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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卖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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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皇上不好了呀!”梅公公呼天抢地冲了进来。
  皇上不好?“朕哪里不好了?”李灵丰没好气的回头,“朕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都健全得很,何来不好?”
  “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啦!”梅公公气喘如牛,“皇上呀!皇上出事了!”
  “朕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哪里出事?”他眉头皱了起来,不悦地道:“是怎样?梅公公,你怕朕对朝阳的义妹‘下手’就说一声,用这么蹩脚的烂法子就想转移朕的注意力,你会不会太侮辱朕的脑袋了?”
  “冤枉呀!就算皇上给奴才一千颗一万颗胆子,奴才也不敢瞧不起皇上您的脑袋呀!”梅公公连忙语出连珠,好将功折罪。“皇上可谓天纵英才、天赋异禀、运畴帷幄、明见万里、洞烛机先、百战百胜、无所不能——”
  “哟,平常背的成语这回可都派上用场了?”李灵丰挑眉。
  “可不是嘛,奴才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记住百来句成语还不当一回事呢……”梅公公一时有些得意洋洋,随即才想起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哎呀!我的好皇上,现在可不是取乐的时候。公主……绣月公主离宫出走了!”
  “什么?!”
  看着皇帝变脸,梅公公和一旁的宫女吓得连忙跪下来。
  “万岁爷息怒……”
  “皇宫大内不比寻常百姓家,绣月如何出得了宫?”他只要一想到纤瘦如柳,体弱多病的皇妹居然流落民间,有可能遭遇到种种不测,胸口瞬间涌起阵阵灼烫的焦急。
  “这个……应该是……也许是……混在早上打扫的宫女群里,扫着扫着就出去了……”梅公公战战兢兢地猜测着。
  “叫御林军首领来,朕要训话!”
  “喳!”
  “还有,朕要你去查几件事。”李灵丰强压怒气和焦虑,若有所思地瞥了床上依旧睡得不亦乐乎的小人儿,快速地交代着。
  “奴才遵旨!”
  第四章
  是作梦吧?
  在半梦半醒之间,诸小蓝依稀又听到那个熟悉低沉诱惑的好听嗓音了。
  但是他的声音里却有一丝焦灼急切,还有某种就算她在迷迷糊糊渴睡状态中,仍然为之瑟缩颤抖的威严与肃杀。
  “——马上去办!”
  “是,微臣遵旨。”
  然后安静了,静得像是连一根绣花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
  就是这样教人心慌的静止氛围让她莫名心慌慌,立刻惊醒了过来。她的视线先是有一霎时的恍惚不能聚焦,然后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淡金色的床幕绣着朵朵银色流云,空气中有台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香气……是她惯常点着来驱邪净心的檀香吗?可是那香味比她的檀香还要更纯净、更脱俗。
  “你醒了。”随着这句话,一张深富男性魅力的俊美脸庞,乍然近距离的出现在她眼前。
  诸小蓝瞪着他,心儿怦怦乱跳了起来干嘛靠人家这么近?“急忙爬起来缩至床角。”你、你谁啊?
  啊,她的声音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清甜娇嫩。
  李灵丰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语气温和地道:“朕……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怕。”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人?”她警戒又忍不住着迷地望着他的容颜。“我、我又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她的话让他忽然变得很乐。
  “你真不认识我?”
  “不认识就不认识……”她怯怯地看着他,脸上有一丝迷惑。“可是你的声音……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很熟悉,很好听,又令人安心。
  “你应该没见过我。”他一本正经的确认。
  “你、你这人怎么回事?干嘛一直说那种重复的话?我不认识你,当然就没见过你啦。”娘呀,她该不会是被什么辣手摧花的狂魔给连箱带人劫走了吧?
  可是……他长得不像摧花狂魔耶,反倒比较像传说中俊美多情、风流翩翮的狐仙。
  想到这里,她陡地倒抽了口凉气。
  “难难难……难道你……”
  狐仙=采阴补阳=精气吸光光=等于死喵喵!
  诸小蓝脸蛋愀然变色。
  “我自我介绍,我是李灵风。”他悠然地道。
  “李灵丰?”她二度受到惊吓,再度结结巴巴起来。“你的名字……怎么跟、跟当今皇、皇上一样?”
  难道这里是皇宫?!不会吧?
  “错!”他看出她惊骇莫名的表情是所为何来,忍不住轻敲下她的头。“我姓李,李世民的李,灵是灵山神侣的灵,风是风度翩翩的风。还有,这儿不是皇宫,这里是龙虎山,你连这儿是哪儿都不知道,又怎么会随着福橘而来?”
  “龙虎山?!”如果惊吓会使人换气过度的话,诸小蓝早就因为连番受惊而缺氧不支倒地了。
  “可不是吗。”李灵丰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身穿一件宽袖飘逸的白袍,衣襟上还绣着一个古篆的“道”字,绣工十分精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姑娘,敢问你贵姓大名?”
  难道是真的?
  老天垂怜,她竟然瞎打误撞就上了龙虎山来了?
  诸小蓝脸蛋一阵白一阵红,又惊又喜又迷惘,喃喃自语着:“真的吗?我真的到龙虎山了?怎么这么好?是作梦的吧?”
  她环顾四周华丽中带着清雅的摆设,红木桌子上头摆着古色古香的飞兽香鼎,鼎里轻燃着上好檀香,墙上还挂着一柄显然历史悠久的古剑。
  是龙虎山耶!
  她心里涨满了崇拜与感动,就连呼吸都有点小心翼翼了起来。
  “是,难道你不知贵城主和龙虎山素有兄弟邦谊吗?”他微挑剑眉。“这箱福橘便是贵城主吩咐人送来的。”
  “原来如此。”诸小蓝登时恍然大悟。“可恶!朝阳哥哥明明就认识你们,他还警告我龙虎山千里迢迢,他绝不允许我跟一堆道士混在一块。人家又不是来混的,人家是来……”
  “我知道,你是上山来求道的。”他微笑道。
  “哇,这你也知道?”被他窥破心事,她不禁又是惊奇又是崇拜。
  “那当然,身为龙虎山张天师首席俗家大弟子,我虽不敢说已得师父全数真传,却也八九不离十矣,只要这么轻轻掐指一算——”他语气轻描淡写,字字句句却让她大感震撼。
  “参见大师兄!”她二话不说,赶紧趴在床上拜见。
  “慢!”他伸出修长的指尖,抬起她可爱的小下巴,“你——干什么的?谁又是你的大师兄了?”
  “哎哟!大师兄不要这样嘛!”她想到自己投师有望,终于可以一偿多年宿愿,赶紧巴结道:“再怎么说我也是真心诚意上山来求道的,看在都是同道中人,你也应该帮帮我呀。”
  “帮你什么?”他板超英俊脸庞,死了这条心,乖乖回凤扬城吧。“”龙虎山从不收女徒。小施主,我看你还是
  “不要啦,拜托拜托,求求你让我见张天师一面,说不定他老人家见我一心向道,且资质不错,就破格收我当徒弟呢!”诸小蓝满面堆欢,死皮赖脸就是想要挤进师门。
  “你想见我师父?”他的神情浮起一抹古怪。
  “对啊,我都从那——么远的地方来了,”她卖力地比画着双手。“大师兄就让我见见师父一面吧,说不定以后我会是你的小师妹……要是以后我变成了你的小师妹,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举凡跑腿、扫地、洗衣裳……”
  面对这么可爱又圆不溜秋的大眼睛,盛满了祈望与恳求,李灵丰差一点就心软投降,不管她耍什么,他统统都赏给她了。
  总算脑子里最后一寸理智终于发挥作用,紧急把持住。“不行。”
  “可是我会很乖很乖的……”她像突然被敲了一记闷棍的兔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真的……还是不行吗?”
  天,真要命!
  李灵丰险些就控制不了自己,冲动地把这团软软的小东西给揽进怀里好好搓揉怜惜一番。
  这种感觉完全不陌生,就跟他上次御驾出巡至四川时,见着那些满山乱滚的圆圆小熊猫一样。
  当时在群臣的谏言之下,没能偷抱一只回宫,现在却让他逮着一只人形熊猫可大玩特玩了吧。
  最重要的是,她看起来就是个很容易相信别人的小瓜呆。
  做皇帝也是需要演技的,看来现在就是发挥他精湛演技的时候了!
  “嗯……”他故作沉吟。
  “拜托拜托!”她揪着他的衣角轻轻摇,小脸满是恳求。“求求你嘛!我不会为难你的,我可以自个儿跟天师央求,好不好?拜托你先在天师面前为我美言几句,然后让我跟他见上一面,好不好?”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好吧。”他一脸施恩状。
  诸小蓝眼儿亮了起来,欢天喜地道:“谢谢大师兄!大师兄的恩情如山高,如海深,从此以后我一定以大师兄马头是瞻!”
  “马‘首’是瞻。”
  “好好好,都好,不管是马手还是马脚都好。”她点头如捣蒜,整个人乐不可支。
  噗!
  李灵丰强忍着笑到喷饭的冲动,勉强摆出一脸正气凛然的开口:“你在这儿待着,一步都不准乱走,知道吗?我们龙虎山里玄机处处、机关重重,若是没有我陪着,你随意踏错一步都有可能触动机关,魂飞魄散,知道吗?”
  “知道知道。”她大大咋舌,猛点头。
  哇!龙虎山就是龙虎山,果然不同凡响啊!
  只不过……龙虎山离京师不远吗?要不她怎么会在箱子里晕睡过去醒来后就到了?还是她平时胡乱瞎练的龟息大法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厉害?
  “呵呵呵……”她忍不住傻笑起来。
  李灵丰看得目不转睛,真是没想到这年头还有脑袋这么单“蠢”的小姑娘,跟后宫那些搽脂抹粉、个性如狼似虎的女人相比,这丫头简直像一团热呼呼、软绵绵的白饭嘛。
  “咳!”他还是忍俊不住,别过头去偷偷呛笑。傻笑中的诸小蓝压根没注意到那位很神气的“大师兄”笑得很贼、很贼……
  不能乱咆对吧?诸小蓝乖乖坐在床上,小手交叠放在膝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大气更是不敢喘一口。
  可是保持同一个姿势坐久了也是很累人的,她小巧的鼻尖开始沁出汗,接着是雪白的额际也慢慢冒出汗珠,然后是僵硬的腰、发酸的腿……
  很累呀!
  “算了,大师兄叫我不能乱跑又没叫我别动。”诸小蓝自我安慰,缓缓伸展酸痛僵硬的腰腿;可是这么一放松下来,久未进食的肚子开始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哎哟!”
  也难怪她饥肠辘辘,因为打从昏睡在橘子堆里直到真正醒过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进过半粒米食了。
  她生平有三怕:一怕鬼,二怕饿,三怕没得睡;不知道龙虎山上有没有卖什么小食的?
  “对了,我的包袱呢?”她忽然想起,连忙伸手在床上四处摸找着。
  最后总算在床角落处找到了那只大包袱,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打开包袱,幸亏她拿来备而不用的馒头还在,只是已经冷透了,咬起来有点硬。
  她使劲地咀嚼着冷馒头,努力用唾液软化那一小团仿彿永远卡在喉头的馒头块。
  门就在这时被轻敲了两下,随即咿呀轻启。
  诸小蓝还来不及把馒头藏回包袱里,当场被“大师兄”抓到她在这神圣的龙虎山偷啃馒头!
  李灵丰笑吟吟的负手进来,见状一怔。“你饿了?”
  “一点点。”她心虚地将馒头放回包袱。
  他凝视着她,心底掠过一抹怜惜。“真饿了就别啃这么干巴巴的馒头了,你想吃什么?朕……呃,我让人做去。”
  “不不不!”她此刻有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事。诸小蓝起身走近,小脸充满希冀地望着高大的他问:“大师兄,天师他老人家愿意见我了吗?”
  “你先吃饱再说。”他拍了拍掌。
  一名清秀的道童立刻走进来,有一丝别扭地怯怯问道:“皇……‘大师兄’有什么吩咐?”
  “大师兄,你不是侄李吗?怎么又会姓黄了呢?”她有些迷惑。
  李灵丰忍不住白了道童——太监小春子一眼,随即淡然道:“他记错了。”
  “是、是,小的……记错了。”小春子战战兢兢的回答。
  “噢。”她虽然不是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形,但也感觉得出大师兄非常有权威,心下也微微忐忑了起来。
  他注意到她的异状,不禁放柔了声音。“你想吃什么?”
  “都、都可以,一碗大卤面就行了。”她紧张地回答。
  “好,一碗大卤面。”他的眼神浮起一丝笑意,随即瞥了小春子一眼。
  “大卤面马上来!”小春子接到暗示,赶紧一溜烟闪人。
  “小施主,怎么你好像很怕我的样子?”李灵丰轻轻抬起她有些惶惶不安的小脸蛋,强迫她和自己眸光交触。
  她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漾着胆怯和心慌,在接触到他深邃含笑的眼神时,没来由地化成了胸口那一阵怦怦然如擂鼓般的狂跳。
  他的眼睛……好美啊!
  所谓的凤眼、笑眼、桃花眼,就是指这一种的吧?
  幽幽如深潭、如星子的光芒,似笑非笑,仿彿盛满千言万语……她的背脊窜过一阵无关寒冷的酥麻战栗感,呼吸不知怎地有些乱了、慌了起来。
  她不敢再看,因为她害怕自己会就此溺毙在他温柔如水般荡漾的眼眸里。
  诸小蓝迅速垂下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里的羞涩和不安,双颊热热地涌超两坨红晕,低声道:“大……大师兄,我没有怕你啊。”
  “是吗?如果不怕,为何不敢看我?”他轻声问道。
  “因为……因为……”她心儿更加鼓噪慌乱了,目光还是不敢抬起来。“你是大师兄,我瞅着你看……不礼貌。”
  “是这个原因吗?”他的声音更加低沉沙哑。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度出现在她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她老觉得自己曾听过他的声音。
  “大师兄,以前我曾经见过你吗?”冲动之下,她忍不住抬头迷惘地问道。
  他眼底那诱人笑意像阵春风袭人而来。“有吗?你记得曾见过我?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对啊,她是什么时候见过他的?诸小蓝蹙起眉头苦苦思索着,可惜脑筋一片空白。
  像他这般俊俏英挺昂藏,气质又一等一的好的男人,她若是曾经在哪里瞥见过,
  就算只有一眼,她一定会记得的!既然她想不起来,那就表示——
  “我没见过你。”她气馁地承认。
  李灵丰眼里笑意更深了。“无所谓,有没有见过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人已经在这儿,就在他的跟前,在他的地盘上。
  嘿嘿嘿……
  第五章
  隔日午后。
  “听说……你想进我龙虎山学道?”
  一名银发苍苍、白胡长长、身着道袍的老人,负着手在绿意沁沁的竹林幽影中对她皱眉。
  仙山,仙人,仙客来……光是这片让人感觉超凡脱俗的幽静竹林,就足以让诸小蓝兴奋到全身快发抖起来了。
  一路上被捂住双眼,被要求不能开口发问,被大师兄温暖有力的大手牵引到这儿,这一切统统都是值得的!
  “是,请您成全小蓝一片真心诚意,往后小蓝定会辛勤学道,绝不言苦也不退缩,不管您要我做什么,我什么都肯做!”她激动地上前就要下跪。“弟子小蓝给师父磕头!”
  啥?要下跪拜师了吗?
  假扮仙风道骨的“张天师”的梅公公神色微微一变,有些惊惶地偷偷瞥了主子一眼。
  李灵丰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大手及时拉住了诸小蓝。“小蓝姑娘,我师父还未答允,你先用不着跪。”
  敢受这一跪一磕头试斌?
  梅公公焉会看不出主子眼里的杀气所为何来?他只是不解,自己干嘛跟着膛进这淌浑水,还得粉墨登场?
  唉,这年头做人奴才不容易哟!
  “女施主,龙虎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被“首席俗家大弟子”狠瞪着,梅公公只觉头皮发麻,赶紧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何况龙虎山从不收女弟子,你还是请回吧。”
  “不行啊,师父!”诸小蓝急了,眼圈立时一红。“如果您不肯收我,那我一定会死的……实不相瞒,我很怕鬼,怕妖怪,几乎一到晚上就开始担心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邪物来祟我,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如果您肯收我为徒的话,我一定——”
  “施主,贫道可以画几张平安符,让你带在身边以辟百邪。”梅公公个人是很同情她的啦,但无奈剧本不是这样写的,他只得照本宣科地拒绝道:“如此一来,施主当可高枕无忧。你还是回去吧。”
  “不行,俗话说: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老,靠自己最好。您给我平安符,不如收我于门下,传授我一些符咒道法,以后我也想要四处云游降妖伏魔帮助百姓啊!”她热切地恳求着。“师父,就请您收我吧,我保证绝对不会丢咱们龙虎山的脸。”
  “很抱歉。”梅公公耸了耸肩,一脸爱莫能助。“这是龙虎山的规矩,施主,您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无量寿佛!”话说完,梅公公瞬间消失在竹林深处。
  真、真的不收?
  诸小蓝脸色惨白,一颗心瞬间被深深的沮丧给填满了,根本无暇赞叹“张天师”高深莫测的移形换影大法,也没看到梅公公是被躲在竹林深处的大内高手给拉进去的。
  李灵丰伫立正她身旁,眼神温柔而掩不住一丝怜意地瞅着她。
  她看起来一副受到巨大打击的可怜模样,明亮的眼儿暗淡无光,小脸满是沮丧难过之色。
  “你还好吗?”他有一丝不忍。
  他的关怀刹那间令她心头一热,哇地一声,扑进他胸口大哭超来。“大师兄……呜呜呜……”
  他再自然不过地抱住怀里颤抖啜泣的小人儿,长臂紧紧环揽着她;明明想笑,喉头却莫名一紧。
  “哇……师父他真的不收我……”她想起这些年来的坚持和梦想却在一瞬间被粉碎,再也抑不住满腔的悲从中来,失控地在他怀里哭了个唏哩哗啦。“可我真的想当道士……我要降妖伏魔……我不想成天再担惊受怕了……呜呜呜……”
  李灵丰被她哭得心头纠结、隐隐作痛了起来,看笑话逗乐的念头早抛到脑后,他放轻声音安抚道:“乖,别哭了,眼睛会肿的。”
  “可是我心痛啊!”诸小蓝呜咽的开口。“我不想放弃……大师兄,你可以帮我吗?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师父应该会听你的……请你让师父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好!一千个好,一万个好!只要你别再落泪了。他差点冲口而出,最后总算及时忍住,化为一声长叹。
  唉……为什么她一哭,他就如此心神不宁?李灵丰,你几时心变得比豆腐还软了?
  不行,他可别忘了自己的初衷,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玩的小家伙,又怎么能随便放弃?
  “这是龙虎山的规矩,”他定了定神,微微一笑。“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什么?连大师兄都没法替她说情吗?
  诸小蓝失望难过到了极点,抽抽噎噎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反正你已来到龙虎山,”他努力不去看她低低饮泣的模样,悠然地道:“就多住一阵子再回去好了,反正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也不会驱赶你下山的,就这样了,再多的也没有了。”
  她肩头微微颤抖,没有回答。
  “那个……”他莫名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了起来。“要不这样吧,你要住个十天半个月的也不成问题,待你要下山时,我再免费奉送我们这儿的土产给你带回去,这样够意思了吧?”
  啧,他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呀?李灵丰低咒了一声。
  诸小蓝还是没有答话,只是肩头的抽动越来越剧烈了。
  “好吧好吧!”深怕她会哭到岔气,他伸手捧起她泪水斑斑的小脸,柔声安抚道:“嘘,别哭了,你先听我说……也不是没有法子的。”
  “唔?”泪眼迷蒙的诸小蓝痴痴地望着他的眸子,眼底重新燃起了一小簇希望光芒。“真、真的?”
  “你想习道对不对?”他以指节轻轻拭去她颊边的泪水,目光直直望进她水湿的眼里。
  “嗯!”她重重点头。
  “有多想?”他挑战地盯着她。
  “非常想!”她泪眼汪汪,语气却坚定十足。
  “那就证明给我看。”他目光如炬,口气如铁似钢。“求道,并非嘴上功夫。不是三百两语就可以求得的,端看你是否愿意用破釜沉舟的决心向我、向师父、向众人证明你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耐性,有毅力,不惜一切也要做到!”
  “我可以,我真的可以!”她眼里闪动着强烈的决心。“无论大师兄你给我什么样的考验,我都可以向你证明我不怕苦,我行的!”
  “好。”他满意地点头。
  诸小蓝好像瞥见他眼里有抹满意邪恶的笑意一闪而逝,恍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什么陷阱之中。
  可是当她仔细地望着李灵丰那盛满睿智与慈爱光芒的双眼,那奇怪的感觉又消失了。
  是她想太多了吧?
  大师兄可是天下无双、举世第一的大好人呢!
  “我准备好了!”
  诸小蓝换上一袭宝蓝色劲衫,碍事的长发索性旁分扎成两团发髻,站定马步,开气吐声。
  喝!豪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
  李灵丰站在她面前,一脸沉吟的开口问:“你……这是打算要干嘛?”
  “面对考验啊!”她理所当然地道,不忘比画了几下花拳绣腿。“嘿!哈!大师兄,我准备好了!”
  他嗤笑。“就凭你摆出这三脚猫架式,是准备好被人撂倒吧?”
  “大师兄,不是你叫我拿出耐性和决心来的吗?现在干嘛又笑我?”她自尊心有些受伤。
  “我是要你面对考验,不是要你准备跟人打架。”甭说旁人,光是他一根手指就能轻易将她弹飞了。
  “可我就是不懂,才要大师兄来指导的嘛。”她咕哝,忍不住小抱怨。
  “那就说个笑话给我听吧。”他抱臂闲闲地道。
  “啥?”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说个笑话来听听。”
  “为什么?”她瞪着他。
  这跟求道要面对的万重困难与考验有何千?她又不是要应征茶馆里插科打诨的茶博士。
  “我想测试你的弹性有多大,是不是在任何艰困的环境之中,都能保持一颗赤诚无瑕、热血澎湃的稚子之心。”
  李灵丰一本正经,讲得头头是道。“人道,不光只是一个口号,而是一种对生活的态度,时时保持正面而乐观,不被任何困难打倒,正是求道的首要条件。”
  诸小蓝听得小嘴大张,心下钦佩万分。“原来如此。大师兄,对不起,是我资质驽钝,不能体会你的一片用心,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行。”他好整以暇地在石凳子上坐了下来,“开始吧。”
  她赶紧立正站好,清了清喉咙,然后……发呆。
  要说什么笑话?
  李灵丰微挑眉,耐心等待着。
  “嗯……从前从前……”她只得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开口:“有一只娃娃鱼……它说……我后头站着一只娃娃鱼……”
  “早五百年前听过了。”他不给面子地挥了挥手。“换一个。”
  厚!很难伺候耶。
  诸小蓝强忍翻白眼的冲动,圆圆小脸揪成了包子,极力思索着。
  “那个……有一天,有一只小苍蝇问它娘说:‘娘啊,为什么我们要吃大便呢?’”
  李灵丰接过一旁小春子献上的八宝粥,舀了一匙正要入口,闻言脸色黑了一半。
  “嗯……再换一个!”
  她哀怨地白了他一眼,只得继续绞尽脑汁。
  “呃,在很久很久以前……”
  “废话太多,不及格,”他毫不留情地道:“再换一个。”
  “小明有一只八哥鸟叫——”
  “我讨厌八哥鸟,换!”
  “有一根香蕉去爬山!”
  “充满性暗示的黄色笑话难登大雅之堂,再换!”
  “我哪有讲黄色笑话?”她愕然。
  还有,“充满性暗示”是什么鬼东西?
  “香蕉是不是黄色的?”他睨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问。
  李灵丰被她小脸一阵红一阵青,敢怒不敢言,想扁他又得忍气吞声的模样给逗乐了,他别过头低低呛咳了两声,强忍住狂笑的冲动。
  她真是太好玩了!
  放眼皇宫大内九宫十八苑,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像她这么配合他的,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快乐,生平头一次觉得整人能够整到这么有创意、又这么有成就感。
  “哇哈哈哈……”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看到鬼!
  诸小蓝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你不错,有前途。”李灵丰好半天后才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努力,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
  诸小蓝被他笑到灰头土脸,有些不是滋味地咕哝:“大师兄,你该不会从头到尾都是在耍我的吧?”
  总觉得很可疑……
  李灵丰敛起笑容,“你居然怀疑我的用心良苦?”他老实不客气地敲了下她的脑袋,丝毫不会良心不安。“我像是那样无良的人吗?啊?”
  “痛痛痛……”她两手抱头哀哀叫,哀怨地偷瞪了他一眼。“大师兄,很痛的。”
  “谁教你对师兄不敬?”他哼声道。
  “对不起。”她揉着脑袋,闷闷道歉。
  不是就不是嘛,干嘛给她脑袋瓜吃爆栗子啊?
  见她哀怨揉头的模样,他立时又后悔了。
  “真的很痛吗?”他将她拉到跟前,温暖的掌心覆上她的头顶,轻轻揉将起来。“是这边吗?”
  “嗯,很痛喔。”诸小蓝满足地将头靠在他胸口,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他搓揉的动作微微一顿,低头看着靠在怀里的丫头,突然觉得心窝莫名热热地、微微发烫。
  他纳罕地四下张望,怎么觉得浑身越发燥热了起来?
  “夏天来了吗?”
  桃花初绽,春风习习,月上柳梢头。
  “嗷呜……”
  诸小蓝惊跳了下,放下手上的笑话大全,四下张望。
  “那、那是什么声音?”野狼?妖怪?还是鬼?
  “什么声音?”李灵丰跷着二郎腿,啃了一口西域进贡大苹果。
  “是狗螺?!”她神情惊惶,紧紧巴住他手臂不放。“大师兄,外头有狗在吹狗螺,一定是鬼来了!”
  “胡说,龙虎山上怎么会有鬼?”他心知肚明外头凄厉的狗吠声,是梅公公要他回寝宫休息所打的暗号。
  “嗷呜!呜呜呜——”外头“狗螺”吹得更剧烈大声了。
  看着她脸色越发惨白,他叹了一口气,“等我一下。”
  李灵丰转身走向门口,然后卷起袖子,振臂将手中吃了几口的大苹果丢进黑夜里。
  “哎哟喂呀!”一声模糊惨叫响起。
  “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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