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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谷-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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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
  熊大量气得目闪厉芒,凝足“虾蟆气劲”,呼然又是一掌!这次一来双方距离稍远,二来刘伯凉业已试出斤两,尝过厉害,遂不肯轻撄锋芒,再度硬接。
  熊大量掌力才发,刘伯凉身形已闪,轻飘飘地,闪出了七八尺外。
  熊大量道:“刘大麻子,你好没种……”
  刘伯凉面含谲笑,接口说道:“不是我没种,兵法有云:“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我就是要“避其盛,俟其衰、击其竭!”倒看你这臭虾蟆,能够狠天狠地的,发动几次攻击!”
  熊大量狞笑道:“刘大麻子,你打错算盘了,我这“虾蟆气劲”,不单厉害无比,并还有回环返复,生生不竭,就是攻上你一百次,也不会使我感觉丝毫疲累……”说话声中,绝招连发,果向刘伯凉接连猛攻。
  刘伯凉因智珠在握,怎肯硬来,遂仗恃灵活身法,闪展腾挪,来个一味游斗。
  熊大量猛攻了三十招,虽然有时曾把刘伯凉逼得略见身法零乱,但因未正而接触,无法克敌制胜,便气得停手,厉声叫道:“刘大麻子……”
  刘伯凉站在丈许之外,目光冷注熊大量,从咀角间泛起了阴森笑意!熊大量怒道:“你笑甚么?像你这等脓包,还有脸笑!”
  刘伯凉遥遥伸手,指着熊大量的那颗大头前额,怪笑说道:“臭虾蟆,你刚才不是曾吹大话,说纵然对我猛攻百招,也不会丝毫累么,为何如今才攻了三十七招,我并未硬接一记,而你的额头之上,业已见了汗呢?”
  熊大量此时不单额上见汗,胸中也略为有点心跳气喘,与往日的精力充沛情形,似乎迥有异状!他一面颇为惊诧,一面藉着聆听刘伯凉发话,暗中略为调息!刘伯凉果极奸狡,似乎看破熊大量心中所想之事,冷笑一声说道:“臭虾蟆,你不必再调息了,因为调息结果,会使你吓一大跳!”
  果然,就在此时,熊大量双眉忽皱,面带惊容!这是因为他於调息行功之中,发现自己体内,有种不寻常的情况!这情况像是中毒,但毒性并不强烈,只是令人觉得懒洋洋地,似乎越来越觉得有些气处力弱!熊大量正自心惊,刘伯凉狂笑叫道:“臭虾蟆,你那一股狂妄盛气已过,如今已到了衰竭情状了吧!来来来,我如今且领教领教,你的“虾蟆气劲”
  !”
  话完,一招“推出填海”,挟着极为强烈的呼呼掌风,向熊大量胸前,狂涌拍到!熊大量虽觉身体有异,仍不肯服。
  他猛扬双手,凝劲硬接来势!但这次果然大异先前,双方掌力一合,见刘伯凉屹立如山,熊大量却“腾腾腾”地,向后倒退三步!刘伯凉得势之下,岂肯饶人,“渴骥奔泉”,“金豹露瓜”,“神龙摆尾”三绝招回环并发,全是含蕴极强劲力的内家重手!熊大量适才笑人,如今岂甘贻讥,又复连接三记。
  这三记硬接,把熊大量震得头晕耳鸣,双眼乱转金星,胸中更血气翻腾,难过已极,证实确已中了奇毒,使功力大打折扣!三记接罢,熊大量已被逼退出两丈四五!刘伯凉正欲再攻,熊大量摇手叫道:“且慢……”
  刘伯凉得意狞笑道:“臭虾蟆,你是投降?还是乞命?”
  熊大量厉声道:“我熊大量纵然战死,也不投降,但我要明白你是弄了甚么诡计,才会使我真气内力,有一种奇异中毒现象!”
  刘伯凉先是一阵“嘿嘿”阴笑,然后极为得意地,扬眉说道:“好,反正你已着了我的道儿,我便告以实情,让你这只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的臭虾蟆,死得明白一点!”
  语声略顿,看了熊大量一眼,咀角披处,不屑地冷声说道:“臭虾蟆,若论真实武功,你我若想拼出胜负,决一生死,至少也要在恶斗上四五百招以后,但你一来太以狂妄,二来又犯了一个“贪”字,企图夺去我的“聚宝双珠”……”
  熊大量听至此处,恍然悟道:“我明白,毛病出在那粒“天伤宝珠”之上!”
  刘伯凉点头道:“对了,“天容珠”虽然是真,“天伤珠”却是赝品,不单是假,并还是粒毒珠,被你抢去以后,藏入怀中,便会使你在不知不觉之下,慢慢中毒……”
  熊大量听得不禁暗咬钢牙,准备把那粒含蕴奇毒的“假天伤珠”,从怀中取出丢掉!但他心念才动,刘伯凉便已先知,摇头怪笑说道:“臭虾蟆,你己九州聚铁,铸成大错,如今纵然把珠儿毁去,也来不及了,我告诉你,凡属中了我那“毒珠”
  奇毒之人,除了服用我独门解药外,根本不会有第二条生路!”
  熊大量伸手道:“你把解药给我……”
  刘伯凉想不到熊大量会出此语,吃了一惊:“你疯了吗?我和你如今已在作生死之争,为甚么还会给你解药?”
  熊大量不是傻瓜,他当然知晓刘伯凉不会给他解药,其所以如此说法之故,是在设法与刘伯凉互相拼命,来个孤注一掷!毒,无法解,但可以仗恃玄功内力,把它暂禁短时,不会发作!这等作法,不可能延迟到半个时辰以上,并极耗真力,而在时效过去,毒力发作,更会猛烈十倍,可以说一发立死!但熊大量顾不得许多,他只求换取这半个时辰的博斗机会,不计付出任何重大代价!例如,他在这半个时辰内,能制住刘伯凉,逼令他献出解药,或许有一线生机,否则……否则就在确定生机全绝的一刹那前,尽展所能,与对方搏一个六诏并骨!这种决策,需要准备时间,熊大量遂设法拖延,出人意料地,向刘伯凉索取解药。
  刘伯凉一问,熊大量应声答道:“我有两大理由,第一,你若给我解药,我便把业已夺得的“天容宝珠”还你……”
  刘伯凉冷笑道:“你身已受制,我还怕你不还?……”
  熊大量狞笑道:“你别打如意算盘,熊大量不是甚么善男信女,我纵死在你手,也会於死前把“天容宝珠”毁掉!”
  刘伯凉把咀角微微一披,似含不屑之意,但也不与熊大量辩驳,只是冷笑说道:“不管第一个理由,成不成立,你不妨再说出第二个理由。”
  熊大量狞笑道:“第二个理由便是我不单还你“天容宝珠”,并还不记仇,寻你报复,彼此就算不曾有过这段过节。”
  刘伯凉听完以后,不禁发出一阵兼具自大狂妄暨讽刺意味的嘿嘿冷笑!熊大量因自己暗运玄功,封闭毒力之果,本欲利用时间,自然不加喝止,听凭这“天麻书生”,摆出任何狂妄态度!刘伯凉笑声一收,双目神光冷注熊大量,说道:“臭虾蟆,我问你一项问题,看你答得可对?”
  熊大量自觉运功禁毒之举,已快成功,不禁心中暗喜,点了点头,表示愿意答覆对方问话。
  刘伯凉道:“假如抓住了一条奇毒蛇儿的尾巴,则最好的继续手段,应是甚么?”
  熊大量已知刘伯凉之意,佯作想了一想以后,缓缓答道:“既然抓住了牠的尾巴,便应该摔碎牠的头,否则,便会有反啮之虑!”
  刘伯凉阴笑一声道:“答得好,答得对,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你如今应该知道我只消今日把你置於死地,何愁“天容宝珠”不持归原主,更何愁你这只已死虾蟆,会变成厉鬼,向我寻仇报复?甚至於纵令将那粒“天容宝珠”毁掉,也说不得了!”
  熊大量怪叫道:“你舍得么?你若没有“天容宝珠”,又怎样娶那“天欲十女”中的一头一尾,“放诞夫人”方芍药和“消魂奼女”叶白呢?”
  刘伯凉笑道:““天容宝珠”的是否能够驻颜不老的效用,系要到数十年后,才可证实,故而真珠若毁,我可以用假珠蒙混,好在有粒真的“天伤宝珠”作为陪衬,对方定不起疑,甚至於我不妨以一粒强烈**,代替“天容宝珠”给她们服下,那具有天人颜色的“放诞夫人”方芍药,和“消魂奼女”叶白,岂非均将肉体横陈,听我享受的了!”
  熊大量“哼”了一声道:“这样说来,你是非要我的命不可?……”
  刘伯凉颔首道:“当然,这是你教我的,我既已抓住你尾巴,便不得不打碎你的头!”
  熊大量狞笑道:“好,於其我被你用这种卑鄙无耻的阴谋暗算害死,还不如不顾一切地,和你拼上一命!”
  说话之间,一招“神龙摆尾”,已向刘伯凉胸腹之间击到!刘伯凉哂然笑道:“念头打得虽好,可惜你力……”
  他本来想说“可惜你力不从心”,但话犹未了,业已警觉到情形不对!因为熊大量掌犹未到,罡劲先自袭人,颇像是奇毒已袪,功力恢复模样!
  第四十一章
  刘伯凉惊急匆忙之下,闪避不及,随手一挡。
  他既随手一挡,自然用不上力量,而熊大量却系蓄意施为。
  故这一招硬接,是刘伯凉吃了苦头,被震得右臂疼痛欲折,全身发麻,足下腾腾地,连退出四五步去。
  刘伯凉心中一惊,一面赶紧提聚真气,一面目注熊大量,诧声问道:“你……”
  一个“你”字方出,熊大量已狂笑说道:“刘大麻子,饶你平常奸似鬼,今天也喝了洗脚水,你大概万想不到我身边藏有极好解毒圣药,不过藉着说话,略为拖延了片刻时间,便把你自诩为别无他药可解的独门奇毒。解掉了吧!”
  这几句话儿,是熊大量颇为高明的战略。
  他不愿意被刘伯凉知晓自己孤注一掷,与对方拼命。
  这个可以拼命的时间,最多只有半个时辰左右。
  倘若刘伯凉知道这种情况,便可尽量设法闪展腾挪,不与自己硬拚狠斗,等待时间变化,自然获得胜利。
  果然刘伯凉闻言之后,目注熊大量,满面惊疑神色!他真不相信熊大量能解去自己已共用十三种不同性质奇毒所炼成的毒珠奇毒!但适才互接一掌的所尝滋味,却又证明了熊大量业已恢复功力之语,不是虚言。
  “嘓!嘓!”
  这两声怪叫,发自熊大量口中,吸引得刘伯凉向对方凝目注视!只见熊大量那本就不小的肚皮,随着两声怪叫,越发膨胀地大了起来。
  而他两只手掌,也十指箕张,缓缓在胸前提起!刘伯凉自然识货,知道熊大量是在准备施展他最拿手的看家本领“虾蟆气功”!既能施展这种极耗真力的内家绝学,则熊大量体内奇毒,确已袪解便属没有疑问。
  刘伯凉正自释疑转惊之际,熊大量冷笑说道:“刘大麻子,你有些胆战心寒了吧?你不是曾对“放诞夫人”方芍药夸称,你在“边荒五丑”之内,“文居独秀,武也无双”怎?我如今便来拆穿你的谎言,叫你这光会吹大话,而毫无实学的臭麻子,接不下我三掌“虾蟆真气”!”
  话刚说完,“嘓”的一声,大肚皮先是一吸,再是一鼓,双掌齐推,便有一片极强劲的内家罡气,向刘伯凉“呼”然袭到!如今双方相距,约莫一丈二三,刘伯凉若想闪避,应该可以及时闪开。
  但因一来“边荒五丑”中,一向系好友,从未互相较量。
  虽知熊大量所炼“虾蟆真气”极为厉害,却不知究竟厉害到甚么地步?二来熊大量适才所说的激将之语,太以难听,藐人已极,刘伯凉有点不信凭自己的深厚修为,就难接对方三掌!三来刘伯凉适才仓促挥掌,吃了苦头,如今是业已有准备地,提气凝足真力。
  由於这三种原因,刘伯凉便不肯徙自示弱的贻笑闪避!凝劲挥掌,迎着“呼”然疾卷而来罡气狂飙,硬接一记。
  高手对敌,不忘防身,刘伯凉虽然硬接,仍自以十成内劲应敌,保留了两成真力。
  “砰”然一记巨震,石走沙飞,狂飙四卷,彼此身形都微微一震,足下却未移动分毫,竟然是个秋色平分局面!刘伯凉心中一定,冷笑说道:“虾蟆真气,不过如此,这真是井底虾蟆,焉知天大,穴中蝼蚁,不识山高……”
  熊大量不等刘伯凉话完,便即愤然接道:“刘大麻子莫要臭美,我适才以为杀你不费吹灰之力,只用了十成内劲,谁知你不光会吹,居然当真有点门道,来来来,你再接我这凝足十二成内劲的全力一掌!”
  语音方落,“嘓”的一声大叫,再度双掌齐推,这次的狂飙锐啸,果然越发惊人,来势也越发劲急!刘伯凉适才虽未相形见拙,却也未佔得便宜,如今既听得对方是以全力发掌,那里敢再留劲防身,遂亦凝集了十二成力应敌。
  “砰”的一声暴响起处,除了周围树木的断枝飞舞,沙石蔽天之外,刘伯凉与熊大量两人中,并有一个站桩不住,发出一声闷哼,登登登地连退了四五大步!刘伯凉不单足下运退,身形匆匆,脏腑并被震得一阵狂翻,难过已极!他弄不懂了,为何自己以十成力应敌对方时,能够秋色平分,但以全力斗全力时,却又相差到这等地步?其实,此中道理,毫不玄妙,十分简单,只是平素向以智计过人的“天麻书生”刘伯凉,如今竟上了“四尺虾蟆”熊大量一个恶当。
  熊大量所用诡计,乃是虚报,刚才地第一说“虾蟆气劲”,只不过用半力施为,却谎称是凝集了十成内劲。
  熊大量见诡计已售,怎肯让刘伯凉获得喘息机会,“天外飞鸿”“南山击虎”
  “北海降龙”,一连三招迭发,掌风如海,掌影如山,向刘伯凉狂卷狂罩而去,加上他喉中,不住的“嘓嘓”怪叫,威胁着实慑人!熊大量的掌影,不单来势极强,并还来势极快,那里容他轻易闪开,饶得刘伯凉身法十分灵活迅疾,也只闪开了“天外飞腾”暨“南山击虎”等两招,对於那招“北海降龙”仍不得不硬接硬架地,接上一记。
  这才旧伤未愈,脏腑间再加上新的巨震,刘伯凉觉得血脉若沸,心知大事不妙!熊大量狂笑道:“臭麻子,你的得意神情,如今何在?替我认了命吧!”
  语音甫落,“嘓嘓”怪叫起处,呼然又是一掌!刘伯凉因身法已滞,无法闪避得开,却又不甘坐以待毙,只得拼竭全力,再接一记!这一记,把刘伯凉震得身形离地,飞出七八尺地,幸亏撞着一根巨竹,才以背倚竹,藉仗支持,不曾倒跌在地!但刘伯凉身形虽然未倒,却已有两缕紫红的鲜血,从咀角缓缓渗出!这是脏腑间的重伤现象,熊大量只消再加一掌,刘伯凉便难免立即绝命!但熊大量不知何故,突起慈悲心肠,并未向刘伯凉进袭,只是站在丈许以外,动也不动地,向刘伯凉默默注视。
  两人沉默相对了片刻时光,熊大量缓缓伸出右手。
  他这伸手之举,却非发招攻敌,只是向刘伯凉作了个索物之状,并缓缓说道:“臭麻子,看在彼此都属於“边荒五丑”份上,我也不想杀你,但要你把你那独门解药给我。”
  刘伯凉闻言一怔?……但眼珠略转之后,他却张着他那张仍在不断渗出血丝的咀角,来丁个纵声狂笑。
  熊大量怫然道:“臭麻子,你笑甚么?”
  刘伯凉先行吸了口长气,略为调匀脏腑间的翻腾气息,方缓缓道:“我说我那以十三味奇毒合炼而成的独门毒丹,怎会失去灵效?原来只是被你以内力玄功加以暂时抑制而已!”
  熊大量傲然道:“只要我能抑制得住,那就是我的功夫……”
  刘伯凉狞笑道:“不错,我佩服你的功夫,但也知道你功夫已成强弩之末,大概最多不过一两盏茶时分,你就会尝尝那种被勉强抑制之后,必定加倍强烈发作的断肠滋味了!”
  熊大量道:“胡说……”
  刘伯凉阴笑道:“不必强辩,你如今在我中了诡计之下,分明已佔上风,假如不是有异样感,知道毒力将发,你肯不对我再加一掌,取我性命的么?”
  熊大量见被对方识破,不禁嗒然不语。
  刘伯凉咀角一披,狞笑说道:“本来,以你修为,既加玄功抑制,至少也可任半个时辰以内,不令毒力发作,甚至可以将奇毒逼聚於左臂之上,来个断臂全命!谁叫你凶心忒甚,断我全力扑击,连下重手,如今我虽受了重伤,你也在真气震荡之际,奇毒已散周身,就算我肯给解药,也救不了你的命了!”
  熊大量望着刘伯凉咀角间,仍在不停外溢的血渍,厉声道:“臭麻子,你已被我“虾蟆真气”,震得脏腑重伤,你以为还活得么?”
  刘伯凉回手取出一粒丹药,投入口中,扬眉笑道:“伤势虽重,我却并不一定准死得了,就算非死不可,也会死在你的后面,可以先看你这只虾蟆,将遭报应稍解我心头之恨!”
  熊大量气得“嘓嘓”两声,双掌又举!刘伯凉冷笑道:“不必作出这副令人讨厌的怪相,我如今虽绝对无法再受得起任何攻击,但只怕你也无法再提聚真气内力的了。”
  熊大量心中怒极,打算拼竭余力,再给刘伯凉一掌,来个同归於尽!於是,他把肚皮猛力往回一吸……以前,熊大量在肚皮猛力一吸以后,定必猛力一鼓,所炼“虾蟆臭气”,便随着那声“嘓嘓”怪叫,狂涌而出!这一回,异於先前,熊大量虽有吸肚皮的动作,却没有鼓肚皮的动作。
  不是没有动作,是大有动作,只不过并非单单肚皮鼓动,而是全身齐动!熊大量在猛吸肚皮之前,是满脸通红,在猛吸之后,立时变了满脸灰白!跟着脸色的变化,他立即全身抖颤起来,越抖颤越觉剧烈!怪事来了,熊大量似乎应改外号,不叫“虾蟆”而叫“蜈蚤”!因为“蜈蚣”的足节,往往会自行断落,如今熊大量便也有这种情况。
  没有人拿剑砍,没有人拿刀切,熊大量却在一阵剧烈抖颤以后,抖落了一条石臂!又是一条左臂……又是条右腿……又是一条左腿……如今,熊大量已成无手足之人,但他断腿断手之后,却并未流下鲜血!他鼓肚皮了,那原本就是不小的肚皮,如今几乎鼓大了一倍!看来是血液倒流,可能那断手断腿时所应流出大量鲜血,全部逆攻脏腑!脸色又变了……先前,熊大量的脸色,是由血红变成灰白,如今又由灰白变成血红!他那没有手足的躯干之上的每一寸皮肉,均在不停颤动,显示出这位外号“四尺虾蟆”的一代凶人,正熬受着身似油煎的无边痛苦!熊大量向刘伯凉瞪着一只虾蟆眼,但眼中几乎无神光,表示不是乞怜,还是愤恨?……刘伯凉目睹惨状,丝毫无动於中地,哂然一笑道:“臭虾蟆,滋味如何?……”
  “何”字才一出口,“波”的一声响!这是熊大量那个大肚皮,由於鼓得不能再鼓,胀得不能再胀,终於爆了开来!是罕世美景?抑是罕世惨状?一蓬血雨,像新年里的特制花筒般,先喷起两丈来高,然后洒落四外!这像是一朵绝大血花,一朵一现即逝的血化昙花,但其中还有点缀!所谓“点缀”,便是在血雨血花之中,还杂有熊大量爆烈的无数碎块的心肠腑肺!“哈哈……”
  这是刘伯凉看得得意时,所打的一个“哈哈”!但一个“哈哈”才打一半,便吃惊得把另外半个“哈哈”,吞了回去!因为,场中白影忽闪!白影是人,是个极为英挺潇洒,身法之快,宛如流水行藏的白衣书生。
  熊大量的肚皮一爆,血光一喷,这白衣书生便在距离熊大量丈许以外的一株大树之上,飘身落下。
  等到熊大量的血光喷尽,五脏飞完,这白衣书生恰好站在业已身遭惨死的“四尺虾蟆”的遗屍之前。
  那是他以灵妙身法,避开血花,而在空中伸手接得的一件东西。
  这东西便是熊大量因而伤身,刘伯凉因而杀友,“聚宝双珠”之一的那粒“天容珠”。
  刘伯凉何尝不想收回“天容珠”,但因为熊大量已死,无需亟亟,尽可从容行事。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於他一声“哈哈”,尚未打完之际,又出现白衣书生,那粒“天容珠”,遂被他空空伸手,轻易接去。
  刘伯凉心中又急又怒,但却急也无法,怒不敢言!因为,刘伯凉行家识货,仅从那白衣书生宛如流水行云的美妙身法之上,已看出是位绝代高手。
  自己若在平时,或可一战,如今身负严重内伤,倘再与强敌拼斗,岂非自速其死?常言道:“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不如……刘伯凉在刹那之间,心急电转,利害已明,遂在眼看白衣书生手接去“天容珠”以下,仍然保持冷静,决无丝毫动作。
  但他不找人,人却找他。
  那白衣书生接得“天容珠”后,看了一看,便自揣入怀中,又复缓步向倚树而立的“天麻书生”刘伯凉面前,向他伸出右手。
  刘伯凉是反应极快之人,已知其意地,苦笑问道:“尊驾得陇之下,仍复望蜀,是想向我索取另一粒“天伤珠”么?”
  白衣书生笑笑道:““天容珠”对我无甚用处只想送给我一位红粧密友,但“天伤珠”因可疗伤,暨增益真气内力,乃武林人士视为瑰宝之物,我看你身受重伤,面带死色,虽然杀了“四尺虾蟆”熊大量,自身亦必不久,何必还吝惜这点身外物呢?”
  刘伯凉静静听完,竟不加拒绝地,颔首说道:“好,刘某愿意在未死之前,结交尊驾这位朋友,把那粒“天伤珠”一并送你,但请朋友赐个名号听一下好么?”
  白衣书生应声答道:“我叫凌霄!”
  刘伯凉因知对方只一用强,自己必仍失去“天伤珠”,甚或立遭惨死,故而乐得漂亮,点头应允,顺势探询白衣书生名号,以便在逃过这场劫数之后,再向对方找场算帐!但闻得白衣书生报名凌霄,却不禁为之一愕?因“凌霄”二字太以陌生,从这白衣书生的身法气宇看来,分明有绝世武功,怎会是个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这些念头,一闪即逝。
  刘伯凉仍然如言从怀中取出那粒“天伤珠”。
  来递向自称凌霄的白衣书生道:“凌朋友,我刘伯凉说话算数,这粒“天伤珠”送你!”
  凌霄并未立即接过手来,目注刘伯凉,扬眉说道:“刘朋友最好不要耍花样,这粒珠儿究竟是“聚宝双珠”之一的“天伤珠”?抑是你用十三种毒物加以熬制的自炼毒珠?”
  刘伯凉哈哈一笑道:“适才那只臭虾蟆中毒上当之事,尽在尊驾眼前,刘伯凉倘若再故技重施,岂非自速其死?……”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又复苦笑道:“何况尊驾既具绝世身法眼力定也极高,只消把“天容”“天伤”两珠,互一比对观察,便可知晓刘某手内珠儿,是不是昔年洪武帝君的“聚宝盆”中之物!”
  凌霄颔首道:“我相信刘朋友是聪明人,不必再比对观察,因为若有丝毫差错,凌某不会容情,你必然会比那“四尺虾蟆”熊大量死得更惨?”
  凌霄边自说话,边自伸手接取刘伯凉托在手掌中的“天伤珠”。
  “且慢!”
  随着这声断喝之后,又起了“刷刷刷”的三声破空锐啸!那是三件暗器,从三个不同方向,对凌霄的上中下三路打来!这三件暗器并非甚么“子午闷心钉”“七孔黄蜂针”“五云棒”“摄魂钉”等有名毒辣之物,是发暗器者就地取材在身边随手所取。
  打向凌霄眉心的,是一根松针!打向凌霄丹田的,是一段枯枝!打向凌霄心窝的,是一块碎石!但暗器本质,虽然是平凡,来势却又快又准,带着摄魂啸声,显见含蕴有内家真力,是一流高手所发。
  凌霄不敢怠慢,双足点处,略为纵起了三四尺高,并在空中把身形一缩,缩成了一个尺许高下的人球。
  这样一来,奔眉心的那根松针,从他头顶擦越,奔丹田的那段枯枝,从他脚底掠过,奔心窝的那块碎石,却被他接在手内。
  “夺”的一响,那根松针打在一株巨树的树干上,居然深陷入木!“砰”的一声,那枯枝打在一块方圆尺许的石块,居然把石块击得四分五裂!至於那块碎石,虽被凌霄接在手中,未曾发挥威势,但从那劲头之上,也使凌霄深感觉到发石之人具有强厚内力!“飕……飕……飕……”
  这“飕飕飕”与适才的“刷刷刷”不同,适才是暗器破空之声,如今是纵来三条人影。
  第四十二章
  人影飘落,凌霄自然向对方闭目打量。
  来人是一个身材矮小,面貌猥琐的独目中年人,一个形似猿猴,尖咀削腮鼻樑烂塌的灰衣老人,和个痴肥如猪,口可容拳阔咀大汉。
  凌霄一见这三人的特殊形相,恍然笑道:“你们就是“边荒五丑”中其余三丑,“独目臭驴”吴小隆,“阔咀肥猪”葛天保,和“塌鼻淫猿”魏子平么?”
  魏子平冷笑道:“你既知我们威名,还不快将适才抢去的“天容宝珠”献出,我惟许可以只割掉你那只抢珠右手,而恩施格外地,饶你一条狗命!”
  凌霄哂然一笑,正待发话,刘伯凉已自叫道:“小弟受了颇重内伤,五脏翻腾如绞,魏兄请先从体外传功,助我一掌之力。”
  魏子平急忙走过去,一面伸出右掌,按向刘伯凉命门穴上,凝功传送内家真气,一面却以左手接过刘伯凉托在掌中那粒“天伤珠”。
  魏子平向他含笑说道:“刘兄,这珠儿暂时由我替你保管,免得任你伤势未癒,功力未复之际,容易被对方夺去。”
  一番好意,刘伯凉自然依说,但珠儿才被魏于平接过,命门穴上便有了异样感觉!刘伯凉心神一震,失声惊叫道:“魏兄,你……”
  魏子平不等刘伯凉再往下说,便狞笑说:“你伤势极重,业已魂游墟墓,要想复原,难於灯天,加上大敌当前,又不便过耗真力,助你苟延残喘,只好看在多年相交份上,送你早脱苦海的了!”
  刘伯凉闻言,便知生望已绝,不禁咬牙骂道:“魏子平,你……你好狠……”
  “你好狠毒”的“毒”字未出,魏子平右掌所凝的“小天星”掌力已发!只见掌心一登,刘伯凉的命门穴上,如受千钧重击,闷哼一声,七窍中齐溢紫血,屍身便仆倒在地!凌霄见状,抚掌狂笑道:“够义气,够义气,“边荒五丑”真够义气!为了尚未能确定真假的两颗珠儿,刘伯凉先杀了熊大量,魏子平又杀了刘伯凉,如今我要看看是谁来杀死魏子平!”
  他说话之间,目光流动,向葛天保,吴小隆二人一扫!这种语气,这种目光,委实极尽挑拨之能事。
  魏子平阴恻恻地冷笑一声道:“凌朋友,你不必设法挑拨,就算我们之间,曾因贪得“聚宝双珠”,起甚冲突,也必在把你杀掉,夺回“天容宝珠”之后!”
  凌霄哂道:“杀我?就凭你们?……”
  “独目臭驴”吴小隆狞笑接道:“怎么样,你敢小视我们,我们三人中,无论何人出手,也足以把你送进鬼门关了!”
  凌霄笑道:“就算“边荒五丑”联合出击,也未必能奈我何,如今刘伯凉,熊大量两人已死,只賸下你们这一猪一驴一猿等三个醉鬼,简直如土鸡瓦狗,弹指即碎,还敢在我面前,妄肆猖獗么?”
  葛天保喝吼道:“好个狂妄小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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