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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野蛮遗产-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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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的措词有些……粗鲁,如果你能给我个机会,我保证会给你个全然不同的生活。”
  “如果我不呢?”她问得漫不经心。
  “那么,我就会缠到你点头为止。”
  她冷冷一笑。“你究竟是牧师还是社工人员?”
  “都不是,”他摇摇头,“我经营娱乐事业,专司挖掘一些明日之星及专职走秀的模特儿。”
  这就是她和季觐相识的经过。
  那个笨笨男,成了她日后伸展台事业的经纪人。
  当模特儿她原本毫无兴趣,然而季觐竟真如他所言的施尽了缠功,哄得她不得不点头。
  思绪回到眼前,江颖冷冷踱往自己房间,季觐有被虐待狂,在她身边受苦是他心甘情愿,她不用觉得内疚。
  “推开房门,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她那只水族箱里还亮着保温灯的蓝芒,凄幻迷离,带点儿梦的感觉。
  “小弹珠、狂飞蝶、彩衣、皮皮、史奴比……”
  她一脚踢远了三寸高跟鞋舒口气后,绽出了脸上罕见的孩子气笑靥,缓缓踱向思念中的小宝贝。
  是的,倦游归来,她在国外心头挂念的不是亲人也不是食物,而是这一缸子的鱼宝贝。
  人前的江颖冷傲、孤僻、敌意满满、难以亲近,只有在爱鱼面前,她还只是个孩子。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习惯性地开始数起了她的宝贝,鱼是她的,可说到了养鱼、换水、加帮浦、添水草、测试温度及喂饲料就全不干她事儿了。
  她只负责玩赏和数数儿。
  江家上下都知道这缸子鱼条条都是小姐的命根子,只要是少了一条,都将惹来一内氏地震规模八级的大地震,那后果谁都承受不起,所以江妈除了得战战兢兢按养鱼手册上的指示喂食,并派手脚叫利落的小萍特地看管外,一礼拜一次,还有特约的养鱼专家亲自上门来为这些鱼宝贝出诊做健检。
  而这会儿,她数着数着突然没了声音。
  那是什么?
  她的鱼缸里是什么时候多了个怪ㄎㄚ的?
  那种只在她小时候看过的卡通里才会出现、头上似乎长了探照灯大眼睛的怪怪鱼?
  江颖左右动,怪孑丫左右晃。
  她瞪着它,它回瞪她。
  她忍不住尖叫。
  怪鱼却出了人语,它喊的是——
  姐姐!
  江颖的叫声引来了江妈,她啪地一声开了灯,带出了那站在鱼缸后吓到了江颖的罪魁祸首。
  “小小姐,你怎么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了大小姐的房间里?”
  怪丐丫鱼由水族箱的那一头慢慢踱出,一身熊宝宝可爱睡衣配上睡乱了的长发,手上还抱着一根长长的狗骨枕头,江颖惊讶的直瞅着这个十来岁的少女。
  小小姐?
  这是怎么回事?
  她冷眉环胸,恢复了向来戒备满满的神情。
  “我睡不着,”江欢嘟着小嘴回答江妈,大眼中有着困惑,“我以往睡觉的地方有动物的嘶吼、有林鸟的唱歌,满满的都是丛林的声音,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所以你就想到这房里的一缸子鱼?”江妈努力想帮江欢打圆场。
  她点了头。
  “这是什么烂借口,”江颖冷哼,“别告诉我,我的鱼会唱卡啦OK还会兼跳钢管舞!”
  “它们不会,可是它们会发出跳动的生命讯息。”江欢认真地回答。
  “跳动的生命讯息?”江颖的表情像是听到了笑话,“你爬进去摸过它们的心跳?”
  “不用摸,”她闭上眼脸上漾奢感动,“关于生命的奇迹,你必须用体会的。”
  “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
  走到门边,江颖用力拉开了门,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原本躲在门边听壁角的一群佣人四处逃散。
  “原来,我不在的时候大伙儿的精神都还满好的嘛!”她冷语觑着鼠窜中的人群,“恭喜你了,小妹妹,现在外头多得是有关于跳动中的生命讯息,所以,请不用再眼巴巴地在我房里寻找了。”
  “大小姐,”江妈涩洒出了声,“她叫江欢,你不好奇她的来历吗?”
  “江?”她眯眯眼,“我为什么要好奇?姓江的通常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一句话连带骂尽了房里的三个人,江妈看得出快累瘫了的大小姐那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赶紧扯了扯还抱薯枕头的江欢哄劝着。
  “回房睡吧,大小姐刚从国外回来,需要休息。”
  边被扯动边嘟哝,江欢半天才让江妈半推半哄地请出了江颖的房间。
  “姐姐累,我不累,她睡她的,我可以在旁边不出声乖乖看着她,她不好奇我,我可对她好奇死了……”
  砰地一声江颖甩上门,将江妈和那满嘴乱七八糟言语的少女一并关到了门外。
  姐姐?!
  她冷眉揉了揉涨痛的额头。
  这又是一笔什么时候发生的该死糊涂账?
  约好十点,那仅只代表着季觐到的时间。
  而江颖由被叫起床到盥洗吃完早餐,恰恰好十二点,至于拍照的时间约的是下午一点半,时间上绝对充裕。
  这段等待的时间里,季觐惯常都会待在泳池旁阳伞底下的桌椅上,用手提电脑先办公,而江妈则会体贴地送上早餐及饮料,对于他,江家人抱持的是敬重与感激,尤其江妈,她心底有数,若非这位耐性天下第一的季先生,她的好小姐今天恐怕都还会流连在外头混太妹。
  而今天当江颖慢条斯理出现时,却意外地发现季觐并未如往常般乖乖地守在阳伞下。
  他的电脑开着,果汁只喝了半杯,座位上却杳无人影。
  她只花了三秒钟便寻着了她的经纪人。
  他在泳池旁的花房里,而他的身边有个正解说得兴高采烈的小家伙。
  她眯了眯长而美丽的羽睫,方才吃早餐时有关这天外飞来的妹妹她已听完了江妈的解释,看得出,这位亚马逊来的野人妹妹已然掳获了这屋里大半的人心,可这所谓的大半人包不包括她的大哥江浩?她就不知道了。
  她向来生活不定时,和那循规蹈矩的大哥鲜有,交集,她吃早餐时他多半已出门上班,换言之,这次出国回来后,她还不曾见过他,更不知道他对此事的看法。
  江颖对父亲毫无印象,他的死,她很难有感觉,至于大哥,他该是不同的吧,人前人后,江浩从没掩饰过对那不负责任父亲的憎恨,这会儿,父亲不但传来骤亡讯息,又无端端扔来个妹妹要他照顾,依大哥的脾气想不暴跳如雷,很难。
  “雨林本来被期待能吸收二氧化碳而缓和温室效应,但科学家却发现温度上升反而让雨林吐出了更多的二氧化碳。”
  “是吗?这样的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见。”
  隔着半开的玻璃门,江颖听见了江欢的声音,也看见了季觐眸底的兴味盎然,不过,谈得正尽兴的两人都没有发觉她的出现。
  季觐眼中毫无虚掩的兴味让江颖知道他并不是仅在虚应了事罢了。
  而到底,勾起他兴趣的是他们口中的话题,还是她那漂亮的混血儿妹妹呢?
  这个念头让她突地没来由地心底一窒。
  她这突如其来的妹妹倒是本事,连她的经纪人都让她给收服了吗?
  一直以来,她早习惯了季觐将所有的注意力搁在她身上,这是头一回,他竟沉迷在有关热带雨林如此沉闷的话题,却没能发现到她的到来。
  “这是真的唷!Univ。Missouri  的生态学家Deborah  和DavidCark  搜集了哥斯大黎加LaSelvabiologicalstation从一九八四至二OOO  年六种树种的生长资料,他们发现在较热的夜晚树木生长速率下降,因此他们假设树木因呼吸而释出了更多的二氧化碳……这研究指出,树木生长变慢、去森林化、森林大火和其他过程,使得热带雨林在较热的年份成为二氧化碳的主要来源,例如在一九九七至一九九八的圣婴现象就使得热带雨林吐出比吸收还要多的二氧化碳。”
  向来稚气的江欢在研究起如此严肃的话题时,整个人像是变了个样儿似的,专注认真而热情。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季觐目光中注入了新的佩服和惊奇。
  “这些不算什么,”她巧笑,“爹地研究室里到处是各种资料,我从小就是抱着奶瓶和这些数字长大的,方才我说的那两个生态学家都是他的朋友,拯救热带雨林向来都是爹地和这些科学家们一致的理想。”
  季觐用着钦佩的目光重新打量起江欢,她并不似他第一眼印象中那空有美貌而无脑袋的小女生,她虽单纯却非无知,只是比一般人都还要率真而野性未泯了点,就像她来自的热带雨林一样。
  她口中的爹地是江颖的父亲江睿影吧,方才江妈已向他简单介绍过她的身份,上天对江家人真是不公平,这对姐妹花味道截然不同,相同的是,出色得惹人喟叹。
  “整天接触这些数字,难道,”他笑问,“你不觉得乏味?”
  “乏味?”江欢瞪大稚气的瞳子,“怎么会呢?我从小就生活在热带雨林里,如何保护它是我始终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事情,爹地虽然不在了,”她眸子黯了黯,“但我知道等我有了足够的本事之后,总有一天,我还是要再度回到那里去的。”
  一顿,她悠悠然叹口气。“我们居住的地球生了病,全球性的环境危机不能光靠个人解决,因为真正的危机是来自于我们的行为和政策,既然人类破坏了自己的星球,那么,自然也该共同来收拾残局。”
  季觐点点头表示同意,
  “所以,一九七O  年四月二十二日在美国举办的第一届地球日,当日活动盛况空前,被誉为是自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美国最大的盛会,之后扩展到全球各地,超过上亿人口参与,从加拿大纽芬兰省的海边到艾佛勒斯山峰,从瑞典的家庭主妇到南非的学生,都在每年的这一日或集会或植树或清理环境,不同的语言、肤色、信仰、文化、经济,却不能改变他们共同的心愿,就是以行动来唤醒世人对于地球生态的重视。”
  “哇!原来你也很清楚这方面的事情嘛!”江欢因着得逢知己双目张张的伸出小手,兴奋地握住季觐的手,“季大哥,我好高兴唷!知道吗,我觉得……”
  蓦地,她热热的声音被打断,介入的,是个冷冷的咳嗽声。
  “对不起,无意打扰,”江颖斜倚着玻璃门,眸底没有情绪,“只是,季觐,我以为今天的Case很重要。”
  “噢!天哪!瞧瞧我,差点儿给忘了。”季觐抽出手看看表拍拍额心,再拍了拍江欢肩膀。“江小妹,今天和你聊得很开心,改天有机会我们再叙。”
  “OK!”江欢笑逐颜开点点头,“我等你。”
  她抬高手掌和季觐来了个Givemefive,互击有声,两人作下了约定。
  片刻后,银色宾土上江颖沉着俏脸睇着窗外,半天没有声音。
  “干吗?一大清早的就心情不好?”季觐早已习惯了她的大小姐脾气,问得不经意。
  “一大清早?”江颖冷冷喷着鼻息,“这个时候能算一大清早吗?”
  “对别人不是,”他沉稳地转动着方向盘,“对你,是的。”
  她眯着美眸冷冷扫视他。“而你,似乎心情满好的嘛!”
  他笑笑不否认。“你妹妹,很可爱。”
  “可爱与否我不予置评,”江颖想起了昨夜吓得她半死的怪丐丫鱼,“只是,我并没承认她是我的妹妹。”
  “血缘关系是用不着承认的,”他睨着她,“它只需要存在就好了。”
  江颖咬着唇别过脸去不吭声。
  “她很漂亮,而且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无视于她面无表情的反应,季觐继续说:“如果她愿意进入我们这个圈子,我相信,她肯定会有令人惊艳的表现。”
  双手堵住耳朵,她将身子埋人副驾驶座里。
  “停止这个话题,否则,季觐,”她用着威胁的嗓音,“我保证,今天的工作你得自已粉墨登场。”
  停了声,他不可思议地觑了觑身边鼓着腮帮子的她。
  这是嫉妒吗?
  想到向来自信满满的江颖也会有为其他女子吃味的一天?!
  季觐突然有些想笑。
  第三章
  这夜,江浩睡得迷迷糊糊的。
  梦里,产销平衡线不断在投影机的白板上跃动着向他挑衅。
  “总裁,这阵子擎业的股价又往下跌了十个百分点,你得赶快想个办法解决呀!”
  说话的是那老想着拉他下台的黄敬和董事,那张布满算计的老脸阴着冷笑,永远都在伺机着该如何送上致命的一击。
  “总经理,那天由泰国进来的原料品质不符合约要求,可对方咬死了不认,生产线又停不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抹着汗一脸发急的是负责首要生产线的中坜厂陆厂长,在擎业,江浩既是负责统筹整体运作的总裁,又是负责生产部门的总经理,换言之,这个拥有数个相关企业中连包括工厂生产、广告销售、企业形象打造及售后服务数大环节的企业,员工超过数万人的大集团,操控决策全系在他一人的身上。
  这样的地方代表着权势,同义词是苦命。
  大学时代的江浩曾有过几次叛逆行为,他用自己打工的钱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办过杂志社、事务所,他甚至想过要做船员流浪四方,当个浮云般的游子。
  可未了,在他兵役结束的前一天,正准备悄悄提个行囊去流浪的时候,军中辅导长将他叫了过去,紧急安排他到医院里见了垂危的祖父最后一面。
  江浩祖父在商界素以冷峻无情、脾气古怪着名,从小到大,对于江浩这长孙,这庞大企业的惟一传人,他向来给予的是斯巴达式的冷酷教育,他告诫着他得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活着,不为物惑、不为情动,活着,就不能辱没了江家的姓。
  从来,江浩不认为自己对祖父会有什么亲情;
  但在祖父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前,他还是点头答应了老人哀求要他接手擎业的遗言。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祖父,命运摆弄,他的人生似乎难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一天。
  甫接手擎业这个身兼冶铁及航空货运业的集团总裁之职时,身边等着看笑话的人远超过真心想帮他的人。
  几年下来,他以沉稳的毅力渡过了几次难关,也跌破了诸多好事者的眼镜,而他始终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在人前他永远冷静,只有在他的梦里,他容许了自己藏得深深的脆弱与忧虑现形。
  他不能输,也输不起,为了那些好事者的眼,也为了他顶着的江家的姓。
  他在梦里载浮载沉,在梦里心惊胆惧,直到一只嫩嫩小掌欺攀上了他赤裸的胸膛。
  他怕热,即使房里开着冷气他依旧是只着长裤入睡,他的生命里惯常是只有工作没有女人,这样陌生的触碰乍然地惊醒了他。
  赫然坐直起身,他擒牢了那只小手,由窗棂透过的月光看清楚了侵入者江欢。
  这个美丽且极容易勾惑人心的少女穿着件可爱的粉色小熊睡袍,正坐在他的床上。
  她长长的发轻披泄在背后,圆润而娇美的曲线虽包裹在袍子底,却另有股魅惑人的致命吸引力……
  这会儿,那双总是热情满满的大眸子正和他冷冷的瞳对视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捏紧了她的手腕,不在乎自己的蛮力是否会捏爆了她手上细嫩的血管。
  “我叫醒你,”她咬咬下唇,“因为你在做噩梦。”
  “我在‘我的’床上做噩梦,想来,还不至于干扰到其他的人。”
  她眨动着大大的眸子。“话是没错,可是我不忍心。你在梦里似乎,”她脸上写着不舍,“并不快乐?!”
  “不只在梦里,”他冷瞥着她腕上的淤青,终于松脱了手,
  “即使在清醒时,只要是见到了你,我就不可能会快乐。”
  “别把问题赖在我身上,我看得出来,”她鼓起腮帮子有些不服气,“你似乎从来不曾有过快乐到忘形的时候。”
  江浩沉下了脸,“我快乐与否都不关你事!现在,限你在三秒钟之内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三秒钟?”江欢瞪大眼,扳数起手指头。“那还不够我问问题耶,浩哥哥,”她加快了说话的速度,“那天离开机场时,李叔叔向我保证过会妥当处理Brandy的事,可几天过去了,他都没有出现,而你又整天忙得见不着人影,所以我就只能趁着你睡觉时一定会在房间里,来问你知不知道Brandy的下落?或者,你给我李叔叔的电话让我自己去问他。”
  Brandy?
  江浩皱皱眉,忆起了那只在机场引起骚动的嗜酒毛蜘蛛。
  而她,就是为了那家伙半夜三更来优断他的梦?
  江欢继续絮叨着,“我知道Brandy是不该跟着我上飞机的,可看在它年纪还小不懂事又没惹出大祸的份上,再加上李叔叔说它本事足够,我想它应该没事吧?我真的很想见见它……”
  年纪小不懂事?!蜘蛛也能用这种借口脱罪吗?
  “成了,我听到你的要求了,明天我会打电话问李叔叔你的Brandy是否还在,或者是已被碾成了蜘蛛泥。而现在,”他瞪着她,“你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了吗?”
  “不可以。”她拒绝得理直气壮。
  “为什么?”他漠然的觑着她。
  “因为你永远、永远都那么的忙,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逮着了这机会可以和你说话,我不走。”话说完,她索性一溜烟拉开他的被子钻人他身旁。
  “江欢!”江浩冷眯着眼,“下去。”
  “下去!江欢!出去!江欢!不行!江欢!”她嘟嘟哝哝着,却仍是一个劲儿地往被里钻,摆明了把耳边的威胁当成放屁,“浩哥哥,为什么你对我永远都只有相同的那几句命令?”
  “回你的房间去,否则……”
  “否则你就要把我仍出去?”江欢无所谓的耸耸肩,打了个不经意的小呵欠,脸蛋儿直直往床上羽毛软枕贴去,“随便你,如果你真要扔我出去,至少,在你仍的时候我还能因此而窃取到你身上的些许暖意,你们这儿好冷。”
  江浩眯眯眸子停了声音,为着她眼中难得见着的寂寥。
  乍然失估,尤其她又是和惟一的父亲相依为命的,想来她应该曾有过一段难熬的日子吧!
  “骂骂我吧!即使是骂人的声音我也欢迎,你们这里又大又冷清,不像我以前的家,从早到晚全是闹哄哄的声音。爹地死前跟我说,”她眼中有着深深的怀念,
  “他叫我别担心,他不在了还有你,他说你会保护我一辈子,绝不会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面无表情的江浩在心底咒骂起了父亲。
  他怎能给个单纯的女孩儿如此错误的认定?
  他凭什么得保护她一辈子?
  就凭着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哥哥身份?
  “怕寂寞,你可以去找江颖。”
  “她不喜欢我。”她直语。
  “我也不喜欢你。”他的语音里毫无温度。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江欢赖着甜笑,“我喜欢你就行了。”
  “喜欢?”他冷嗤,“单凭几日相处你就赖上我了?”
  “几日?”她瞠大着圆圆的眸,从睡袍口袋中拿出一张照片,“浩哥哥,你对我的认识或许真是几日,可我对你却是从孩提时代就开始了的。”
  他接过那张年代久远,因着摩挲已略起磨损、一角上还有个缺口的照片,照片中的人物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他,不过,是七岁时的他,一个戴着小小学士帽一脸严肃的小男生。
  那是他的幼稚园毕业照。
  一张久违了的相片。
  “这照片,”江欢啥啥咯咯笑着,“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之一,边上的缺口是我磨牙的成果,这张照片原先是被爹地放在研究室里,后来却被我硬要了去。除了这张,他还有好多你的照片,从你小时候读书、当兵到工作的都有,都是李叔叔帮他寄过来的,所以,”她皱皱鼻,“你还能说我赖上你是因着几日的相处吗?其实,”她耸耸肩,“李叔叔寄的还有其他人的照片,可我,只对你的有兴趣。”
  江浩没有声音,数日前为着父亲死讯刚结痂的伤似乎又裂了口。
  他不知道父亲始终在远处留意着他的成长。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孤独的。
  “有记忆后我就问爹地这个一脸严肃的小绅士是谁,爹地回了我,”她笑着回忆,“爹地说他叫江浩,是他的骄傲。”
  “然后我又问,那么,我呢?”她嘟嘴略有不服气,“结果他大笑回答我是他的另一个,而他最大的愿望是,将两个骄傲合而为一。”
  将两个骄傲合而为一?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浩哥哥,”愿出那冰漠俊颜起了些许的融化,江欢脸上有着祈求,“我知道你白天里都很忙,能不能让我在夜里占用你一点点的时间?你陪我,而我也陪你。”
  他眯眯眼冷冷的拒绝正要出口,却没来由的让手中那张有个缺口的照片给锁住了声音。
  他和她,原是天南地北水不可能交会的两条平行线,却神奇地因个任性男人的出走而起了交集。
  对于江睿影的死,在人前,江浩从不允许过自己泄漏出半点的伤心,可事实上,他的心在多年后蓦然少了个供仇恨的发泄对象后,竟空空荡荡了起来。
  他恨父亲,可他也惊觉,他无法不去恨父亲的原因正是因着他始终对父亲舍不下爱与企盼。
  现在眼前的她,也正因着伺一个人的死亡而空虚与无助感到寂寞。
  他也不懂,究竟是那种同仇敌忾的悲悯让他接受了她的提议,还是那张有着缺角的‘照片带来的影响,又或者是那句“你陪我,而我也陪你”的话为他阗黑的心房带来了一线光明,总之,他起身穿上了睡衣,容许她躺在他身旁与他共用一张大床,容许她和他分享起彼此的暖意。
  她说话,他听着,偶尔点点头是他惟一能给的回应。
  他向来寡言且厌恶多舌的女人,可第一回,他竟然无力抗拒。
  那甜软的嗓音让他忘了噩梦,忘了白昼的压力,甚至,暂时忘了失估的痛苦。
  “你将如何处置我?”良久之后,江欢突然半转身支起柔荑托着腮帮子,趴在他身旁用着满是期待的眼神问他。
  如何处置?
  江浩冷眉,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问题。
  若依他原本的念头,他曾想过将她扔到外太空,曾想过将她扔回亚马逊,甚至,还曾想过将她埋到福德坑里。
  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只要不是在他身边就好,可现在,当他看见那张少了一角的照片,当他知道他们曾有过一段相似的记忆,曾共用过的一个父亲,他突然发现,那些念头都太过荒谬而不实际,即使,她原只是个他压根就不想要的包袱。
  “爹地死了,将我托付给你,虽然你们这儿不在乎多养个人,可我却不能忍受自己这样每天无所事事、飘来荡去的生活方式,要不这样吧。”
  她雀跃着瞳子将小手放在他胸膛上,小脸蛋儿毫无顾忌地逐渐逼近他眼下,一股淡淡的少女馨香不断在他鼻端徘徊,刺激着他突然变得灵敏的感官。
  “浩哥哥,你帮我找个工作,让我有点儿事做吧。”
  江浩哼哼气拨开了她的手,为了不想让这样一上一下近似暧昧的姿势持续下去,他索性学她一样翻身趴在床上,翻身后他才发现这样孩子气的姿势竟然视野不错,他戏见了窗外柔柔的星子和银匀的月色,他突生恍神,有多久,他不曾如此好好看过月亮了?
  有多久,他不曾有过任何孩子气的动作了?
  “工作?!你才十八岁能做什么?”他淡淡觑着月芒没有看她,“嫌没事干,过两天我帮你找个寄宿学校,你去学点儿东西吧。”‘
  “寄宿学校?”
  “是的;”他点点头,“如果你嫌台湾的制式学习无法适应,那么,瑞士、法国、英国什么地方都可以,而若你想要近点儿的地方,我们江家在日本有不少产业,那里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呀,她支颐思索,听来那些都是满不错的选择,只是,那些地方都没有他。
  “我能不能,”江欢偏首觑着他的眼中有小小的企盼,“学东西又能同时和你住在一起。”
  他冷冷回觑着她,她很黏他,同样是妹妹,她和江颖却是全然不同的典型。
  “你为什么总爱赖着我?”
  “因为安全感,”她嘻嘻笑着,下意识往他的方向再挪了几寸,“你和爹地长得像,又都有种会让人心安的感觉,不管我在外头如何跳跳蹦蹦、如何疯狂,我都知道,任何时候,只要我接近了你们,就会有个坚实无虞的臂膀可供休息。”
  江浩将冷冷的眸子转回了天上星月,不发一语。
  这是头一回有人说他们父子俩相像,而他没有勃然大怒的。
  若在以往他一定会生气、不屑,因为天知道他是多么多么厌恶那个生了他给了他肉体的男人,可自从知道了那男人的死讯后,他突然发现那股长久以来的恨意似乎已然变得微不足道了。
  父亲给了他的生命,也许,是个并不快乐的生命体,但毕竟父亲已为了他,延续了个无限可能的契机。
  每个人都无法为别人的生命真正负责,即使亲如父子。
  当初父亲或许是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而作出了不负责任的抉择,但在这之后接不接这样的重担还是取决在自己身上的,他接下了父亲不要的担子,那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宿命,如此而已。
  他的心突然没来由地舒畅了起来,在他终于愿意承认他已经原谅了父亲的时候。
  很久很久之后,清晨的曦影拂照在轻轻打开房门的男人身上。
  他怀里抱着个熟睡的少女,晨曦映照,更添少女的绝艳。
  他一定是疯了!
  江浩冷冷地想,才会同意这丫头的荒谬提议。
  她在他床上待了一整夜,和他说了一夜话。
  她絮絮叨叨和他分享着她和爹地在亚马逊的生活,以及他们为热带雨林所做的努力,她和他分享着她的成长、她的大小经历,还有她对江睿影的怀、念。
  直到天明时,她才终于撑不住地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她一直努力的想和他说话,想把握每一刻可以和他相处的时机。
  走进房后江浩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后原想速速离去,连多瞧一眼都不愿的。
  可未了,他还是忍不住倾下身,缓缓而无法自制地伸手轻抚了抚她那苹果似柔嫩的小小脸蛋。
  片刻后,他直起身,收起了脸上无人得见的温柔,匆匆离去。
  第四章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暮。持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那是个轻柔绵密的吟诗女音,清灵般地勾动了少女的脚步。
  女音虽软绵沁心却又像块饱蓄了愁意的泡绵,让人听了不得不跟着生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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