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凊沂公主-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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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惊呼声响起,说话声音很好听的镛雒拍手大叫:“镛历好厉害喔!我都不知道你是天使,以前对不住你的事儿,全忘了好不?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好。”镛历直点头,半点不记嫌隙。
“你真的是天使!镛历哥哥,我也要对你很好。”镛暨跟着尖叫。
骄傲镛岳没说话,脸上却流露出些许佩服。我想,至少以后镛历不会再被他们欺负了。
“要不要再玩别的?”我问。
“还有别的?”小孩子心思单纯,才一下就让我哄得一愣一愣。
“好吃的喔!”
“我要、我要!”镛暨先出声。
“好得很。”
我把小寿子、小禄子敲碎的冰块和大量盐巴放进大铁锅里,用木棒搅拌均匀,再将小福小喜挤了老半天的果汁和糖水和好,放进小铁锅,紧接着把小铁锅放进大铁锅中央,最后,一人发一个扚子给他们。
照例,我得先装神弄鬼一番,好证明自己是天女下凡。
“好了,你们要通力合作、小心搅动,千万别争先恐后让果汁喷了出来,等一下就有好吃的思乐冰变出来啰!”
他们一个个小心谨慎地搅动着果汁,镛历则用手扶着小铁锅,让他们在搅拌时,锅子不会乱动。慢慢地,小锅内的水果冰成形,等结到一定程度,我再装给他们每人小半碗,这可是无农药、无化学污染的有机冰呢!
当他们把冰放进嘴里时,脸上那种惊奇讶异的表情,大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科学、科学,真是奇妙的东西呵!
“好好吃哦。”
“太棒了。”
“你真的是天女下凡。”
“我们以后可以和镛历一起来找你吗?”
这回连骄傲的镛岳也流露出崇拜眼神,我想,我彻底收服他们了。
我笑着允了他们:“当然啊!随时都欢迎各位爷来找我。”
小寿子他们见我们吃得津津有味,也忍不住了,挖一大碗思乐冰到一旁,四个人分着吃,一边吃一边赞。
“十二爷。”突然,小禄子发现了镛贯,忙丢了碗,四个人纷纷跑到门口迎接。
没人知道他在院子里站了多久,匆匆抬眼,我瞥见他嘴角的笑意。
镛贯是我在花赏会里第一个见到的皇子,那时候我不知道他的身份,还出言讽刺他的阔气。后来他引一堆兄弟来找我,只差没像看团团圆圆一样抽号码牌,我不爽地搞了个难题摆弄他们,才猜出他的身份。
他是十二皇子,和镛历同为德贵妃所出。德贵妃我是见过的,在第一次拜见皇后娘娘的时候,她高傲自持的模样让人印象深刻。听说要我进宫他也有份,可是他的母妃很识时务,知道皇后也动作后,就缩了手。
他眉宇间仍是英气勃勃,宽宽的嘴、大眉、大眼,酒窝仍然和善地释出笑意。幸好,他没有因为皇后对我有了距离。
“章姑娘,我可以……”他指指铁锅里的水果冰。
“请自便。”
小喜连忙过来,替十二皇子盛了一碗。
他吃一口,也带上惊讶。“章姑娘懂的东西很多。”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发傻了,竟把高中老师逼我们考大学时老挂在嘴里的话给挖了出来。
“真有趣,做吃食也是学问?”
“世间事皆学问。煮菜是学问、经商是学问、种田是学问,就连搞怪扮小丑都是学问呢!谁规定只有念书考秀才状元才是学问?
况世间人人都当官,谁来种菜种米养活百样人?人人都来背圣贤书,谁来通运有无,满足每日生活所需?农人植桑、丝户养蚕、工人纺染、裁缝制衣,才有御寒衣物。
那些事,你不懂,我不懂,要不是有那些用心在上头作学问的人,怎让我们过着便利舒适的生活?“
他听得有趣,笑答:“姑娘字字皆道理,是镛贯肤浅了。”
“十二爷谬赞。”
接下来,我让小禄子送一碗冰过去给阿朔,而十二爷安安静静吃冰不再多话。锅里的冰,你一瓢、我一瓢,没多久时间就被挖空,几个小鬼头坐不住,又往外跑。
镛历也跟着跑出去,不多久又折回来,他在我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红着脸跑出去。
我追了他几步,扯住他的袖子,踮起脚尖也在他耳边说话,他腼腆发笑,然后跑开。
回到屋里,小福已经把东西收拾干净,而十二爷镛贯手里捧着杯新茶,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脸上有东西?”我莞尔问。
“镛历被欺负惯了,从来不肯同人亲近,姑娘是第一个让他主动的人。”
难怪见自己哥哥进门,他还是一声不吭。
“镛历打一出生就这模样?”
“不,是十岁时发了一场大病,病后就痴痴癫癫,恢复不来。”
“是病毒侵袭脑细胞啊……”我低声沉吟。难怪十三、四岁的大个头看起来像七岁小儿。
“姑娘说什么?”
“没事、没事,后来没想办法医治吗?”
“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母妃拜过了大大小小的道观庙宇,始终未见起效。”
“我指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教育。”
“教育对镛历没用。”
“是连试都没试过吧!人类的大脑有几百亿个脑细胞,连最聪明的爱因斯坦也不过用了百分之四,就算镛历的脑子烧坏了百分之九十,只要开发剩下的百分之十也足够用了。”
“什么意思?”
要是阿朔在,他肯定要问谁是爱因斯坦,什么叫做脑细胞,幸好,镛贯没他那么啰嗦。
“人的大脑有无限可能,我就见过一个在两岁时把脑子摔坏的娃儿,爹娘不放弃,花了更多的心血来教育她。知道吗?她在六岁的时候就能读得懂十二岁孩子念的书。”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何必诓你?千万不要太早放弃镛历,他只不过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时间。”
“我懂了。”他点头,想了一下。“上回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九哥会那样子待你,不过我猜,九哥是心仪你的。”
是喔,宫里宫外全都知道他喜欢我,连皇帝皇后都默许镛晋的霸道。很多时候,我有种错觉,比起阿朔,皇后娘娘对镛晋更看重。
没道理的,镛晋处处不如阿朔,更不像阿朔立下许多战功,只是个未长大的小毛头。难道因为阿朔受伤,她便放弃阿朔,把重心投资在镛晋身上,全力扶植他当上太子,以便日后成为皇太后?
若真是这样,未免可怕,难怪人人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可怜的阿朔,就这样被亲生母亲冷落,这样的家庭倒不如寻常百姓了,至少寻常百姓不会把孩子当成让自己攀向成功的阶梯。
我笑着摇头。“那天的事,我全忘了。”
“你忘,我可忘不了,我是第一个发现你与众不同的人。”
“我又不是古董,第一个发现有奖品拿吗?”我笑着揶揄他。
“有啊,奖品就是你……”他发觉自己说得露骨了,闭上嘴,过了许久才接出下一句:“我很后悔,引了九哥去寻你。”
如果他是阿朔,我会不客气把他骂一通,女人也是人,怎会是谁谁谁的奖品!?不过这段日子下来,我渐渐学会话留三分,真心与至诚,只能留给让自己安全的人。
“无论如何,我们可以当朋友吗?”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对他释出善意。
“很好,有空我会来看你。”他起身,往门外走去,走到门边时,回头瞅着我说:“你发明的圈叉游戏很有意思。”
“马上会有更好玩的。”
“拭目以待。”他冲着我一笑,离去。
他是个脾气很好的男生,我想。
“回姑娘,冰给四爷送去了。”这时,小禄子进屋回话。
刚刚要不是十二爷在,我就亲自送了,偏他在,冰又是摆不得的东西,不然,我很想看看阿朔的表情。“他吃了没?”
“犹豫了一下。”
“你没告诉他,我们一堆人都吃了,好好的,没人中毒?”
“说了,还说连十二爷都赞不绝口,四爷才敢品尝。”
“后来咧,他怎么说、怎么说?”我像心急小猴,追着问下文。
“要一字不漏说吗?”
“要一字不漏说。”
小禄子忍不住笑,清清喉咙,学阿朔口气讲话:“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弄吃的厉害,先是泡面后是思乐冰,她脑袋里还有多少东西?”
小禄子是白清喉咙了,他拔尖的嗓音怎么学得来阿朔的醇厚?不过,他的表演让小喜、小寿子捧腹大笑起来。
我挤挤眉毛,一手一个,拉住小寿子和小喜说:“走,咱们逛园子去。”
“咱们才逛完回来,姑娘……”
我知道我们不就是在园里碰上镛历那群小孩才回来的,但待在这里,他那张嘴,很有能力盖得天花乱坠,才不给他机会。
“姑娘,马上要用晚膳了。”小禄子一边追着我们走一边说。
“只逛一会儿,耽误不了的。”
“姑娘,您不是要去四爷那里……讨公道吧?”小寿子迟疑问。
讨公道?有没有讲错,阿朔说的字字句句皆真理,哪有公道可讨?
我的确不像一般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连弄个衣服都会带肉缝。跳舞,不会;唱歌,吓死人;煮饭,普普通通;作诗作词……饶了我吧,我真有本事,就会去念中文系。
我唯一成的,顶多是胆子比旁人大几分,敢对皇子们撂威胁。
“姑娘,千万不要,即使四爷待您好,姑娘也不可失了分寸。”小喜拉住我的袖子,忧了眉头。
自从上次挨板子事件之后,小喜倒是一心向着我了,时不时劝我,这不行做、那不行做,免得惹祸上身。
事后,小福告诉我,我受伤那几日,小喜每日夜里都躲在被里哭泣,不断自责,万分懊恼。
我很开心,小喜是个入宫不久的小宫女,不是多年淬炼、小媳妇熬出头的老宫女,否则收拢她,谈何容易。
“放心、放心……分寸全在这里呢。”我拍拍自己的胸口。“有小喜在,我一定不会再犯错了。”我勾起她的手臂,像好姐妹似地和她并肩而走。
她松口气,跟着我往前走。
我并不想去找阿朔,而是想去找找小禄子说的那幢鬼屋。
前几日闲来无事,小禄子给我讲了段宫中传奇。他说穿过御花园,绕过紫信亭、风月亭,再走个百余尺,就会看到玉琼楼。几年前,那里曾经住了位和亲公主,名唤娇娃,听说她舞姿曼妙、容貌绝丽,很得当今皇上的喜爱。
可娇娃公主在自己的国家早有了心爱的男子,因此嫁入汉宫之后,抑郁不乐,即便帝皇专宠,也换不回她的快乐。入宫未满一年,娇娃公主竟悬梁自尽,一缕香魂赴幽冥。
从此,玉琼楼开始闹起鬼来,后来住进去的新嫔妃说,夜里常有女人同她争床,更有宫女在院子里看见已死的娇娃公主拿着小鼓在跳舞,到后来越闹越凶,谣言传得沸沸嚷嚷,皇帝便下令封了玉琼楼。
这是个悲剧,对我而言却是段浪漫唯美的爱情故事。一个为国家身不由己的公主,一场美丽却凄凉的爱情,是怎样的坚贞女子,愿为爱情付出性命?又是怎样的时代洪流,淹没了她的幸福。
“姑娘,您想去哪里?”小喜拉住我的衣服问。
“走走呗。”我才不说要去玉琼楼,不然,她和小寿子肯定死拖活拖都不让我去。
走过好一段路,终于看见御花园,我们才刚踏进去,就看见好几名浓妆艳抹的女子在湖边说话。
她们或立或坐,或弹琴或唱歌,或者咏诗背词,千娇百媚、风情万种,俨然是一幅教人赏心悦目的佳人春赏图。
自曝其短不是个好主意,所以我没打算加入她们。拉着小喜,刻意绕过她们,我一心一意寻访娇娃公主的玉琼楼。
可没想到,还是有人认出我了。
“这不是章姑娘吗?”这一喊,让我移不开双腿。
缓缓回身,挂上笑脸,我走近她们,福了福身。“公主、诸位小姐,幼沂有礼了。”
“章姑娘在宫里住得可习惯?”
问话的是芮仪公主,我见过她两次,她是六阿哥的姐妹,个性如何不知道,但人是极美丽的。
她一龚绛朱银丝绣牡丹上衣,下面搭着桃红凤尾裙,发髻上插着一根白玉孔雀簪,耳旁饰着一朵新开的芙蓉花,衬得她面如皎月,眉似黛。
“习惯,多谢公主关心。”
“怎能不习惯?每个皇子都特喜欢她呢!”弱柳姑娘程小姐用帕子掩着嘴轻笑,声音格外清晰。
“可不,谁能比章姑娘更讨好?出了事,皇兄、皇弟日日都往她那里跑。”芮仪公主道。
这个时候,我懂了,就算芮仪公主性情好、脾气好,她也不会对我太好。
“这可不就是淑妃娘娘指的狐媚子吗?男人见了,魂都给勾去一大半。”
说话的女生和程姑娘站在一块儿,眉宇间有几分相似。我想起小福说过,程姑娘很有手腕,一晕把两个妹妹都给晕进宫里。
转开眼,我看见一旁端坐着的李书凤,她不说话,望住我的眼里有几分哀怨、几抹愁结。
那日她肯定知道我进了阿朔的怀恩宫,气恨我吗?换了我这种小心眼女人,肯定是要着恼的,可这是个男人为天的时代,再恼,当阿朔摆明对我好,她也不会傻得发表任何意见。
见我不避讳地看着她,她别开头,视线不与我相接。
“可她嚣张也没多久了。”芮仪公主将一把香木扇扇得挺勤,笑眼眯眯道。
“怎么说?”
“你们没听说吗?吐蕃派了使者来谈和亲,说是要把公主嫁给咱们权朔王爷,并请皇帝指派一名公主嫁过去。”
阿朔?我又看了李书凤一眼,她早已转开头看向湖边,默默地不发一语。
这个阿朔怎么就这么香啊?远近驰名,人人都想嫁。轻轻咬住下唇,我拧了眉目,不舒服刻在脸上。我就是没办法像李书凤,表现得云淡风轻,事不关己。
都怪自个儿蠢,怎么就不挑一个没人喜欢的来爱,偏爱同人抢?胸口在收缩,苦苦的浆液漫了唇齿,我气自己,也同情起李书凤。
“然后呢?”
“吐蕃哪里是什么大国啊!听说那里的人,成天在马背上讨生活,讲好听点是全民皆兵,实说了,不过是一群在沙漠横行霸道的野蛮民族。父皇哪里舍得把女儿给嫁过去,我们可个个都是父皇捧在手心上的宝贝呢!”
吐蕃……我是知道的,阿朔提过,他们并不如芮仪公主说得那般不堪。
这任的可汗骁勇善战,领着铁马金戈收服了大漠各个部落,阿朔说,如不好好布局,他们早晚会是大周的心腹大患。阿朔又说,年逾五十的可汗,儿子几乎都在战场上死去,可他私心,不肯培植外姓人接位,这点将会随着他年纪渐长,成为国内危机。
当时,我还嘲笑说:“那就不必担心啦,咱们的皇上生儿子生得比人家快、品质比人家优。”
阿朔摇着头叨念道:“你什么时候才学得会说话分轻重?”
这时,芮仪公主的声音把我分散的心思给拉回来。
“……于是父皇就决定从大臣家里挑一个姑娘封为公主远嫁。”
“天呐,嫁到那么远的地方……”
“可不,都是些茹毛饮血的野人啊!”
“嫁到那种地方,怎么活下去?”
“可章大人一马当先……喔,不,是忠心耿耿、一心为国、鞠躬尽瘁,自愿让女儿远嫁吐蕃,这让父皇感动万分。圣恩下,章大人的儿子职升三等,得了个将军当。”
章大人?苦笑,不是才把我送进宫,怎地又改变主意,要让我去和番?一个女儿就值三等晋封?
芮仪公主一面说一面笑,尤其她那尖酸刻薄的“忠心耿耿、一心为国、鞠躬尽瘁”惹得大伙儿纷纷抿唇笑,连不加入战局的李书凤也浮上一朵顺心微笑。
总是女人为难女人呀!何必?见人苦,怎知那苦不会轮到自己头上?我不说话,见着她们一人一句,句句刻薄。
“恭喜啊,章姑娘马上就要变成公主,成了吐蕃国的皇妃啦!”
“这好差事儿,可不是人人有的,若非章姑娘天生聪慧、才艺高,哪挣得到?”
忍耐,我对自己说。忍字头上一把刀,为人不忍祸自招,能忍得住片时刀,过后方知忍为高。忍住呐……我的十指握成拳,掐得紧了,掐进肉里疼入心。
“章姑娘一心想当凤凰,这可不顺了姑娘的意?”
“要不找个好日子,咱们姐妹先替姑娘饯行,恭贺她找到好郎君。”此起彼落的笑声,笑得我满脸通红。
忍呐,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低着头,不让脸上的愤慨现形。
“姑娘成了皇妃,可得加把劲儿,为吐蕃王生几个皇子,那位儿,不就一路升上去了?”
“就怕啊,吐蕃王年纪大了,力不从心。”
“倘若生了群野人,全身毛茸茸的,会不会分不清谁是谁?”
这就是进退有度、言语有节、知书达礼的名门闺秀?下回,谁再说这种话,我肯定要好好驳驳。
接下来,她们又说了什么,我是半分都没听进去了。
我只是站着等她们把话说完,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假装她们的话伤不了我。是啊,便是心被刺得血淋淋,也要装出不在意,这是我的骄傲、我不容许让人践踏的自尊心。
小禄子教过我,芮仪公主心眼最狭窄,得罪了她,往后别想有好日子过,她有千百种法子,整得人鸡飞狗跳。所以不能气、不能怨,诸事吞忍。不是才说过吗?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低眉苦笑,倘若几个月前我就有这等工夫,哪会一口气招来那么多皇子,惹得满身腥膻?
眼光扫过,我发现坐在湖边的女子始终无意加入战局,她穿着一身玉兰色锦缎宫装,手抓着一枝柳枝,有意无意地拨弄着湖水。
好几次,她的眼光也有意无意地扫向我,她五官柔和,如三月江南,让人望之舒心,可我从她眼中看见因久居深宫而练就的坚强沉稳。
事隔一年之后,我才晓得,她就是穆可楠。
不知又过了多久,小喜扯扯我的袖子,我抬眉,才发现公主和千金帮全走光了。
“姑娘……”
“没事,我们回去。”我勉强说道,转身,往回走。
第十一章 推心置腹
我没在怕的,和亲就和亲,好不容易来古代走一遭,当然是积攒越多阅历越好。
最好啊,那个吐蕃国有个武功高强的大将军,胸前刺上一头狼,武功强过乔峰的天龙十八掌,豪迈赢过令狐冲,文采更胜段誉,到时,我一面当皇妃一面同他暗渡陈仓,风流皇妃俏将军,继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之后,再为古代爱情添一段佳话。
我没在怕的,反正他们也要赔一个公主给我们家阿朔,两不相亏,说不定还会送上牛羊千百头,羊毛剪一剪,做出几百条克什米尔披风,纺织工业,技冠全世界。
我没在怕的,不过就是卖女求荣,反正我和章家大老们又不熟,被卖掉还能捞个公主当当也不错,这是多少名门闺秀盼都盼不到的好机会。
我没在怕的,那个吐蕃王都五十岁了,还能搞什么激烈活动?了不起蒙汗药、春药、毒药多带上几包,假怀孕、真产子,说不定不到三年,我就成了吐蕃的首席太后……
我走得飞快,小喜一下就让我远远抛下,小禄子一边跑,一边追着我说:“姑娘,别怕,咱们还有三爷、四爷、八爷、十二爷,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才不怕。”张嘴,舌头竟然接到自己咸咸的泪水。
哭什么啊?我不怕的呀!
谁知道这个时空还能留我多久,说不定,和亲队伍走着走着,就让我走回机场,导游点人头,一点二点,就点到我身上。
吞下哽咽,明明说了不害怕的呀,为什么还是猛掉泪?
是不是因为心有了羁绊,有人拉住感情线那端?是不是因为,不知不觉间,我再不当自己是这个时空的局外人?是不是因为动了情、有了意念,我开始相信自己有权利改变?
章幼沂,不准哭!我对自己下命令。
我要回月秀阁的,双脚却不知不觉走往阿朔的怀恩宫,我低着头猛走,一步快过一步,害得胸口那颗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直到常瑄挡在我面前,关心的眼光盯住我,我才知道自己真的很不对劲。
“我没事。”我推推他。
“你有事。”他不让。
“我说,我没事!”我气胡涂了,把气转到他身上,用力一跺脚,踩上他的脚。
“什么事都别怕,四爷会替你做主。”
哈哈,做主?当皇帝对上儿子,谁赢谁输?这点儿逻辑我还是有的,这个吐蕃王妃,我当定了。
我指着他,一脸的泼妇样,“你给我听清楚,能替我自己做主的只有章幼沂,其他的都闪一边去,谁都别想做主!”
皇帝算什么屁啊,要是哪任总统敢做这种拉皮条的生意,看他还选不选得成下一届!
话说完,才惊觉自己是白痴,我对常瑄发哪国脾气啊?又不是他叫我去和亲的。
他没说话,静静退到一边,让我过去。
“对不起。”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轻声落下话。
我直接往里头闯,见到阿朔坐在厅里也不理,刻意从他的身边绕过去,往里屋走,见到床,鞋子一脱就缩进他的大床里。
我用力抱住他的枕头,用力拉起他的被子,将头脸、全身上下统统蒙上。憋在心口的那口气,在闻到他的味道时,松开了……
这张床,我不是第一次躺,每次来这里玩累了,不等人邀,就自己爬上床来,舒舒坦坦睡上好一会,直到小禄子、小寿子来寻人。
好喜欢阿朔的气味……那是让我不害怕的泉源。
谁说我不怕的,即便再随遇而安,掉到一个陌生的时代里,说着不擅长的言语、过着一无所知的生活,你来试试,没吓掉半颗胆子算你行。
我只是ㄍㄧㄣ啊,只是哄骗自己啊,只是以为假装得更勇敢一点,就不会让胆怯找上自己。可是,我终究是害怕……
我听见他在低声询问小禄子和小福,侧过身,压住耳朵,不爱听。
我告诉自己,只要睡一会儿,肯定可以找到办法解决;我鼓吹自己,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流女子,我受过教育、念过书,在这个时代,我可以行动自如。
我对自己打气,欺骗自己,和亲不是多严重的事,我有绝对能力可以解决,虽然,我老是高估自己。
好半晌后,阿朔拉开我蒙在头上的棉被,深深的眼光里有着疼惜。
“吃排头了?”
他怎么进来的?没听见有人搬动他的声音啊!是武功高强的常瑄用无音脚把他给带进来的?
我闷着气摇头。“没事。”
“没事会哭得满眼红?”他把我拉起来。
“蓄水量太多,我的泪腺在泄洪。”嘟嘴,撑住最后一分骄傲。
“很难过吗?”他笑笑,宠溺地揉揉我的头发。
“难过什么?高兴得很!”我抬高下巴,骄傲得连自己都搞不懂。“当和亲公主呢,光宗耀祖,倘使我再能干些,就会像文成公主一样,名留青史,让当地居民塑像膜拜。”
“吐蕃国王很老了。”
“老才好,去那里,我给他弄个假王子,再搞个垂帘听政,到时候你这个大将军还得巴结我,求我别派兵攻打大周。”
“满脑子怪念头。”
“我很行的,我不是那种娇娇女,草原、沙漠都为难不了我,不论走到哪里我都会活得精彩辉煌。”我说得雄心万丈,骄傲地不肯承认自己好害怕。
他噗哧笑出声,握住我的手。
“你不信我?我真的可以。”
“我知道,就是知道才担心。”他触触我的额,带上一丝忧郁。
“什么?”听不懂他的意思。
“你那么能干,要是想飞走,我一定抓不住。”他叹气,手指头在我的手心里轻轻画着。
“是啊,我很能干的。”我又哭又笑,重复他的话,然后拚命点头,很努力让他知道我是女强人一号。
“笨一点、弱一点,求求我会怎样?”他轻声问。
“求你做什么?”让他去向皇帝求情?别傻了,章家爹爹乐观其成,何况奖励金都发出去了,我不嫁谁去嫁?
“骄傲!”他捏捏我的脸,莞尔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和亲的。”
“你说了算?”我扬扬眉。
“对,我说了算。”他笑出声,手一勾,把我勾进怀里。
靠在他肩上,饱饱的温暖将我围裹,我丢掉傲气,不再假装。“进宫前,大娘对我说,人责为债,我生于章家,吃穿用度都是章家给的,如今长大了,不该满脑子鸳鸯蝴蝶,应该好好想着如何报答章家。”
如果人的一生是为了还债,那么快乐怎么办?幸福怎么办?梦想怎么办?那些是不是统统不重要?
“你在乎她的话?”他反问。
“不是在乎,是沉重。以前读到‘可怜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时,还心疼杨贵妃的父母亲背负了天底下人的轻贱,女儿想嫁皇帝,哪轮得到父母亲来说嘴?现在终于弄懂了,荣宗耀祖和亲子感情,他们会选择前者。”
“讲个故事给你听好不?”
沉默是金的男子也想讲故事了?我还以为那是我这种多嘴婆的权利。
点点头,我说:“好,最好加上操作表情,弄得丰富精彩一点。”
他爱溺地推推我的额头,跟着我笑开。
“我第一天学习兵法时,下了课就跑去找母后,闹着她,要她告诉父皇,我不想学杀人的事情。”说完,他脸庞浮上一抹苦笑。
我看着他,心疼。原来贵为皇子,也是有许多的无奈与不得不,原来上天是用这种方式维系着公平法则。
“皇后娘娘答应了吗?”白痴,当然不,皇后娘娘和我家大娘一样,都盼着子女为自己的人生添上夺目光辉。
“母后说,我一出生便有六名保母、六名乳母、六个宫女、六个太监在身边服侍,有针线工人、浆洗工人、灯火工、锅灶工……有二十几名下人为了让我过得舒服而战战兢兢。
我受最好的教育、享受最好的生活,一开口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这一切,不因为我是皇族贵胄。“
“那么,是为着什么?”
“为了让我有足够的能力去抉择与竞争。”
“不懂。”
“父皇生了二十一个皇子,不是每个都能成为未来的帝王,有人年纪轻轻就遭暗杀,有人熬不过疾病煎熬,有人得不到父皇欢心,有人能力不足以服众,能撑过一关又一关、争过一场又一场的,方为胜者。你说的很正确,要在这个后宫活下来,的确得经得起千锤百炼。”他叹气,额头贴上我的。
“那就别去争、别去抢,静静地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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