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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的天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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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姜家,卫朝阳被管家拦在客厅等着,姜仰北一个人冲进了姜远航的办公室,屋里却没有人。
  房门轻轻地合上,仰北回过头,发现站在那里的是他的妈妈,穿着一身病服,刚从医院逃出来的姜芷姗。
  “欣欣,你回来了?妈妈等你好久,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妈妈差点被坏人捉走了……”
  姜仰北烦躁地打断她:“我不是欣欣,我是仰北!我是你的儿子!”
  姜芷姗怔住了,“不可能,我儿子已经死了,我明明看到他死了,他的尸体,好多血,好可怕……”她皱着眉头,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里。
  “那不是我,那是我妹妹,死掉的是我的妹妹你的女儿姜欣!”
  姜芷姗瞪大眼睛,“骗人,你们都骗我,我女儿怎么会死呢,你骗我是不是?”她疯狂地从身后挥出一把刀,“你骗我,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冒充我女儿,为什么要说我女儿已经死了?!你到底是谁?!”
  姜仰北深深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那一刻,他突然很想这样死掉,无法倾诉的感情,得不到回应的爱,是这个人生生斩断了他所有的亲情,既然永远得不到爱,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给他一个结束?!
  “从前,你就是这样用刀在我眼前自残和自杀,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拿刀对着我,既然这么憎恨我的存在,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不要生下我!”
  姜芷姗听不懂他的话,只是狠狠地握着刀越走越近。
  姜仰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杀了我吧……
  既然不能活,就给我一个结束……
  杀了我!
  第7章(2)
  “咚”的一声,伴着肌肤撕裂的声音,一刀落下,鲜血飞快地溅出了身体。
  姜仰北躺在地上,怔怔地,低下头看怀里的人。
  抱着他,申暖紧皱着眉,肩膀红了一片,血液流失得很快,最初的麻木过后,身体已经疼得不像话了,卫朝阳追了上来,看到这情形,先是一怔,然后夺下姜芷姗手上的刀。
  仰北看着申暖,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她的血,暖暖的,就像她的人一样,可是这温暖现在却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受伤?
  仰北呆呆地看着她,眼前是一片空茫的血红。
  “仰北……对不起……”申暖半睁着眼睛,艰难地说着:“对不起……”
  姜仰北睁大眼睛,他突然明白过来,就在刚才,申暖冲上来,帮他挡了一刀!
  卫朝阳走过来,看看申暖的伤口,“流了太多血,要赶快送她去医院。”
  仰北听不到,只是伸出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仰北!你这样会伤到她,放手,我们要送她去医院!”
  一旁的姜芷姗痴痴地看着这边,她的目光盯在申暖的脸上,那张苍白的脸唤起了她的什么回忆,看着申暖痛苦的样子,她突然抱紧了身体,像是想起了什么很恐惧的事,猛地冲上去,要将申暖抢到自己手中。
  “还给我,把欣欣还给我!”
  卫朝阳忿忿地推了她一把,抱起昏迷不醒的申暖就往外走,“仰北,你还待在那里干什么?你想看她死吗?”
  姜仰北身体一震,看着卫朝阳怀里的人。
  滚烫的泪,自身体流淌。
  这就是被人保护的感觉吗,这就是失去的感觉吗?
  申暖……我很痛,原来有种幸福,是来自于疼痛。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姜远航和唐书赶来了医院。
  卫朝阳上去给他们解释情况,而姜仰北,始终看着那道穿越生死的门,神情中竟带着一种觉悟和隽永。
  一个医生走了出来,手套上沾满了血。
  “申暖的家属在不在这里?”
  姜远航走过去,“我是。”
  “病人流了很多血,她的血型很特别,是RH阴性血,医院缺少这种血源,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从家属身上提取。”
  姜远航愕然地皱起了眉头,“你刚刚说,她是什么血型?”
  “是B型的RH阴性血。”医生重复道。
  姜远航目光一窒,颤颤地说:“我们,都是这个血型……”
  姜家的所有人,都是这种血型……
  姜仰北站起来,走到医生的面前,平静地说:“用我的吧。”
  卫朝阳怔住了,他突然想起离开姜家的时候,姜芷姗看着申暖的眼神,和口中不断呼喊的名字。
  是谁说的,做母亲的,不管何时,都能认出自己的骨肉……
  血液沿着冰冷的胶管延伸到管道的另一头。
  姜仰北侧头看着手术台上的申暖,整个世界仿佛无声,安静得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如果生命可以赋予,是不是能将我所有的血液给另一个人,只要她,活着。
  好好活着。
  而病房以外,姜远航正陷入一种极度的混乱。
  为什么,她的血型会跟他们一样?
  为什么,姜歆要收养这个孩子?
  为什么,姜歆当初会离家出走?
  为什么,在她离开以前,一定要将申暖交给姜家?
  难道……他的孙女还活着?一直以来,都还活着?
  太多的巧合和不解,姜远航糊涂了,他开始回忆十几年前那场没有结局的绑架案,那个面目全非的尸体,那个百分之九十九吻合的验血报告。
  除了科学上的验证,再没有什么能够证明姜欣的死亡。
  但如果那个报告是个错误,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的孙女或许还活着……
  医学上说,即使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吻合的DNA,也不能完全断定持有者一定有亲属关系。
  太多的疑惑,只有等申暖醒来。
  姜仰北守在病床边,每过几分钟,就忍不住去探探她的呼吸,摸摸她的脸。感觉到那温暖还没有消失,才安心地又坐下来,然后,静静地看着她。
  申暖……
  心里喊着,眼眶一热,想起白天的情形,泪水沿着脸颊滑过。
  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我跟你,都不能食言。
  所以,一定要醒过来……
  夜半的病房寂静无声,姜仰北的泪落在申暖的指尖,轻轻的一声,投入心底。
  “对不起,那一刀伤了脊髓,加上失血过多,病人这辈子恐怕都不能醒过来了。”
  主治医生哀伤地宣布着结论,有人抽气,有人悲伤,有人哭泣,人群中,只有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病床上的人,紧闭的眼睛,冰凉的身体,好像随时都要跳起来冲着你笑,可现在,却只能沉默着躺在这里。
  既然不能再醒来,那么就永远睡下去吧。
  我跟你,一起睡下去,就这样沉睡,然后,到另一个世界去。
  刀光晃动在眼前,那只手,缓缓地接近了少女的脖子……
  “啊!”
  惊叹一声,姜仰北猛地睁开眼睛,正午的阳光淡淡地照进了病房,喘息着,很久很久,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
  姜仰北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看着申暖的病床,空荡荡的,上面没有人!
  浑身开始轻颤,发冷,梦里的恐惧一点一点地回到身体里,压抑着,不能呼吸。
  这时,有人推开了病房的大门,卫朝阳探过头来,“仰北?”
  他回过头,眼睛里盛满惶恐。
  “别担心,申暖没事,她早上醒了,人在发烧,为安全着想,被送到加护病房去了。”
  姜仰北松了口气,找回自己的呼吸,“为什么不叫我?”
  “你太累了,再不休息也该病倒了。”卫朝阳拍拍他的肩膀,“去吃点东西,回头再去看她。”
  仰北低着头,许久,才开口说:“是我害她变成这样的,如果我不那么任性的话……”
  “别瞎想,有什么话,吃饱了有力气了自己跟她说。”
  姜仰北静静点了点头,站起来,走到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脸色青白,唯有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依旧写着恐惧,他闭了闭眼睛,双手捧着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
  你还活着……真好。
  这一刻,姜仰北感到一种剧痛后的困乏,心,终究是安定了一些。
  隔着玻璃,可以看到申暖安静地躺在那里,脸颊因为热度透着嫣红,好在,有了活着的气息。姜仰北站在原地,迟迟不敢上前,他害怕靠近,怕推开那扇门,门内的一切都是幻觉。
  病床上的申暖睫毛轻颤着,迟疑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睛。
  姜仰北看着他,轻轻地扯了扯嘴角。
  止痛药的反应还没有过,身体麻木着,动弹不得。申暖眨了眨眼睛,转眸看去,天花板,床脚,玻璃窗,而后,是姜仰北疲倦的脸。
  她看着他,回忆着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昏迷前最后的画面慢慢的回到眼前,是那个窒闷的下午,她冲出房间,拦了车飞快地往姜家奔去,心里涌动着,想起仰北走时的表情,彷徨着,似乎感到有什么不祥的事将要发生。
  按响门铃,推开管家的阻拦,一鼓作气跑上了书房,就是有一股力量,让自己一定要赶到那个房间,然后,看到了仰北的脸,绝望地站立在刀锋下,绝望地等待审判和凌迟。
  申暖拧了拧眉睫,看着正往门内走来的人,不觉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有事。
  姜仰北穿着消毒过的病服,走到她身边。肩膀上的伤口很深,整个手臂都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曾经那么活泼的人,就这样怏怏地躺在这里,仰北看着,心里一阵疼痛。
  申暖笑了,虽然还很吃力,只微微牵动了嘴角,可是那笑容,始终显得格外温暖。姜仰北终于明白到,原来这温暖并不是从她脸上显现的,它来自于申暖的内心,由内到外,渗透到身边所有人的心里,从未如此深刻地感受到,这个人,并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她的光芒那样耀眼,张扬着整个天空,自由自在。
  该怎样解释心中的感情,该怎样传达内心的不安,两个人靠得太近,越发清楚地看到彼此是分别的个体。
  一年里的最后一天,护士在病房里给申暖拉线。
  整整三十六针,密密麻麻地延伸在背后,本已习惯的刺痛感突然抽离,麻木后,背上反而感到一阵空虚。整型医院已经找好了,唐书再三强调,一定不能让身上留下伤口,申暖其实并不在意,但她怕仰北难过,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那一天后姜芷姗被送到了精神病院,走进隔离的时候,口里依旧不断地念着:欣欣,我找到欣欣了……
  姜远航看着她,手里握着申暖的验血报告。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触手摆弄着人间的命运。
  到底是谁让她离开,又到底是谁把她带了回来?
  姜远航低下头,突然感到一阵疲惫。
  姜仰北和卫朝阳走进房间,申暖挥动着还能动的那只手,一拳打在卫朝阳的肩膀上,“为什么你每次来探病都不带礼物?”
  卫朝阳从身后提出一个哈密瓜,“小没良心的,没看到我专程从国外空运哈密瓜给你吃吗?”
  申暖笑了,“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居然知道送礼物。”
  卫朝阳和仰北都是一怔,“今天是你生日?”
  “对啊。”
  “你不是被捡来的怎么会有生日?”
  申暖瞪着朝阳,“我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怎么不能有生日,姜歆说了我就是这天出生的,我想应该是捡到我的人告诉她的吧。”
  姜仰北有些诧异地说:“我的生日也是今天。”
  申暖一乐,“这么巧?!我们真有缘。”
  真的只是巧合?卫朝阳倍感疑惑。
  “等下我们去谢小顺工作的酒吧,他们说好了要在那里庆祝的,还买了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申暖夸张着用单手划了个弧,“小顺的妈妈也渡过危险期了,真好。”
  姜仰北看着她笑,也略微启动着嘴角。
  这些天来朝夕相对,仰北比护士还要紧张地照顾着申暖,两个人虽然都没有再谈过什么,但有些东西,却自然而然地理解和释然了。
  愉快地疯了一个下午,考虑到申暖是从医院跑出来的,大家都提前散了场。
  和那两个人告别以后,卫朝阳准备去找姜远航,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渐渐地,已不再是怀疑,而是一种预感。他相信,姜远航一定已经有了答案。
  雪已经停了,申暖和姜仰北沿着护城河往医院走着。
  “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仰北抬起头,“不是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申暖摸摸头,“对哦……”
  姜仰北笑了,“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我也没有准备你的啊。”
  “那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仰北愣了愣,许久,才笑道:“好像是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不可以去数落自己的付出与得到,我们都该明白,那本与爱无关。
  河岸的对面升起烟花,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去看。
  “申暖。”
  “什么?”她抬起头。
  吻,亲亲地,落在嘴角。
  傍晚,回到医院,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往房里走,推开门,却见一个许久未出现的人物,突兀地,站在窗前。
  “你们回来了……”
  姜远航转过身,严肃地看着他们。
  第8章(1)
  华灯绚丽,零点将至,奔波了一年的人们终于嗅到了新年的味道。
  “砰”的一声,烟花点燃了天空,绚烂着,挥洒在天际。
  两个人,用同一个姿势仰望着天空。
  一个在天台,一个在走廊。
  火花映红了他们的脸,光影间,眼里的迷惘越发地朦胧。
  午夜的钟声如时敲响,绚烂灯火之下,姜仰北苍白地闭上了眼睛。
  新年快乐。
  可惜,吃不到年夜饭了……
  申暖笑了笑,转身走向走廊的另一头。
  礼花在天空中依次绽放,热烈的声响映衬着城市的欣喜,唯独那一个身影,慢慢地隐没在黑暗之中。
  许久,姜仰北下了楼,他推开病房的门,姜远航依旧沉默地站在那里。
  “申暖呢?”他问。
  姜远航茫然地回过头。
  看着空荡的走廊,姜仰北的心里一阵抽搐,是要失去重要的东西的预感,沉重地自胸口回响。
  半夜里,谢小顺在医院里,守在他妈妈的床边。恍惚间,突然感到门口有人。
  他睁开眼睛,看到申暖站在那里,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谢大婶跟申暖住的不是同一家医院。
  “来跟你说新年快乐啊。”申暖笑着。
  谢小顺摸了摸头,“真是的,明天我到你那儿再说不也一样吗?”
  申暖耸了耸肩膀,“那我来看看你妈妈总行吧?”
  “行,当然行。”谢小顺胡乱笑笑,“我去给你倒杯水。”他提起开水瓶,发现里面已经空了,“糟糕,我去食堂灌,你先坐坐。”
  申暖点点头,看着他走开,才在谢大婶的床边坐了下来。
  手术过后,昏睡过久的脸有些浮肿,只是脸上的颜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我不知道该怎样跟你解释,但现在我能够肯定,你是我的孙女,嫡亲的孙女。
  现在坐在这里,申暖只要想起那句话就想笑,本是期待了整个童年的事,得到答案的那一刻,却像听到了全世界最无厘头的笑话。事实上当时她确实笑了,一直笑到泪都流出来的,手掐在脸上还能感觉到疼,然后确定,这不是梦。
  她,申暖,是姜仰北的妹妹。
  多么讽刺的事实。
  谢小顺换完水回来,申暖已经不在了,屋里安安静静的,好像根本就没人来过,
  他眨了眨眼睛,怀疑刚才是不是做梦。这么晚了,申暖不可能过来啊。
  谢小顺傻笑,回过头想继续睡觉,走到床边突然发现桌上多了一个袋子,打开来发现是一张银行卡,纸条上写了密码,末尾留了一个“暖”字。
  谢小顺猛地一阵激灵,彻底地醒了过来。
  他跑出了医院,四处看去,却没有看到申暖的影子。
  那一刻谢小顺突然有一种预感,也许,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看到她了。
  谢小顺的预感没有错。
  申暖不见了,就像当初姜歆失踪一样,彻底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姜仰北仿佛早已料到,他对着身旁的姜远航,淡淡地笑了。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恨你。”他说完,走出了姜家的大门。
  天空默默地笼罩着仰北的身影,是灰白的素描,纠结了跳跃的时光。
  这一年的春天经历了一次倒春寒,直到五月,阳光才渐渐温暖起来。期末将至,二年八班换了老师,很快面临着分班考试,黑色的高三即将到来,所有人的情绪都显得沉闷。
  人始终是容易遗忘和习惯的动物。
  渐渐地,大家都已经习惯了申暖的消失,习惯了慵懒地在后面安睡的卫朝阳,也渐渐习惯了他身旁永远空缺的那个座位。只是偶尔,一个转身,一个回头,看着教室的最后一排,不经意地想起曾经某个时候,在那里,曾有个笑得很暖的女孩和凶狠的卫朝阳打打闹闹,而那个俊秀的少年,总会很温柔地注视着那个女孩的笑容。
  一切仿佛回到了申暖之前的时光,只是一些东西还停留在人们的胸口,挥洒不去。
  姜远航没有强迫仰北回家,他仿佛已经意识到,过去那种强硬的,想要操纵和控制的手段和处事方法也许并不适应于生活。他已经错了半生,纠结辗转,换来一个错误的结局。
  姜仰北依旧沉默,书写,画画,有时会去护城河散步,走到最初的那个地方,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的情形,苦涩地笑。
  他已经很久不笑了,苦乐悲喜只在回忆里,静静地生活,静静地遗忘。
  在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注定得不到的东西,无法完成的事情。
  因为我们,从来就是生活在一个广阔的世界里,却被狭隘的道德条例紧紧束缚。
  没有人能逃得了命运,大话西游里的紫霞仙子会信誓旦旦地说天最大,有老天爷给我做主,我怕什么?可是最终,她也会落寞地躺在至尊宝的怀里,微笑着说,原来,我猜中了那个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
  到底是哪里错了呢,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如若所有问题都能够给一个答案,那,便也不再是人生。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是暑假。美术协会的人邀请姜仰北参加画展,他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卫朝阳知道了这件事,去了姜仰北的家里。
  房子始终没有变过,包括申暖的那个房间,卫朝阳坐在沙发上,沉默着打量这这一切。
  姜仰北自厨房端出一杯水,“找我有事吗?”他淡淡地问。
  卫朝阳一阵恍惚,仿佛又看见了很多前那个蜷缩在角落里默默无声的姜仰北,明明平静得完好无损的面容,却始终散发着一种伤痕累累的死气。
  有多久没有跟他好好谈过了?
  卫朝阳觉得自己越来越弄不懂仰北的内心。过去的他虽然绝望但总还是愿意在他面前倾诉忧愁,如今的姜仰北却将自己彻底地塞进了壳里,连一点喘息的空间都不留给自己。
  卫朝阳看着这样的仰北,心中一阵刺痛,“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姜仰北怔了怔,困惑地问他:“我怎么了?”
  他叹了口气,无法回答。
  “你还没回答我,突然找我干什么?”
  卫朝阳放下杯子,“我听说你拒绝了美术协会的邀请。”
  “那个啊,我不太感兴趣。”姜仰北无所谓地说。
  “你现在对什么感兴趣?”
  仰北看着他。
  “除了整天待在这个房子里,你还对什么感兴趣?”卫朝阳放高了语调。
  姜仰北偏过头,“你太激动了,别这样。”
  “仰北,你到底是怎么了?申暖走了,难道你就不要生活了吗?”
  毫无预备地听到这个名字,胸口像被什么蛰了一下,“谁说的,我不是很好吗,跟以前一样……”强颜欢笑着,在那个人出现以前,他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卫朝阳站了起来,“你觉得好?”他紧皱着眉头,“你有没有算过,你到底有多少个月没有出过门,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人,又有多久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你有没有照过镜子,看着自己的时候,还认不认得清自己的脸?!”
  姜仰北微微睁了睁眼睛,目光很快又黯淡下去,“你在说什么呢,我每天都有去超市买东西,而且现在,不是正在跟你对话吗?”
  卫朝阳的目光变得阴沉,一言不发,紧紧地盯着他。
  姜仰北站了起来,“如果你没有什么要说的那我去画画了。”
  他真的走进了画房,关上门,然后再也没有出来过。卫朝阳一直坐在客厅里,许久,听到了房内传来的低低的嘶吼,从胸腔一直抵入喉头的痛楚,压抑地回荡在空荡的房间内,卫朝阳推开门,举目望去,天花板,墙上,地面,所有能摆放画纸的地方,全部是申暖的画像。
  每一天,只有画着这些东西才能呼吸,每个晚上,只有躺在申暖的床上才能感到窝心的温暖。压抑了太久的痛无处宣泄,轻咳着,化作一口血,落在地面。
  “去找她吧,仰北……”卫朝阳跪在了他的身边,“去找她,好吗?”是相伴了十几年的兄弟,无论如何不能看着他倒下,无论如何,他只要他活。
  姜仰北抬起头,颤颤地哭泣着,“她还会再回来吗?就算回来了,她还会再跟我在一起吗?朝阳……告诉我,血缘这种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不能在一起,道德这种东西,是为了破灭谁而建立?人与人相爱至交合,难道只是为了繁衍后代?
  姜仰北不明白,彼此相爱,这样简单的事,为什么就是不能得到幸福?如果是以前,他大可以带着申暖远走高飞,不是为了谁在一起的,因为爱,所以不能分离。他已经任性过一次,结果换来了整整三十六针,刺痛地扎在申暖的背后,他的心底。不能动,怕一个自私,就换来两个人的万劫不复,如今,除了等待,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日子仍在继续,唯有自己的时间,永远停在了那个人走的那一天,这是个作茧自缚的时代,即使感情,也没有人能够拥有真正的自由。
  卫朝阳喉头发涩,他说:“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难道那次以后,你还是不知道自己对她的重要性吗,你以为痛苦的只是你一个人吗?任她走掉,自生自灭,害怕失败和失去,永远只是畏畏缩缩地躲在这里,可你有没有想过,申暖也是一个人,就这样放弃,你甘心吗,就这样丢下她,你不会感到羞愧吗?”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姜仰北悲愤地喊着,声音再次软了下来,“我还能够怎么办呢?”
  “仰北,你真的在乎你是她哥哥这个事实吗,你所爱的那个人,是申暖,不是她的身份不是吗?”卫朝阳认真地说,“你明明知道自己不可以离开她,既然已经羁绊得那样深了,何必勉强自己在乎其他人的眼光?”
  “朝阳……”姜仰北震惊地看着他,“难道你不会看不起我吗?”
  “如果你继续逃避下去,我想我会。”
  姜仰北依旧大睁着眼睛,许久,抱住了这个永远为着自己着想的兄弟,“谢谢你……朝阳,谢谢你……”
  卫朝阳笑了,他真的是个很简单的人,只要重视的人能够开心,他就幸福,如今最重视的两个朋友出了事,他没办法就这样看着。
  还有什么比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事呢,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太多的戒律和法则,可法律不能给人幸福,道德也不能。
  只是两个相互牵绊的人在一起这么简单的事,到底妨碍到谁,又伤害到谁了呢?
  所谓博爱平等,原本也只是为了大势所趋而呼喊的信仰。
  所有人都沉默着,所有人又都忽略了一个疑点。
  如果申暖就是姜欣,那么,当初是谁将那个面目全非的尸体放到了姜芷姗的眼前?
  夏至,蝉鸣声充斥了窗前的树丛。一双擦得透亮的皮鞋,踩上了姜家大门前的阶梯。
  姜远航在书房里打着瞌睡,窗沿上,那个早已枯黄的草蜻蜓静静地随着轻风晃动。
  管家敲响了姜远航的房门,“老爷,外面有一位先生要找您。”
  姜远航睁开眼睛,恍惚地问:“谁?”
  “他说他姓方。”
  姜远航一怔,转过了靠椅,“把他带上来。”
  “是。”
  十秒钟后,一个清秀淡然的男人走进了他的书房,“我叫方宇,不知道您还记得我吗?”
  方宇……姜远航回忆着,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姜芷姗和方清的婚礼上,那个用蔑视的眼光瞟过自己的少年。
  “你是……方清的弟弟?”
  方宇笑了,“看来,你的记性很好。”
  “你来找我干什么?!”姜远航的语气并不友善。
  “不用那么紧张,我不是来找麻烦的……”他泰然地坐了下来,平和地说:“我来这里,是想和你聊聊关于姜欣,或者说,是申暖的事。”
  姜远航皱起眉头,僵硬地吐出一句:“你说。”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哥哥策划绑架的事,其实,那是我们家里的主意,我们并不是真的想讹诈你们姜家的财产,只是不想让申暖在你们这样暴戾的环境中长大,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她原本就是我们方家的孩子,被你和你的千金强硬地过继冠了姜姓,而我的哥哥,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有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健康成长,所以才设计让她脱离姜家……”
  “荒谬!”姜远航打断他,“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些什么,那个尸体的威胁是事实,绑架也是事实,而且申暖是被一个和尚拣到的,怎么可能是你们的主意?!”
  方宇并不惧怕他的盛怒,依旧平静地答道:“那个尸体是从医院买来的,化验报告也是假的,我们买通了那里的医生,为的就是让你以为那孩子已经死了,不再追究,可是最后,你还是害死了我的哥哥。”他沉默了一下,继续说,“至于当时把申暖带到山里的那个和尚,就是我本人,没有人规定和尚不能还俗,虽然我现在不像。”
  “不可能,这一切,怎么可能是你们策划的?”
  “瞧不起姓方的人,还是觉得自己被嘲弄了?那么你该怎样解释,为什么你的女儿姜歆离家以后会到那个小镇上当起了申暖的养母?她是在帮你们还债,将我哥哥害死在监狱里的债。”
  姜远航怔住了……移花接木,难道,真的是他们将申暖带走了?这一切,难道都是死去的方清的报复?
  方宇看着他,“也许你觉得不能接受,但我们都很庆幸那孩子能和姜歆一起平静地度过了那么多年,至于让她回来那也是姜歆的主意,她离开之前说过,申暖一直想要一个家,这是我不能做到的,我哥死后,我的父母都受不了打击相续去世,我没有把握能照顾好申暖,所以只能相信姜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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