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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妻元让-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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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听见女眷们受辱的抽气声,明白自己不该,翁元让的心中却还是冒出小小的喜悦泡泡,看他的眼神也多了感激。
她低声道了谢,从他的身上爬起来,往旁边一站,这次是真的没有抱怨了。
旁边的翁柏将他们两人的互动都看在眼底,老谋深算的眼眸闪过一抹精光。
“既然你来了,就是来提亲的吧!”翁柏头一次开口,苍老的声音非常有力。
翁元让松了口气,真怕翁柏会喊山无陵“山家的”,那恐怕她忍气吞声的努力都白费了。
“急什么?”山无陵对上翁柏,其实上完全不输给他,“难道我在翁氏连一杯茶都喝不起?”
翁柏挤了下眉,随即朝唯一的家仆吩咐。
所有的人等着山无陵慢条斯理的喝茶,还听他嫌弃这茶有多难喝,连山家的水都比不上。
他当然是故意的,而不屑与他为伍,却又不得不接纳他的翁家人用怏怏不乐的白眼瞪他。
翁元让深怕他会引起群愤,扯住他的衣裳,低身阻止,“够了,别这样。”
山无陵也不想浪费时间,于是见好就收。
“我要看翁氏的账册。”
“什么账册?我们没那种东西。”叔母装傻拒绝。
翁氏的大家长也没发对。
“说得也是,翁氏没钱,所有不需要记账,那就把借据和契约都拿出来。”山无陵捺着性子和他们周旋,说话极不客气。
“你这话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年纪最小的堂妹翁元慕站起来,义愤填膺的指着他骂。
“你们也是狗眼看人低呀!”他讪笑,嗓音愉快而高亢。
翁元让猜想他一定正为了找到机会报复而感到快乐,如果强行打断的话,一定会惹得他不悦,但这些是她的家人,也是等于把她一起说进去了,不反抗的话,好像又说不过气。
“山……”她开口,想要他克制一点,突然被他一扯,整个人俯身向下。
他贴近她的耳朵,低声说道:“不亲密一点的呼唤我,你的家人会担心的。”
担心他是否真的会娶她。
明白山无陵的意思,被放开的翁元让重新站稳后,有些不习惯,慢吞吞的开口,“无……无陵,还是快点谈正事吧!”
他们还没有互相不带姓,直呼彼此名字的关系,她当然不自在。
“好。”山无陵忽然变得很好说话,“如果他们拿不出我要的东西,我们就回去吧!”
“你……”性急的翁元让正打算再骂他几句。
“淑子,去把账册那出来。”翁柏打断她的话,看想多年来负责记账,翁元让的二娘萧淑子。
“还有借款借据,无论数目多少。”山无陵得寸进尺的要求。
从头到尾没说话的萧淑子望向翁柏。
翁柏太阳穴上的青筋隐隐抽动,“包含债款借据。”
翁元让非常吃惊,很难相信作风强硬的爷爷会任由“山家的”发号施令,更是第一次听到二娘原来替家里管账。
没多久,萧淑子便将账册交到山无陵的手中,又一语不发的退回座位。
山无陵翻开账册,翁元让往旁边移了一步,莫名的不敢看上头的数字。
倏地,一只厚掌扣住雪腕,他的目光还盯看账目,却把她抓回身侧,并且不愿意放掉,修长的指头在主人专注的时候,纠缠着她青葱般的纤指把玩,偶尔拿她的手贴近自己的脸颊或是下颚,没有意识到这举动在别人的眼里看来有多么亲昵。
翁元让发现所有人的都因为山无陵的这个举动而盯着自己,艳红的秀容垂下,不好意思再抬起来。
若不是看出他的认真和严肃,她绝对会抱怨,虽然抱怨也不见得会被接受就是了。
第3章(2)
半响,山无陵看完了账册。
“山当家有何高见?”负责管账的萧淑子理所当然的跳出来质问。
“我的结论是,遣散你的军队。”山无陵看着我不,轻快且不失认真的建议。
“不行。”翁柏想也不想便拒绝,“没了军队,我们要如何对抗就近威胁的东方家?更别提敖氏野心勃勃,所经之处都是战火延烧,徐郡若想象现在一样安全无虑,军队不能少。”
“铿锵有力,但是这个理由无法使你养得起数目如此庞大的军队。你以为军粮还剩多少?等到你供应不了大批兵将的温饱,他们便会转向徐郡的人民掠夺,接着他们会发现内部耗损严重的翁氏根本无所畏惧。你认为他们造反,除掉整个翁氏,需要花多久时间?”山无陵清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包含翁元让,说出严厉的话语,“翁氏所有的人,再加上忠心耿耿、不知多久没领薪饷的家仆,不到十个……这么说吧!随便来个高级将领,不出半刻钟,就能灭了历史悠久的翁氏。”
他说的情况清晰可预期,比翁柏说的还更事关紧要,一屋子的女眷们终于暂时放下芥蒂,安静下来。
翁柏袒护也纵容军队,许多兵卒在徐郡内横行霸道,早已惹得徐郡百姓怨声连连,对翁氏的管理起了疑心,不再信任,将来翁氏要倒,绝对不需要太久的时间。
“难道你以为娶了让儿,我就会让你插手管翁氏的事?”翁柏讥嘲。
“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得娶她?今天是你们需要我的资助,我即使把她收在身边,不给她任何名分,只给你们招妻的那笔聘金,你们照样会为了那笔钱,欢天喜地的把她送到我面前。”山无陵说着无情的话,感觉掌中的小手一颤,却没有停下,“而山穷水尽的你们只求能暂时解决窘境,可没有解决问题根本的勇气和脑子。面对这样的翁氏,我不费一分一毛钱财,就能得到她。”
翁元让难以置信的瞪着他的侧脸。
他见了,优雅的笑说:“不相信吗?我只要收购翁氏的债款,把你们逼上绝路,你难道不会乖乖的匍匐在我的脚边?”
纤细的身躯一震,翁元让发现他们是在想得太简单了。
山无陵确实可以不用帮忙翁氏,即使什么也不做,翁氏不出三个月一定垮台,到时候她可能连匍匐在他脚边的资格都没有,一定会和家里的女眷们颠沛流离、堕入风尘……她从女眷们畏怯的表情也能看出她们和自己想的是同样一件事。
“还是不行!军队解散等同翁氏毁灭,倘若结果都是灭族,那我宁愿在强盛中毁灭,也不能让人道尽家道中落的困境。”翁柏的立场极为坚定。
“我向来不欣赏食古不化。”山无陵轻嗤,将翁元让的手摊平放在手中,观察她的掌纹,漫不经心的说:“我是商人,凡事向利益看,纵使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不会傻得替你养那支无用的军队,虚耗山家。你该做的不是固执的守着那些眼下用不到的兵将,而是要发挥他们的功用。”
“军队的功用就是打仗!”被年纪和外表比自己小的山无陵教训得恼羞成怒,翁柏低声斥道。
“现在打了吗?明明已经有许多年东方氏没有对徐郡用兵,你应该让那支军队屯田,开垦徐郡境内的无主地,一来可以省下庞大的伙食开销,二来能建立军队的良好形象,让人民不会讨厌他们,也不会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有异议,而非时时刻刻对东方家会打过来提心吊胆。”山无陵不疾不徐的提出建议。
翁元让发现女眷们动摇了,纷纷对翁柏报以企盼、乞求的视线,翁柏陷入沉默,紧抿嘴唇,爬满皱纹的脸庞严肃不已。
山无陵骤然起身,“你可以考虑我的做法,不过要知道,我只接受肯定得答复。”
他牵扶着安静无声,像是被吓呆的翁元让走出去,却在前厅大门前停下脚步。
“我暂时会住在翁氏,随时可以来告诉我答案。”
在山无陵的坚持之下,翁元让带他回到自己的闺房,一路上都很安静。
懒得打量没什么好看的房间,他坐在勉强能充当床的陈旧床榻上,随即开口,“我以为你会替你爷爷说话。”
“我觉得你说都是为了翁氏好的提议。”没有地方坐的翁元让只得站着。
“噢,你我都知道,我没那么好心。”山无陵冷然的笑说。
“是这样吗?”她反问,双眼澄澈清晰。
若他没那么好心,又怎么会在叔母和堂姐暗示她忘恩负义的时候帮腔?也不惜要在她出尽洋相之前出手拉了她一把。
他说自己无情,却又提点了翁氏现在的情况……她实在很难分辨,假如他不是好心,是出于什么理由。
山无陵被她这么看着,蓦地感到懊恼。他痛恨别人怀疑自己的话,尤其是把他当作一个好人的这点。
“你不应该怀疑。”他别开眼。
翁元让没有回答,只是想看清楚一切,再做判断。
“你真的要住下来?”她突然想到,“这里……呃……翁氏现在不太方便……”
她家大部分的地方以外请不起仆人,也就无法打扫,都是荒废的状态,恐怕不方便给习惯舒适奢侈生活的他居住。
“说得也是。”环顾四周,山无陵同意,接着唤来老曹,“去找个人送来所有需要的物品,我今晚就睡这儿。”
正探出指头抹了抹桌上灰尘的老曹应了一声,一脸嫌恶的搓掉指腹上的灰尘,踏着惯有的急促步子往外走去。
“呃……那我……”猜想自己是没得选择了,只有让出房间这条路可以走,翁元让于是决定去找一间不会太脏的房间,打扫一下,晚上才有地方睡。
“慢着,你上哪儿?”
“去看看我妹妹今晚愿不愿意收留我过夜。”她客气的说,压根儿不认为同父异母的妹妹翁元谦会同意。
“自找麻烦,你跟我同房就行了。”山无陵轻哼一声。
讶异的瞠大双眼,翁元让悄悄的往门的方向移动,“不用麻烦了……”
“麻烦?不,一点也不会。”察觉她在担心什么,他显得异常愉快,“你就要嫁给我,早点习惯,对你而言不会是坏事。”
“你还要娶我?”假装没看见他那促狭的神情,她停下小偷般的步子,不确定的问。
毕竟他不是说了吗?根本不用那么麻烦,他可以等到他们穷途末路后,施以小惠,她也会心甘情愿的攀着他的腿不放。
“你还要娶我……”他矫情作态的重复,“无论你相不相信,我答应过的事就会实现。”
翁元让眨了眨眼,收回推开门的手,良久才颔首,“……我相信。”
翁元让瞪着簇新的房间,小嘴微张,讶异地说不出话。
不过半天,她那破旧阴暗,下雨还会漏水的朴素小房间,居然脱胎换骨,变得美轮美奂、金壁辉煌……真的一点不夸张,讲求用最好的,也不在乎话那点银两的山无陵,在短时间内重现山家的绮丽富贵。
“我会把你此刻的表情当作满意。”等得快发脾气的山无陵从她身边经过,走回房里,不忘揶揄。
她踏着有点怀疑的谨慎步伐跟在他的身后,“你打算住一年半载吗?这些未免太花钱了。”
“如果我真的打算要住那么久,会把整个翁氏都翻修后才住进来。”他在符合他高大体魄的大椅子坐下,姿态舒适又放松。
是她小看他了。
翁元让小心翼翼的触摸那平常只敢远观,不敢亵玩的考究桌椅,忽然发现这些东西出现在自己的房内,反而没有山家来得“亲人”。她怀疑自己今晚有办法安稳的躺在那张比原本的床还要大上三倍的榻上,而不会担心自己弄脏它。
山无陵注视眼前纤细的影子慎重的穿梭在崭新的摆设之中,秀容融合了惊奇和忧心,复杂又有趣。她连想碰触,又都小心隔着一段距离,非常审慎,似乎怕自己太大力会弄坏。
“看够了吗?够了就过来。”他稍微挺直身子,非常大的坐卧椅榻中间的桌子上已经摆满香气四溢的珍馐美馔。
在她惊叹房间的改造时,老曹已经把山无陵吩咐的晚膳张罗好。
吃过早膳后,翁元让无法加入翁家的餐桌去瓜分已经把米捣碎成粉煮成的粥,只好借故留下来和山无陵一起观看房间的整理进度,早就饿得无法思考,自然不会拒绝。
山无陵总是透着若有似无的冷意眼睛,好笑的打量着拘谨入座的她。
“我猜想你在山家这几天一定过得很难受。”
捧着满满一碗的白饭,她若有所思的说:“不会呀!山家很舒适……”
他研究她的举动,不用深思就知道她想干嘛,她一定是认为这种白米饭只有自己能吃,太对不起家人。
那有如何?翁氏不也不欢迎她一起用午膳?既然翁家的女眷们酸她已经吃习惯“好料”,连粗茶谈饭也不愿与她分享,那么他自然不能辜负她们的期望了。
早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没说出来的山无陵,从来不是个任由别人瞧不起而不反击的人,只是他忘了今天被瞧不起的不是自己,而是翁元让。
“快吃。”他催促她吃饭。
翁元让用筷子挖了几口饭,想起同时正在餐厅内用晚膳的家人,明显的心不在焉。
她想山无陵不愿和他们共进晚膳是故意的,但她不会怪他,毕竟要不是他愿意收留,她一定两头空,今晚得饿肚子,只是有点在意而已……
“夹些菜。”他夹了几块肉,放进她的碗中。
她咬了一口,忽然放下筷子,“我有点内急。”
他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去吧。”
翁元让悄悄的把碗藏进袖子里,匆匆离开。
隔了片刻,她回来了,坐下后,故作讶异的问:“我的碗呢?”
“大概是老曹收起来了。”山无陵面无表情的说,接着示意喃喃抱怨的老曹再给她一碗饭。
没多久,翁元让又借故离去,连同她的碗也一同消失。
“翁姑娘铁定是把饭偷渡出去。”老曹也看出端倪。
“显而易见的。”山无陵讽刺的说。
多么愚蠢的小女人,人家对她没好脸色,她还那么忠诚。
“这次她再不把碗带回来,会连自己都没得吃。”乖僻的老曹埋怨。
“不介意你去提醒她。”
老曹晓得主子的话可不是建议,是命令,立刻乖乖的去办。
第4章(1)
翁元让送来第二碗饭的同时,发现第一碗没人去动,静静的放下第二碗,准备离开。
这时,脾气火爆的堂妹翁元慕提高嗓音,讥诮的质问,“谁要你不断的送饭来可怜我们?”
翁元让回眸,望了翁柏一眼,沉吟的说:“我会想办法带一点配菜出来。”
“谁在跟你说这个?”翁元慕十分火大。
“翁姑娘。”蓦地,老曹的呼唤声冒了出来。
她的心像是被人掐住,猛地一跳,紧张兮兮的瞅着老曹,“曹……”
老曹恭敬的打断她的话,“爷在等你,他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桌上的菜色,要小的去张罗翁姑娘爱吃的东西。”
翁元让愣了愣。
哎呀!连山无陵都发现她找借口“运粮”吗?
“菜色都很好,我马上回去。”她没敢让山无陵多等,推着老曹,一同离开。
偏偏老曹走回翁氏的餐桌旁,将她偷拿出来的两个碗开口盖上,上下左右快速摇晃一会儿,里头的白饭变成一个饭团。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注视着老曹的动作。
老曹取走一个碗,讽刺的说:“还有,这只碗得带回去,否则翁姑娘就没碗可以吃饭了。”
说完,性情乖张的老曹与其说是领着翁无让,倒不如说是强势的把她带走。
“我真不懂,你就这么任由别人冷嘲热讽,也不回嘴?”他一路上都在数落她。
“也不是一定得在口头上争个高下不可。”翁元让淡淡的回应。
“懦夫!想当年若是碰上了我,早把他们教训得哭爹喊娘。”老曹啐了口。
她叹了口气,心知肚明,老曹这么说,好像是在替她打抱不平,其实只是对情况看不顺眼。
保持左耳进、右耳出的无视,翁无让回到房间时,山无陵已经差不多吃到一个段落,正等着老曹回来泡茶给他喝。
计谋被识破,她大气不敢吭一声,乖巧的在椅子上坐下,专心而迅速的吃着晚膳。
山无陵面无表情的捧着高级的白色瓷杯,啜了一口茶,“我头一次见到有人把饭带到茅房去吃,那里比较香吗?”
她装作没听见,反正早就被他看穿了。
“山家的饭还好吃吗?”他指的是翁氏的反应。
“我觉得很好吃。”翁元让可没勇气说出在膳厅受到的屈辱,那等同是不给山无陵面子。
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翁氏那些眼高过顶的人会说什么?只是不相信她会这么傻,明知道不可能有好脸色可看,还要辛苦的去给他们送个一、两碗饭。
“那为何拿去分给别人?”
“他们是我的家人。”翁元让平静的回答。
“他们对你没有好脸色,每次你都拿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不是吗?”山无陵可不是真的在反问。
她微微凝起脸蛋,不说话了。
“我也说过了,即使我只给聘金,其它的什么都不给,他们也会把你送到我的面前,从此和你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他的薄唇吐出冰冷却具体的事实。
翁元让没有食欲了,放下筷子,取出手绢,按了按嘴角,严肃的迎上他挖苦的目光。
“我是个没有任何优点的人,你可以嘲笑、鄙夷我只能用嫁给你这种方式换取家族延续,但是只要还有希望,任何事我都愿意去做。”
山无陵稍微向前,深觉无法探测的琥珀色眸子凝视着她,“我怎么会鄙夷你?我简直嫉妒你对他们的忠诚。”
她愣住了,无法猜测他的这番话意是真是假,随即回答,“如果嫁给你,我也会对你忠诚。”
他眼眉一挤,摇摇头,“排在他们之后?不,我向来讨厌屈居第二,更甚你家还有近十个人。”他挥挥手,示意老曹收拾残余的餐盘和菜肴。
翁元让可惜的看着那些在自家桌上不会出现的菜色,好想拿去膳厅。
“老曹,仔细些,清干净。”山无陵看穿她的心思,故意这么说。
眼巴巴的关注负责收拾的老曹来来去去,她忍不住扁了扁嘴,欲言又止的望向山无陵。
“难道不可以让我……”
山无陵不疾不徐的打断她的话,“你认为他们会愿意吃我吃剩的饭菜?”
张了张嘴,她泄了气,突然感到疲乏。
没错,他们不会愿意,难怪她将许久没吃到的白米饭送到他们的面前,就连家里最疼她的爷爷也不屑一顾。
明白她懂了,他便不再多着墨。
老曹收拾完毕,开口询问,“爷,要送热水了吗?”
“嗯。”山无陵应了一声,站起身。
翁元让浑身一悚,胃部因为紧张而紧缩,连忙也跟着起身,来回踱步,慌得忘了该如何是好。
“我先出去……”
“你先洗。”山无陵又打断她的话,眸光扫过她染了灰尘、略显疲惫的面容。
今天她也跟着工人们一起在房内忙碌,因为这是她的房间,他遂也没阻止,所以现在的她看起来是累坏了,若不是太多杂事烦心,他保证她可以沾枕而眠。
翁元让想了一下,似乎在揣摩他是客气还是有其它原因。
“最好别让我重复一次。”他轻柔的坚持。
她发现只要不提及翁氏的事,他其实对她很不错,给她用好的、吃好的,将她照顾得很妥帖……也难怪翁氏的女眷们会酸她乐而忘返,现在想来,她确实过得很好。
“谢谢。”她小声的说,回到家后反而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倦意顿时席卷而来,伸手掩唇,打了个不小的呵欠。
不久,老曹和由山家带来的家仆将崭新的浴桶注满热水,房间内顿时充满水气。
温暖的氤氲,令人舒服得渴睡,翁元让揉了揉眼睛,脑子已经有些迷糊,走到浴桶边,正打算褪去衣裳时,猛地惊觉还有个庞大的“障碍物”杵在房内,勉强打起精神,充满疑问的眼神看向他。
“没有带侍女来,所以我留下来帮你。”山无陵给了合情合理的答案。
她随即瞠大双眼,睡意减少了些。
“你这么担心,真令我伤心。”他咕哝,同时缓缓的踱向她,“放心吧!我今天不会对你做什么,最多就像我要求你脱光衣裳那样用看的……也许多少会诱惑你,但是我想你不会同情我的。”
听了他说的话,翁元让用力的吞咽,想要拒绝,却又说不出话。
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打趣,更重要的是,他用那种温和而不具杀伤力的眸子凝视着她时,她发现自己无法抗拒。
“我相信你……”她低语,不安的看着他替自己宽衣。
他的动作灵巧利落,指尖完全没有碰到她的肌肤,只是站得靠近了些,令她强烈的意识到他健壮的身躯和气息,因此呼吸变得急促。
“你听起来比较像是催眠自己,或者企图唤起我的良心。”山无陵逸出奇怪的喘息和抽噎。
翁元让起初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在生气,后来发现是在憋笑。很不可思议,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的笑声,如果没猜错的话,还挺欢快的。但是,有什么好笑的?
褪去珍贵的羽毛外袍后,她动手取下大大小小的凤钗花簪,当然,还有重得让她早就想除掉的项链。
“哎呀!真的被你弄脏了,早就要你别去忙些有的没的。”山无陵摘下沉甸甸的耳饰。
“我也提议过先让我换下这身昂贵的衣裳,可是你不愿意。”她含糊的咕哝。
“噢,我喜欢把自己的东西用最贵的物品装饰,你最好趁现在习惯。”他迅速摘下所有的饰品。
翁元让拔了几根发钗,就累得不想再动了,之后的一切也都交他打理。
她目光迷惘的凝望着热水,困意晕眩了脑袋。
山无陵察觉她已经懒得再交谈,除掉她的鞋袜后,轻压柔软的背窝,“快洗吧!”
她踉跄了一步,两手抵在浴桶边,差点栽进去,接着抬高大腿,几次想要跨进去,昏沉的意识害她总是失准,玉润的腿儿屡屡滑落在外,连打了几个呵欠。
他拦腰抱起她,轻手轻脚的放进热水中。
温热感包围全身,冰冷的四肢像是有意识般直往水中缩,她发出喟叹,润亮的眼儿一眯,脑袋不住的往旁边倒。
“嘿,别睡着了。”眼捷手快的接住,他拍了拍她的脸蛋。
“嗯?”她努力撑开眼皮,腮帮子依偎着他热意充足的厚实手掌,强烈的睡意令她忘却端庄和羞耻,逸出呼噜呼噜的呼吸声。
她累,不表示什么也没做的山无陵也会,一向森冷的眸子窜过炽热的光芒,他的拇指摩擦着细致的脸庞,好半晌才动手替几乎睡熟的小人儿清洗……仔细的清洗。
当然,这对他而言是个酷刑,毕竟要怎么诱惑一个睡着的女人?而他又说过自己什么也不会做,所以根本就是在做没有报酬的白工。
想是这么想,他以前所未有的温柔将洗净的她从还热烫的水中抱起,狂放的眼眸端详着泛着红光的湿润皮肤,眼底燃烧起和眸色相同的烈火,下腹开始汇集熟悉的躁动。
他扫了大床一眼,非常乐意在上头和她翻云覆雨。
把她紧抱在怀中,他长腿一跨,往床塌走去。
浸淫在睡梦中,感觉到自己摇摇晃晃,翁元让硬是稍微睁开眼睛,茫然的问:“天亮了?”
“还早。”他让粉颚靠在自己的肩胛上,贴近她的耳朵,极为认真的询问,“小东西,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吗?”
“嗯……哪句?”他们说了不少。
“有关我会诱惑你的那几句。”他的声音变得沙哑。
“噢……嗯……”她点了几下头,不确定是打瞌睡还是想起来了。
“我不想打破承诺,不过你还记得我并没有说用什么方法诱惑你吗?”他正在诠释“趁人之危”的另一种使用方式。
“嗯……”又点了下头,翁元让不知道听进去了没。
山无陵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榻上,顺了顺还是湿漉漉的头发,呢喃,“很好,我只是想确定你还记得。”
他取了布巾,体贴的为她擦拭发丝,露出邪气却优雅的笑容。
没有梦境的骚扰,翁元让睡得很沉。
她一觉醒来,竟然也天亮了。
趴睡的她微微掀开眼皮,研究曙光照亮的陌生房间,转得老慢的脑子好半天才想起这儿是自己的房间,只是换了摆设……她蹭了蹭脸颊下不怎么舒服但很温暖的枕头。
唉,在山家睡了几天高级的软枕,现在回家果然有点不习惯。讨厌,她果然也喜欢过好日子,真是贵族血液里流淌的本性,改不掉了。
找不到一个刚好窝脸的位置,她的小手胡乱拍了拍枕头,没想到不是平常的触感,反而光滑有弹性,还发出清脆的声响。
察觉那是人的手臂,她倏地张开眼,看见了那个睡在身旁的男人。
山无陵。
他将成对的软枕堆栈起来枕在脑袋底下,光裸的臂膀则大方的出借给她使用,她全身裹着棉被,而他只有下半身勉强被一角被子遮住,其余露出来的地方……全裸。
是的,连中衣也没有。
翁元让拉开棉被,发现自己的娇躯亦然。
她也不相信自己能如此冷静,但确实是。
悄悄拉起被子,仔细的为他盖上,以防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然后她下了塌,来到干净全新的镜子前,审视自己有何变化,然而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她不是很懂男女之间的事,只是从小被告诫不能和男人单独相处,尤其是不能裸裎相见。
他们都睡了一晚了,这应该算是最糟糕的事吧!
思索片刻后,翁元让心想,反正没人看到,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何明显不同,干脆装作没这回事好了。
她迅速换上挂在一旁的羽毛袍裳,舍弃那珠珠串串会压垮人的首饰,偷瞄了还睡着的山无陵一眼,闪闪躲躲的走出房间,庆幸老曹并没有守在门口,否则将来想赖也赖不掉。
直到走远了一段距离,她才放慢脚步,同时想起自己忘了把头发盘起来,要是被家人看到了,一下会说她不守规矩,偏偏不想回房间,说不准山无陵已经醒了,现在要面对他,有些尴尬。
“该怎么办呢?”沉吟之间,她停下脚步,陷入犹豫。
蓦地,一阵整齐的女人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来,她连忙想要避开,却被唤住。
“让儿堂姐。”
躲不掉了。翁元让暗忖,抬起头,露出无害的笑靥。
“敬堂姐,慕堂妹,谦妹妹,日安。”
她们三个一脸娇气,直睨着她。
“啧啧,堂姐,你怎么能披头散发的走出房间?”翁元慕专挑她的缺点。
“要是被爷爷、我娘和伯母看见了,一定会骂你成何体统。”翁元敬更进一步的说。
翁元让仔细撩起遮住脸颊的发丝,亡羊补牢,“我一时内急,赶着出来,所以没梳好头发,现在要回去了。”
“这个方向和茅房不同呀!而且房里不是有夜壶吗?”翁元谦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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