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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界-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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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客气!”
  两人相视大笑,结伴而行,一路往东而来。轻霜的速度很快,但是风如斗始终飘在高庸涵一侧,不急不慢。到了黄昏时分,两人已走了六百多里,隐约可见前面有一片山脉。
  风如斗指着那片山脉感叹道:“那座山叫香魂山,山下埋着一个奇女子!”
  第4卷 狂徒何事傲三公 第二零四章 琴歌
  “奇女子?”高庸涵顿时大感兴趣,能担得起风如斗一个“奇”字的评价,当然绝非寻常,于是追问道:“倒底是什么人,还请风先生细细讲来。”
  “那个奇女子乃是你们人族中人,而且还是重始宗门下,她的名字,叫做琴歌!”
  “琴歌?就是当年那位险些夺取大衍国大权,最后却自刎谢罪的皇后琴歌么?”
  “不错,就是她!”风如斗那时刚刚出生不久,恰好看到了下葬的过程,记忆当中,琴歌躺在一张花台之上,如同睡着了一般安详。虽然风如斗是御风族人,也不禁为琴歌的美貌所打动,当下悠悠说道:“当年她的遗体被重始宗运到九重门,就埋葬在这座山下,这座山从此总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因此被称之为香魂山。”
  “原来,琴歌皇后埋在了这里,真正是想不到。可是在史书上对于那一场变故,语焉不详,至今仍有许多疑问,不知风先生知道多少,能否为我解惑?”高庸涵说的这段史实,乃是大衍国历史上一段有名的悬案,由于其中牵扯的内幕太多,所以许多资料都被后世的皇帝给销毁和篡改,到如今疑雾重重。而这一段历史,恰好又是玄明盛世前的三十余年,各方势力纠结到一起,更是扑朔迷离。
  “那一段历史我也不清楚,仅仅知道,当时的重始宗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尤其是在琴歌死后,还曾依附于我们天翔阁,才勉强生存下来。”风如斗回想起往事,不禁大为感慨:“任谁也不会想到,短短三、四十年后,重始宗异军突起,席卷整个北洲大陆,与玄元宗北南呼应平定了整个天下。时过境迁,如今玄元宗已然没落,重始宗一直独大,天下却再度陷入到混乱当中。世事无常,莫过于此了。”
  两人边走边聊,高庸涵对于重始宗的历史,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接着问道:“风先生,修真界都知道,重始宗的总舵便设在九重门。天翔阁与重始宗的亲近世人皆知,这重始宗的来历以及过往,还望风先生有以教我。”
  重始宗崛起之后,在九重门北方群山环绕的地方,划了好大一片土地,在上面大兴土木,修建了号称天下第一大殿的重元大殿。后来,又穷数十年之力,将一座山生生掏空,雕出一座重始道尊的卧像,以至于盛世期间时常有人慕名而来。以此之故,要说对重始宗最了解的,除了本门中人以外,非御风族莫属。
  风如斗笑了笑,目光变得深远:“重始宗的历史非常久远,据说最早源自——”
  重始宗本是蜃沙界的一个修真小门派,无论是实力还是影响力,自然远远不及茂枫台。九界坍塌之后,重始宗中的几名长老很幸运地保住了性命,安然来到厚土界,并与厚土界原有的一个修真门派合二为一,而名称仍旧用的是重始宗。
  “且慢,且慢!”高庸涵摆了摆手,插嘴问道:“据我所知,自从天机门创立以来,厚土界其他的修真门派,诸如天术宗、地势门和灵诀府之流,早都烟消云散了。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修真门派,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门派叫什么名字?”
  “这些内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到重始宗的一位朋友偶尔提起,这才了解了个大概。”高庸涵本就是大衍国名门之后,又是天机门的弟子,对于厚土界的事情,自然知道的要比风如斗详细。但是他的这个疑问,风如斗却无法回答。
  “嗯,风先生,你继续。”高庸涵将这件事暗暗记在心里,打算日后回到天机峰,再向师长求证,因为这里面总透露着一丝诡异。
  重始宗实力很弱,而且行事低调隐秘,所以只有很少的人才知道,修真界中还有这么一个门派。他们真正为人所知,是因为其密谋篡夺大衍国一事,大白于天下。当时险些遭到灭门之祸,要不是琴歌以死谢罪,今日也就不会有重始宗了。
  其时,正是原界帝君狐晏神秘失踪,以至于天下一片混乱。琴歌是一孤女,自幼被一大臣收养,机缘巧合之下,与大衍国皇太子叶长亭成了青梅竹马的玩伴,两人当时甚至已有了婚约。可惜,叶长亭在天机门学艺期间,他的亲生父亲,也就是后来被谥为毅宗武皇帝的叶衷渔,无意中见到琴歌,一时惊为天人,竟然强行将琴歌纳入后宫,并册封为皇后。为此,叶长亭终日与酒为伴,于修行也颇多荒废。碍于他特殊的身份,天机门一众师长,苦劝无果之后也只有听之任之了。
  又过了几年,突然传来叶衷渔驾崩的噩耗,接掌皇位的竟然不是皇太子叶长亭,而是叶衷渔的亲弟弟南疆王叶衷尹。虽然满腹的疑问,叶长亭还是在天机门高手的护送下,星夜赶往浮云城奔丧。可是一路上接连遇到神秘人的劫杀,历经凶险,叶长亭总算回到了浮云巅,就在浮云城外,他遇到了再次成为叶衷尹皇后的琴歌。
  一别数年,再见面时已是物是人非,其中的苦楚与辛酸可想而知。可是其时的情形之危急,已经容不得两人倾诉衷肠,因为叶衷尹已经布下必杀之局,就等叶长亭回京。无奈之下,匆匆一面又要分离,叶长亭不顾身旁陪伴多日的千灵族女祭祀月颜,一力请求琴歌和自己一道出走。琴歌默然良久,终于还是没有成行,径自返回了浮云城,叶长亭伤心绝望之下,开始了逃亡之路。
  再后来,叶长亭在外联络了数名统军将领,兴兵讨伐谋逆的叶衷尹,而叶衷尹也自拉拢了一批手下,双方开始了长达数年的征战。这一战,到后来愈演愈烈,先后有千灵族、凤羽族、蕴水族、源石族和栖绵族等相继卷了进来,修真者也纷纷出手,成为了继石魂之战后,又一次波及天下的大战。直到横水血战之后,双方均实力大损,无力再战。便是在此关头,叶衷尹忽然暴毙身亡,琴歌执掌了浮云巅的大权。琴歌上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下诏止戈,然后请叶长亭回京主持大局,绵延数年之久的战乱,终于在如此离奇的情形下结束了。
  叶长亭回京之后,百废待兴,正打算大展拳脚收拾残局时,再度遇到刺杀。要不是月颜从旁守护,只怕就此毙命也说不定。而随后的彻查,却得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结果,因为所有的变故,均是出自两任皇后的琴歌之手。
  原来,一切都是重始宗的设计!
  重始宗的野心极大,最终想得到的居然是须弥山,可是却碍于自身实力不济,于是想出了一个釜底抽薪的妙计。先是千挑万选,选中了美人胚子的琴歌,然后想方设法使琴歌成为叶长亭的玩伴,想要在十几年后,将琴歌推上皇后的宝座。不料横空杀出来一个叶衷渔,强行拆散了这对鸳鸯,照琴歌本来的意思是想以死相抗,因为她与叶长亭的的确确是两情相悦。可是重始宗的长老却不这么认为,反而认为是这是一条捷径,反复地威逼利诱,终于迫使琴歌答应成为叶衷渔的皇后。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叶衷渔自得到琴歌后,沉溺于美色之中,将朝政完全交给了弟弟,身为南疆王的叶衷尹。叶衷尹一直都是野心勃勃,对于皇位垂涎三尺。经过一番周折,寻求到异族的支持后,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将各重要衙门的首脑全部换成自己的亲信,彻底掌握朝政,然后毒杀了叶衷渔,篡改遗诏自己登上了皇位。在这个过程中,琴歌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就被叶衷尹捷足先登。幸亏,叶衷尹对琴歌也是爱慕已久,于是,琴歌再度成为了皇后。此时的琴歌,早已心如死灰,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再见叶长亭一面。
  接下来的局势瞬息万变,琴歌一方面对叶长亭即将回京而欢喜非常,一方面又察觉到叶衷尹包藏祸心。为了能救叶长亭一命,她背着重始宗几名长老,偷偷潜出浮云城与叶长亭相见。但是见面之后,叶长亭哀怨的眼神,一言不发的态度,却令她本来还算坚强的心,在瞬间破碎,继而拒绝了昔日恋人的请求,黯然回到浮云城内。为此,她受到了几名长老严厉的斥责,因为这一来,凭空多出了叶长亭这个麻烦。
  到了横水血战之时,琴歌已经在皇后的位置上坐了十余年,暗中已然培植出自己的势力。趁着叶衷尹焦头烂额、疏于防范之际,琴歌一击而中,将叶衷尹鸩杀。叶衷尹用毒杀了自己的哥哥,到头来自己也是死在毒酒之下,可见报应不爽,冥冥中自有天意。杀了叶衷尹,琴歌再次违背长老的意愿,将叶长亭请回浮云城,并将大权全部还给了叶长亭。这么一来,重始宗的几位长老大为恼怒,自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于是亲自出马刺杀叶长亭,却不料被月颜识破,功亏一篑。
  真相大白,无论是大衍国还是天机门,当然不会放过重始宗,必欲除之而后快。到了此时,琴歌已了无生趣,为了不至使重始宗就此覆亡,惟有以死谢罪。而叶长亭看在琴歌的面上,苦思三天三夜之后,网开一面放过了重始宗,将重始宗门下剩余的弟子,流放到北洲大陆的极北苦寒之地的冰沐原。结果在途经九重门时,天翔阁宗主沙楚,不知为何大发慈悲,将重始宗仅存的这点实力,留在了茫茫沙海之中。而琴歌的遗体,也随之安葬在了今天的这座香魂山之下。
  “我倒不觉得琴歌有多‘奇’,只是觉得她可怜。”风如斗虽然知道没那么详细,但是粗粗讲来,也讲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两人不知不觉间来带了山脚下,看着已经风化的石碑,高庸涵不由得感慨万千。“你看,她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死去也才不过四五百年,这坟头上已经是一片荒芜了。”
  “唉,当时在重始宗内部,许多人都没你那种想法,反而觉得琴歌一而再,再而三地违抗命令,死不足惜,又哪里有人肯打扫她的坟头?”风如斗叹道:“如今,已经没人记得琴歌了!”
  高庸涵苦笑道:“想来,琴歌只是他们手中的一个工具而已!”转而又说道:“我知道,玄元道尊就是叶长亭和千灵族祭司月颜的儿子,可是重始道尊又是怎么回事?”话中的意思是说,重始宗既然已经流落到如此田地,如何又会突然崛起,这未免太不合情理了。
  “这重始道尊的来历奇怪得很,他孤身一人来到九重门,而后连败重始宗十余位高手,强行将重始宗降伏,收为己用。”
  “哦?此人是何方神圣?”
  第4卷 狂徒何事傲三公 第二零五章 迷雾
  “此人是千灵族人,自称伯阳!”
  “什么?他居然叫伯阳?”高庸涵大为诧异,因为九界道祖的俗家名字,便唤作丹伯阳,而在其升仙之后,伯阳两字就成了千灵族的禁忌。以一个千灵族人的身份,居然敢叫这个名字,简直称得上是大逆不道。“风先生,你确信重始道尊真的叫伯阳?”
  风如斗重重点头:“怎么可能会错,当时他降伏重始宗十多位高手之时,我正好在场。”
  后来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伯阳”这个名字,对九界道祖颇为不敬,而且会引来包括丹鼎门在内,大多数门派的反感,重始道尊荡平北洲大陆之后特地下令,日后不许再提及此事。故而世人只知道重始道尊的尊称,他的真名却无人知晓,经过四百多年,到如今知道“伯阳”二字的,最多也就百余人。而这百余位年岁已高的修真者,依旧是守口如瓶,对此绝口不提。
  风如斗之所以会将这些内容实言相告,是因为对现在的重始宗,可谓是失望之极,尤其是近年来的种种作法,可说是与恃强凌弱、仗势欺人无异。他知道高庸涵与重始宗的矛盾很深,日后少不了争斗,这么做也是为了能让高庸涵对大局,把握的更准一些,所谓知己知彼,便是这个意思。
  “事后我曾问及师尊,可有听说过伯阳此人,我师尊同样大惑不解。因为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丹鼎门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其时,经过石魂之战和横水血战,天下有数的高手悉数登场,就连许多隐居世外的高人,也纷纷被卷了进来。可以说,世间有如此高深修为的人,几乎不可能隐藏的这么深。以伯阳的修为,如果真的想要做一番大事,完全可以在横水血战之后,趁着各族各派元气大伤之时,一举收入囊中,何必找重始宗这么一个声名不佳的小门派?所以,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个千灵族人,天翔阁的猜测是,此人极有可能师从某位仙人,因此决定敬而远之。
  伯阳执掌重始宗之后,先是将已有的各种法门重新厘定了一遍,加入了许多闻所未闻的诀窍。而后更是通过灵丹妙药和各种法器,在短短十余年间,将门下弟子的修为大幅提升,重始宗因此实力暴增。在此期间,主客之势颠倒过来,伯阳以无上神通,将天翔阁宗主沙楚收服,御风族因此听命于重始宗。接下来,便开始了急剧地扩张,所到之处全是腥风血雨。当时,伯阳已经自号为重始道尊,打的旗号便是那句有名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此后,便是玄元宗与重始宗争雄的局面,后来的情形,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嗯,后来玄元道尊亲上九重门,拜会重始道尊,两位道尊遂联手开创了玄明盛世!”两位道尊相会时的盛举,天下广为流传,被认为是玄明盛世开始的一个标志。高庸涵从真玄观的一些典籍里面,已经了解的十分清楚了,继而问道:“风先生,重始宗一向十分注重法度,可是自从海邀黎海宗主接位之后,为何会出现如此大的变化?”
  “其实,海邀黎这个人我认识,无论是见识、气度都非常的了不起,绝对担得起天下第一高人的名号。最为难得的是他天分奇高,只用了二十年的时间,便应验了重始宗宗主接位所需的所有异象,不愧是创派以来的第一才俊。”风如斗回想起初见海邀黎时,从那个年轻的蕴水族人身上,所感觉到的种种震撼,不禁慨然长叹:“他自接位以后,勤于修行,全然不理会世俗之事,重始宗也是一如既往。谁能想到,在位四十余年后,突然性情大变,搞得天下乱作一团,真正是气数!”
  海邀黎执掌重始宗以后,常常闭关苦修,行事也十分低调,漫说常人,就算是门下弟子也难得见上一面。只有每隔十年的须弥山论道盛典,才偶尔会现身一两次。这么一个醉心修行,不愿受俗世羁绊的大高手,却在十三年前,会盟天下英豪于牧野原。期间历数玄元宗和天机门的不是,并与各大门派宗主商议局势,前后历时一月之久,转变之大着实令人讶异。
  “风先生,我听说重始宗现今多了一位大天师,好像也是千灵族人,不知此人是何来历?”高庸涵说出了长久以来的一个疑问,因为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个大天师,只怕很不简单。照风如斗的说法,海邀黎起先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可是自从这个大天师出现之后,却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难得风如斗对重始宗这么了解,正好借这个机会求证一下。
  “你说的这个人,我知道!”风如斗的面容凝重起来,皱眉沉思道:“此人名叫丹意,是丹鼎门的弟子,不知凭借何事,极得海邀黎的赏识,竟然将他捧为重始宗的第二号人物。就连重始宗大长老申朴真人,也不得不让他三分。”
  “丹鼎门?又是丹鼎门?”高庸涵眼前一亮,似乎摸到了一点真相,可是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从拓山殒命,到智宇真人纠集数百名修真者,为了神果真人的指骨攻打天机峰,再到如今丹意成为重始宗的大天师,似乎所有的矛头都直指丹鼎门。
  可这里面还是有许多不解的地方。丹鼎门地位一向超然,即便是在玄明盛世期间,玄元宗和重始宗也对其敬重三分;而且千灵族人性情恬淡,从没听说过有什么野心,怎么看都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然则,几件足以影响到修真界,乃至厚土界的大事,其背后都有千灵族的身影,难道说这些都只是巧合么?如果真是巧合,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现在看来,要想查出真相,只有去一趟悬空岛,也许从丹鼎门才能找到一些线索。这么一想,不免更加为权机、权思担心,要是这些变故,真的都是丹鼎门搞出来的话,那两人的安危就大成问题了。
  “风先生,你们当日跟随丹鼎门攻打天机峰,前因后果倒底是怎么样的?”高庸涵急于证实自己的担忧,语气颇为急促。
  “这个么,我倒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当日,丹鼎门信使持仙使令来到天翔阁,与风长老密议之后,便匆匆离去。”风如斗抬头看着天边一抹余晖,仔细回想了一下,沉吟道:“随后,风长老命我带阁中二十名高手,启程密赴太河源,在天机山脉与智宇真人等汇合。说实话,我初时见到那么多各派高手,也很是吃了一惊,到现在也不明白,丹鼎门为何会出动仙使令,不惜灭了天机门。”
  仙使令,是当日仙界之主在悬空岛建成之后,当着修真界各派的面,亲手交到丹鼎门宗主丹娄手上的一面令牌。随后与各门各派约定,仙使令一出,无论是谁必须听从号令,否则可群起而攻之,所以仙使令成为修真界至高无上的法令。同样地,仙界之主反过来约束丹鼎门,非到事关重大的时候,绝对不可乱动仙使令,否则为仙界知道后,除了将令牌收回,还会对丹鼎门处以重罪。这么多年来,仙使令还是第一次面世,就连两次大战都不敢轻易拿出来,可是第一次使用,竟然是对付天机门,这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高老弟,不要怪我多嘴,天机门倒底做了什么事情,居然能惹出仙使令?”
  “这里面牵扯太多,太过复杂,风先生要是想听,咱们边吃边聊。”到了此时,如果说还不能信任风如斗的话,高庸涵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了。
  两人将就在琴歌墓前不远的地方,生了一堆篝火,高庸涵取出干粮随手递给了风如斗。哪知风如斗只是笑笑并不接,而是伸手往地上一按,但见一捧黄沙急速翻腾,渐渐形成一根粗约五寸,高约三尺的沙柱。在沙柱的表面,不断有拇指般粗细的沙虫钻出,风如斗一个一个捏住,送到嘴里面。
  “高老弟,这种沙虫只有九重门才有,味道很不错,你要不要尝尝?”风如斗显得十分惬意,从怀里掏出一个酒瓶仰头喝了一口,笑着将酒瓶递了过去。
  “呵呵,我还是免了吧!”高庸涵接过酒瓶,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顿时喜道:“这个酒嘛,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边喝边聊,要讲的事情很多,高庸涵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从神果真人的遗言讲起。当然,他不会提到指骨一事,和秘藏的一部分修行法门,这种事关天机门生死存亡的秘密,曾被严令不得泄露出去。而且这个隐秘,说与不说,也不会影响到风如斗对整件事的了解。当下只是说天机门一位前辈高人,留下了一分玉柬,里面提到了仙界对天机门的打压的原因,以及他对丹鼎门作法的一些看法。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丹鼎门这么做,极有可能是衔仙界之命。看来,天机门升仙的历代祖师,只怕在仙界做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才会引来仙界如此戒备。”风如斗在剑道一途颇为自负,自认为在整个修真界,单论对剑道的体悟,只怕没有几个人能出其左右。这时猛然想到仙界,不禁心生向往之意。
  “如果单纯只是这个理由,我并不担心,我所忧虑的另有其事!”高庸涵接着将拓山殒命后,凤五的经历大致讲了一遍,又结合丹意处心积虑成为重始宗大天师,而后于近日针对玄元宗的种种举措,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风先生,从这些事件可以看出,丹鼎门难逃其咎!”
  “嗯!”风如斗深深点头:“凤师道的大名我听说过,虽未得缘一见,但是闻名已久,他的话当然信得过。至于丹意一事,我倒有不同的看法。”
  “哦,愿闻其详!”
  “据我所知,丹意一心想要对付玄元宗,比如说这次的真玄观之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的手笔。但是这里面究竟是不是丹鼎门的意思,很值得探究,因为——”
  因为与九重门也曾有玄元宗的道场,自盛世衰亡之后,此地玄元宗的道场便荒废了,那些玄元宗弟子也被驱逐出九重门。这些人,后来被丹鼎门宗主丹泰常收留,并允许他们在悬空岛,建立新的道场。如果说,丹意真的是丹鼎门安插进重始宗的棋子,那么这么做就是自相矛盾,而且,丹泰常似乎从未与丹意有过往来。
  “这会不会是丹鼎门欲盖弥彰,掩人耳目的作法呢?”高庸涵想了想,继续说道:“自玄明盛世以来,玄元宗和重始宗几乎主宰了修真界的一切,而且对俗世间的影响也非常巨大。而两宗的关系异常密切,一方如果想要做些什么事情,另一方必然鼎力相助。如果想要改变这种局面,只有使出离间计!”
  第4卷 狂徒何事傲三公 第二零六章 修行
  “照你的意思,现今重始宗一支独大,并没出现两败俱伤的局面,丹鼎门岂不是白费心机?”风如斗悠然反问:“而且,重始宗似乎对丹鼎门也不怎么客气,估计等到时机成熟之时,未必就会放过丹鼎门吧?”
  “也许,”高庸涵发现自己想的的确有失偏颇,笑道:“也许是丹意另有所图,又或是与丹泰常不和,以至于闹成了现在这个局面,也未可知。”
  “哈哈哈,你这么说当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但是不免牵强了一些。”风如斗大笑。
  “其实,我倒真有一个看法,出现这种局面,和玄元宗的软弱有直接的关系。”笑过之后,高庸涵正容道:“按照常理来说,玄元宗和重始宗并称于世足足四百多年,实力应当是不相上下,可是一旦有事,居然如此不堪,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其中的理由先不去深究,但正是这么一个结果,才令幕后之人大为失算,到头来为重始宗做了嫁衣。”
  “有道理!”风如斗深深点头,皱眉道:“这也不能完全怪玄元宗,因为自玄元道尊之日起,其宗旨便是慈悲、忠恕之类。说起来,拓山真人门下有三十六名弟子,弟子虽多,却完全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哪里像重始宗,瞬间便能聚集力量,于一点打出去,自然是力道千钧。单从这一点来看,未必全是非战之罪!”
  “风先生高见!”风如斗的这个看法,高庸涵心悦诚服,当日在真玄观和遣云、病梅商议之后,才理出了一个头绪,找到了为何会败得如此之惨。得出的结论,和风如斗的这个看法不谋而合。虽说风如斗看的不甚全面,但那是因为他毕竟不是玄元宗的人,对一些具体的情形不清楚的缘故。
  仔细想了想,高庸涵沉声道:“所以,为了把这些事情弄清楚,我打算下一步去悬空岛走一趟。无论谁是幕后真凶,我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有什么大不了的原因,竟不惜将几百年的盛世搞垮,将天下苍生重新置于乱世当中!”
  “如果你能找出真凶,一定记得通知我,我也很想见识一下。”风如斗的语气虽然平淡,却包含着一股不容置疑地坚定。
  “我一定要查明真相,哪怕舍掉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到了那天,不光是风先生,恐怕普天下所有的人,都想要了解真相。”尽管此间困难重重,甚至可以说充满艰险,但是高庸涵却说的斩钉截铁,大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
  “好!”风如斗不禁击节赞赏:“好气概,好汉子!”从这一刻起,风如斗暗暗下了决心,至少在九重门,将尽全力护住高庸涵的安全。只是这种话,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各自歇息。高庸涵盘腿坐在地上,设法驱除脑海中的杂念,想要再次进入到昨夜那种无欲无求、无人无我的境界,可是却苦寻不得,不免有些急躁,与他以前爽直的性格有了一丝的背离。其实,这点变化,是内心深处多了那么一点魔性的缘故。魔雾和心魔对他的影响,已经显现出来,比如说此刻焦躁的心情,只是这种影响十分微弱,不易为人察觉而已。
  耳边突然传来风如斗均匀、平静的呼吸声,高庸涵突然神智一清,不再去强求那种心境,将身心全部沉浸到修行之中。他身上总共有三枚玉柬,一个是凤五给的,一个是根据神果真人指骨的记载而来,还有一个是遣云和病梅二人费了三日之功,将玄元宗诸多法门系统记录下来,专门送给他的。这三枚玉柬中,所记录的法术、法门以及各种武技,无一不是高明精深之流。在旁人而言,随便得到其中任何一枚玉柬,都绝对是祖上积德、福缘深厚,像他这样一次就有三枚之多,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这么多的法门,反而给人一种目眩神迷的感觉,看看这个不错,再看看那个也很好,如入具茨之山,七圣皆迷。要是遇到个定力稍差的,极容易迷失在其中,到最后不是犯了贪多嚼不烂的毛病,就是走火入魔尽皆成空。尤其是神果真人留下的那些法门,很多都与现在的修行法理背道而驰,先前在西岭戈壁就曾深有体会,并且由此还测度出一些牵连到仙界的隐秘。此时再与玄元宗的法门掺杂在一起,更是令人头大不已,因为法理的不同,许多东西都只能二选一,无法同时修行。这样的情形,无论放到谁身上,只怕都会感到相当的无奈。
  幸好,遇到这种情形的是高庸涵,所以他很快地做出了决定:不管是天机门还是玄元宗,只要适合自己修炼就行,懒得去管那么多。反正已经身挑两派的重担,双重弟子的身份也得到了双方的默认,还顾忌那么多做什么?这种选择,其实每个人都会遇到,诸如私欲与道德的碰撞,又或是现实与理想的差异,每每这种情形,都会让人左右为难。而这种情形往往又没有对错之分,该怎么办呢?这时只需要找到问题的本质,再根据自己的准则以及想要达到的目的,便可以很轻松地得出答案。
  高庸涵的作法很直接,只选能够提升自己境界的法门修炼。这是由于,境界才是真正的基础,有了境界支撑,那些运用法门以及技巧,自然是迎刃而解、水到渠成。这个道理,就正如一个小孩子挥舞着数十斤的铁锤。锤法虽然精妙,但是稍有不慎便会伤到自己,等到年纪大了,力气大了,再挥舞起来当然就没了危险。聚象金元大法、天觉云龙、血凝大法等法术,本来就是世间绝顶的运用法门,有这么高深精妙的法门在手,何必再花力气在其他的法术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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