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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洗剑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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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在一边点头如鸡啄米,道:“是,是,鼠,鼠……不,不,颜大侠,颜大爷,小的永远把你铭记于心,一辈子都不会忘了的。”
这时,酒店外人声杂沓,蹄声错乱,显是有一大批人刚到了酒店外。酒保也顾不上出去招呼客人了,连声道:“宝藏呢?宝藏藏在什么地方?颜大爷快告诉了小的吧。”
颜必克不回答他的话,俯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破衣烂衫,皱起眉头道:“我这身打扮,会不会破了点?”酒保回头对店小二道:“阿福,快脱下你身上的衣服,给这位……大公子,大少爷换上。”
颜必克道:“好,我这就把宝藏告诉这位小哥。”酒保急道:“慢!”三下五除二,脱了外面的长袍,只剩下贴身的袖衫。颜必克拿起长袍,嗅了嗅道:“内衣裤呢?”酒保闻言,毫不犹豫地脱了个精光。颜必克皱了皱眉头道:“这身衣服虽说旧了点,但还算可以凑合着用。”脱下自己那身破破烂烂的脏衣,换上了酒保的长袍。
酒保光着身子站在那里,样子狼狈之急,他见颜必克一幅不紧不慢的神态,心中恕火炽烈,心道,好你个不识相的臭要饭,等我找到了宝藏,看我不抽你的筋,扒你的皮。旁边的店小二看着赤身裸体的东家,抿着嘴只想笑。
颜必克看着酒保颔下稀稀拉拉的胡须道:“如果你嫌身上不够光的话,这些杂草也剃了吧”酒保心里骂道:“这是什么话?”少年不等酒保反应过来,拾起一把尖刀,刷一刀过去,酒保颔下立刻一片白净。颜必克从身上掏出些许粘泥,把酒保的胡须沾了上去,指了指头上的横梁道:“宝藏就在那里,掌柜的好好享用吧”说完背着双手慢慢地走了出去。
酒保抬起头来,见横梁上果然有一大包物事,料是宝藏无疑,颤声道:“快,快拿梯子来。”店小二搬来一架梯子,酒保蹭蹭蹭爬了上去,他如此肥胖的身躯居然能如此矫似灵猴,当真令人难以置信。酒保颤微微地把横梁上的包裹取了下来,忙不迭地打了开来,立时满眼金光,耀得人眼花缭乱。原来包裹中包着一大堆的金银珠宝,有金灿灿的大元宝,坠满蓝宝石的项链、珍珠玛瑙不计其数,还有各种碧玉、翡翠、宝石、猫儿眼、袓母绿……酒保两眼放光,身子不住颤动,几乎要停止了呼吸,突然门口一声吆喝,“刷刷”刀抽出鞘的声音,呼啦啦拥进来一大群官差,领头的捕头看见手捧一大堆珠宝不住颤动的酒保大喝一声道:“飞天鼠在这里了,把他抓起来。”
酒保和店小二还未明白过来,就已经被双双按倒在地,打昏过去,粗黑的铁链一索,拉起来就走。那个颜必克扮的“酒保”站在门口,看着一群军官喜洋洋地押着两人,笑嘻嘻地道:“各位军爷慢走。”叹口气道:“我跟他说有钱只是暂时的,他偏不信。”
这时背后有人粗声粗气唤道:“店家,这酒怎么这么淡,是不是被你兑了水。”少年回过头来,一个眉心上一个大黑痣的大汉正端着一大碗酒冲着自己叫嚷。少年走过去,笑道:“大爷,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非是本店为得蝇头小利而在酒中掺水,想本店食客盈门,生意兴隆,要因为贪图小利而吓跑了顾客,岂非因小失大。本店的酒与他处的大不一般,乃是加了一种叫‘催魂散’的补剂。”黑痣大汉翻起白眼道:“那便怎样?”颜必克道:“加了这种补剂的酒,初喝下去感觉不出什么,甚至象喝水一般,但不久之后,丹田之处便会有一股气血上涌,像火烧一般,让人浑身充满劲力,销魂不已,十分受用。”他本就油嘴滑舌,机灵善变,一番信手拈来的胡言乱语竟说得黑痣大汉瞪直了眼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来。颜必克又道:“客官现在是不是开始觉得胸口有点燥热,左肩胛‘曲黑穴’处有点酸软。”黑痣大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再按了按左肩胛,迟疑地点头道:“似乎有点。”便在这时,店门口一个豪放的声音道:“大哥不喜欢喝平淡的水酒,小弟带来一坛咱家的女儿红,和大哥一块品尝。”一个白衣飘飘书生打扮的中年人缓步走了进来。
他一出现,黑痣大汉立刻脸色大变,右手闪电般伸出,紧紧握住搁在桌上的一把铁剑。冷冷道:“我去参加‘名剑大会’,你又来干什么?”白衣书生左手托着一壶酒,坐到黑痣大汉对面的一张酒桌上,端起一个酒杯,意态闲雅地倒了一杯酒,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啧啧赞道:“好酒!好酒!好辣的酒。大哥要不要喝?”他未等黑痣大汉回答,右手手指一弹,一杯斟满女儿红酒的酒杯迎面向黑痣大汉飞来。黑痣大汉迅速地抓起铁剑,横空一个翻转,把酒杯稳稳接在剑鞘上,剑鞘又一个倒转,酒杯凑到嘴边,猛一吸气,一杯酒被吸个精光,黑痣大汉满意地笑道:“多谢弟弟美意。”白衣书生笔直地弹出酒杯,不洒半点酒水,黑痣大汉接住酒杯亦未溅出半滴,二人可谓功力相当,不相伯仲,都不禁相视一笑,但笑容背后都透着青气,显然互相戒备。
白衣书生笑道:“一杯酒不够,再来一杯。”当下一个接一个盛满酒的酒杯向黑痣大汉劈面弹来。他斟酒、弹酒十分迅速,一杯接着一杯,颜必克暗暗一数,一共是六个。黑痣大汉应接不睱,再也按捺不住怒火,长身而起,挺剑在手,双眼精光暴盛,大声道:“二弟再要无礼,休怪做大哥的不客气了。”白衣书生亦同时站起道:“不客气又怎么样?爹爹过世之后,本要把宝剑传给我的,却给你强占了去,泰山名剑大会本该由我去,你却厚颜无耻地夺了先。”颜必克心道,原来他们是亲兄弟,却为了一把什么剑而翻脸了。黑痣大汉道:“凭什么?我是兄长,自然一切由我做主。”白衣书生道:“岂不闻,能者为师,就凭我剑术造诣比你高明。”说道左手一翻,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铁折扇,“啪”一声展开来,优哉游哉地扇着。
黑痣大汉双眉一轩,脸上青气陡现,大声道:“好,今天就让你输个心服口服”铁剑出鞘,翻身一跃,便向他弟弟剌来,白衣书生迅疾地合起铁扇,侧身一让,但听“叮”一声金铁相击之声,黑痣大汉跃了回去,握剑之右手不住颤抖,原来刚才一下交手,白衣书生的铁扇震得他铁剑差点脱手飞出,运劲握住,却已是虎口震痛,手腕隐隐生疼。
白衣书生叹了一口气道:“小弟以为大哥的六合剑法应该有些造诣,想不到竟糟糕到不堪一击,想来是大哥平日不好好听爹爹的话,懒于练剑,以致剑法疏松。”
黑痣大汉第一招便落了下风,本已十分懊恼,又听他风言风语的激将,更是怒火炽烈。其实白衣书生这一席话,旨在扰乱他的心神,黑痣大汉是个江湖老手,焉能不知其中关窍,但他怒气填膺,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大声喝道:“竖子休得猖狂!”铁剑抖动,又是迎空一剑刺到,这一剑势道狠劲,如果刺中,势必被穿出个透明窟窿不可。颜必克暗道,这做大哥的好无情,下杀手了。岂料黑痣大汉的铁剑即将刺到白衣书生的一瞬间,白衣书生身形拔地而起,如鹤唳九天一般。黑痣大汉一剑刺了个空,正待收剑翻回,瞅准再刺出第二剑,头顶劲风飒然,一道白影闪电一般飞扑而下。黑痣大汉“啊”一声惨呼,右手已经被划了一道极深的口子,血影纷飞,铁剑把持不住,脱手射出,“嗖”一声插入一根大柱之中,露在外面的剑身兀自在不断摆动。
白衣书生哈哈大笑,翻身一跃,便要去取剑。黑痣大汉回过神来,提气一纵,亦飞身扑上。突然,二人眼前一花,一个人影一闪,双双扑了个空。铁剑却已被一个粗布和尚抢在手,正笑嘻嘻地站在一边,不紧不慢道:“二位令尊尸骨未寒,便为一柄破剑生死相搏,料想令尊在天之灵,知道了也必不安,剑洒家暂时替你们收藏了,哪天你们兄弟和好了,再来向洒家要。”
黑痔大汉喝道:“那里来的秃驴?竟敢来搅我们太行‘黑白双煞’的家内事?不是找死吗?”
颜必克一直在一旁观看,心下暗道:“好家伙,听说太行俩兄弟的‘六合剑法’十分了得,原来是他们……可惜,见面不如闻名,都不是胸怀宽阔,干大事业的人。要是我颜必克,哪里会把一把破剑放在眼里。”
粗布和尚被黑痣大汉好一顿抢白,却也不理会,笑呵呵道:“洒家忝为少林寺达摩堂首座,无德无能,法号无智的便是。”
黑白双煞二人心里都是一惊,暗暗道:素闻少林达摩堂四大神僧身负绝技,艺盖当世,没想到在这里撞上了四神僧之首的无智。但黑白双煞行走江湖多年,闯下的名头已是不小,如果今天一听见人家报上大名就灰溜溜地逃走了,传了出去以后还怎样在江湖上立足?再说宝剑被夺,这口气他们又如何咽得下?黑痣大汉和白衣书生对望一眼,大喝两声,双双抢上。无智身子微微向后一倾,左手把剑竖在背后,右手成掌慢慢在空中拨了两拨,猛地向前一推,掌力排山倒海地催吐而出,冲到面前的兄弟二人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墙阻隔住一般,再也近前不得,胸中心血翻涌,气为之窒。
颜必克见无智出掌时轻描淡写,不怎么见他运劲,但吐出的掌力却是如此雄浑无比,不禁大为佩服。白衣书生不甘到手的宝剑就此落入他人之手,铁扇一挺,扇影翻飞,向无智攻去。这一招乃是他家传六合剑法的精髓,白衣书生天资聪慧,勤加琢磨,已练得炉火纯青。而此时他乃是以扇代剑使出家传绝学。铁扇僵硬,舞起来极是不便,不想他竟也能运用自如,使得虎虎生风。突听“啊!”一声哀嚎,白衣书生身子直挺挺地倒飞出去。正好落在门外一匹马上。那马受了惊吓,挣脱缰绳,驮起白衣书生便狂奔而去。
黑痣大汉见小弟剑术较他为高,亦且败在无智手里,哪还敢上前夺剑,翻身倒跃开去,夺门而出,驾马灰溜溜地走了。
无智身上袈裟也不知多少年没洗了,脏兮兮的,还布满了油腻和指印,显是他进食完不加洗手却以裳试手。他擦了擦手中的铁剑,笑嘻嘻地道:“不错不错,半路上还能捡到一把好剑”走到一张桌子坐下,大声道:“店家,给洒家来一大壶酒,再来一盘牛肉,一盘烧鸡”颜必克端来了酒,暗暗苦笑,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成了卖酒的掌柜,心里又想,这个大和尚既喝酒,又吃肉,佛门禁戒一点也不守,当真邪门。
这时,店内食客眼见杀斗早就走光了,颜必克走过去道:“大师一来就把我的客人都给赶跑了,待会算帐,酒钱菜钱都得加倍。”
无智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斟满一碗酒,大口大口地猛饮。撕下一大块牛肉,正要塞进口中大嚼,手却停在半空不动了。原来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已多了一位红衣少女,从一匹枣红色马上翻身而下,盈步走进店来。
颜必克的眼一接触到那少女,便就此不动了,内心狂跳不已,但见她一身红衣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外面的阳光射进来,正好照在她艳若桃花的粉面上,樱桃小嘴微微上翘,与微塌的鼻梁、一双水汪汪的明眸正好相得益彰。她右手提着柄青钢剑,火红的剑穗随在风中一跳一跳的,就如暗夜里的一簇火苗。颜必克看她走路的姿势轻盈而曼妙,简直就象仙女凌波微步一般,眼光始终不离开她,直到少女走到无智对面的一张酒桌坐下,他还直愣愣的盯着,心里暗暗道:“她怎么也到这里来了,难道是上苍有眼,让我又和她见面。”
进来的少女正是十三妹,颜必克此时身上作的是酒保打扮,她正眼也不瞧颜必克一眼,便如两人没认识过一般,一双妙目咄咄逼人地直盯着对面的无智。
无智适才还兴致勃勃地准备大吃大喝一顿,这时却哭丧起脸道:“小姑娘,我只不过在闹市中无意碰了你一下,你何苦如此阴魂不散地缠住洒家呢?”
十三妹面上毫无表情,幽幽地道:“是我阴魂不散的缠住你吗?”颜必克终于听到了十三妹开口讲话,如闻仙乐,全身一颤,四肢百骸松弛开来,说不出的受用。
无智忙道:“不是不是,是洒家阴魂不散地缠住了姑娘。”
十三妹柳眉一轩:“你阴魂不散的缠住我干嘛?”无智粗布和尚心中暗道糟糕,怎么这么不小心,赶紧陪上笑脸道:“姑娘,不,女大侠貌可倾国,才冠当世,武功人品俱是天下第一,千人尊崇,万人敬仰,洒家跟随在女大侠左右,一来瞻仰女大侠风采,二来也是为了保护女大侠周全。”他这一番话,谀辞如潮,任谁听了也要心花怒放,未料十三妹竟是不喜反怒,娇声喝道:“我就是好也不用你来说!”虽然如此,她心里亦不禁欢喜,要知道天底下的女孩子无一不爱面子,无一不爱听人的吹捧。
无智和尚赶紧道:“是,是,洒家粗鲁,亵渎了姑娘的芳名,还请姑娘见谅则个。”
十三妹道:“好。那么你是愿意用你的卑贱之躯来喂我的宝贝蜂儿了?”无智脸色一变,但听空中轻微的“嗡嗡”声响,面前已经多了一只黄褐相间的大蜂,围着他盘旋而飞,嗡嗡作响。颜必克一直盯着十三妹,看清她轻轻拉开腰间一小花布囊的一角,一只蜂飞了出来。颜必克这才知道无智以达摩堂首座之尊何以会怕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原来是怕她的毒蜂,十三妹闭上眼,樱桃小嘴微微掀动,似乎在小声念着什么。那只大黄蜂一公儿在天智粗布和尚鼻子上蹭蹭,一会儿飞到他的脖子上爬来爬去,无智惊得脸上汗珠直下。突然“啊”一声狂呼一跃而起,落下时重重摔在椅子上,椅子经不起他肥胖身子的重压,“咯嘞!”一声裂成好几块。无智却已是手抓胸脯,哀嚎不止,显是中了毒蜂,痛痒难当。
十三妹道:“这一下你知道冒犯本姑娘的下场了吧!”无智呻吟道:“知道,知道。洒家以后走路应该十分谨慎,免得袍袖吹起来拂到了别人。”这句话明显有讽刺之意,但十三妹见他已大受惩戒,也就不再为难于他,哼了一声,转头对颜必克道:“店家,也给我来几样酒菜。”
十三妹说话之时,随意地向颜必克瞥了一眼,颜必克避过去,不敢和她正眼想接,内心狂跳不已。心想这张脸固然是自己见过的最美妙的,就是古代的西施、貂禅也未必能及。他自十三妹走后,便无日不在脑中现出她的倩影来,和她在一起的那两天,他虽然在她面前表现得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有时还和她斗口耍嘴皮子,但内心的感受如何欺骗得了。
十三妹说了一遍,不闻酒保回应,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你聋了吗?还不快点给姑娘上酒菜。”
颜必克这才从痴迷中清醒过来,连声道:“是,是。”转身入厨房,见一厨子备好的菜肴都被自己一晚上偷吃了个干净,眉头皱也不皱一下,立刻生火烧菜,把厨房内所有预备好的熊掌、鱼刺、鲜虾……各种名贵菜肴毫不吝惜统统下了锅。他在家里本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这几年在江湖上更是到处吃现成的,但此时在十三妹的感召下,一种无形的力量弥漫了全身,细心琢磨各种配料如何添加,小心留意烧菜火候,几大盘名贵的菜肴竟也被他烧得色、香、味俱全,让人一看就要流下三尺涎水。
颜必克恭恭敬敬地把菜一盘盘端到十三妹面前,又转身捧来店中最好的汾酒,昨天晚上他在店中大吃白食喝的就是这种酒,只是刚好剩下最后一壶放在角落里未被他享用。他不禁暗暗庆幸,还能留下一壶酒敬献十三妹。
十三妹皱了皱眉头,道:“谁叫你烧这么多菜,若本姑娘钱不够怎么办?”
颜必克连声道:“不用钱,不用钱。姑娘要吃多少尽管吩咐,小店厨房还有。”
十三妹怒道:“谁要你买好请客?”破空声响,一个大元宝迎面飞到,颜必克一心都在十三妹身上,冷不防被大元宝击中胸脯,胸口一痛,仰后便倒,跌坐于地。
十三妹冷笑一声,夹起筷子,随心所欲地扒了几口,皱着眉头吸了一口汾酒,便不再喝了,提起她的梅花剑拂袖往店外走去,但听得蹄声远去,十三妹倏忽间便不见了。
颜必克痴痴地想:“她吃菜的姿势多么美啊,她皱眉的神色简直可以让鬼神拜倒,她喝酒只喝半口的习惯足以作为天下女子的典范……”他的脑中又浮现出她提剑拂袖而起,轻盈地翻身上马的一举一止,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喃喃道:“走吧,我就不信你丢了东西,不转回来寻。”原来他趁给她上菜之际,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桌上的包袱中一摸,摸到了一封信藏在怀中。他心想十三妹对这封信极为关心,到时她发现信丢失,必要回转来找寻。
突然他胸口一痛,大呼一声:“不!”把信用劲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中。他想起了那个漆黑的夜晚,一个美貌的女子悄悄爬上了他的床,他想推开她,那女人却一把抱住他,张口大喊,这时许多人涌了进来。他被押进了官府,他父亲是当地的太守,平时极为廉洁守法,刚正不阿。一听儿子竟干出这种事,恼羞之下,下令把他下狱审办。最后在太守部下的一番苦劝下,他被关了一年半,在牢中的一年半,已使他一颗奋发向上的激越之心变得十分冷淡。而出狱之后,他父亲更是不愿认他,把他棒打出门。他从此意兴萧索,自暴自弃,流浪江湖,和草莽中的惯偷匪盗厮混在一起。他每日里喝酒吃肉,快意人生,以此来麻醉自己痛苦的心灵。不断潜入官府和富家巨室偷盗,闹得到处满城风雨。他也因此练就了一身轻功和扒窃的神技,官府到处缉拿他,却拿他没办法,他因此赢得了个“飞天鼠”的外号。
颜必克牙齿咬得“咯咯”响,目中如欲喷出火来,一字一字十分用力地道:“天下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他想到十三妹虽然风姿绰约,但只因无智粗布和尚走路时袍袖拂了他一下,他便追杀不放,要用毒蜂来折磨他才肯善罢甘休,又想到她在蓬莱客栈中对自己的一翻惨加折磨,心道:“越美的女孩子就越毒辣,这话果然一点也不假。女人是条毒蛇,越美的女人越能置人于死地。颜必克呀颜必克啊,你可千万要小心,不要被女人的美色骗了。她们越是在你面前展示她们的美貌,越是要你陷在她们的陷阱之中,让你不能自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可记得你的一生就是断送在美丽女人的手里的?你现在独自一人逍遥自在,要是哪天被女人绊住了,要想脱身也脱身不了了”他虽然自我克抑,但脑中一出现那十三妹的身影,心里便隐隐作痛。
这时旁边一阵响动,无智从地上爬起来,伸伸懒腰,看到对面桌上一大桌几乎没动的酒菜,眼睛一亮,笑嘻嘻地奔过去,双手袍袖一卷,便大吃大嚼起来,连声赞道:“好吃!好吃!”
颜必克奇道:“怎么?你没有被她的毒蜂蛰倒?”
无智翻开右掌,掌心一只僵死的蜂,正是刚才十三妹放出的大黄蜂,哈哈大笑道:“我只是不想被她如鬼附身般地缠上,这只大黄蜂在蛰我之前早被我捏死了。”
颜必克这才知道他的痛苦状都是假装,心想,以他少林寺达摩堂首座之尊,原也不必怕了一个小姑娘。他这样做,倒有七分是故意让十三妹的。
突然“嗖”一声破空声响,一只钢镖穿透窗子飞了近来,钉在无智对面的墙上,钢镖上缚着一小块白布片,卷起来飘了几飘,平平展了开来。但见布片上钢劲有力的楷体字书道:“泰山山腰崖边,敬候君临”落款也是三个刚劲有力的楷体字:“皇甫琰”
十三妹驾马向泰山驰去,枣红马脚力甚快,载着十三妹像一团火一般疾奔如飞。只需过了这片树林,再行不远便到了泰山脚下,此时已经天色将暮,树林中一片灰沉沉的,十三妹放慢速度,按辔徐行。
突然不远处一声大喝,白芒如织,十几柄长剑挟风迎面扑到。十三妹“啊!”一声凌空倒跃而出,刚好落在一棵桃树上,但听一声凄惨的马嘶声,那匹心爱的枣红马已然被十几柄长剑一齐刺死,鼓鼓突起的马腹被刺出了一个个透明的窟窿,殷红的马血像喷泉一般一股股激射而出。
枣红马“砰!”一声闷响倒地死去。十三妹心中一凛,心道,今晚多半是遇上了剪径的山贼,可得加倍小心,大声说道:“哪里来的山贼,不要命了吗?”
下面十几个人全神戒备,十几柄长剑齐齐护在胸前,一个人的声音道:“听声音是个妞们,看来她不会是‘花影剑’。”旁边的人道:“‘花影剑’狡猾奸诈,我们可得小心提防才是,说不定他是故意发出女人的声音的”
十三妹迟疑了一下,突然大声道:“下面的人可是泰山派的吗?左清虹左师哥可在下面?”
人群中一个少年的声音道:“姑娘如何识得我?,我就是泰山弟子左清虹。”
十三妹哈哈一笑,从树上跃了下来,不想那十几个人却“啊”的一声一齐后退了好几步,似乎十分怕她。
刚才的少年声音突然道:“你是十三妹姑娘吗?”越众而出,迟疑地走到红衣女子跟前。十三妹笑嘻嘻地道:“是啊,我就是十三妹,怎么?左师哥就用这种方法迎接我上山啊?”
左清虹欣喜地朝背后摆了摆手,大声说道:“误会,一场误会。”众人满腹狐疑地围了过来,左清虹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恒山十三妹小师妹,小时侯我们经常在一起玩耍的。”
十三妹道:“我有事上山谒见殷伯伯。咦?你们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干什么?要不是我躲得快,早给你们乱剑刺死了”回忆起适才之险,她犹心有余悸。
左清虹叹口气道:“几天以前一个红披风少年上山来挑战,投下一封战书,约定十日后要与师父比武。听说这个少年生性极为残忍,已有不少人死在了他的剑下,师父才派了我们几个伏在这里提防。”
十三妹笑道:“所以你们一看到我一身红衣出现,便不由分说地都扑了上来吗?”
左清虹脸上一红,不好意思道:“是我们鲁莽了,冲撞了你。我们这就接你上山去见师父,我亲自举杯给你赔不是。”
十三妹笑道:“那倒不必了。我好几年没上泰山了,这一次我要悄悄地上山去,事先不给殷师伯知道,然后再给他一个惊喜。”她生性爱玩,如此做正在她的性情之中,左清虹也不阻拦,笑道:“那等你自己去见了师父,我回到山上,这才给你赔不是。”
荒凉的山道上,几株长得亭亭如盖的大树在猎猎山风中摇摆不定。这就是泰山绝险的地方,前面下临深渊,一块石子掉下去也能摔成齑粉,几只大鸟在谷中振翅盘旋,凄厉地鸣叫了几声,叫声在山谷中回响,远远的传了出去。山道上寸草不生,全是经年累月被风吹日晒侵蚀而成的光秃秃的岩石。
但在这样恶劣的地方,此时却有一个灰袍老人盘膝坐在崖边一块大岩石上。他双目炯炯有神地凝视着远方。远方是变幻莫测的云霞,太阳从云彩缝隙透射出万丈金光,云层缝隙边缘像镀上了一层金子一般,闪闪发亮。蓝天之下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在苍穹之下像一条静卧在那里歇息的巨龙。泰山之下是一大片核桃林,山风吹过,核桃林从这边向那边此起彼伏,看起来像大海的碧波一般。核桃林和山峦之间是星星点点的农舍,有几间炊烟袅袅,显然是在生火做饭了。如果眼尖的话,还可以看见山村中孩童在小道上追逐嬉戏,隐约似乎还可以听到他们发出的银铃般充满童稚的欢声笑语。而农夫们牵牛荷锄,口中吆喝着,正准备开始一天紧张的劳动……
灰衣老者显已届花甲,眼却比寒夜的明星还要亮。他俯望着山林中的一切,在这温馨甜美的景象中,他想起了少年时的光景。那时侯,他有很多梦想,相信很多事也坚持很多事。然而现在他性情大变,已不如以前那样温和内敛。他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突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突然变得冷淡而仇恨,两道目光简直像两枝利箭一般,随时要激射而出。他猛地举拳狠劲向地下砸去,那里立刻给他砸出个窟窿来,石屑翻飞,而他的拳头连皮毛都未损伤一点,似乎他的拳头是铁做的一般。大石上搁着两大壶酒和两堆叠得高高的牛肉。他提起放在身边的一壶酒,“咕噜咕噜”仰脖子大喝几口,酒水流了他一身。他突然举拳猛击自己的胸口,似乎那里有一团火在炙烤他一般,或是有一团淤气不得释放。他长身而起,看起来病恹恹的躯体站起来却极为魁梧,整个人立在那里像一座铁塔钉在悬崖边一般。他张大喉咙仰天长啸,啸声悲戚激愤,如猿啼一般,又如一匹受伤的狼在长嗥。啸声在山谷中回响,远远地传了出去,就是几里外的人也能听见。他一部斑白的胡须在风中飘舞,加上他干瘦的躯体和手上虬曲百结的青筋、脸上枯叶一般贴着的面皮,看起来更有一种悲怆苍凉之感。
他突然收住啸声,淡淡道“你来了!”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大石旁已多了一个粗布和尚,手中提着一柄铁剑,粗布和尚正是在酒店中接到钢镖的无智,而那枚钢镖也正是面前的灰袍老者——皇甫琰射出的。
无智也是淡淡地道:“我来了。”在大石另一边坐了下来,抓起牛肉便吃,一大壶酒一会儿就给他灌了个精光。皇甫琰重新盘膝坐下,微微笑道:“你还是那么嗜酒。”陪着他喝酒吃肉,两人不再说一句话。而看他两人一幅全神吃喝的模样,似乎他们是相约来此会饮的老朋友一般。
酒尽肉毕,皇甫琰掷壶于地,轻轻跃到一旁,对着无智平静地道:“出招!”
无智站起身来,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却不询问,慢慢地横剑当胸,道:“你是大哥,你先请。”
皇甫琰也不相让,灰袍下摆往腰间一扎,晃身便上。他运掌如风,空手对无智的铁剑。打起来甚是奇怪,别人出掌都是击在对方躯体,他的双掌尽往无智的铁剑击去,掌中吐出的劲力都逼得无智的铁剑偏离了方位,不能伤到他的双手。
无智脸色微微一变,然而还是一剑一剑不紧不慢地击出,并不见痛下杀招。无智站在崖边,被皇甫琰逼得几乎无处立足。突然皇甫琰凌空跃起,迎面一掌扑到。皇甫琰这一招无疑于同归于尽的打法,他胸口破绽大开,无智一剑刺出便可以要了他的性命,而且纵然被皇甫琰避过了,他也不必被一掌击下崖去。然而他竟不出剑,迅速地向旁边一闪。皇甫琰一掌击了个空,身子凌空向崖外飞去。无智“啊”的一声,飞身跃出,猿臂疾伸,抓住皇甫琰的后背,另一只手迅疾地向崖壁抓去,牢牢地攀住绝壁上突出的一块崖石。
皇甫琰仰面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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