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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全面出清-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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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心如低下头去吃饭,很怕自己透露了什么,又让老妈有“遐想”;她虽嘴里说不相信爱情,心底仍渴盼爱人与被爱。她知道爱情来了,却只是一个人的单恋,注定了她是可怜没人爱吧!
  心底的悲,无人能懂,只能留给自己慢慢消融。
  幽暗的办公室里飘散著花香,室内没有灯光,陆斯恩独自倚在落地窗前,手执酒杯,一个人喝闷酒。
  送心如回去后,他就直接到办公室来,下车前他发现她放在后座的东西都没带走,包括他送的礼物,鲜花和她的毕业证书。
  他该再去一趟,把东西送还给她,但他却没那么做;再去面对她,对他而言是酷刑!
  他该禁锢自己的感情,何况再去爱人需要勇气,而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是罪不可赦;他只能选择远离,避免接近她,相信日子久了,感觉就淡了。如同失去古巧云,从深痛、小痛,到不痛……
  而对心如,他从没有表白,在“感觉”才开始时就急踩煞车,还有许多保留的空间。
  只是她的这些东西该怎么送还给她?这颇令他伤神。
  翌晨六点──
  “田心如,田心如……”
  心如从床上惊跳醒来,不知哪来的叫声比“广播车”还响亮,整条旧街都听得到!她赶紧下床,打开窗户朝街上望去──
  原来是陆亚乔那小子!
  他瞧见四楼窗边的她,又是一阵“广播”。“你快下来,要出发喽!”
  同一时间,许多睡眼惺忪的邻居全打开窗来瞧,心如气血全往脸上冲,暗啐这小子真是欠扁,一大清早拿她的名字代替公鸡司晨,真想冲下去K他几下。
  怕他又吵,朝他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匆匆梳洗,换了衣服,下楼前她去探视了老妈;在房门外就听见打呼声,一开门打呼声如雷贯耳,肥胖的身躯睡成放松的大字形。幸好老妈酒喝多了睡得沈,没被吵醒,否则那小子就罪加一等。
  她下楼去,还没接近陆亚乔就嗅到酒味,她捂著鼻子训他:“你是怕自己不能出名,还是怕我太出名?”
  “我清晨五点回家,才要倒下去睡,我妈就要我来接你,于是我只好来了,却又弄不清你是住在旧街的哪一幢楼,只好站在街上叫你啊!”陆亚乔嘻笑,搔搔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显示他狂欢到天亮,整晚没睡。
  “那你现在就找个地方去睡,等你睡饱了再回家,就说我们有约会,这不就成了?”心如出了鬼点子。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朋友早作鸟兽散了,啊哈~~”他打了个呵欠,摸索口袋里的车钥匙,糊里糊涂地说:“我好像忘了把车停在哪里了。”
  心如被他打败,一时心软。“算了,看你搞成这样,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如果你不嫌弃,干脆就睡我家好了。”心如看他这副德行,还真怕他再开车会出事。
  “你真是好心,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现在可是嗜睡如命,哪怕只要路边一倒,都可以呼呼大睡。
  心如摇摇头,领他上楼,看他走路歪歪斜斜,她还真是替他担心;而一进门,陆亚乔看见敞开的房门里有床,直接就走进去,栽到床上,睡了。
  “喂!”心如想阻止都来不及,她本来只是想让他睡客厅的长椅子上。
  唉!她叹息,这里虽然全是他家的土地,可是也还没收回啊,他少爷可真是不懂得客气。
  她在嘴里嘟囔著,帮他关上房门,坐到客厅里开电视,等著向老妈解释,就怕老妈起床会误会,那她可就名节不保了。
  过了几个钟头,行动电话设定的闹铃准时在八点响起国歌,心如急忙冲进房里拿电话,关掉闹铃,瞥一眼床上的陆亚乔,他睡得可真香;踅出房间,她觉得有点饿了,拿了钱包,下楼准备到豆浆店买早点。
  清晨的路上有些清寂,有搬家公司的车停在前幢的大门前,一看原来是何太太一家要搬走了。
  何太太的小女儿是心如音乐班的学生,他们在旧街算是家境小康,一家人正好下楼来,何太太见了她,向她打招呼。“田老师,我们要搬家了,你什么时候搬呢?”
  这……她还没找到房子呢,而答应帮她找房子的人正在呼呼大睡,真伤脑筋!“就快了。”她应声,没有多做停留,往豆浆店走去,照例买一份早餐;老妈是不吃早餐的,而陆亚乔还不知要睡到几点。
  她踱步回家,就要到骑楼底下时,忽然有辆车子呼啸而来,猛然煞车;两个凶神恶煞的男子下了车,对她叫:“站住!”
  心如一惊,他们像是来寻仇的,会不会是弄错对象?
  见他们朝她走来,而随后下车的居然是一脸佞笑的张家豪!他红光满面,衣襟敞开,像喝了很多酒,她心一紧,怎么这世界的人全都喝酒了?
  在她仍不知他为何而来时,他大步朝她走来,猛然掐住她的下巴,脸逼向她,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坏东西,我们分手了,你还来我的婚礼闹场,你是要我下不了台是不是?”
  是为了那件事!心如恍然大悟,痛苦地挣扎,他口里醺臭的气味令人晕厥,但他不放手,狠心地掐著她。
  “最不可原谅的是,你居然和那姓陆的一起联合来忤逆我!你这小狐狸精是怎么勾搭上他的?你不知道他是我的死对头吗?全世界我最痛恨的人就是他。你可真够狠,你不只害我结婚当天出糗,面子也全给你丢光了,我心爱的巧云差点和我翻脸,如果不是我这么多天来对她百般安慰,就要失去她了!”
  心如胃绞痛著,心寒和旧创一起在她的心中氾滥。“谁理你,是你自己寄帖子给我的,你放开我。”她伸手要扯开他,手里的热豆浆不小心烫著他的手。
  张家豪被烫得鬼叫,随即一巴掌就要挥过去,心如逃得快,他羞恼地追上前,两个恶煞也上前来揪住她的双肩,将她压在斑驳的木门上,他抡拳挥起,眼看著就要惨遭他的毒手,忽然一只长而有力的腿飞来!
  “哎呀!”张家豪倒地哀叫,原本挟持著她的两人,纷纷放开她去扶张家豪。
  “欺侮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这声沉着且威严的警告令心如诧异。
  她侧过头去,无法置信地看著陆斯恩,他手里拿著的是她的毕业证书,还有鲜花和他送的那台数位相机,不苟言笑的表情像极了又酷又帅的正义使者;她本能地跑到他身边,他居然伸出手臂定在她的腰间,冷静的眼神注视著张家豪的一举一动。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张家豪推开扶他的友人,爬了起来,吐了口唾沫,朝陆斯恩而来,拳脚一起出笼;但陆斯恩动作更快,他护著心如,扬脚又是一踢,这回张家豪飞到三公尺远,哀叫连连,对他的友人说:“你们快上啊!别怕那小子。”
  但那两个凶神恶煞,忽然变成善良的老百姓,还畏畏缩缩,踌躇著不敢上前来。
  心如瞪大了眼睛看,不只暗自叫好,更崇拜陆斯恩了,抬眼看他,他仍是面不改色,俨然是英雄片里的狠角色。
  “我跟她是什么关系用不著你管,想要命就快滚,你若敢再动她或找她,我会让你更狼狈。”陆斯恩严厉地训斥。
  张家豪爬都爬不起来,又要两个友人扶起他。他其实心有余悸,心想这陆斯恩分明是练过功夫,那股踢人的劲道令人生畏。自己的拳脚比不过他,可还有一张嘴呢!
  “狼狈的是你,你连古巧云都管不住,现在又接收了我穿过却想丢掉的鞋,你才是最可怜的男人!”张家豪恶毒的啐骂,被两人架著离开了。
  心如偎在陆斯恩身边,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子一僵,她心头一紧,不忍他受伤,很想替他揍张家豪两拳。
  心如当真冲了过去,握紧拳头,当著张家豪的面,却不屑去碰他,而是用和他一样毒辣的话痛斥:“谁是你穿过的鞋,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你不顾别人的感受,夺人所爱才是天底下最差劲、最可悲、最无耻的男人!”
  张家豪用极凶狠的表情面对她,很想再出恶口,嘴一张却全身都被扯疼,只好作罢,被两个友人架上车去。
  心如以为自己够凶狠,待话一说完才发现自己浑身颤抖,泪流满面;一只温暖的臂弯绕上她的肩头,她抬眼和陆斯恩四目交接,看到他眼中的平和与几许落寞。
  “他真坏,你千万别听他的。”心如担心他被张家豪伤害。
  陆斯恩心头泛起一阵暖意,她的善良和安慰教他心神为之震动,禁不住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别理他。”
  “嗯!”心如用力地点头,那股认真劲儿又教陆斯恩心折。
  心如深呼吸后,心底好过了点,露出笑脸问他:“你怎么会突然来了?还来得真是时候。”
  不是突然,而是想了整晚才决定要来的。“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吧!”陆斯恩这么说,把手上的鲜花、毕业证书和礼物全放到她怀里。
  心如捧著花束,心底有些暖意,也有些哀伤;她万万没想到他会来,很可能又是短暂的接触,再来又是杳无音讯,一时间许多情绪同时浮上心头。
  “要不要上来坐坐呢?”她发自内心的请求,暗自希望他不要那么快就走。她扬了扬手上的豆浆,挤出俏皮的笑脸说:“幸好早餐完好无缺,我可以分一半给你,你吃早餐了吗?”
  陆斯恩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不了。”
  “你要走啦?”心如不知他是不想上楼去,还是不想跟她共享早餐。
  陆斯恩缓缓地点了头。
  心如真不想他就这么走了,那种不知何时能再见到他的彷徨,教她心情沉重。“今天是假日呢,你要去哪里?”她厚著脸皮问。
  “我……”陆斯恩无法答覆她,他并没有决定要去哪里。凝视她的双眼,他看得出她充满期待,而他远离她的决心正受到动摇,不忍心再拒绝她;但他是该拒绝的,他该明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两人之间不该有任何期待……但他却听见自己说:“你的早餐够两个人分吗?”
  话一出口他就万分懊恼,却没有后悔的空间,而她可爱的小脸露出最甜美的微笑。
  “够,当然够喽!我们这里卖的豆浆好大一包呢,烧饼油条的size比任何地方都大一倍。”心如笑逐颜开,整颗心都发热,忘情地拉著他的手进了门里,蹦蹦跳跳地上楼,完全忘了“有个人”睡在她房里。
  第六章
  陆斯恩瞧她像孩子般的雀跃,心也莫名开朗;当她柔软如绵,细细滑滑的小手握住他粗犷的大手,他的心被她柔软的甜蜜包围;他该约束自己不该对她有超乎尺度外的情感,但他却无法克制自己,放任这份感觉在心底撒野。
  一进家门,此起彼落的打呼声分别从两个不同的房门里传出来,心如这才想起陆亚乔在她房里休息,思索著该不该告诉陆斯恩这事。
  “请坐,这个家很小,很简陋,别见怪哦,我去拿杯子。”心如把所有东西全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打算先跟他“干一杯”豆浆再告诉他,她愉快地进到窄小的厨房取杯子。
  陆斯恩则随兴地坐在小客厅的长木椅上,敏锐地察觉充斥在小屋里的打呼声似乎来自不同的房间,他猜想她是否有两个家人。
  “来喽,来喽。”心如把杯子拿来了,笑盈盈地坐到陆斯恩对面的位子,打开袋子,倒了满满两杯,递上一杯给他。
  “水……有没有水喝……”忽然一声诡异的低吟飘到客厅里,小屋的隔音不是很好,心如听见了,陆斯恩也听见了,那是亚乔的声音!
  心如正要说明亚乔醉了所以留她在家里,没想到陆斯恩放下杯子,面色倏然紧绷地问:“亚乔在你这里?”
  “嗯……”心如被他突来的“变脸”惊吓了一跳。错愕之中,她还来不及说明,他已立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她的家门,像是一秒钟也不愿再停留。
  心如的心凉了半截,他的样子像对她有很深的误解,而且是想歪了。她急著想解释,赶忙放下手中的杯子追下楼,他却已失去了踪影!
  她颓然地垂下双肩,失望地喘息,感觉很糟。看样子他对她一定是失望透顶,把她看成随便的女孩了,而她是那么在意他对她的看法。
  她的心乱成一团,这下她是怎么也说不清楚了,怎么办才好呢?有气无力的走回楼上,看到陆亚乔模样颓废的从她的房门走出来。
  “啊~~哈~~”他少爷打了个大呵欠,伸著懒腰。“有睡有差,精神好一点了。”
  好个头啦!心如闷闷地不理人。
  “有豆浆喝耶,你真体贴。”陆亚乔看见桌上的豆浆,不客气地走过去拿了一杯喝。“好喝,在哪里买的?”他精神大好地问,心如却坐到长椅上,若有所思。
  “你怎么了?”陆亚乔终于察觉了她面色不对,放下杯子,坐到长椅的另一端打量她。
  “你大哥刚刚来过,发现你在我家里睡觉。”心如叹了口气。
  “哦~~那又怎样?他可能是奉我妈的命令来看看我们有没有约会,这不正好!”他不以为这有什么好叹气的。
  “我的名节全给你败光了!”心如懊恼到了极点。
  “哪会……如果你这么认为,那我们就干脆称了他们的意好了。”陆亚乔嘻笑地说,把屁屁挪近心如,伸手想搂她,但他还没搂到,下巴就被狠狠地K了一记。
  “呃!你怎么这么狠……”陆亚乔捧著下巴,赶紧把屁屁挪到边缘,远离她。
  “叫我以后怎么去面对他?”心如苦恼地掩著脸低喃。
  “谁啊?”陆亚乔不敢造次,问得很小心。
  “你大哥啊……他并不是来查看我们有没有约会的,他是来送还我的东西,他……唉!”说来落落长,叫她从何说起呢!
  陆亚乔瞧著她,又瞧著桌上的鲜花和相机,有点弄不懂。“他送这些东西给你干么?”
  “这是我跟他的事!”心如不想说。
  陆亚乔真感到吃惊。“你很在意他?”
  心如点点头。
  “既然你们对彼此这么有意思,干么还要我来当夹心饼?”陆亚乔差点跳了起来。
  “还不都怪你,谁叫你说要娶我?”心如抬起红红的双眼。
  “该怪的是大哥,他自己对我妈说终生不娶,我妈才会叫我先娶,代兄出征,我才最冤枉!”陆亚乔指著自己说。
  心如一怔,陆斯恩说过自己将终生不娶,那代表古巧云仍在他的心底吗?
  那她对他的情意不就是……多余的?
  一阵剧痛直透进骨子里,痛到她身子颤抖,一颗心苦涩不已。
  陆亚乔见她一蹶不振的模样,试探地问她:“你很喜欢我哥对不对?”
  心如被说中了心事,却无法回答他。“请你告诉我你大哥的电话。”
  陆亚乔探不出究竟,摸摸鼻子说:“可以。”他摸索身后的皮夹,翻开来在小型便条纸上写下一串号码,撕下来给她。“其实我很乐意这结婚的事由大哥来接手,因为我还不想娶。”
  心如瞧他说话那痞子样,很想再让他吃拳头,可她没力气揍他,拿著纸条的手隐约还颤抖著。她凝视那串号码,神思不定地走进房里。
  “嘿!我还没睡够呢!”陆亚乔喊著。
  “为了避嫌,请你睡客厅。”心如说,关上房门。
  陆亚乔看了看长木椅,叫他少爷睡这硬邦邦的椅子,他还不如到车上去睡,不过他现在最想做的已不是睡觉,而是对她和大哥的关系感到很高度的兴致。
  大哥送她礼物,她又喜欢他,光这一点就让他很不满了,说什么他也算是“当事人”,这种好事他们怎可瞒著他?
  他得好好盘算盘算,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处在最有利的位置,他才不娶这个凶巴巴的女孩,他要尽一切所能把他们送做堆,嘿嘿!
  他笑得有点坏、有点赖皮,心情愉快地离开了田家。
  一整天,心如都呆坐在小窗前,犹豫著要不要打这通电话,一直到中午她心底仍没有决定,却开始昏昏欲睡。
  “心如,我要和阿好姨出门去了!”老妈不知何时起床了,来敲她的房门,她迷糊地醒来,应了一声:“好。”一恍神,手中的纸片被风吹走了!
  心如张大了眼睛,瞧著飘在半空中的纸条,幸好她记住了上头的数字,否则可就完了!
  可是她该厚著脸皮打电话给他吗?她问过自己几千遍,答案是肯定的,她必须把脸皮撑厚一点。
  他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她真的爱著他,即便是他们约好了把爱情当成狗屁,或者他心底仍有旧情人,她仍爱他,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若是他不接受她的爱,至少不要误解她。
  她深呼吸,走出房门到客厅,坐到电话旁,才执起话筒,心跳的频率就乱了,按了号码却连连按错,手指抖得不像话,颓然放下话筒,再问自己一次──
  “你是打不打?”
  打!不打她是小狗。
  再次执起话筒,拨通了他的电话,一秒、两秒……她数著,狂乱的心像刮起沙漠风暴。
  “喂。”陆斯恩的声音令她屏息。
  “斯恩,是我……你在哪里?”心如希望自己停止发抖。
  而电话那端停顿了两秒钟,才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在……一个人的地方。”
  那是什么鬼地方?心如暗自深呼吸。“可以见我吗?”
  陆斯恩一停又是两秒。“嗯,我派人去接你,车牌是……”
  谈话结束,心如记下车牌,放下话筒,暂时松了口气,至少他是愿意见她的;事不宜迟,她得洗把脸清醒清醒。
  她往浴室走去,心底充满“解释”的热诚,就像第一次约会那么紧张,但她一点也不知自己就要往险境里走去。
  天色已暗,不多话的司机将气派的休旅车开上迂回的山路,心如一个人坐在后座,看著清冷的山路,她完全不知目的地是哪,心里一阵茫然。直到接近山巅,她瞧见庞然的饭店式建筑,陆氏温泉俱乐部的闪亮招牌耸立在最高点,她才知原来这就是所谓“一个人”的地方。
  车绕过高大的竹林,经过一处险坡,到俱乐部豪华的中庭,直接驶向光鲜的大门口。心如望著窗外,发现这是山上的至高点,可以看见台北灿烂的万家灯火。
  车停了,司机前来开车门,有个服务人员过来迎接她。“田小姐,请往这边走。”
  心如双手紧扣在一起,点了点头。
  服务人员领她搭电梯,来到七楼,走道上铺著米色系地毯,安静无声,空气中飘荡著淡淡的硫磺味,她被领到一扇黑檀木镶喷沙琉璃的推门前。服务人员推开门,里头是更衣室和一间豪华的浴室,服务人员在更衣室取了一套泡温泉的行头,包括浴巾、木盆交给她。
  心如捧著那个木盆当场呆住,不明就里地问他:“我是来见陆先生的。”不是来泡温泉的。
  “本俱乐部规定进露天温泉池一律要更衣,谢谢。”服务人员答非所问。
  “可是……”心如还想多问,服务人员却退了出去,推上那道华丽无比的门。
  心如惴惴不安地环顾四周,疑虑地走出更衣室,发现外头真是露天温泉池,但有道超大型的屏风阻隔,无法看见其中全貌,只看见黑幕中灯光昏黄,和满天星星闪亮。
  她悄悄地探望屏风外,脸一红,心怦然,赶紧缩回自己。她瞧见了,陆斯恩就在露天温泉里,烟雾之间他……他全身赤裸,肌肉纠结的古铜色双臂舒放在石嵌的浴池边缘,头仰靠在石壁上,闭著双眼;那姿态和酷酷的面容,恍若暗夜里俊美的撒旦。
  天啊!难道他要她跟他裸裎相见?
  她大气不敢喘,认为他一定没发现她,她还是溜走好了,她蹑手蹑脚地打算溜之大吉,身后就传来了他的声音──
  “不是要见我吗?”
  他沉厚的声音惊吓了她,她双颊臊热,躲在屏风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你别吓我。”
  “不进来躲在那里做什么?”话中有嘲笑意味。
  “我不敢。”她怎有那个胆?没想到陆斯恩竟说出教她更为脸红、紧张的话──
  “还是要我亲自邀请你?”
  “不……你别过来!我只是来告诉你,今天早上的事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亚乔会在我房里,是因为他喝醉了,所以我才留下他,我和他没什么,真的,请你不要误会我,其实我心底爱的人是……你!”心如并没有预计要把这段说出来,全都怪她太紧张,但说都说了,就全招好了。
  “虽然跟你说好了不再相信爱情,但爱情还是来了,我向你坦白,因为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误解,我……”她话还没说完,身前罩上一层阴影,一抬眼,陆斯恩就立在她身前,他头发湿漉漉的,裸著上半身,而下面……她瞠目盯著,幸好他穿了泳裤。她赶紧把视线往上瞟,却又不敢看他的双眼,用力地别开视线,脸已红透。
  忽地他伸出臂膀掳住她的腰,她来不及惊叫,整个人就贴在他身上,她心慌不已地看著他,被这突来的亲匿吓傻了。
  “你见我就为了跟我说这些?”陆斯恩佞笑。
  “嗯……”心如喘息地点头。他雄伟的胸膛像铜墙铁壁一样坚硬,身上的水缓缓地透进她的衣料里,灼人的体温迅速地传过来,她的心一阵紧窒,一阵羞涩。迷惑中她觉得今晚的他看来有丝邪恶之气,使他原有的英俊变得魔魅难测。
  “然后呢?”陆斯恩问。
  “我想问你,可以让我在你心底占有小小的一个角落吗?”这是她心底深处的声音。
  “为什么只是小小的?”他笑了,戏谑却性感无比。
  “我不贪心。”她真的这么想。
  “什么时候发现你爱上我?”他俯下脸来问,热热的唇几乎要碰到她的。
  心如迷眩的瞅著他,双腿发软,脑子紊乱到了极点。“我不知道……”
  “那何妨让我也……爱你。”他说著,唇拂过她嫣红的颊,落在她粉嫩的颈子上深深地吮吻,恣意在她敏感的颈窝游移。
  心如背脊一僵,身子发颤,害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但他没有停止,吮吻变成挑动的啮咬,舌的温度撩拨她体内异常的骚动。
  “我……”她不知自己要不要拒绝,才开口,他就封住她的唇,他接吻的方式老练到令她难以招架,温热的舌紧密的缠住她,晕眩感征服了她,所有的理智、枷锁全都远去,她只能圈紧他的颈子,神思全被他掌握。
  他扯开她的衣服,但他心中却是无情的!他再也不相信她说的每句话,在她打电话来“骚扰”他的那一刻起,他知道自己已彻底地无法原谅她,只想嘲弄她。
  她不能一边和亚乔在一起,又跑来说爱他,这样的不忠令他不齿!昔日古巧云瞒著他当劈腿族,令他沉痛欲绝,恨透了爱情这玩意儿,没想到他竟又栽在另一个小女子手里!
  亏他还以高道德标准去对待她,发乎情止乎礼,拚命约束自己,原来是他自己搞错了,她一点也不配他的尊重,不忠的女人全都该死!他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说词,男女共处一室却没有发生什么事,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何况那个男的是他的兄弟,他比谁更了解亚乔的习性,亚乔人在她的闺房里,两人之间会没事,鬼才信!
  他绝不原谅她的谎言,更不再被她天真的外表蒙蔽,而且她不该来,过多的谎言只会令他对她更轻蔑,像她这样的女人不施以惩罚,会对不起良知。他毫不温柔地解去她的衣……
  “你……真的也爱我吗?”心如不安地挣开他的唇,颤抖地问,却看见他冷绝的眼神,她心底骇异,想推开他,他却又吻住她,这个吻更深、更狂,却也有一丝莫名的苦涩和煎熬,令她完全感到迷惘,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陆斯恩差点就被她充满请求的模样给打动,但他立刻遏止自己多余的感情,不去看她楚楚可怜的双眼,不想再被欺骗,他狠狠地吻她,紧迫盯人地纠缠她,狂妄得像要将她吞噬。
  “别这样……我好怕。”她身子瑟缩,哀求他。
  是吗?他冷笑,视线从她凌乱衣衫底下的细白肌肤,移上她被吻肿的唇和慌乱害羞的双眼,那样子就像路边凄迷的小花,惹人心怜,也充分挑动著他的雄性本能。
  他臂膀一缩,将她攥得更紧密,轻易感到她的身子是颤抖的,他一抬眼瞥见她满眼泪水,像他欺侮得她多厉害似的;他心神一震,退开了手,怀疑像她这样朝秦暮楚的女人会有什么好怕的?
  而他的惩罚要何时停止?
  忽然,她的小脸轻轻贴在他的胸口上,温柔且深情地说:“我允许你爱我,但你别这样吓我。”她羞红著脸对他说,在她的心里,他仍像阳光一样,她认定他是安全的,是可以信赖的,以为他只是对她留下亚乔的事生气。
  陆斯恩笑了起来,正想冷削她一顿,然后赶走她,没想到此时他私人的温泉池外,传来一阵吵杂声。
  “快啊!妈,您走快点,否则会来不及的,您待会儿可要主持公道,当机立断啊!”亚乔急急地催促。
  “你这小子,神神秘秘的,到底要叫我去看什么?你今天去约会了没?别走得那么急,哎呀,我和你那些阿姨好不容易才聚会,饭还没吃呢!”陆夫人抱怨,而门被推开了。陆夫人闯了进来,撞见了几乎一丝不挂且抱在一起的一双璧人,她张大了老花眼,吃了好大一惊。
  “妈。”陆斯恩也很震惊,而心如则困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陆夫人勉强挤出笑脸,目波余光掠过地上散落的衣物,不消说,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难怪亚乔要这么急急忙忙的,还要她主持什么公道、当机立断的,原来是眼前这一回事。
  她老人家没想到斯恩会和心如配对,但这也未尝不可,反而要谢天谢地了,她很希望斯恩忘记古巧云,再有其他对象,是心如就更好了;她嫁给亚乔或斯恩都好,她是打心底喜欢这灵秀的女孩儿。
  “斯恩,如果我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我亲眼看见……”老夫人说著脸红了,但她沉住气说:“你必须对心如负责,于情于理,你都该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老夫人随即转向心如说:“别担心,大聘小聘我会亲自去跟你妈谈,择个日子,明媒正娶,陆家不会亏待你的,我不打扰你们了。”说著陆夫人沉着地离开,心还怦怦跳。
  亚乔等在门外,见母亲出来立刻关上门,把老人家拉著走向电梯,猴急地问:“怎样怎样,搞定了没?”
  “搞定了。你这孩子,怎么会知道你大哥和心如……”老夫人不好意思往下说。
  亚乔看母亲的神情,料想里头画面必定是十分精彩,加了把劲说:“他们早就‘在一起’了,感情好得不得了,大哥也真是的,自己爱就好了,干么要为了我的一句话就割爱呢!为我牺牲多不值得,他应该留著自己享用。”亚乔说得天花乱坠还不就为了替自己“赎身”,他可不想受婚姻约束。
  陆夫人听了还频点头。
  陆亚乔眼看自己脱逃成功,还向母亲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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