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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情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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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吓,要是行刀给水晴夹去吃掉了,她还能不气疯吗?
不过虽然这事的内情说不得,她却因为此事对水晴生了警戒之心。啧啧,这看似温柔美貌的姑娘,竟然也来上这么狠的一招?果然是人心难测,连寻常姑娘都小觎不得呢!
就在府里众人高高兴兴忙着张罗喜事的同时,水晴内心的恨意和羞惭被怒火焚烧到了最高点。
她坐在香水小楼的卧房内,手里紧握着一个黑色小瓷瓶,脸色阴沉诡谲得吓人。
“苏行刀,金兔,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她美丽的脸庞扭曲了,“先是水晶,再来是我……你们欠下的债愈来愈多了,今日我要不取了你们的性命,我发誓绝不出这镇南侯府!”
唐姥姥的春菜激烈惑人,唐姥姥的毒药却是见血封喉、七步断肠,她在离开四川前用最后的五十两黄金换了这两小瓶子药……为的就是有备无患的一日。
现在春药浪费了,毒药却绝不会再出差错了。
她捏紧了小瓷瓶,仿佛已经看见苏行刀痛苦地捏紧自己的喉咙,喷血而死的景象。
而金兔不谙武功更无内力,只要一滴滴毒汁……哈哈哈,她就可以报仇了。
她绝不再手软,凡是对不起她们姐妹俩的人统统得死!
* * *
风陵醉楼
行刀喝着浓烈香醇的烧刀子,满足地大吁一口气。
痛快!
金兔则是悠哉地赖在行刀的膝上,像个小孩一样地剥着花生吃。
“你快要把我的下酒菜吃光了。”他摸摸她的头,又爱又怜又好笑地轻斥,“你的鼻子怎么这般灵?知道有好吃的就溜过来了?”
她仰头,嫣然一笑,嘴里塞满花生仁。“谁教江妈这味花椒盐炒花生太好吃了,早上我已经吃掉一盆了还不过瘾,知道她也送了一盆来给你下酒,自然就往这儿来罗!不吃你的难道还吃老爷子那里的呀?”
嘻嘻,老爷子那一盆是留着和江妈一同赏花喝茶时品尝的,她再贪吃也不能抢到那对“老情人”那儿去呀!
行刀疼爱地揉着她的头发,忍不住揪揪她的小辫子。“你呀,这张嘴巴神功盖世、天下无敌,是没人讲得过你的。”
“我是有理走遍天下,才不是理不直而气壮呢!”她又剥了一枚花生,却是体贴地喂进他嘴巴里。“来,吃两颗,别说我只顾着自己吃都不管你。”
他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却也忍不住失笑,“我还是要提醒你,下回可别再那么冒失了,有什么计谋千万得先跟我商量,要不然再来一个〖春心荡漾鸡迷倒一双老人家〗,我就招架不住了。”
“这叫作人算不如天算,有很多事情是注定好的,该你的就是跑不掉。”她神秘兮兮、意有所指地说。
他笑了,亲昵地揽紧了她。“我了解……非常非常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
“行刀。”金兔突然很正经地唤住他,小脸肃穆了起来。
“嗯?”他温柔地回应,表情有些严肃也有些提心吊胆。
为什么突然这么正经了?
她双手紧紧缠住他的颈项,像是下了极大极大的决心,“我决定了……无论如何,我永远、永远要跟你在一起。”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想开了也想通了,等拿到瑰玛回月宫交差后,她就要求嫦娥仙子准许她蜕去仙胎化为凡人,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那句老话说得没错,“易得无价实,难得有情郎”啊, 虽然做神仙有无限好,无忧无虑、没烦恼,可是她已经尝到了爱的滋味,又怎能舍得掉这种种的惊心动魄、甜蜜蚀骨、无怨无悔呢?
她一向是只有主见的兔子,只要一下定决心,就算再难也要往前冲。
为了他,她可以抛掉千年的修行;如果不能和他长相厮守,就算能永生不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就这样决定了!
相较于她小脸的坚决严肃,行刀被她这句话给深深感动了。
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了自己将会牺牲掉什么?
他紧紧地抱住了她,黑眸炯然生光,充满了深刻的爱意和激动。“金兔……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我太快乐了,我……”
他已经醉了、乐晕了,喉头也梗住说不出话来了。
金兔轻摸着他的脸庞,满足地笑了,“我知道你一定很快乐、很开心,因为我也好快乐呀!”
“金兔……”她这么笑意晏晏、甜美诱人……老天,他又想吻她了。
“我可以加入你们吗?”水晴一身刺目红裳,美丽的眼底透着奇诡的笑意,她拎着一壶酒走了进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都很快乐,我想我也应该加入你们,跟着快乐快乐的。”
行刀眸光一黯,依旧紧紧搂着金兔,不让她下去,温和又低沉地回道:“欢迎之至。”
金兔戒慎地盯着她,小嘴儿微微露出一朵笑,“水晴姑娘,今日怎么有兴致过来?”
水晴依旧做出温柔谦逊的模样,盈盈一笑,将酒壶放在桌上。“侯府内即将办喜事,人人欢欣鼓舞,水晴虽然只是这里的客人,但也替苏老爷高兴呢!”
“真的吗?”金兔紧盯着她拿来的酒。“你自己还备了酒?真客气。”
“这是我由自四川带过来的猴儿酒,以高山熟桃酿成,香醇可口而不伤身,一直以来就少了人陪我一道儿喝。”她自怀中取出了三只玉杯,微笑道:“猴儿酒需以白玉杯相衬,方显得出醉红之美,来,不知两位可否与我同干一杯?”
“水晴姑娘——”他沉声唤道。
“侯爷,老爷子的喜事办完后,也该办你们的了。”她眼底掠过一丝落寞,振作了一下精神,嫣然笑了,“为了这个原因,难道你就不能陪我喝一杯,接受我的祝福吗?”
行刀鹰集般的黑眸也紧盯着她,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不无讶异也不无提防。
只是他以为她对于“以身相许”这件事总算想明白了,所以今日的敬酒形同一种无言的宣告。
他取过酒来,晃了晃,故意闻了闻香气。“嗯,果然是上等猴儿酒,香。”
水晴知道他想嗅嗅是否掺有异物,他的确够小心,只可惜四川唐门的毒药多半无色无味,尤以这一种为最上等。
尽管他是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她也不怕事迹败露,因为就算是入唐门没满三年的弟子来闻这气味,也依然察觉不出来。
虽然行刀检查过没问题了,金兔却突然心跳加速,一股不祥的预感狠狠涌上心头!
不能喝!
她脸色微微发白,小小声地对行刀说:“不要喝。”
水晴瞥了她一眼,缓缓倒好了酒,自己先举起杯子来。
为了证明她的诚意,她甚至先干为敬,而且还再倒满了一杯。
“不要喝。”金兔眼睛都发直了,“你真喝了?”
“有什么问题吗?”水晴甜甜一笑。
“可是——”
行刀温柔地微笑低语:“不要紧的,你不胜酒力就别喝了。”
他豪爽地端起酒杯来,就在酒杯快沾到唇的一刹那,金兔突然一把抢过他的酒,往自己的口中灌了下去。
“金兔,你的酒量——”他正要轻斥,没想到金兔的脸色瞬间发青了。
她掐着自己的喉咙,拚命想要把酒吐出来,可是毒药已发作,她痛苦地喘了一口气,整个人往后一倒。
“金兔!”行刀接住她,脸色惨白,“酒有毒!老天,你要不要紧?”
只听得水晴在一旁冷哼道:“你说的是废话,她自然要紧……吃了我的毒药是必死无疑了,只可惜没能连你一块儿毒死。哼,你的确很谨慎,可是我早就将所有的解药都吃了,你的小金兔只能等死了,哈哈哈……”
“为什么?”行刀紧紧抱住金兔,又惊又痛又急又怒,狂吼了一声。
水晴眼眸闪动着恶毒的光彩,“为什么?因为我要你死,我要你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你害死了我妹妹,我要你付出代价!”
他怒吼一声,大手迅然挥去——
“砰”地一声,水晴的身子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厅外,落在花园的石阶上。
他虽然怒急攻心,却还留了五成功力,否则现在她不只是吐血昏厥过去,而是早早就断了气去见阎王了。
听到这一声巨响,府内高手倏然飞赶而到。
“少爷——”
“侯爷——”
“快去传总管来解毒,把水晴关回香水小楼,派人严加看守……我要她为金兔偿命!”他气急败坏地吼道,抱起金兔飞奔上楼。
老天!她千万不能死……
行刀一颗心彷佛坠入烈火炼狱般,痛苦得几乎疯狂、几乎断气。
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想活了!
第十章
十几个丫头轮流将干净的水和帕子送进风陵醉楼的卧房内,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早就有奴仆架起了红泥小火炉,直接在屋里煎起药来了。
金兔中毒,性命垂危,全镇南侯府上下焦虑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苏老爷子和江妈更是急得在屋内团团转,就差没给总管跪下。
“总管,你千万千万得救活她呀!”苏老爷子拚命在一旁追问:“她现在怎么样了?毒素清不清得出?要不要紧?”
“总管,”江妈哭得肝肠寸断,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一样。“你要救她,要救她呀!”
总管面色沉重而哀伤,他痛苦地回道:“并非属下不愿尽力,实在是剧毒攻心,而且又是唐门绝秘之毒,我只能用金针封住金兔姑娘的穴道,拖延三个时辰的寿命……对不起……我救不了金兔姑娘,我是个无能的庸医……”
“天哪!”江妈几乎晕厥过去,苏老爷子急忙一把搀住她。
连人称“妙手神医”的总管都救不了金兔……不!
行刀痴痴傻傻地坐在床头,他脸上的泪痕已干,心更是随着她的生命力一点一滴地死去……
当真……救不活了?
他好恨,恨自己竟然这么大意就着了道,更恨今天该死的人是他,为何让金兔替他饮了那杯毒酒?
行刀干枯的眼眶又愎窜出新泪,滚烫的泪水滑过灰败的面颊,跌落在她笼罩春气的脸蛋上。
金兔呼吸断断续续,被这一滴泪水惊醒了,她艰困地张开眼睛,乌黑灵活的大眼已经渐渐无神,只有深深的爱意如同火焰般燃烧着,不肯熄去。
她试图拭去他的泪,却无力抬起手来。“别哭……”
她忘了她不是仙胎,在凡间就是凡人之身了,所以这毒药一样能要了她的命……可是她死总比他死好吧?
至少……至少他可以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她可以不必为他担心了。
“金兔……”他打从会走路开始就不曾掉过泪,可是此刻他的泪水却愈掉愈多,声音凄楚悲痛得教人不忍听闻。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她喘着气,双眸紧紧地瞅着他。她好舍不得他啊 原本以为拿到瑰玛回去复命,她就可以向仙子力争要化为凡人,永远留在他身边的。
可是她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好舍不得……舍不得他……可是她必须拚着最后一丝气力完成她的任务……就算从此烟消云散……也值得了。
金兔失神的眼睛泪雾弥漫,她艰难地开口,“行刀……我是广寒宫里的……月兔……下凡来取回……当年后羿大王赠给嫦娥仙子的……定情物……瑰玛……求求你……把瑰玛给我……我用最后一丝元神送回广寒宫去……好吗?”
行刀呆住了,随即心痛欲死地低喊:“兔儿,我给你瑰玛,给你……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的吗?现在我要你履行条件。”
金兔怔了怔,虚弱地浮起了一抹笑,“你挑了一个最烂的时机……跟我开口要……
我现在快没力气了……就算你要我下床……捡个铜板给你……我也……也走不动了……“
他听着她的笑话,看着她的笑容,心脏登时被撕碎成千千万万片。
“不,我不要你耗费任何力气,我的条件是要你永不离开我,你听到了吗?”他伏在她耳边痛哭,狂吼着,“不准离开我!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金兔眨了眨眼睛,滚烫的珠泪潸潸而下,“傻……瓜……傻侯爷……”
他这份刻骨铭心的情,教她如何还得起?她已经没有下辈子、下下辈子可还了。
行刀向口始至终以为她是毒性发作病胡涂了,所以才会将瑰玛和月兔的事扯在一起。
他心碎地想着:都是他不早点儿把瑰玛送给她,才会让她都只剩下半口气了,还得想尽办法要求他取出瑰玛。
他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蛋儿,不愿须臾稍移,瘖痖地吩咐道:“江妈,请你将我五斗柜的第一只抽屉打开,瑰玛玉就在那儿。”
“好好……”江妈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连忙拉开柜子取出晶莹透亮的瑰玛玉,放在他的手上,声音已经哽咽难辨。
行刀轻轻将那方瑰丽透明、流转着五彩光华的千年古玉放入她的小手掌里,用自己的大手紧紧包裹住。
“瑰玛在这儿。”他咬着下唇,还是忍不住呜咽了。
金兔手心触着莹然温润的瑰玛,脸蛋儿涌起了一丝酷红,她心满意足地笑了,“我要走了……我要……完成任务……你……你要保重……好好爱护自已……如果我没死的话……我一定会回来……陪……”
她话未说完,人已消失在床褥上。
行刀大手一空,不敢置信地瞪着空空如也的床铺。
“不,不……”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消失了!难道……难道……
众人也都惊呆了。
难道她真是月兔,因为完成任务就回到天上的广寒宫了?
行刀摧肝沥胆地狂叫了一声,“不……”
瞬间晕了过去。
* * *
行刀大病了一场,整整躺在床上半个月。
苏老爷子看爱子痛不欲生的样子,他也难过得要命,可是眼前他做什么都没有办法治好儿子的心病——心病得用心药医,而最好的药引子已经永远消失了。
他可怜的儿子,可怜的金兔啊!
没法子了,他想到了和儿子犹如亲兄弟的子丹和海澜,或许可以请他们过来帮忙劝劝行刀。
他们三个人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又是死党,如果有他们两人来劝的话,行刀多多少少心里不会再那么悲痛吧?
可是就在他要差人去凤、黎两府时,凤家也派人来想请行刀过去劝劝子丹。听凤家的人说,他们也到黎家找过黎公子了,同样都是这样悲痛欲绝、不吃不喝不睡的。
凤家公子瘦了一大圈,整个人失魂落魄,黎家公子也是缠绵病榻、了无生趣……这……这不是跟他们家儿子一样吗?
是得了鸡瘟还是怎的?为什么他们三个同时这么凄惨呢?
苏老爷子听到这消息之后,也只是暗拭老泪,命江妈过去看望安慰一番了。
只是……恐怕这三个孩子都得了心病,不是寻常药石能医啊!
* * *
半个月后,行刀挣扎着下了床,虚弱憔悴的脸庞充满了深深的恨意,他手里攒着一张保留近一年多的纸条,慢慢地来到了香水小楼。
“侯爷?!”奉命看守水晴的几名高手连忙扶住他。“你怎么下床了?你的身子——”
“我不要紧,她呢?”他的眸光冰冷似霜雪。
“在里头。”他们义愤填膺地日道,“可要属下将她揪出来?”
“不……”行刀用尽了力气让自己站稳,一步一步走进香水小楼。
“侯爷——”
“你们守在外头,不要管我。”
他走进香水小楼的花厅,疲惫狼狈又满面凶恶的水晴一见是他,气得冲了过来。
行刀高高举起了那一张纸甩向她,阴郁冰冷地开口,“你自己看!”
她被迫接住纸条,有些吓到地仓皇一退,“这是什么?”
他冷冷地看着她。水晴打了个寒颤,只好低下头来展开了那张纸……她愈看手愈抖,脸色刷地惨白,整个人像风中落叶般颤抖了起来。
这纸条上的字迹她这辈子永远不会认错,是水晶的字!
苏哥哥,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我知道你好喜欢我,也知道你是我第一个动心的男子……可是……可是自从遇到了柳郎之后我才发现……我们之间爱得不够……至少是我不够爱你。
柳郎才是我一生中的真命天子、我真正追寻的男儿,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我可以继续骗你,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假装我们还能共度一生,但是我骗不了自己的心……
今夜,他在柳树淮河畔等我,他说如果我不去的话,他就往河里跳……苏哥哥,我怎能抗拒得了这么爱我的一个男人?他爱我甚至远超过爱他自己的性命……
对不起,我走了,我发誓我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会深深为你祝福,求求你原谅我好吗?你最是宽宏大量的……求你……我肚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求你看在无辜的孩子份上原谅我吧!
以后我会告诉我的孩子,他有一位好了不起的伯伯,这位伯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是个威名远播的大将军……
苏哥哥,我知道你最疼我了,我们走了之后,求你不要追来,好吗?
相信我,我跟着他会非常非常幸福的。
晶妹
水晴颤抖地看完了纸条,脸上的血色消失得一干二净。
不需要再多作解释她也知道,这个傻妹妹是跟着一个爱情骗子走了……抛弃了可以呵护她、照顾她的男人,选择了一个任凭她和女儿踏上黄泉路的混蛋!
行刀冷冷地看着她,彷佛要将她冻结。“后来我快马加鞭追上了他们,水晶跪在地上求我放过他,她说那个男人一定会给她幸福……那个混蛋也口口声声说一定会好好待她们母女……所以我放手了。”
只是没想到他的一时心软带来了这样悲惨的结果,甚至殃及金兔……
一想起金兔,他的胸口又剧烈地抽痛起来,痛到几乎喘不过气。
水晴哺喃自语,整个人都呆住了,“老天……我做了什么?我竟然……害死了无辜的金兔……竟然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这几日我派出铁骑追踪,柳凤云……就是水晶孩子的父亲,他落脚在岭南,依旧靠着招摇撞骗过活。”他倦了也累了,这横生的怨恨就让真正的局内人去解决吧!
水晴倏然抬头,憔悴的脸庞闪过一抹惊奇,“你的意思是……”
“我会派一名属下送你到岭南,之后的事再与我无关,你是水晶的姐姐,水晶的事从此以后由你由自己扛起。”他转身,赢弱的身子依然坚强屹立,缓缓走出了香水小楼。
半晌后——
“苏侯爷……对不起!”水晴在他背后大声叫喊,止不住悲痛自惭的情绪,掩面痛哭起来。
行刀听到了,可是他眼底再也没有泪了。
金兔走了,把他的喜怒哀乐也带走了,他现在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再也无法感受任何的感觉了。
悲又如何?欢又如何?爱恨已随心爱的人逝去,从此以后,他还剩下什么?
* * *
风陵醉楼
行刀满面胡碴,落寞憔悴地坐在花厅里,看着桌上满满一盆金兔爱吃的花椒盐炒花生。
有下酒菜、有烧刀子,可是他连动也没动。
因为他脑海正回忆着金兔中毒前的最后一幕——
“你快要把我的下酒菜吃光了。”
“谁教江妈这味花椒盐炒花生太好吃了,早上我已经吃掉一盆了还不过瘾,知道她也送了一盆来给你下酒,自然就往这儿来罗!不吃你的难道还吃到老爷子那里去呀?”
“这叫作人算不如天算,有很多事情是注定好的,该你的就是跑不掉。”
“我决定了……无论如何,我永远永远要跟你在一起。”
他怔怔的眸光闪动着泪光,过去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早已在脑海中迥荡千万遍,尤其最后这一幕更教他鼻酸心痛。
“金兔……”他轻轻地唤着,声音深情而破碎。
彷佛这样叫唤着她,她就能再度出现在眼前——
就像以前一样,笑意盎然地蹦跳到他面前来,或吵嘴或嘻笑或对吼……
可是这一切永远都不再有了,没有了,消失了……
行刀捂住了睑,泪水缓缓渗出指缝间。“金兔……”
一阵熟悉得像梦一般的桂花香气轻轻缭绕而来,记忆深处的某一页缓缓被掀动了 桂花香?桂花香?
行刀倏然抬头,全身一震,愕然又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
一身瑰色软缎子衣衫、梳着乌黑长长的小辫子,美丽慧黠的大眼睛、小小樱唇上那甜甜的笑意……
“金兔?!”他一定是思念过度才会看见幻影了。
金兔灵巧剔透的大眼睛蓦地红了,大叫一声冲进了他怀里。“行刀!”
他僵硬着、震撼着,不可思议又茫茫然……他呆住了。
直到那熟悉的香气、熟悉的柔软和温热感渐渐渗透进他的肌肤、他的四肢百骸内,他才顿时惊醒过来。
“金兔?”他慢慢有了真实感,大手发抖着缓缓搂住了她……是实的,不是虚的,他瞬间狂喊了出来,“金兔!”
她高兴得哭了,照惯例把满脸的眼泪、鼻涕都擦在他胸前的布料上。“我回来了,我告诉过你,只要我不死,我一定会回来陪你!”
“可是……可是……”他目光贪婪地搜寻着她的脸蛋儿,紧紧抱着她,又颤抖着手摩掌她的脸颊。[可是怎么可能呢?你不是中了毒,又消失——“
“我真的是天上的月兔,”她又笑又哭,“当我把瑰玛送回广寒宫后,仙子告诉我,宝兔妹妹第一个把碧珑送回去,可是她选择脱离仙班成为凡人,因为她要回凡问陪伴她的欢喜郎。”
行刀呆住了,却本能地倾听、消化着这一切。
虽然她的话好荒谬,根本就是神话,可是他相信她!只要她回来,只要她回到他身边,他什么都相信她!
“我听见仙子这么说,也跪下来求仙子,让我成为凡人,因为我在人间也有一个弄情郎等着我……”她温柔地、深情地笑道,“现在我知道那首谜猜的意思了,笑向弄情郎……你不就是我的弄情郎吗?”
行刀感动得要命,痴痴地望着她,“仙子答应了?她答应了吗?还有你身上的毒——”
“我一回到月宫就什么毒都解了,”金兔泪眼蒙蒙,笑容却灿烂耀眼,“放心,我现在又是那个粗勇又粗鲁的金兔了,而且你放心,嫦娥仙子答应让我也蜕去仙胎化为凡人。她也说了那句话:〖易求无价实,难得有情郎。〗碧珑与瑰玛已经回到月宫,她的相思有了寄托,而我的相思……是在凡间哪!所以仙子很快就送我回来,说她永远会在月宫里守护着我们、祝福着我们。”
“老天!”他热泪盈眶,“感谢仙子!感谢老天……可是我不知该怎样才能表达我的谢意,金兔,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仙子知道我深深感谢她呢?”
“仙子她知道,每一个美丽的月夜里,她都看着我们,对着我们笑呢!”她紧抱住了他,破涕为笑,“当然罗,还有一个法子可以感谢她。”
他神色大喜,急忙追问:“是什么?”
“就是从今以后好好待我罗!”她咯咯直笑。
行刀一怔,瞬间也大笑了,将她搂得更紧更紧。“一定,绝对,永远!”
外头阳光正灿烂,风光好明媚,而在遥远的苍穹处,一抹美丽的皎洁正散发着温柔的光华,似在祝福,似在微笑……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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