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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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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乐在看见那把鸟铳时,蓦然想起常桂也曾经用这种武器杀死麋鹿,眉心不自主地轻轻蹙起。
  “这是皇上的赏赐,怎么,迷乐不中意吗?”宝亲王是何其敏锐精细的人,他看着迷乐,那双深不见底的瞳仁透出一道锐利的光。
  “弘历乖侄儿,迷乐二十年来被养在深山林野,不解世事,也不懂规矩礼数,你可要多多包涵,别怪罪于他呀!”九公主连忙赔笑。
  “姑姑别担心,侄儿不会的。”宝亲王带着深邃的笑容说道。
  九公主虽然许久未与皇亲来往,但也听说过宝亲王是皇上最钟爱的儿子,此时一见,感觉他有着超出实际年龄的精明干练,又有着极深的城府,与年纪和他相同的迷乐相比,迷乐却像十七、八岁的无邪少年。不知为何,迷乐回到这个浑浊的世界来,让她隐隐感到有丝不安。
  宴席上,宝亲王与迷乐同桌共餐,宝亲王对迷乐失踪这二十年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极感兴趣,和他边吃边谈,见迷乐总是避开肉类佳肴,便好奇地问了许多他师父的来历以及他在山上的生活点滴。
  迷乐虽然有问必答,但是他的回答方式通常很简单,简单到让问的人听完了答案也还是一头雾水。
  另一桌是宝亲王福晋和官眷们坐在一处,仪格格因为怀中抱着小永琏,所以可以坐在福晋身后用膳。
  她逗着怀中的永琏玩,—边偷眼看着迷乐,耳旁听见与福晋同桌共餐的官眷命妇们都在窃窃私语着。
  “迷乐失踪了那么多年,如今突然回来,也不知九公王有没有验明正身?说不定也有冒充的可能呢!”
  “为何要冒充?”
  “霸占九公主的家产呀!九公王二十多年未见儿子,过度思念的结果,很可能就把假冒的当成了亲生儿子,什么都给他了!”
  “说的也对,九公主眼巴巴地等了儿子二十年,是很容易受骗上当。”
  “我瞧着倒是不会。”富察氏柔声地插口。“看迷乐的模样,与九公主有些神似,是不是母子一看便知了。”
  “要找出容貌相似的人那还不容易吗?”
  富察氏轻轻摇头。“迷乐看起来很朴实单纯,眼睛没有邪气,不像是心怀歹意的人。”
  “福晋呀,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仪格格愈听愈有气,明明是一桩欢天喜地的好事,从这些心眼过多的官眷命妇口中转出来,就变得肮脏丑陋。
  餐毕,九公主又延请宾客往戏台前入席看戏。
  锣鼓一响,永琏受惊,便开始吵闹起来,仪格格怕永琏扰了宾客看戏的兴致,连忙抱着他离开戏台,来到后院的池子边看鱼。
  就在她起身走出去时,迷乐一眼看见她便认出她来。当他已被窥探、怀疑、诡谲的眼光包围得喘不过气时,突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他的心一阵欣喜,想也没想就尾随她来到后院。
  “永琏,你看,看见了没有?是金鱼……”
  听着她分外温柔的声音,看着她无比柔软的眼神,迷乐的心深深地被打动,他怔怔地站在他们身后,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在他的心中只有一念,就是把她的身影留在自己眼中。
  仪格格微微转过身,看见迷乐竟然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的心倏地狂跳起来,突如其来地羞红了脸。
  后院中除了他们两个人和一个三岁的永琏以外,就没有别人了,仪格格很清楚自己的身分绝对不能和陌生男子单独在一起,更加不能攀谈,但是明知道有这一层顾忌,她的双腿却怎么也移动不了。
  “这个小娃娃很可爱。”迷乐微笑地对她说。
  “他是宝亲王的儿子,名字叫永琏。”仪格格垂首轻答,下颔几乎贴到了胸口。
  “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迷乐很自然地问。他不懂得世事伦常,男女授受不亲这种顾忌他根本不知道需要考虑。
  仪格格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环顾左右,确定没有其他人在,这才低声地回答他。
  “我姓黄,名仪,是宝亲王府的仪格格。”
  “仪格格。”迷乐轻声复诵一遍。
  “就是侍选格格,你……明白吗?”她幽幽地说。
  “侍选格格是什么意思?”他确实不明白,虽然回京半个多月了,他仍然有许多事情弄不明白。
  “这……不好解释,你不明白便罢。”她勉强笑笑。“总之,以后在人前不可与我说话就是。”
  “这是为什么?”迷乐怔住。
  “那些事……将来你慢慢地便会明白了。”她小心翼翼地留意四周,庆幸他们所站之处恰好被几株垂杨柳遮住,除非走近,否则不容易看见他们。
  “若是让人知道我跟你说话会怎么样?”他实在想弄清楚为什么会有不能与她说话的奇怪规矩。
  “让人看见了,或是让人知道了,会害我受罚。”她缓缓抬眸,漆黑的眼中盈满了无奈与落寞。
  “受罚?”这对迷乐来说又是一个难解的疑惑。
  “你怎么不在里头看戏?”她转开话题,微笑地问。
  “我看不懂。”他摇头。
  “多看几次就会习惯了。”她鼓励他。
  “我不习惯这么多人。”他淡淡地说。“那么多人说话的声音,还有那么多的味道,都让我很不习惯。”
  “味道?”她觉得奇怪。“是什么味道?”
  “各种香气。”
  “我明白了,那些是花香和胭脂香。”她莞尔一笑。只要在女眷多的地方,自然会充满各种香气。
  迷乐望着她睑上甜美的笑靥,心口莫名地颤动,他喜欢看她笑,很喜欢、很喜欢。
  仪格格被他注视得有些心慌,她从不知道世上会有如此清澈明亮的眼眸,让她深深地、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难以移开目光。
  “仪格格、仪格格——”永琏童稚的喊声让她回过神来,她看见永琏高高地举起双臂要她抱。
  迷乐童心大起,蹲下来朝永琏招招手。
  “永琏,来,我抱你玩好吗?”
  永琏认真地盯着迷乐看,不一会儿,便摇摇晃晃地朝他走过去,直接扑进他怀里。
  仪格格惊奇地睁大眼睛。
  “永琏一向不给外人抱的,他竟然愿意给你抱。”
  迷乐小心翼翼地抱着永琏,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
  仪格格被他俊美无瑕的笑容慑住,那笑容干净得就像是最纯洁的白玉。
  忽然,一阵叽叽喳喳的说笑声传过来,仪格格惊慌地上前把永琏抱回来。
  “散戏了,我得走了。不能让人瞧见你跟我在一起,所以得我先走,你等我走远了再出来。”她抱着永琏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仪格格!”迷乐轻唤。
  她迅速回眸瞥他一眼。
  “还能再见到你吗?”他笑问。
  她怔了怔,苦涩地一笑,摇摇头,抱着永琏低头快步离去。
  迷乐凝视着娇弱的背影,他读不懂她眼底的忧伤,他只是喜欢看着她,喜欢听她说话,他觉得能够成为他的同伴的人,只有她。
  忙碌了一整日,上下忙成一团的公主府,在送走了所有的宾客之后,终于回复了平静。
  可是迷乐的房里却在这时传出一阵小骚动。
  两个小丫头一迳抢着要侍候迷乐宽衣沐浴,他满脸窘迫地抓紧自己的衣襟,拼命摇头拒绝。
  “我真的不用你们侍候,我可以自己沐浴更衣。”他被这种主仆关系弄得不知所措。
  “主子,您让奴才侍候吧,这是奴才的本分,是奴才该做的事!”两个小丫头盲目地坚持着。
  “可是……我不习惯……你们还是让我自己来吧!”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她们明白。
  “主子,您不让奴才侍候,奴才不能跟公主交代呀!”两个小丫头泪眼汪汪的,就要哭出来了。
  “你们别哭啊,我不是……我真的没办法……”迷乐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九公主在此时推门走进来,以眼神示意两个小丫头出去。
  迷乐简直如获大赦,坐在床沿松了一口气。
  “迷乐,你是少爷,是她们的主子,怎么怕她们怕成这个样子,实在不像话。”九公主皱起眉头轻轻斥责。
  “额娘。”他烦恼地揉了揉眉心。“以后我不要什么小丫头侍候好吗?沐浴更衣这种事我自己会做,真的不用别人帮忙。”
  “额娘当然明白你心里的想法,沐浴更衣这种事也不是非要人帮忙才可以,但是让小丫头服侍的真正用意不在于这里,这是一种身分地位的象征。你可以支使人,是因为你的地位比别人高,你明白吗?”九公主轻拍儿子的脸,温柔地笑说。
  “那我可以不要支使人,我不需要地位比谁高。”什么身分地位,那些对他来说都没有特别的意义。
  “那可由不得你了。”九公主笑叹。“谁叫你额娘是先皇的女儿,是当今皇上的妹妹,你这个皇亲的身分是永远没办法改变的。”
  迷乐怔怔地坐着,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渐渐感觉到,回到了京城,就像是回到被樊篱围困的地方。
  “你就试着让丫头服侍个几回,慢慢的你就会习惯了。额娘不会急着要你学会当主子,总要等你习惯了才好。”九公主柔声劝慰着,她要一点一点地让儿子适应回京之后的生活。
  习惯?仪格格也曾经对他这么说过,难道真的习惯了就好吗?迷乐陷入了沉思。
  “告诉额娘,你不让丫头侍候,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迷乐不解地摇摇头。
  “我的迷乐都长这么大了,想必是懂得了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所以一有姑娘靠近,你便害羞了?”九公主意味深长地浅浅一笑。
  “额娘,不是这样……”迷乐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在母亲促狭的注视下,竟有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羞涩感。
  “在额娘面前用不着害羞。”九公主握住他的手,眼光温柔无限。“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可知道,宝亲王十七岁就娶了福晋,现在都有三个孩子了。等过些日子,额娘再好好帮你物色京城里的格格、小姐,让你早些完婚。”
  “完婚?”
  “就是成亲呀!”九公主呵呵笑道。“额娘帮你找一个你喜欢的姑娘,让你们成亲,要成亲之后,才能生下娃娃给额娘抱呀!”
  生娃娃这种事迷乐倒是明白,山上的豺狼虎豹是如何生下后代的他多少也见过几回,但是因为师父并没有传下过后代,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原来也能传后代。
  想起师父,他便想起师父的叮咛。
  “额娘,我不让丫头侍候,其实不是你想的这种原因,而是因为我身上有件不可让外人看见的秘密。”
  九公王的视线往下移,直接落在他的手上。
  “你手上缠着的白布,就是你的秘密吗?”当母亲的早已注意到了。
  迷乐点点头,缓缓解开手上的缠布。
  “下山时,师父曾叮嘱过我,除了额娘以外,不可让第二人看见。”当缠布完全解开后,那血色的、栩栩如生的龙纹赫然出现。
  刹那间,九公主惊骇地瞪大了双眼。
  “这是……”她一把抓起迷乐的双手,仔仔细细地观看、抚摸那两条龙纹,那纹路肌理,分明就像与生俱来的胎记那样,一看就知道不是外力能够纹刺上去的。“额娘记得你小时候的掌心确实有些似有若无的红纹,难道那些红纹随着你长大而慢慢变成了这样吗?”
  “不是,这是在我去年发高烧时才突然之间冒出来的。”
  “我记得当年那个道人曾经翻开你的手掌看过,难道……当时他便知道这些龙纹日后会在你身上出现?”九公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迷乐点点头。
  “师父好像一直都知道我身上会生出龙纹,所以当他看到龙纹出现后,神情并没有太惊讶。”
  九公主惊怔地盯着仿佛婉蜒飞升的龙纹,一种不祥的预感淹没了她。
  龙是帝王至尊的象征,向来为皇室独占,民间衣饰器物禁限使用,即使是位极人臣的三公也不能僭越,如今在迷乐身上出现这样的五爪龙纹,要是被皇室知道了,只怕他性命难保。
  她忽然重重地打了一个寒颤,冷汗从额头一直蔓延到了后背。
  “迷乐,你师父说的没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知道,否则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的!”她惶恐不安地将他搂进怀里,身子不由自主地发抖。
  迷乐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龙纹竟然会让母亲如此惊惧害怕,他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额娘,别担心,我不会死的。如果我真有生命的危险,师父就不会放我下山了。”他笑着劝慰。
  九公主的恐惧慢慢被抚平了。
  “说的也是。”她感叹着。“当年,要不是你师父将你带走,说不定你也活不到今日了。你师父是咱们母子俩的贵人,他既然救了你,必不会再让你坠入险境才是。”
  “嗯,额娘放宽心吧。”
  九公主深深地点头,但是仍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忧虑和不安笼罩着她。
  “仪儿,你看这胭脂的颜色好不好?会不会太红了?”愉格格用小指蘸了点胭脂给她瞧。
  “应该不会。”仪格格对胭脂的颜色没有多大研究,不过她不太爱朱砂色,却看中了另一盒淡玫瑰色的胭脂,拿起来在自己唇上试了试。
  “唷,仪儿开始懂得打扮啦!是不是也给王爷收了房呀?”婉儿故意夸张地扬起嗓子喊。
  “我还没呢,别胡说了。”仪格格擦掉唇上的胭脂,讪讪地放下胭脂盒。
  “还没?那意思是要准备着了?”婉儿冷瞥她一眼。
  “是呀,要不,会想讨谁欢心呢?”苏佳氏顺着婉儿的语气嘲讽起来。
  “人家有福晋帮着,还怕没有机会吗?”金佳氏在一旁冷笑。
  仪格格深深吸气,咬着唇不理会她们的冷嘲热讽。
  “算了,别理她们,那些人就是嘴上不饶人。”愉格格白了她们三人一眼。在王府里,婉儿、金佳氏、苏佳氏三个小妾一鼻孔出气,和她们两个人是壁垒分明。
  “她们说的话我要是句句都理会,大概早就气得吐血身亡了吧!”仪格格自嘲地一笑。
  “逞嘴上功夫有什么用?将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愉格格轻哼,把刚才仪格格看上的胭脂盒放到掌柜面前,连同自己看喜欢的一并推了过去。“掌柜,这些胭脂我都买了。”
  “是是,格格们再挑再选呀,本店里还有上好的粉,质地好又细致,格格们只消轻轻敷上去,整个人就透亮了、珠圆玉润了、像天仙下凡了!”
  仪格格被掌柜夸张的说法逗得大笑。
  “我们是天生丽质呢,不用你家的粉也都是天仙!”愉格格嘴里这么说,手上倒是又取上了几盒粉。
  “格格说的是,宝亲王爷的妻妾们哪位不是天生丽质呀!”掌柜哈腰笑道。一早,这几位娇客上门,掌柜就立刻关了门,单做这几位格格的生意。
  仪格格替嫡福晋选好了两色胭脂,便无心在这里逗留了。
  “你们还要选多久?”
  “急什么?”婉儿仍在一堆胭脂盒里挑选,头也不抬。“福晋特地放咱们出来玩儿,好难得才能出来一趟,我可不要这么早回去。”
  “我也是,再待会儿吧。”苏佳氏也说道。
  “那你们留在这儿,我去看看别的东西。”
  “你要买什么?”愉格格问。
  “我有几色绣线用完了,去买些绣线回来,买好了就过来找你们。”她说完,转身走出胭脂坊。
  四个人仍埋首在胭脂堆里,没人留意她。
  自从那日在公主府见过迷乐之后,仪格格的心就时常飘忽忽的,如坠云雾之中,独处时,总会把那日的情景一遍遍地回想着,把迷乐说话的神情深深刻印在心版上。
  愈是这样想念,她在夜里就愈是睡不安稳,最近每天都熬夜绣花样,绣得疲累了才有办法好好入睡。
  她一直很想再见他一面,虽然明知道两人之间不可能有希望,但是她仍然渴望再见他一面。
  这是不容许被拥有的念头,但是她管不住自己不去想他。
  转过一个街角,她忽然被一棵大树挡住去路。
  怎么回事?这条街她走过好多回了,从来也没见过有这棵大树啊,怎么会突然间长出了这棵树来?
  定睛一看,本来热闹的街道忽然间没有了路人,原本熟悉的市街也变得陌生了。
  她开始感到惊慌,明明照着熟悉的路走,只要转过街角,再过几间店铺,就是常常去的那间绣坊了,可是为什么会忽然间全部变了样?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都没有人了,熟悉的店铺也都不见了?
  她恐惧地在陌生的街上奔跑起来,诡异的遭遇令她浑身发凉,她急切地想找出一个人来问清楚究竟。
  终于,在对面的大街上似乎看见了人影,她往前狂奔,蓦地,在她身前突然冒出一个人,她来不及闪避,整个人直接撞上那人的胸膛,她惊骇地掩住脸失声尖叫!
  “仪格格!我吓住你了吗?”
  这个慌乱的嗓音让她呆愕住,这是她熟悉的声音,温柔得像一场梦。
  “迷乐!”她蓦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是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惊吓你的……”迷乐不知所措地握住她的双肩,眼中充满了歉意。
  方才无助无依的惊恐情绪突然瓦解,她伸长双臂抱住他,放心地在他怀里痛声哭泣。
  迷乐十分懊恼自己害她受到如此的惊吓,他只能紧紧地,紧紧地抱住她,轻轻地拍抚,温柔地安慰。
  然而,这样毫无距离的拥抱,也让这两颗心紧紧地贴靠在一起了……
  第四章
  迷乐和仪格格双双坐在枝叶茂密的老树下,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听着树上的鸟叫蝉鸣。
  经过刚才那个忘情的拥抱,两人之间有些尴尬无措。
  关于男女之事,仪格格是懂得的,所以她的心更是跳得厉害。然而对迷乐来说,那个拥抱只是一个原始的触动,他初次明白了女孩的身体是多么纤柔温暖,也感觉到她的心跳透进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仪格格,你现在好些了吗?”迷乐轻轻开口问道。
  “好多了,我只是在想一些不明白的事情。”她的视线望向街巷深处,不明白为什么远处有人影走动,但是在他们身边却没有见到半个人经过。
  “我不是有意惊吓你,我真的不知道会把你吓成这样。”迷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神情很懊恼沮丧。
  “我知道,你不用太自责。”她微微一笑。“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在这个地方?”其实她早忘记了恐慌,与他见面的欢喜已取代了一切,就算这里是地狱,她也会快乐得不想离开。
  “是我带你来的。”
  “什么?”她微愕,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因为你说不能让人看见你跟我在一起,所以我只好把你带到这个地方来。”他太想见她,但是苦无机会,只好出此下策。
  “我还是不懂……”她觉得迷乐的话听起来很怪异。
  “我们现在还是在大街的转角处,并没有离开,这棵树和周围的街道都是幻影,我只是施了一点小法术,让人看不见我们。”迷乐小心翼翼地解释。
  “幻影?!”她瞠大双眼,不敢相信地转望四周。“这树……这街道……是幻影?”
  “是我变出来的,都是假的。”他定睛在她怔愕的表情上,深怕她又因此受到惊吓。“其实这真的没有什么,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如果你想离开,这些变出来的东西立刻会消失,你仍然可以走得出去。”
  “我没有说要离开。”她急急地说道,然后脸红地低下头。“我是说……我还可以多待一会儿。”
  迷乐仍然有些担心她无法接受。
  “这些法术是我师父传授的,虽然师父叮嘱过我不可在人前卖弄,但是,我实在很想见你,却一直找不到机会,所以就只好使些小手段了。”
  仪格格听他说很想见自己,是因找不到机会才施的法,心中切切地感动了,她羞怯怯地想着,他是喜欢她吗?也像自己喜欢他那样地喜欢着自己吗?
  “现在仔细看清楚,才发现那一间间屋子都是一模一样的。”她有趣地指着街道旁的房子笑说。
  “你……不再害怕了吗?”他不安地问。
  仪格格笑着摇摇头,满心都是他在身旁的喜悦。
  “原来,这就是法术?”她并不害怕,倒是觉得新奇有趣极了。“小时候,我曾经见过江湖术士表演过大戏法,也见过五鬼搬运法,那些江湖术士能变出东西来,又可以把人变不见,你的法术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迷乐并没见过她所说的这种大戏法,觉得听起来很相似,便笑着点点头。
  “原来你也见过,只要你不害怕就好。”他坦然地笑开来。
  懂得施法术的人毕竟极少极少,你师傅叮嘱你的话可千万别忘记,还是尽量不要让人知道比较好。你过分的与众不同,在这个人心狭隘的复杂都城中并非好事。“她的眼光转向他,担忧地说。
  迷乐听出她话中的怜惜和关怀,那语气和他额娘一模一样,有种温情在他的心口暖暖地荡漾开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那天的宴席上,我就有种身在狼群中的感觉,觉得每双眼睛都在盯着我,狠狠地放着光。”他转头看她,微微一笑。“不过你完全不同,你看着我的眼光很柔和,就像在山上时,时常和我相处在一起的麋鹿一样,不会怕我,而且信任我。”
  仪格格心中一动,有些脸红耳热,看他的笑容是那样云淡风轻,但是深思他的话,却令她感到不寒而栗。
  “前几日,我也听宝亲王和福晋谈起你的事。”她心中隐隐觉得宝亲王似乎对迷乐很在意。
  “是吗?谈我什么事?”迷乐好奇地挑高了眉。
  “宝亲王好像怀疑你师父的身分,而且还提到了什么龙脉宝山,还说要彻底追查。”
  迷乐怔住。龙脉、龙穴、龙珠也是师父不许他向任何人提及的事,宴席那日,他就觉得宝亲王问他的问题都很不一般,他回答得非常小心,绝不说到龙脉、龙穴和龙珠的事,但是万万没想到宝亲王还是注意到了龙脉宝山。
  “那……宝亲王还有没有说到什么?”他竟有些莫名的紧张。
  “王爷和福晋在说话时,我必须回避,所以也只听到一点点而已。迷乐,宝亲王说要彻底追查,他要追查什么你知道吗?会与你有关吗?”不知为何,仪格格心中的不安感渐渐加深。
  “我也不知道。”他微笑耸肩。“别担心,我想不会有事的。”
  仪格格仍旧是不太放心的表情。
  “想看幻术吗?”迷乐想看她笑,想哄她开心。
  “什么?”她眨眼望着他。
  他伸出中指和食指,轻贴在唇边念了几句咒语,然后在半空中轻轻画过。
  蓦然间,在他们头顶上的浓密枝叶里争先恐后地冒出一朵朵小花来,一簇簇地、一团团地怒放,粉红色的五瓣小花开了满树,浓冽的花香蔓延着,馨香遍流在他们周围。
  仪格格惊诧地抬起头,感动得轻轻叹息。
  微风吹来,花瓣飘飘坠落,铺展了一地的落英缤纷。
  “好美……”她伸出手,接住一朵飘落的小花,陶醉地闭上眼嗅闻花香,脸上漾着止不住的甜美笑容。
  她的脸庞像花一样充满了红晕,迷乐痴痴地看她,她的笑容让花都失色了。
  “有这么多花,要不要找蝴蝶来玩玩?”他戏谑地笑说。
  “蝴蝶?”她怔怔地,尚未从迷眩的花海中回过神来。
  迷乐从衣角撕下一幅白色的里衣,轻轻放在她手心的花瓣上,然后朝雪白的衣角呼一口气。
  忽地,一只只白蝶不断地从她手心上的那幅衣角飞出去,纷纷飞入了粉色的花团中采花蜜,密密麻麻的白蝶在花丛中穿梭飞舞,就像满天雪花纷飞一般,炫目得令人赞叹。
  两个人仰头望着绝妙的美景,任落花缓缓地将两人淹没。
  时间仿佛静止了。
  这里是京城最热闹的大街转角处,属于他们的一块世外桃源。
  接下来的日子,迷乐总会在仪格格外出时,用相同的方式找到她,与她躲在不同的街角单独相处。
  除了那一回忘情的拥抱外,迷乐对她从来没有过逾矩的行为,他们总是坐在一起说话,你问我答,有时是我问你答,他会告诉她自己在山上二十年当中的生活点滴,她也会说起童年所过的贫苦日子。
  “我幼年时生活太苦了,我爹娘养不活那么多孩子,就把我卖给当年还只是贝勒爷的弘历当小丫头。”她娓娓地低诉。“后来嫡福晋见我的模样还算干净讨喜,就收了我当侍选格格,专心侍候她还有照顾小阿哥和小格格……还要等着给王爷收房。”
  “什么是收房?”迷乐疑惑地问。
  “就是……当王爷的侍妾。”她咬着唇,幽幽地说。
  “服侍他的婢女吗?”他忖测着。
  “不只是服侍他,还得……”她说不出口,只好选一种迷乐比较能懂的说法。
  “还得为他生孩子。”
  迷乐果然了解了,他的神情异常错愕。
  “宝亲王不是已有妻儿了吗?”
  “妻子是正室,妾是侧室,妾的身分不及妻,地位只比奴婢好一点。”仪格格的声音无限怅惘。这是她初次清楚明白地谈及自己的身分,这身分就像是她身上的一道枷锁,要将她囚禁在宝亲王府一生。
  迷乐默然无语,思索着这些对他而言十分复杂的关系,但是愈是思索,却愈是迷惘。
  “我爹没有妾,我爹只有我额娘一个妻子。”他忽然想起来。
  “那是因为你额娘的身分比你爹尊贵,你额娘是皇家公主,是君,你爹是额驸,是臣,在这样的身分底下,你爹就算想纳妾也不敢。”仪格格淡淡地—笑。“如果你爹也能和其他男人一样妻妾成群,你也就不会是独子了,一定还会有一堆兄弟姐妹。”
  “难道人人都是如此吗?”
  “有地位,有权力的男人都是如此。”
  迷乐沉默良久,若有所思地仰望着天。
  “你将来也会有妻妾。”她无奈叹息,眼睛里的光辉黯淡下来。“你额娘一定会为你挑选合适的对象,你也一样会让很多的女人为你生孩子。”
  迷乐蹙着眉心,深深地凝视她。
  “仪儿,我可以只选你一个人吗?”他轻轻握住她的手。
  仪格格诧异地看他一眼,眼中慢慢浮起欣喜与感动的泪光。
  “我已经是别人的了。”她的心凄凄恻恻地作痛。
  迷乐一凛,几乎融化在她眸中积聚的泪水里。他未曾意识过拥有与失去的真实感受,也从不曾在意过能否得到或拥有一件东西,但是此刻,他真心想要拥有她,想要独占她。
  “我们还是可以见面,不会有人知道。”他握紧她的手,不管她是谁的,这样的见面方式还是可以永远继续下去。
  “也许……现在还可以。”她勉强笑笑。
  迷乐一怔。“难道以后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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