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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入佳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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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不得引擎盖上的口香糖,他跨坐进驾驶座,油门一踩,银色的车身恍若子弹似的,冲入车阵。
  这厢,严祖妍还在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兀自沾沾自喜。
  「想刁我,门儿都没有,我是严祖妍欸!」得意之余,飞也似的跳上一辆进站的公车,欢天喜地的回家去,压根儿把她的满江红模拟考忘得一乾二净。
  下公车,回到她和姑姑共同居住的房子,她低头翻找着钥匙,期待着待会的冷气让她暑气全消。
  「咦,我的钥匙呢?」一只手在拥挤不堪的书包里翻来找去的。
  然而半晌过去,她都找得满头大汗却依然一无所获,一不做二不休,她乾脆把整个书包里的杂物都倾倒在地上,不计形象的趴在上头找个彻底。
  「哎哟,到底是怎么样了,我的钥匙呢?快出现啊,钥匙……」
  就在她遍寻不着的时候,忽地,一串清铃般的声响在她耳际响起,伴随着低沉的笑声,「你是不是在找这个啊?」
  循声探去目光,眼前摆荡的不就是她的小熊钥匙吗?
  她欣喜道:「没错、没错,真是太谢谢你了!」伸手就要拿取。
  陡然,一个收拢,钥匙被对方紧紧的握回手里。
  见状,大为光火的严祖妍双手擦腰的站起身,顺便把这胆大妄为的家伙瞧上一瞧,瞧瞧是哪个活腻的家伙。
  不瞧还好,一看清楚对方的脸孔,原本还张牙舞爪的脸顿时乍青倏白。
  「你……怎么会是你……」她吞吞吐吐,好不容易稳住重心,虚张声势的问:「你想怎样?」双手还摆出功夫样,以作抗衡。
  连浩延悠闲倚墙,笑容可掬,「对啊,是我,其实也没想怎样啦,不过就是来索讨一点微不足道的赔偿,再顺便把会随便攻击人的野狗逮捕送动物园,仅此而己。」不羁的笑容里隐藏着阵阵杀气。
  「你跟踪我?」她一脸怀疑。
  不可能啊,她明明顺利甩开他了,怎么还会被他逮到?况且过去也没在这社区见过这家伙,他不可能知道她就住在这儿。
  他仰天狂笑,「哈!是不是觉得我神通广大?没想到我竟然可以在须臾时间内就找到你家吧!严祖妍。」他用钥匙揩过她的下颚。
  她一掌拍开,「你还知道我的名字?」顿时花容失色。
  他耸耸肩,一派轻松,「很简单啊,我也知道你是竟华女中高三二班的学生,怎么,这是国防机密吗?那我不就犯了窃取国防机密的大罪?」
  严祖妍眉一拧,「你调查我——」
  他轻蔑一晒,「拜托,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干么调查你!喏,」他从口袋里抖出一张破烂的纸张,「下回把成绩单收好,这么难看的分数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低水平的中文程度,我怀疑你小学根本没毕业。」
  见状,她满脸通红,「你、你、你住嘴啦!」一把抢过她的成绩单,好毁尸灭迹,「钥匙还给我!」
  连浩延摇摇头,「还不行。」他摩挲双手,「现在应该来说说关于我车子的赔偿了吧?」清清喉咙又道:「真实也很简单啦,因为你的口香糖有点顽固,为了铲除它,所以引擎盖可能需要整个重新烤漆,再加上你意图踹坏我的铝合金钢圈轮胎,基于安全考量,我得送到车厂检查过后,才能确定轮胎安好无恙,所以零零总总加一加,姑念你还是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学生,我也不跟你狮子大开口,就这些好了。」
  结实的手伸到她面前来,稳稳的竖起一根手指头。
  她杏眼圆瞪,「一万?你抢钱啊——」
  他猛摇头,「不、不、不,你真是误会我了,我怎么会向你索求一万块钱?」
  她松了口气,「就是说嘛,一千块都嫌多呢!」她皱拧了鼻。
  土匪,这丫头铁定是土匪投胎转世的,怎么能这么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这种话。连浩延就等着看这张放肆的小脸露出瞠目结舌的慌张样。
  严祖妍掏出钱包,抽起一张千元钞票,很是委屈的递了去,「喏,拿去,赶快把钥匙还给我,我还要回去用功念书呢!」她龇牙咧嘴的说得冠冕堂皇。
  连浩延忍住笑,一迳摇头,「我说严祖妍啊,我只是说我不会向你索求一万钱,并不代表,我说的赔偿就是一千块。」
  她心一惊,「要不然呢?」
  」这根手指头后面,可是还有五个零没有比出来呢!」
  「哈米~十万块!你怎么不乾脆去抢银行算了。我一个月的零用钱也才不过一千块,你竟然要我赔偿你十万块钱,乾脆一刀杀了我还痛快些。」
  「很抱歉,我就是不抢银行。快还钱,还了钱钥匙就还你。」他摆明不给讨价还价的空间。
  不行,十万块欸,一文钱都能逼死一名好汉了,更何况是十万块!大丈夫能屈能伸,犯不着跟自己荷包过不去。
  「欸,我都说我没攻击你的车子,你就放过我啦!大哥哥……」严祖妍改采哀兵政策。
  他邪肆的睐去一眼,「不行,敢咬我,谁知道你有没有狂犬病毒,就算我可以冒险不跟你计较你的兽性大发,但是车子的赔偿绝对不能赖。」
  「你根本是存心赖我。」
  连浩延轻佻的笑!「赖你,哈,没关系,你可以继续抵死不认帐,咱们现在马上上警局备案!我愿意不惜重金让人采集口香糖上的唾沫做DNA检验,届时谁是祸首,岂不真相大白!」
  「你简直是恶魔!」嘴瘪了,方才的盛气凌人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她满满的不安。
  「我连浩延从不否认自己是恶魔的事实,是你自己没事来招惹我的。」
  「可是人家没有那么多钱的,可不可以有转圜的徐地?」她眼眶发红的问。
  「说说你的诚意,你希望我怎么转圜?」
  「我……」她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可不可以不要赔那么多钱,就一千块好不好?那可是我一个月的零用钱欸。」
  他目光一沉,「看来你没啥诚意,我们也就没啥好谈的。」
  严祖妍双手一把揪住他的手臂,「欸——不要这样嘛,要不然,最多就是一万块了,那己经是我的极限。」她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一万块……」沉吟许久,又睐睐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连浩延勉为其难,手指朝她勾了勾,「好吧,聊胜于无,先把东西交出来。」
  「现在就要钱喔!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筹钱啊!就算是地下钱庄讨债也会给期限的。」
  「把身分证跟学生证一起交出来当作抵押品,等你付钱,我就会还你。」
  「啊,真的要喔!」她一脸苦瓜。
  「废话,难不成让你晃点我?还是你比较喜欢上警局再进教官室?」他威胁着。
  「喔,好啦好啦……」严祖妍慢吞吞的掏出她的身分证跟学生证,「拿去啦,钥匙可以还我了吧?」
  连浩延把钥匙递到她手掌心,嘴角尽是诡计得逞的得意。
  「我问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未免太神通广大了点。
  「看得懂国字的人都知道。笨蛋,以后不需要把家里住址写在钥匙圈上,怕小偷不知道地方吗?」
  她顿时面红耳赤,「我、我……」哑口无言。
  「别结结巴巴的,记得你欠我一万块喔!」他转身就要离去,忽地又停下脚步旋过身来,「对了,你敢不敢赌?」
  她防备的看着他,「赌什么?」
  「这个礼拜五我们约在你们校门口的泡沫红茶店,就赌你会不会落跑。」
  她理直气壮的说:「我当然不会落跑——」
  「也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不但握有你的学生证跟身分证,还知道你的班级跟住家地址,跑了也不怕,只是比较担心你会筹不到钱。这样好了,就赌你能不能筹到一万块钱。」
  「筹到了怎样,没筹到又怎样?」
  「先说你敢不敢赌?」
  敢不敢,这问题分明是蔑视她的勇气,想她严祖妍什么没有,胆识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这辈子还没有碰上什么是她不敢的呢!
  「赌就赌,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赌输了名字让你倒过来写。」
  他真想一掌敲昏她的脑袋,「欸,我把你名字倒过来写干么?严祖妍倒过来写还不是妍祖严?」
  「喔,对……」她露出娇憨的傻笑。
  「总之就赌一把吧!礼拜五我再告诉你赌输了的下场,赶快去筹赎金,笨丫头!」连浩延从容潇洒的转身,离开了严祖妍的视线。
  「干么咳声叹气?外头下雨,该不会你也多愁善感的在心里下小雨吧?」
  不等她有所回应,踏雨而来的连浩延迳自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态若自然的招来服务生,给自己点了一杯绿茶,然后满心畅快的饮了起来。
  她心里闷想,欸,谁多愁善感了!噘着嘴的瞅着他,她不发一语。
  他咽下一大口绿茶,「如何,你的筹钱绩效?」
  冷着们脸,严祖妍把装着所有金钱的袋子推向他,「四千九百二十一块,再多就没有了。」
  「喔喔,看来,有人输了赌注喽!」他莞尔。
  她赏他一记白眼,「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小小年纪干么老爱这样刀光剑影的,你说我还能怎样?遇到你这穷光蛋,我当然是认赔了事。」
  「认赔了事?」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眼前这精明的家伙根本不像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她?怪了……
  「不相信?」
  她坦率的摇摇头,「我当然不相信,你不像是那种好心人。」端起面前的桂花奶茶,狠狠的啜了一大口,试图压抑内心的震撼。
  连浩延自嘲的笑了笑,须臾,垂容敛眉,他突然抬起头正经八百的说:「我也不相信。」
  「啥?!」她傻了眼,桂花奶茶喷淌了大半在嘴巴外。
  「啧,颜面神经失调啊,还不快擦一擦,恶心!」他塞了一把面纸给她,旋即认真的说:「你也不需要这么惊讶,诚如你所说的,我的确是不相信我会是这种好心人,因为善良一直都不是我的风格。」
  她胡乱一抹,「那、那你想怎么样?」她有些慌了。
  他也不多说什么废话,从随行的背包里拿出档案夹,里头的纸张上大大的写着合约书三个字,一路推到她面前。
  「就用你的劳动服务来抵偿吧!」
  「啊,劳动服务?」想她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柔弱美少女,能干什么劳动服务?
  「没错,既然你没钱赔偿我的损失,那么就得帮我跑腿做事,用劳力来抵换金钱。」连浩延理所当然的说。
  「那为什么需要合约书?」
  「还不是为了防止你大小姐摆烂不认帐。」
  严祖妍脸一僵,「我哪是那种人!」
  「总之,基于慎重起见,快签名立约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私人专属的小奴隶,我则是你的主人,至于时间嘛……」他思索须臾,「就以一季来计算吧!一季过后,我还你自由。」
  「啥,一季?不要,我才不要当你的禁脔!天晓得你会不会叫我做啥么恶心下流的勾当。」
  「小丫头,我连浩延胃口没这么好,你这等姿色,我还看不上眼,充其量,你也只能出卖劳力,干点打扫的活儿,让你当我的奴隶还算是抬举你呢,因为你低能又愚蠢,找你当差未必会符合我的要求,我只是得勉为其难的容忍你,所以别以为你可怜,我才真正的受害者。」
  「你嘴巴也太恶毒了吧!」这么坦白。
  「少罗唆了,快点签名,我没空跟你这穷光蛋周旋,要不然你就把钱筹来。」
  「你明知我没钱。」
  「那就签名。」他态度坚定的指着签名栏。
  双方目光对峙须臾,连浩延显得强势,自知理亏的严祖妍只好摸摸鼻子,在合约书上写下她严祖妍的大名。
  手指满意的弹弹合约书,他小心翼冀的收起她的卖身契,「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主人,严祖妍,准备上工了。」
  「上工?」
  「废话,难不成你还想放假吗?」他率先起身。
  「……喔。」气焰尽失,她活像个委屈的小媳妇。
  连浩延意气风发的走在前头,严祖妍则低垂着肩膀,宛若丧家犬似的跟在后头,小奴隶的未来是不可知的。
  停下脚步,他突然问:「欸,赌不赌?」
  拱起肩膀,她防备的问:「又要赌啥?」
  「就赌今天晚上的NBA篮球赛,看热火队会不会赢纽约尼克。怎么样,敢不敢啊?」他挑衅道。
  敢不敢?她最讨厌有人用这种口气问她敢不敢了,有什么不敢的?她是严祖妍欸!别想小觑她,即便现在她沦落成小奴隶,勇气可丝毫不减。
  脸色一凛,「赌就赌,大不了输了名字让你倒过来写。」她说得恁的骄傲。
  「笨丫头,严祖妍跟妍祖严,你觉得有差吗?」他没好气的拍拍她的肩膀,她又忘了。「这样好了,如果你赌赢了,以后可以提早一个小时下工回家,赌输了的话……就多工作一小时,如何?」
  一个小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好歹也是六十分钟。严祖妍大气一喘,「好,赌就赌!」说得豪气干云。
  「那好,走了,先去熟悉工作内容跟环境。」
  「嗯。」她瘪瘪嘴。
  他不满意的挑起眉,「什么嗯?以后要回答说:是的,主人。」
  「啥!」他以为他是谁啊?
  「还啥?」连浩延狠狠睨她一眼。
  没钱,气势就是低人家一截,她只好摸摸鼻子自认倒楣,「是的,主人。」
  「这样才对,小奴隶。」他笑得开心得意。
  阴霾的天气仿佛是在为严祖妍哀悼,早知道真不应该吃口香糖。
  不过,不知怎的,尾随的路上,对着他的背影,她竟没来由的露出一抹微笑,尽管短暂。
  第4章
  「你的车子还挺舒服的嘛!」一路上,兴奋的严祖妍不断拍打着椅座称许。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连浩延没好气的应,小女生就这点麻烦,太活泼好动,对什么都新鲜好奇,「欸,小奴隶,你给我安分一点。」他制止她那双好奇的小手在他的爱车里肆虐。
  她不甘心的缩回手,「小气……」嘀咕一句,眼睛瞧呀礁的,「欸,你是干什么的?我看你不像是上班族,更不像是老板,可怎么还能以车代步?」
  「严祖妍,据说两分钟前,我就成为你的主人了,所以,以后称谓的部分,请给我多注意些。」他睐去一记警告。
  严祖妍板起小女生的不悦,口中叨叨絮絮的,许久,「请问主人,您是做什么的?是否从事非法商业行为,例如贩卖雏妓,经营特种行业,牟取暴利……」她接着细数一堆不堪的工作。
  他扬手制止,「够了,话太多,下回注意一点。」
  「那你到底是干啥的嘛!总要告诉我一声啊!」火山终于爆发了。
  连浩延用目光示意她打开前座的置物箱,她毫不客气的打开来,里头扔了一些拉里拉杂的东西,「垃圾堆。」她精辟的下了注解。
  「帮忙整理一下,我记得我有证件放在里面,整理完,你应该就知道我是干么的了。」
  她狐疑的扫他一眼,然而在好奇心驱使下,她还是开始卖力的把里头塞得满满的杂物逐一清理,因为专注,所以不再多嘴,让连浩延顿时有种轻松的感觉。
  历时半晌,严祖妍好不容易用她所剩无几的智商,把眼前的男子归纳出笼统的雏型。
  连浩延,商学院研究生,今年研二。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学生?你就只是个学生,而却成天开着车上下课!」她大声惊呼。
  「小朋友,我已经成年了,驾驶也是监理站合法发照,有什么不可以的?」
  「哼,那你也不过跟我一样,还在念书而已。」瞧他嚣张的。
  「当然不一样,我念的是研究所,你不过才高三,还穿着高中的制服引领期盼着跨入大学之门,而且,我比你聪明一点,至少我的成绩单不会这么难看,连国文都只拿到六十一分,羞不羞啊!」
  「连浩延!」
  他屈指敲赏她一记爆栗,「是主人。」狠狠的提醒。
  「很疼欸……」她双眼噙泪。
  车子驶入一座公寓的地下停车场,连浩延率先下车,一手指向后座的书,「把那些书都抱下来。」说完,转身大摇大摆的离开。
  为了不再让他有机会欺凌她,严祖妍没敢吭声,抱着一堆砖块,苦哈哈的冲向电梯追上他的脚步。
  电梯上升的途中,尽管双手发酸,她还是忍不住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强烈的好奇,从停车场的管制森严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是栋高级公寓,看来,这家伙根本是个纨绔子弟。
  喔,密码锁呢!她啧啧称奇,一进到屋子,还来不及欣赏里头的名师设计,旋即被门口一堆东西给绊着了脚,「啊,救……」
  砰——
  「……喔,好疼!」下巴差点被铲平。
  伸来一只手把她拎起来,「笨,走路要看路,别把我的相机跟脚架撞坏了。」
  连浩延担心的是宝贝相机被她压坏,「还不快起来。」
  「你真可恶,分明存心想要谋财害命。」
  「哈,你有财让我谋吗?小奴隶,有时间在那边想些天花乱坠的蠢事,我建议你赶快工作,要不然……」
  「我要做什么工作?」
  他顺手塞给她一块抹布,「打扫啊,难不成我请你来喝果汁啊!别想耍赖,你没看见这屋子多乱啊,我己经三个月没时间整理了,幸好你来了。对了,容我提醒你,时间不多了,如果你想早点回家的话那就得快动手,现在我要先进去睡一觉。七点的时候记得喊我起床。」
  说完,连浩延迳自消失在房门的那端,留下欲哭无泪的严祖妍怔仲的望着这堆废墟。
  「我要诅咒你拉肚子、胃胀气、头发掉光光……」她气呼呼的叨念一串。
  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奴性发作,严祖妍当真卷起衣袖,把这些皱成乾巴的衣服一件件的捡拾,把一本本书送上书柜,又是洗衣又是拖地,不消须臾,她己经忙得浑身是汗,至于连浩延则吹着冷气,悠悠闲闲的躺在床上,欢天喜地的去向周公请安。
  当她从连浩延的公窝走出来,浑身骨头像是要散了似的,马尾乱了、制服皱了、浑身脏兮兮,可怜的是,她还饥肠辘辘呢!
  看看手中握着的五十块,是方才连浩延塞给她吃卤肉饭的钱,当作是她今天辛苦工作的奖励。
  「五十块!真是吃米不知道米价的烂人,也不想想我可是拖地又洗衣欸,竟然才给我五十块,衣服送洗都不知道要多少钱了,请个阿桑来拖地又岂只是这区区五十块,坏人,连浩延真是大坏人。」
  好不容易回到家,已经是八九点的光景了,严祖妍推开们,未料,平常不到十点是不会下班回家的姑姑,今天竟然已经好整以暇的端坐在客厅等候着她。
  「糗了……」她暗叫一声不妙。
  目光扫来,「怎么这么晚?学校不早就放学了?」双腿交叠,严莉芳一派优雅。
  「姑、姑姑。」她心虚的陪笑。
  「去哪里了?吃饭没?来这儿坐。」
  「喔。」她心惊胆战的应。
  国中的时候,一场意外造成父母双双亡故,自此,严祖妍就被唯一的姑姑带在身边照料养育,姑姑特她视如己出,姑侄相处也堪称融洽,不过,姑姑就是严厉了些,尤其是对于她的功课。
  看到任何表现都出类拔萃的姑姑,她就想起自己那张不堪的成绩单,希望不是围堵失败,被姑姑发现了才是,要不然今天晚上铁有一顿好骂的了。
  忽地,严莉芳眯起眼,「小妍,你是怎么搞的,怎么浑身脏兮兮的?」锐利的眼神直盯着她。
  严祖妍抓抓头发跟衣裙,陪着傻笑,「呵呵,一定是刚打扫时弄脏了。」
  「打扫?你去哪里打扫?」
  心头一窒,糟,又说溜嘴了,她忍不住责骂自己笨。
  「呵呵,不就是放学后啊,班导师说近来教室环境太过于脏乱,不但会滋生蚊蝇,还会影响念书效率,所以就特地挑今天放学后让大家留下来,全班一起把教室环境彻底打扫一番。」随口搪塞之余,又忍不住称许自己反应机伶。
  「班导师要你们留下来打扫?!可是她刚刚打电话来并没有提呀。」
  「啥,阿导打电话来干什么?她说了什么?说了什么?」拉紧姑姑的手臂,严祖妍一阵心脏乱跳,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说你最近精神情绪处于低落状态,也不大跟同学嬉笑,要我多注意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有问题都可以跟姑姑说,姑姑会帮你解决的,如果心情不好,姑姑也可以陪你去度个小假,放松一下的。」
  哈,一定是因为这几天忙着筹钱,心神不宁,今天又在课堂上昏睡过去,阿导才会误以为她精神情绪处于低落状态,想来就好笑,哈哈……
  「没,没事,我只是觉得自己要更加用功了,因为已经高三了,不能老是成天跟同学嬉笑怒骂,要用功念书。没事的姑姑,我没事。」她开始打哈哈。
  「真的没事?」严莉芳不确定的问。
  「姑姑,我好吃好睡,会有什么事?倒是你,每天都那么辛苦的工作,你才要好好照顾自己。」严祖妍使出嘴甜的必杀绝技。
  「你喔,就是爱撒娇。其实姑姑也不是存心要这样逼你念书,但是现在不多念点书,将来怎么找到好工作呢?你爸把你交给我,我就对你的将来有责任,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姑姑,我会乖乖的啦!」她一再保证。
  「你这小丫头,去、去、去,快去洗个澡,我买了蛋糕在冰箱,饿了就吃点。」
  「好,这就去。」哈哈,顺利过关,严祖妍乐得想鼓掌,看来,她也不是真那么笨嘛!
  是夜,她躺在床上,双眸凝望着天花板上的圆形嵌灯,脑子里竟不断浮现白天她和连浩延的总总,他的脸好清晰,清晰得仿佛此刻他就站在床沿,这么近距离的望着他,忽地,她嘴角竟浮现一抹羞涩的微笑。
  想着、想着,蓦然心儿失序乱跳,剧烈得叫她不得不用手压制住胸口。
  「天,我是怎么了?」
  严祖妍坐起身摸摸自己的脸庞,发现温度烫得吓人,她飞奔到梳妆镜前,诧异的望着镜中的自己,好红的脸……
  最后一堂数学课,严祖妍听得昏昏欲睡,什么排列组合、什么一二三四,每个字句通通来到她耳边就被当作细菌被自动销毁,压根儿没进到她的脑袋。
  恍惚间,后面有根手指拚命戳击她的肩膀,「小妍、小妍……」
  她厌烦的拨去产该死,别吵啦!」迳自又昏睡过去。
  就在她对着老师的教学点头如捣蒜的时候,忽地——
  一只粉笔凌空飞来,啪答,精准命中她的额头。
  「谁,是谁丢我?哪个猪头用东西K我——」思绪浑沌未明的她火冒三丈的跳起来,脾气大得活像个小恶霸。
  蓦然,教室鸦雀无声,宁静中透着压抑,下一秒,旋即爆发激烈的狂笑,「哈哈哈哈哈……」
  正当全班笑得前俯后仰,严祖妍心惊肉跳的把眼睛望向讲台,果然数学老师涨红了脸,杀气腾腾的怒瞪着她。
  他手掌狠狠的拍击讲台,阻止了同学的嘻笑,满脸横向当中的嘴巴终于抖动几下,吐出话语——
  「严祖妍再睡啊,再睡啊!就是我这个猪头拿粉笔K你,怎么样?」
  「不、不、不,老师不是猪头。」她摆起柔弱姿态。
  她又不是故意说老师是猪头的,不过话说回来,任谁瞧了他那模样,也都会认同的。
  「少废话,」毛虫般的浓眉抖动个没完,「你还知道我是老师嘛,还知道你是个学生嘛,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正在学校上课啊——」声音宛若雷鸣,「睡嘛,你就再睡嘛!有种你就继续给我睡觉,我看你下次模拟考数学打算拿几分。」
  「……」严祖妍可怜兮兮的低下头来。
  又不是故意的,一上数学课,她就会全身无力不能动,只要老师开口三分钟,她的脑袋就会开始永无止境的放空再放空,又不是真的想要违逆师尊。
  唉,打瞌睡有错吗?听不懂数学的语言,有错吗?
  「听着,严祖妍!」
  「是,老师。」她抬起无辜的大眼睛。
  老师食指往外一挥,「现在你马上去操场给我跑十圈再回来上课。」
  「啥,十圈?!」一声惨叫,她两眼发直。
  「太少是不是?那就二十圈,马上去!」
  完了、完了,平日她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跑步不是她的强项,这下惨了,铁定会死在操场上。
  「发哈愣,还不快去——」
  「是……」她眷恋的看看书本跟桌椅,哀痛欲绝的脑袋已经低得不能再低,松垮着肩膀,颓丧到了极点的往操场走去。
  夏末的傍晚,天气热得不像话,她死定了。
  迈开两只铅重的脚,以时速不到十公里的低速率蹒跚前进,才一圈,她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心里正在呼天抢地、天人交战之际,一架纸飞机从高空飞下,笔直的落在她脚下。
  险差一步就踩上纸飞机了,她顿下步伐,左右扫看,方圆百里之内应该没有半个人啊!
  拾起飞机,发现上头有字,在好奇心驱使下,她将飞机拆解摊开来——小奴隶,在干么啊?是在跑步还是在学乌龟爬?
  猛然心惊,不可置信的又看了一遍,小奴隶三个字却是这般清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他!会是谁呢?好像也只有他会喊人小奴隶。」严祖妍不安的四处张望。
  须臾,果然连浩延那张可恶的脸孔,就隐藏在芒果树边的围墙上。
  瞧他张扬着过分好看的脸孔,好整以暇的躺在上头,也不怕会重心不稳摔个狗吃屎。
  伸手朝她招招,他一屁股的坐起身,满是揶揄的望着她。
  她看看四周,压抑着内心的狂喜,马上故作镇定的跨步走去。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嘴角却忍不住飞扬。
  连浩延睥睨一扫,「咳咳,称谓、称谓,你注意一点好不好?,
  她先是大发娇嗔的睨他一眼,旋即板起晚娘面孔,擦起腰,「亲爱的主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竟华女中,男宾止步的。」
  「那又怎样,我既没有擅闯,也没有在校园里游荡,我只是借用围墙小憩一下而已,犯法了吗?」
  严祖妍才不信他的鬼话呢,「全台湾那么多围墙,你怎么偏偏就会在这里?」
  他咧嘴一笑,「等你啊!」
  她感到受宠若惊,「等我?等我干么?」她没来由的羞红了脸,不自觉的摸摸自己发烫的小脸。
  「当然是等你来上工啊,喏,我车子就停在那里。」伸手指指校园围墙外的人行道。
  滋……她心凉了大半,原来是要她上工。
  「我没空。」拿乔。
  「没空?既然那么忙碌为什么还会在这里跑步?难不成……被处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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