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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公主,够了喔?-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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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因为这乳饼是羊奶制的,难免有点味道嘛,但吃下去就会觉得香了。真的!”唐冠尧以过来人的经验分享道。
“是吗?”沁水狐疑地瞪着乳饼半晌,然后又瞧瞧他,见他一脸正经,无半点促狭,于是信了他的话。
“我……自己吃。”她伸手想接过那块乳饼,他却不给。
“我喂你。”这可是夫妻情趣,她不懂吗?
沁水拿他没办法,只得红着俏脸,缓缓张开小嘴,慢慢地凑近乳饼,稍稍迟疑后,忍着入鼻的奶腥味,鼓起勇气张口咬下。
然而才咬下一口,一股浓重的腥膻味立即飘散出来,更别提咀嚼时越来越浓重的腥味。她一阵作呕,俏颜皱起,要吐也不是,吞下也不是,难受极了。
而害人的家伙还在一旁得意微笑,半点也不愧疚地说:“喏,味道不错吧?”
不错?沁水几乎想尖叫。
好不容易胡乱咽下后,沁水立即发飙,气恼地对他大骂:“你骗人!说什么好吃,结果——这么腥臭!骗子!你这个骗子!”
她真的好生气,气自己为何相信他,结果反倒被戏耍。
“我没骗你啊!”唐冠尧一脸无辜地大喊冤枉。“是羊乳制成的,难免有点腥味,不过要是习惯了那股腥味,就会觉得浓郁可口了。”
说着,像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似的,唐冠尧把她方才咬了一口的乳饼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
“啊!那……那是……”她吃过的耶!
沁水瞧他神情自然地吃掉她吃剩的食物,既诧异又羞赧。
那是她吃过的东西,上头还沾有她的唾沫,那不等于……等于……
他、他不介意吗?还是,他已经把她当成自家人了?
越想,她越是害臊,不由得羞红了一张娇俏的丽颜。
“怎么了?做什么那样瞧着我?”唐冠尧一点也不以为意,不但把她吃剩的乳饼吞下肚,还又拎起一块继续吃。
“没……没什么。”他神情太过坦荡,反而让她不好意思开口问。
或许,真的是她想太多了吧!
见他一块接着一块吃着乳饼,吃得那么开心的样子,沁水才相信他是真的喜欢,不是因为无聊想骗她吃下腥膻的东西。
只是那股腥膻味她实在敬谢不敏,只能祝福他吃得愉快了。
他瞥见另一旁的摊子,又眼睛一亮,连忙将吃了半盘的乳饼连同盘子递还给小贩,然后拉着她到旁边的摊子前问:“既然你不吃乳饼,那这个你吃不吃?”
“这是什么?”她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圆扁的大锅子上,烘烤着几块金黄色的圆饼,一位胖墩墩的妇人,正在翻动那些酥饼。
“这是喜洲的破酥粑粑,保证你一定喜欢。”他再次拍胸脯保证。
沁水其实并不知道破酥粑粑究竟是什么,但用炭火烤得金黄香酥的粑粑,在锅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光闻那香味,就足够教人口水直流。只可惜有了方才乳饼的前车之鉴,她对他的保证已无信心。
见她眼神存疑,一脸不信,唐冠尧不觉伤心懊恼。
“方才的乳饼是个意外,这回我保证破酥粑粑真的好吃,要是骗你,我就是小狗!”他加强语气打包票。
沁水没好气地睨去一眼,很想提醒他,在他无数次欺骗她逃离书房后,他早就是小狗了。
“无论如何,这个你一定得尝尝,你绝不会后悔的。”
唐冠尧顽强的性子发作了,他信誓旦旦地喃喃嘀咕着,不由分说掏出碎银,向卖饼的大娘买了一块咸粑粑。
他接过刚起锅、热呼呼的粑粑,忍着烫,撕开它,一面说明:“这玩意儿之所以叫做破酥粑粑,正是因为它松、软、香、酥,它的好吃无法用言语形容,你尝一口就知道了。”说完,把撕成小块的破酥粑粑,递到沁水嘴边。“来,尝尝。”
沁水沉默地盯着那一小块粑粑,迟迟不敢开口吃下。
方才的乳饼把她吓坏了,她想他们对于“好吃”的定义,可能有很大的差异。
只是,这粑粑闻起来确实很香,看起来也香酥可口的样子……
啊!不行,她怎能被诱惑呢?沁水羞愧地慌忙将头转开。
“来嘛,就当被骗也好,你尝一口,这回我敢保证绝对好吃。”那可恨的恶魔还在不断诱惑她。
左一声保证,右一声好吃,又把她哄得晕头转向,再加上那粑粑的香气不断传来,终于,沁水再度动摇了。
好吧!就再信他一次,就算又被骗也认了,最起码这粑粑闻起来没有奶腥味。
沁水战战兢兢地张嘴,衔下他手中的粑粑。
粑粑一入口,那烘烤过的香气立即飘散开,以贝齿轻轻一咬,酥脆的饼皮立即崩散,果然是松软香酥,美味得不得了。
“好吃!”沁水惊奇地睁大眼,双眼闪闪发亮。
“是吧?”唐冠尧可得意了,咧着嘴直笑。
沁水吃完嘴里的粑粑,很快又咬下一大口,将小嘴鼓得胀胀的,她那好像品尝着什么人间美味的满足模样,让唐冠尧心里又是疼宠有时怜惜。
不过是一块几文钱不值的粑粑,竟能让堂堂的大理二公主吃得如此满足开心。
她究竟失去了多少?他不由得为她感到心疼。
虽然打小在宫里被人伺候得好好的,衣食不缺,但也失去太多平凡的乐趣,她拘谨、刻板、高傲,不也是因为她的心打小被高墙围住的关系吗?
大家只告诉她要恪遵教条,谨守公主的分寸,却没人教她该怎么寻找乐趣,享受生活。她其实不是刻意高傲,而是不晓得该怎么放下身段,与人亲近吧?
脱去刻意端起的公主架子,她其实就如同孩子一样,纯真可爱,惹人疼惜。
他很喜欢瞧她生气时双眸喷火,面色绯红的绝美模样,但此时如孩童般天真微笑,单纯地显露喜悦的容颜,更教人耳目一新,别不开眼。
“还有很多,再多吃点吧。”他又分了些给他,自己也剥了块送进嘴里,你一口我一口地,与她共享同一份美食。
沁水见了面露羞怯,他却一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样子。
卖粑粑的大娘瞧见了,好生羡慕地说:“哟!你们夫妻感情可好啦,刚新婚是吧?真是羡煞人啦!”
新婚?感情好?沁水听了双颊一阵爆红,慌忙要解释:“不是的,我们——”
唐冠尧按住她的手,暗示她不必解释太多,然后同大娘笑笑道:“是啊!”
“真的刚新婚啊?恭喜恭喜啊!来来,尝块甜粑粑,包两位早生贵子!”
销售手腕厉害的大娘夹了块甜粑粑过来,唐冠尧笑着掏出荷包,爽快地买下。
甜的粑粑同样香酥好吃,沁水嘴里咬着甜蜜蜜的粑粑,心里回荡着方才唐冠尧与大娘的对话,粉颊上仍是一片烫红。
他对大娘说他们刚新婚……
这就是成婚之后的感觉吗?
两人一起生活,手挽着手逛大街,一同分吃一块饼……虽然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平民生活,但这样的生活,却教沁水觉得好甜蜜。
她不由得想起父皇与母后,母后虽已仙逝,但过去她与父皇两人鸠鲽情深,时常可见他们于御花园里亲密相拥,喁喁私语。
即使那时她仍年幼,但心里已浮现深深的羡慕。
她也曾想过:往后成了婚,她也能拥有这样的幸福吗?
第7章(2)
转头望向唐冠尧,他正满眼温柔地望着她,而一双大手则谨慎地护在她的腰后,不让陌生之人近她的身。
他在保护她!沁水忽然体认到这个事实。
虽然他看来荒唐无德,浪荡不羁,但其实是个心细又体贴的男人,对她,也总是那般温柔关怀……
凝望着他,她眼底有丝慌乱。只怕,她是恋上了自己的驸马。
即使恐惧、即使不愿,她仍是捧着自己的心,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他。
只望着他、只望他真心待她,别将她的心摔碎了!她激动地想着。
“要不要尝尝炒饵块?”唐冠尧瞄到另一个摊子上的热食,兴致勃勃地问。
他迫不急待想让她尝尽天下间的美食。
“什么是炒饵块?”沁水偎进他的身侧,语调娇柔地睁大眼儿问。
“炒饵块呢,就是将面团削的面尖儿……”
接下来,不只炒饵块,他们还品尝了耙肉饵丝等寻常百姓常吃的吃食,把肚子塞得饱饱的,回到唐府之后连晚饭都吃不下,还让桂嬷嬷叨念了一顿。
沐浴过后,夏荷与桂嬷嬷退下了,沁水躺在床上翻覆许久,怎么也无法入睡。
或许是白日里发生太多事情,情绪激荡,还无法平息。
于是她起身披了件薄绸外衣,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心想看看月色、透透气,或许会好眠一点。
结果一推开窗,顿时一愣,因为对面的窗也是开着的。
唐冠尧立在窗前,静静仰望着月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也沐浴过了,换了件宽松的袍子,领口微敞,露出些许瘦削但强健的胸膛,
见她开窗,他将视线移向她,慵懒一笑。
“不是睡了,怎么又起身了?”他瞧见她房里的烛火早熄了。
“嗯……有点睡不着。”她面颊微红,语调特别轻柔。
兴许是夜色太深,也或许是月色太美,强悍倔强的她也变得温柔羞涩,连说话都轻轻软软的。
“桂嬷嬷唠叨你了吗?”唐冠尧苦笑着问。
她如何他是不知道,但是他可惨了,回府后没多久,就见桂嬷嬷怒气冲冲地杀来,伸出鸡爪般瘦巴巴的食指戳向他的鼻端,长篇大论许久之后,厉声警告他不许再随意带她的宝贝公主出门,更不许带她去吃那些可怕的平民粗食。
他觉得无奈又可笑,莫非是待在宫中太久,桂嬷嬷连自己也是个平民这件事,都给忘了吗?
“有念了会儿,但我装困,逃过一劫。”沁水吐吐舌头,露出顽皮的神情。
那可爱的模样让唐冠尧笑了,眼神也更温柔,但嘴里还是假意抱怨道:“那我比较倒楣,装着爱困她还是叨念个不停,不肯放过我。唉!这也未免大小眼得太厉害了吧?她家公主是宝,我这驸马却是根草。”
“呵呵,她就是爱唠叨嘛。但是——我今儿个真的好开心!”
沁水直到现在还是好兴奋,她从来没想过,有天自己可以同一般寻常百姓一样,悠闲自在地逛大街,那真是连作梦都不敢想的。
不过好像打从他的名字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后,什么不可能的事都变得可能了。
突然被指婚,仓促出宫到唐府、初次踏入妓院、差点受人袭击、第一次踏入市集、第一次品尝民间食物……许许多多的不可能,全因为他的牵动,一一出现了。
他牵引她的命运,也改变她的生活,因为他,她的人生更精彩,更有乐趣了。
“你开心就好。”唐冠尧讶然发现,只要她开心,他真的就觉得满足,这是从未有过的奇妙情绪。
为了一个人的忧而忧、为了她的喜而喜,对他而言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即便是他爹娘,也不会让他又为了他们去改变什么的念头,但是为了她,他却愿意牺牲。
只不过,说是牺牲,仍是有限度的,牵扯到朝廷之事,他绝不肯能让步。他不会为那昏君牺牲自由,说什么挽救朝纲、重振大理,那只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姐姐和妹妹她们,不知道怎么样了?”沁水缓缓敛起笑容。
沁水感伤地想起三位姐妹,那日一别之后就再无联络,教她怎能不挂心呢?
大姐与妹妹们,不像她许给大理城内的富贾,她们一个走得比一个远,大姐远赴白眉山,三妹与小妹得往边关与荒山寻夫,她越是快乐,就越是思念她们。
“你们姐妹感情极好?”除了她那病皇帝爹爹,唐冠尧第一次听她提起家人,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嗯,我们四姐妹感情深笃,从来没有分离过,谁知一别,便如浮萍般散零四散……”想起姐妹们,沁水眼眶微微染红,但她勇敢地强撑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你也别难过,说不准她们都已经找到夫婿了,正在返回大理城途中呢。”唐冠尧不忍见她伤心,于是安慰道。
“说得也是。”沁水柔润的红唇微微扬起,有信心地微笑。“大姐温柔娴雅,涵泠娇柔善良,沅淳天真可爱,没有人会不喜欢她们的!”
“我相信是。”
如果她的姐妹都像她这般美丽可爱,那么自然不会有男人能够抵抗得了。
你是否也抗拒不了沁水?心里倏然响起一道疑问,让他呛咳起来,难以回答。
他是不讨厌她,不过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抗不抗拒,就只是……一个还满在意的人而已!
“要不要聊聊你的姐妹们?”他甩去心上悬着的问题,语调轻松地问起她的姐妹。
“她们啊?当然好!我大姐个性很好,非常会照顾人……”
或许真是月色太美,气氛太好,从来不多话的沁水,叨叨絮絮、一一详述姐妹们的种种,让唐冠尧了解的同时,自己也重温那些和姐妹们一起生活的美好时光。
唐冠尧脸上噙着微笑,静静聆听着,为她们姐妹深厚的情谊而动容。
不知聊了多久,原本初初攀上树梢的月儿已高挂天际,他才发现夜真的深了!
“咳!晚了,你还是早点上床吧,要是让桂嬷嬷发现我拐着你半夜不睡谈天,八成又要挨她一顿臭骂了,我还是把皮绷紧一点比较好。”
“噗!”沁水被他哀怨的语气都笑了。
“你是驸马,她才不敢臭骂你呢!”顶多叨念一顿而已。
“难说喔!反正她当你是宝、我是草,我已经认命了。”唉!
沁水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好了,早点休息吧!”唐冠尧示意她关窗去睡。
“你先关窗吧!”她有些依依不舍,不忍关窗,想让他先关窗。
“还是你先关窗吧!”他的想法和她一样。
“不,你先吧!”
“不,你先!”
两人同时说完,互视一眼,然后同时低笑了起来。
唐冠尧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说:“不然这样好了,我数到三,我们一起关窗。”
“好。”沁水轻轻点头,认为这很公平。
“我开始数了——一、二、三!”待他数完,吱地一声,两扇窗同时关上。
沁水静立在关闭的窗内,内心有些惆怅。
这个愉快的晚上,就这么结束了吗?今晚,没办法再见到他了……
她心里忽然浮现一股浓烈的不舍。
几乎才一分开,她就开始想他了,这种牵挂的情绪,是她从未有过的。
于是轻轻地,纤纤素手攀上窗棂,悄悄往外推。
她只要瞧一眼就好!只要知道他已经关窗去睡,就行了。
将窗打开一小条缝,转动眸子望出去,却发现对面的窗户也开了,有双深幽的黑眸正朝她这边望来。两双眸子一对上,同时喷出笑来。
“你不是说要关窗吗?骗人!”沁水笑着指责。
“你不也是?”他也忍俊不住地回敬。
“我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真的关窗去睡了。”她好无辜地眨着眼狡辩。
“我也是啊!”他也说得理直气壮。
“那么再一次,一起关上窗?”
“好。”他无异议。
“这回换我来数。一、二……三!”沁水说完,吱地一声,两扇窗再度同时合上。
这次沁水还是没有立刻走开,她静立着,猜测着他是否真的去睡了。
对面已经没有任何声响,于是她很轻很柔地,第二次将窗悄悄推开一条缝。
这回对面的窗户紧闭着,窗内不再有双温柔的眼眸与她对视。
他真的睡了……沁水不知是安心,还是失望地轻叹一声,死心关上窗。
她不知道对面房间的窗内,唐冠尧同样伫立不动,聆听她的动静。确定她真的关窗去睡了,他无奈地一笑。
可以想见今晚她能有顿好眠,而他却得苦命地去干活。
最近有批货进来,他得去处理,还有一些重要的事也得调查清楚不可,只怕整夜都没得睡……唉,男人真命苦啊!
沁水一早起身,心情就不错,平常不很注重装扮的她,今儿个心血来潮,特别指示夏荷好好替她打扮。
略施脂粉,点上胭脂,画上青黛,她比往常更加娇艳。
为了配合好心情,她刻意挑了粉嫩颜色的衣裳——一件粉藕色的窄袖上衣,外罩深紫色薄纱披肩,飘逸动人,质感柔软的缎质裙摆上,绣有漂亮的花鸟,贵气优雅。巧手的夏荷替她梳起云髻,佩戴上罗绢制成的精致假花、珠玉簪子与金步摇,行走时摇曳生姿,风姿绰约,异常美丽。
“公主,您真美!”饶是天天替她装扮、天天瞧的夏荷,也忍不住瞧傻了。
“是吗?”沁水面颊微红,相像着唐冠尧见着了她现下的模样,不知会怎么说呢?会不会也夸奖她美丽呢?
人说女为悦己者容,莫非就是这种心情?
她从梳妆镜前的圆凳翩然起身,轻快地问:“桂嬷嬷,早膳命人备了吗?”
“启禀公主,已经备好了。”桂嬷嬷答道。
“那么我去请驸马一起用。”沁水欣喜地道。
只可惜,她的好心情只维持到竹院为止。因为……
“你说什么?”沁水瞪大眼,震惊地看着唐生。
“对不住啊!公主,少爷整夜没回来。通常他一夜没回来,就是在珍翠楼睡——呃唔!”唐生发觉自己失言,急忙捂住嘴,却晚了,沁水已经听见了。
“没关系,你把话说完!”沁水面容紧绷地命令道。
“是……”公主有令,他不敢不从啊!
“要是少爷整夜没回来,通常都是在珍翠楼……睡下了。”
“在珍翠楼睡下了?”一个人吗?还是——有人陪伴?自然是有人陪伴了!
沁水眼眶灼痛,心里涌出深深的悲伤,她胸口闷得好难受,好像有根利刺,不断戳刺着她的心。
原以为……原以为,他们既已两情相悦,那么他必定会为了她洗心革面,往后只专注爱她一人,但为何又上珍翠楼去?
难道有了她,仍是不够的。他还要更多女人?
不!她不能接受这种结果,她要去问清楚!二话不说,她转身直奔珍翠楼。
第8章(1)
“公主?”
静馨见盛装打扮过的沁水来到珍翠楼,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红艳的唇办勾起一抹不冷不热的笑容。“静馨不知公主凤驾莅临,有失远迎,还请公主恕罪!”
“不必客气。”沁水没心情与她客套,直刺刺地问:“唐冠尧呢?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您要找唐公子?”静馨眼中闪过一抹心机,但很快地藏好它。“唐公子现下正忙着……”
“忙?”他忙啥?忙着左搂右抱?“我现在有事非见他不可,还请静馨姑娘指引方向,别让我一间间去找。”她淡淡暗示,别让她一间间“踢门”去找。
“公主别为难静馨了,静馨说就是了。”虽然嘴里说为难,但语气里毫无被勉强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冷冷窃笑。
“唐公子——在后头那个房间。”静馨涂着艳红蔻丹的手指指向某条走廊。
“后头的房间?”他在那里做什么?沁水不知道,不过她正打算去弄清楚。
见她站起身,静馨指着长廊继续对她说:“公主请朝这儿走,走到底,尽头那个房间就是了。”
“尽头的房间是吗?多谢。”沁水丝毫不浪费时间,立刻起身准备去找人。
“公主别客气,请慢走。”静馨微微一福,迅速退到一旁,恭送她离去。
她必须小心地压住自己的唇,才能不让沁水发觉到她唇上那抹恶意的笑。
她一想到沁水将见到的景象,忍不住幸灾乐祸。矜贵的公主,你就等着瞧吧!
沁水走上静馨所指引的长廊,尽量快速走着,一方面试急着找人。另一方面是恐惧会不会又有什么酒醉的色鬼扑过来袭击。
幸好平安走过整条走廊。没有人冲出来骚扰她,沁水终于稍微松懈了。
在静馨所说的房门前站定,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扉,沁水深吸一口气,举手准备敲门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熟熟悉的嗓音。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吧?今儿个谁先呢?”
这温润好听的嗓音,不是唐冠尧是谁呢?他果然在里头!
“唐——”沁水正准备推门而入,忽然一道陌生的女声扬起,让她停下动作。
“我先!我先!”尖细的嗓音高声叫嚷着。
“你说什么?上回是你先,上上回也是你先,为什么这回还是你先啊?”另一名女子不满地回嚷。
“因为唐公子最喜欢我啊,不行吗?”骄傲得咧。
“你还真敢说,你要不要脸啊?”
两名泼辣女子当场吵了起来,爆出的喧闹声,她不必推开门也听得一清二楚。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我谁都喜欢!你们排队,一个一个来,总会轮到的,就别争顺序了。”他不愠不火的温柔语调,起不了作用,里头还是吵成一片。
“不管啦!这回你们得让我,我一定要排第一个……”
那些拔尖的争吵、唐冠尧之后的安抚,沁水全听不见了,她耳畔不断回荡着他方才的话语。
我谁都喜欢……他对谁说的?
你门排队,一个一个来,总会轮到的……什么事要一个一个来?
她越想越不安,那份焦虑恐惧愤怒惶恐,快将她逼疯了。
不!她不要再继续站在门外猜测,她要亲自用眼睛去确认。
于是她用力推开那扇门——
砰地一声,门开了,里面的人也被巨大的撞门声吓得全部愣住,呆呆望着她。
门里的情景,与她揣测的相去无几。
女人!满满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环肥燕瘦都有,看得出全是珍翠楼里的花娘,起码一二十人,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家门,那股脂粉的香气就直扑而来,呛得人想咳嗽。
而她想找的那个人,正被包围在那群花娘当中,瞧得出极受欢迎,且他怀中还正搂着一个,好似迫不及待想享乐。
这幅淫乱的画面,刺痛了她的眼,也刺入她的心,她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心痛欲死是什么滋味。
“唐冠尧,你可恶!”她想大声臭骂他,一开口却是哽咽破碎的语调,这才惊觉自已竟然哭了。
公主的尊严,使她不愿在这些人面前流泪示弱,她愤愤地咬唇,恶狠狠瞪了唐冠尧一眼,然后转身跑开。
“沁水!”她跑开的那一刻,呆愣的唐冠尧才倏然回神,急忙推开怀中的艳妓,飞快追出去。
“沁水!停下来,你听我说——”
唐冠尧在后头焦急地追着,试图想解释,但沁水怎么也不听。
事实胜于雄辩,她已经亲眼见到,他还想怎么解释?
眼眶里满是泪水,像在浓雾中模糊了视线,沁水好比一只无头苍蝇,在珍翠楼里乱钻乱冲,她不知道自己能躲到哪儿去,她只知道,她现在不想看到唐冠尧,也不想跟他说话。
她不理会唐冠尧的苦苦呼唤,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当她看见一道透着刺眼光线的出入口时,发现她己来到珍翠楼的大门。
她要离开!看着那扇门,她想也不想地,就朝外头冲。
“公——”几名看守门户的护院看见她,张嘴才正想问安,她已经咻地一声飞奔而过,一抹轻烟似的飞出门外,一下子飘得老远。
奇怪!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正纳闷时,忽然又见一个人咆哮冲来。
“沁水!”那吼声撕心裂肺似的,声势惊人。
他们定睛一看,咦?这不是唐家公子吗?连忙端正姿势,齐声问好:“唐少——”
然而才来得及发出起头的音,咻地一声,唐冠尧也急如旋风地奔驰而过,连阵烟都没留下。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沁水!停下来!”唐冠尧在后头紧追着,企图喊住沁水,不但没让她缓下脚步,反而让她跑得更远。
轰隆!一道如巨蛇吐信般的刺眼光芒,划破天际,带来巨石滚动似的轰隆声。
打雷了!唐冠尧脚步未缓,一面焦急地分神抬眸扫向天际。
看来就快下雨了。“沁水,停下来!快下雨了,你别跑了!”
他的声声呼喊,沁水听到了。但她不想理会。她也不想见他,不想跟他说话。甚至不想听到他的声音,现在她——什么都不想!
“沁水——”没想到她虽长在宫中,娇生惯养,但还挺能跑,唐冠尧追了好大一段路,才终于赶上她。
“沁水!”他冲到她前头,阻拦了她的去路。沁水抿着唇,倔强地旋身想往回跑,但却被她用力拉住。
“够了!”他有些火了,加大音量吼道:“别再跑了,听我说行不行?”
“听你说?”沁水固执地别开头,冷声道:“我不想听!”
“沁水,你别这样——”唐冠尧才说了两句,忽然轰地一声,更大的响雷在天际响起,接着豆大的雨滴啪答啪答落下,打在地上及他们身上,打得皮肤生疼。
这场雨来得又急又快,唐冠尧迅速眯眼四处张望,看见前方有座破庙,连忙拉着她奔入破庙内躲雨。
沁水还在生气,才不管会不会淋湿,拼命地要挣脱他的手,但他不理会她的反抗,硬是把她拖进破庙里。
进入破庙之后,唐冠尧才松开她的手,两人暂时沉默,各自清理自己被淋得半湿的头发衣物。
沁水抹去脸上的雨水,看见夏荷替她扑上的粉全被洗掉了,点上的胭脂也糊开了,小手才刚把脸上的水渍抹去,又从发上滴水珠。
望着手上糊开的胭脂粉,想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子,沁水水鼻头一酸,眼眶泛红了。
先前出门时,她曾那样努力地装扮自己,想得到他的一声赞美,而他连一眼都尚未细看过,她就变成这副残破的妆容。
如同她的心,已经破碎不堪。
她从怀中取出半时的绣帕,一发狠,索性把脸上的妆全擦了。变成这副鬼样子,还不如不留。
“还没好吗?”唐冠尧大致清理好自己身上的濡湿后,走过来亲自帮她处理。
“冷不冷?我的外衣给你。”
唐冠尧没等她回答,就把还算保暖的袍衫解下,披在她肩上。
沁水噘起小嘴,赌气拍开他的衣裳,拒绝沾有他体温的东西熨贴在自己身上。
“你别任性,快披上吧!”唐冠尧语气不轻不重,不带责备,却有着威严感。
“哼!”沁水还是不理会他。谁希罕他的虚情假意?
“瞧你浑身都淋湿了,要是等会儿着了凉该怎么办?届时桂嬷嬷岂不又要狠狠念我一顿了?”
他原是说笑,但沁水却误以为他只是害怕被桂嬷嬷责备。
“你放心!我会告诉桂嬷嬷是我自己淋湿的,与你无关!”
“你怎么这么说?唉!”他又不是真的怕那老太婆唠叨,真是!
看来她在意的,八成是方才的事吧?要是不解释清楚,她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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