阿大!吃饺子了!阿大!”
“不吃!我说了,宁可饿死,也不吃你讹诈恩人拿回来的银子!”
冯氏也觉理亏,这次不敢摆老娘的架子,叹了口气,道:“娘也知道错怪了他们,娘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只是,这日子艰难,你身子骨不好,娘又没别的本事,咱们娘俩不耍泼皮无赖,咱这日子还怎么过?”
阿大还是蒙着头不吭气,冯氏连哄带骗说了好半天,饺子都要凉了,阿大还是那句话宁可饿死也不吃。
冯氏没办法,只好长叹一声道:“那好吧,这顿饺子已经做了,总不能倒掉浪费吧?送回去给人家,人家也看不起这黑面饺子啊。算算买面买肉一共花了三十七文,剩下的钱娘一文不动,咱们吃了饺子就给他们全退回去,成不?”
“不成!全部得退给人家!”
“可是三十七文钱,你让娘去哪里找去?”
“我不管!人家的钱一文不能少,全退给人家!”
冯氏干嚎着哭了一会,见儿子依旧一声不吭,只好下炕耷拉上鞋子,说道:“好!娘前辈子欠你的!这就把剩下的黑面拿去退了,再把外屋拣回来的东西拿去卖了,应该能筹够三十七文,一并还给他们!阿大,你先吃,别等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娘说了退就一定退!”
阿大闷声闷气道:“那我等你回来。”
冯氏知道儿子倔强,多说无用,提了那小半袋黑面,将外间一大捆破烂扛在背上,慢慢出门走了。
阿大这才挣扎着躺好,看着小桌上那两碗饺子,想起母亲先前恩将仇报讹诈人家银子的情景,心里总觉不是滋味,越看越心里堵得慌,挣扎着下了床,拿起那两碗饺子,开门出来,走出院门,哗的一下都倒在了屋角。拎着两个空碗转身回屋。
阿大却没看见,就在他倒饺子的时候,在不远处墙角站着一个老妇,望着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到了傍晚,冯氏才回来,十分的疲惫,脸上却有了笑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铜钱,放在方桌上:“三十七文!退黑面拿回二十三文,卖东西赚了十文,娘又央求前面饭馆掌柜,让我帮忙洗碗拖地,一下午赚了五文,刨去退他们的钱,咱们还剩一文钱哩!”
阿大怔怔地望着冯氏被冰水冻得红肿如棒槌一般的一双老手,一串眼泪滚落了下来,哽咽着说了声:“娘……!你这……”说了半截,呜咽着说不下去了。
“哭啥哩!阿大乖,不哭!别哭坏了身子骨!娘下半辈子还指望你养老哩!”
“嗯……”阿大点点头。
冯氏和颜悦色道:“儿啊,咱们打个商量成不?”
阿大点点头。
“这钱就当咱们借他浮云堂的,娘想留着给你讨一房媳妇,等将来咱们日子好了,连本带利还他们,再给他们赔个礼,你说好不好?”
“不好!”阿大闷声道,“我宁可娶不到媳妇,也不要你讹恩人来的钱!”
冯氏搓了搓手,又道:“可是,就算不娶媳妇,你这病还没好利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
“惠仁堂大夫说了没事了的。”
“那不一样啊,虽然惠仁堂的两个大夫说了没事,但娘还是有些担心,万一他们说错了,他们没什么,那可就把咱们害了。得防着一手,等到你病彻底好了,娘一准把钱拿去还了,娘发誓!好不好?”
“不好!”阿大还是闷声闷气道。
第143章 祸事
阿大伸手抓过包裹,打开包裹看了一眼,里面几块碎银子,还有几吊串着的和一些零散铜钱:“全部在这?”
“是啊。”冯氏点点头,一眼看见桌上两个碗都空了,奇道:“儿啊,饺子呢?”
“倒了!”
“倒了?我的老天爷,那是饺子!过年的饺子!你咋倒了哩!”
“不是我们的东西,就不该碰!”
“你!你这孩子!咱们不是要还他们钱吗?还了钱这饺子就是咱们的啦呀!”
“我不管,看着堵心!所以倒了。”
冯氏见儿子如此倔强,又气又急:“你倒哪了?”
“院门外墙角了。”
“我瞅瞅去还在不!”冯氏咚咚跑出门,可找了半天,哪里还有饺子的影子,肯定是叫花子拣了吃了,又或者是野狗叼了去了。冯氏站在门口叉着腰狠狠骂了一通,这才返回家里。
一进门,便看见儿子换了一身到处是补丁的单衣,把原先那件棉袄夹在腋下,手里提着那蓝布包裹,正要出门,慌忙问道:“儿啊,你这是要去哪里?”
“把钱和棉袄给人家退回去!”
“哎呀不是说了吗,等你病好了再退嘛,娘都答应了。”
阿大不理母亲,拉开门,踉跄着往外走,寒风夹杂着雪花吹来,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但就是这件单衣,也是他现在唯一的一件衣服了。母亲给他缝好过年的夹袄,上午发狂的时候,脱了不知道扔到哪里了。
冯氏知道儿子倔强,说也没用,没办法只好跟着,来到浮云堂门外,冯氏终觉不好意思,远远在墙角站着,看着儿子阿大进了浮云堂。
杜文浩正坐在火炉边跟庞雨琴说着话。地上的污物已经清扫干净,地板也用水冲洗过了。由于担心那冯氏再来闹事,呼延忠一个男的不好应付,换成了女护卫首领辛九娘坐在大堂守护。杜文浩和庞雨琴见阿大进来,有些意外。
阿大走到他们面前,咕咚跪倒磕头。杜文浩急忙上前搀扶他起来,阿大把棉袄和手里蓝布包放在桌上,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的碎银子和铜钱,说道:“先生、夫人,多谢您们救我一命,我娘不知道实情,所以说话不中听,让您们受委屈了。我替我娘向您们赔罪。这是先前讹的银子,还给您们,还有棉袄。多谢了!”
说罢又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往门外走。
庞雨琴见他单薄的身子冻得直哆嗦,拿起棉袄追上去:“等等!小兄弟,这棉袄算是我们送给你的,穿上吧。”
“不不!”阿大推辞着。
庞雨琴不由分说,把棉袄披在他身上:“这是我们夫妻送你的,又不是讹的偷的抢的,送你你还不要?!听话!快穿上,别冻着了啊!”
阿大这才把棉袄穿上,又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夫人!”转身要走。
杜文浩道:“你等一下,回来!我给你诊脉看看你的病!”
阿大道:“谢谢先生了,惠仁堂的大夫已经给我看过,说没什么大碍了。”
“你娘拿走的那包药没吃吧?”
“没吃。”
“那就好,记住,那包药必须拿回来我帮你们煎了再服用,千万不要自己煎服,里面的附子有剧毒,需要特别处理,要不然会中毒的。千万记住!”
“嗯,谢谢大夫。”
阿大出了门,跟着母亲一起回了家。
尽管大年初一晚上还是啃硬邦邦的糠面窝头,但阿大吃得很香,有了这件厚棉袄,身上也暖洋洋的。冯氏见儿子精神头不错,心中一块石头也放下了。
第二天,阿大的病还没断根,还在出冷汗,恶寒,手足还有些冷。冯氏便拿出那付从浮云堂抢回来的药准备给儿子煎服。
阿大说:“娘,浮云堂的大夫说,这药不能自己煎服,里面的附子有剧毒,得拿去他们那煎。”
“听他的!他是憋着法想把这药拿回去!哼,不就是附子吗?你爹当年病那么重,天天都是你娘替你爹熬药,后来你爹去世了,你又老生病,娘还不是给你天天熬药啊?这附子也不是什么生僻的药,方子里经常用到,娘知道的,大夫也讲过,要煮久一点,把三碗水煮成一碗,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大见母亲成竹在胸,也不多说了。
冯氏倒了三碗水,大火煎熬,花了半个来时辰,终于煎得只剩一碗汤药,冯氏把药吹温了,送到阿大面前。阿大喝了一口,皱眉道:“好麻!好苦啊!”
“良药苦口!昨天你服了这药,今天就好多了,再付这一剂,应该就没问题了。快喝吧,一口气喝完!”
阿大又喝了两口,觉得麻得厉害,想起了杜文浩的叮嘱,心里不踏实,便骗冯氏道:“药太苦了,娘,你到门口看看有没有卖麦芽糖,咱们不是还有一文钱吗,买一块回来给我吃,好不好?”
“好,娘这就去看看。”
等冯氏一出门,阿大便把半碗汤药倒在了角落柴堆里。
片刻,冯氏回来了:“没见到卖麦芽糖的。”
“不用了,我已经捏着鼻子喝完了。”
“哦,那你在家躺着,娘上街看看能拣些什么回来。”
“娘,我陪你去!我已经没事了!”
冯氏上下打量了一下儿子,点点头:“那也好,娘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屋里。”
背了两个背篓,手里拿了个拾荒用的铁钩,冯氏带着儿子上街捡破烂去了。
刚出了院门,阿大便停下来,扔掉铁钩,双手撑着膝盖,痛苦地低着头急促地呼吸着。
冯氏慌了:“阿大,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我……我喘不过气来,嘴巴、舌头发麻,手脚也发麻。”阿大伸出手瞧了一眼,又捂着心口,表情十分痛苦,“我……我肚子象火烧一样。”
“啊,来!娘扶你回屋歇着。”
冯氏扔掉背篓,搀扶着儿子回到家里,躺在土炕上,盖上被子,坐在床沿,焦急地望着儿子:“惠仁堂的大夫说你腹痛肠结,会不会又是上次那毛病?”
阿大痛苦地呻吟着,拉风箱一样穿着粗气:“我……,我不知道……,好麻啊!手脚、全身都麻透了!”
冯氏忙替儿子搓揉手脚,又道:“娘生火热点水给你喝,兴许就好了。”
阿大点点头。冯氏急忙跑去抱柴火来生火,热了半锅水,用土碗盛了,端过来给阿大喝。
阿大烦躁地一甩手,将那碗水摔翻在地上,摔得粉碎,急促地用两手揪着心口:“娘!我心慌……,喘不过气……”
眼看儿子脸色苍白,嘴角流着口水,冯氏顿时慌了手脚,来回跑了几步:“这可怎么办?你等等啊,娘去叫隔壁大叔大婶来帮忙,背你去惠仁堂看病!——他们说过的,就算没钱,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冯氏匆匆叫来几个隔壁邻居,又手忙脚乱地把儿子背着往惠仁堂跑。
大年初二,药铺正式开门营业,但还没有病人上门,杜文浩和庞雨琴、雪霏儿正坐在堂里说话。
冯氏他们经过浮云堂门口,冯氏二话不说,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就要砸杜文浩。
坐在旁边的女护卫首领辛九娘,右手正搭在椅子扶手上,见此情景,右手一使劲,吧嗒一声硬生生掰下一块木头,扬手飞出,正中冯氏扬起的胳膊肘。
冯氏哎哟一声惨叫,举起要砸石头的那手臂被木块击中,差点折了,手里石块掉落下来,当的一下正砸在她脚背上,痛得她抱着脚单腿原地乱跳。
两次动手都自己吃亏了,冯氏不敢再乱来,此刻也无暇耍泼,叫骂了几声,一瘸一拐跟着跑了。
杜文浩走到门口,望着他们背影,奇道:“昨天那阿大不是来道歉赔罪了吗?怎么这妇人又发癫来找麻烦?”
雪霏儿已经听说这件事了,又亲眼看见这妇人的泼妇样,他爹开客栈,这种事遇到多了,哼声道:“这种泼皮,不捞点好处只怕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
杜文浩摇头道:“似乎不是,刚才几个人背着的那孩子好像是昨天来的那阿大,我担心他们还是擅自煎服了那付药,可能孩子中毒了。”
二女都吃了一惊。
这时护卫呼延忠听到动静也出来了,杜文浩转身对他道:“你马上派两个人跟上去看看情况,有什么及时回报!”
……
惠仁堂里,两个店伙计正端着一盆粪水手忙脚乱给阿大灌。一大盆粪水已经灌完了,阿大吐得唏哩哗啦的,双手撑着两膝不停哼哼。冯氏再一旁呜呜地哭着,嘴里不停咒骂着浮云堂的大夫。
庄大夫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夫总是向着大夫的,皱眉道:“你老是说人家浮云堂大夫在药里给你儿子下毒,你有证据吗?”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我儿子先前刚刚服了他浮云堂的药,马上就中毒了,这不是证据是什么?”
阿大感到吐出来之后,身体好受一些,便又猛喝了几口粪水,打着干呕,听母亲这话,实在忍不住,用孱弱的声音道:“娘!不能怪人家浮云堂,药是你强抢过来的,而且人家都说了这药有毒,必须拿给他们煎熬,不能擅自煎服的,可你偏偏硬要自己煎服,还硬逼我喝,幸亏我偷偷倒掉了半碗……,哇~!”弯腰又狂吐起来。
第144章 附子九两
冯氏一听这话,心中暗自庆幸儿子偷偷倒掉一些,否则,只怕儿子路上就毒发而死了。可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厉声道:“儿子别乱说,明明就是浮云堂杀千刀的大夫下了毒的!附子只要慢慢煮就没有毒了,娘知道的!所以煮好久才给你服的,是他浮云堂另外在药里下毒了!你这不是附子中毒!”
庄大夫冷笑:“附子之毒,又岂是你这妇人能知晓的!”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老娘以前煎药也煎过附子的,都是三碗水煎成一碗,煮过不知多少次,何曾出过事情?不是他下毒又是什么?反正我儿子喝了他们的药中毒了,我要去衙门告他们去!”
庄大夫懒得理她,走到肖大夫身边看他忙着给阿大催吐排毒。
肖大夫让伙计给阿大喝了一大盆粪水,把肚子里的毒物吐得差不多了,这才换成清水洗胃,然后开了方子给他解毒。
肖大夫一向比较沉稳,庄大夫和冯氏刚才的对话他已经听到了,想了想,对冯氏道:“你再把浮云堂那药方拿来我看看!”
冯氏取出药方递给他。
这一次,肖大夫仔细看了一遍,不由眉头皱到了一起,将方子递给庄大夫:“你看看附子的剂量!”
庄大夫这一瞧,顿时吓了一大跳:“九两?附子居然用了九两?”
肖大夫叹了口气:“是啊,如此用药,怎能不中毒呢!先前我们都没注意这剂量,想着任何一个大夫都不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吧,唉,也是我们疏忽了,没有及时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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