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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梅戏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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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老爷子严厉的看了风驭飞一眼。“你有意见?”
  “我还没有成亲的打算。”风驭飞摇摇头。
  说真格的,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不然,他也不会在年届而立之年却仍未娶亲。
  “等你有了这个打算,只怕我早已两腿一伸,进棺材了。”风老爷子不客气的说。“飞儿,年家的二姑娘不管在才识、相貌上都是世上少见,听说她的女红更是举世无双,要不是找不到能配得上她的对象,也不会至今仍侍字闺中。”风驭飞的姑姑电风静思帮腔的说。
  “翔宇表哥还虚长小侄一岁,这么好的女子,姑姑是不是该为自己的儿子做媒才是。”风驭飞连忙说。他对那位年二姑娘并没有喜恶,只是,他没有成亲的打算,是以只想推了这门婚事。
  “你跑不了啦!那么好的姑娘,我娘才舍不得让人家委屈的嫁给我这个花名在外的纨裤少爷。”雷翔宇轻摇玉扇,似乎还对自己的花名有几分得意。
  雷风静思没好气的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要是你有飞儿的一半好,娘说什么也要帮你定下这门亲事,我还真希望能有这样一个媳妇。只可惜像你这样一天到晚只会泡青楼、酒馆的儿子,我怎么也不敢委屈人家。”
  “你看,我说的没有错吧!反正你是跑不掉的。”雷翔宇一脸得意的说。
  风驭飞没好气的瞪了他堂哥一眼,他那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真是标准的小人得志。他早该在看到雷翔宇的时候,心中就有个底了才是。像他这种“大忙人”会有空莅临他家,除了凑热闹之外,还能有什么?
  雷翔宇平生没有什么特别嗜好,一是花天酒地,二是好管闲事,三是爱凑热闹。而且喜爱的程度还是倒着排回来,换句话说,他就是那种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的人。“废话少说,只要人家允了这门亲事,你就非娶不可。”风老爷子皱起眉头厉声讯。
  风老爷子从年轻的时候就是死硬派,直到一把年纪,那说一是一的脾气仍是不改,在整个苏州城里,他的顽固可是出了名的。
  当下,他撂了话便转身离开,不让风驭飞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风驭飞皱起了眉头,以他的个性,他不想做的事自是没人能够左右他的想法,只是他年少失怙失慈,全是爷爷和姑姑将他一手带大。于此,他自是鲜少在与爷爷应对中正面予以违逆。
  “爹就是这种个性。”雷风静思摇了摇头,又看了看风驭飞,一脸慈爱的说:“不过,你也不能怪你爷爷,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照理早该儿女成群了,但你一点消息也没有,难怪他会着急。”
  看着眼前的风驭飞和雷翔宇,连一向好脾气的她也不觉得想摇头。若以外貌、家世、才学各方面论断,他们两人都是一般父母心中的乘龙快婿,但是,偏偏风驭飞对女人向来都是冷淡的以礼待之;而她那不肖子偏偏却爱往女人堆里钻,还成天满口的“天下之泉择地出、何需单取一飘饮”那劳什子的论调,要是她有女儿,打死她她也不让她的女儿嫁给这种没心少肺的男人。
  为什么他们两个人的性格不调和一番?不然,她也不用在这里伤透脑筋了。
  “可是,姑姑,我真的还没有娶妻的打算。”风驭飞叹了一口气。
  一想到那些安安静静、看见了他就只会傻笑和发愣的大家闺秀,他说什么也提不起一丝兴趣。
  “我知道你的眼光高,寻常女子是进不了你的眼,但是,年寒竹可是有京城第一花的美名,只要你见了她,就会知道姑姑所言不假。”电风静思保证的说。
  她相信只要风驭飞看到年寒竹一眼,绝对会爱上那个秀外慧中的女子。要不是她亲眼见过,绝不会相信这世上竟有这么美丽的人儿,连她是个女人都不由自主的被震慑,天下哪个男人在见了她之后会不为她倾心。
  要不是雷翔宇实在是太不象话,她还真希望能有这样一个儿媳妇。不过,不能当儿媳妇当侄媳妇也不错,至少都是自己人。反正打从上一次见过年寒竹之后,她就认定这个媳妇了。
  “姑姑……”风驭飞不死心的再喊了一声。
  雷翔宇挥手打断了风驭飞的话,举起手中收起来的扇子在他的面前左右的晃了晃,脸上仍是他那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再说也没有用了,我娘自从上京见过那个女人后,心中早就打定主意了,不管你的、我的,反正这媳妇她是要定了。”
  出了城,到了风临渡,风驭飞选了匹精壮的好马,改走陆路。
  时近傍晚时分,他找了一间官道上的小客栈,打算过了夜,明儿个一早再继续赶路。
  如果不是大雪纷飞,以风驭飞的习惯,他宁愿找间庙,升个火凑合过一夜。
  要不是看这牲口赶了一天的路也着实累了,还得露宿风雪之中,实是不忍,他也不会做这个决定。不过,这会儿他倒真是有几分后悔了。
  这客栈不大,请不起小二,主人便让自己的女儿当起跑堂的。风驭飞才一入门,这姑娘便足足对他发了好半天的呆,对于他的话,她除了脸红之外,什么也没听进去。
  对这种事,风驭飞打小就见多了,心中非但没有一丝惊喜,反倒觉得厌烦。
  他不过比别人有张好看的皮相而已,他不明白为什么只要一见了他,那些女人就一个比一个失常。
  窗外的一个小动静让他的眉头突然深锁,按着的敲门声,更让风驭飞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没有开门,只应了声:“夜已深,不知姑娘有什么事?”
  “嗯……我是……是给公子送酒菜来的。”那姑娘的声音小小的,在急促的呼吸中,听得出她的紧张。
  “我不饿,天寒地冻的,姑娘还是早点儿歇息。”风驭飞一点开门的意思也没有,只是用能让门外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音说。“可……可是……您先让我……进来好不好?”姑娘用一种快哭了的口气说。
  风驭飞叹了一口气,“我想姑娘也是明理之人,总该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夜深人静,你一个女孩子家进入男人的房中总是有违礼教,甚至会招致无谓的闲言闲语。”
  这是很明白的软性拒绝,风驭飞希望这一番话会让那个姑娘醒悟,他可对这种露水姻缘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对不起……”那姑娘像是受到极大的羞辱,转身飞奔而去,仓皇中,还将酒菜洒了一地。
  听到女子远去的声音,风驭飞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并不是他怕那个女子会对他做出什么样的事,只是他实在不愿为了这种事,当面把话说得很难听。
  至少这个姑娘只用两、三句话就打发走了,要是像上次那个客栈的寡妇老板娘一样不懂暗示,明说后又翻脸不认人,这会儿,只怕他又得露宿街头了。
  苦笑的思绪方落,多年练武培养出来的警觉心让他瞬间暗凝了一道真气在掌,“谁?”
  风驭飞声音才起,烛火也随之熄灭,一下子黑暗笼罩了整个屋子。
  他一转身,就一招风卷落叶对着身后的人打了过去,而那个人也灵巧的以平沙落雁一个下腰就躲过了他的攻击。
  风驭飞突地收住了腰中几乎出鞘的灵寅剑,没好气的取出火折子点亮了蜡烛,看着以贵妃横卧的姿势躺在他炕上的雷翔宇。
  “你什么时候来的?”
  雷翔宇一跃,整个人就从炕上奔到了风驭飞的身边,并在他的身旁拉了一张椅于坐下。“大概在你的艳福飞来的时候。”他坏坏的笑着调侃他。
  看来他已看了好一会儿的好戏了。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早一点出现?也免去我多费唇舌。”风驭飞不甚高兴的说。“我为什么要出现?这种免费的戏码又不是天天看得到的。”反正他摆明了就是要看热闹。“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位姑娘虽不是国色天仙,长得倒也是清秀可人,人家自动送上门你都不要,你真的……是个男人吗?我看赶明儿得找个大夫给你看看了。”
  风驭飞不甚热烈的回了他一眼,反正这些年来,他早就习惯了雷翔宇的个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虽然他心中对雷翔宇的出现早有个底,但是仍出口询问。“我一看你突然出了远门,想也知道你是要去解决年家的那门亲事,这种难得一见的好戏,我怎么可能不恭临其会?”
  “说明白的就是来凑热闹的。”风驭飞点点头,真如他所料。
  “其实就我所知,年家的二姑娘生得倾国倾城,虽然我没有看过她,但你我那年都见过雪枫,有这样的哥哥,妹妹定不会差到哪儿去,说不定年二姑娘真的可以治好你的厌女症。”雷翔宇半是认真、半开玩笑的说。
  年雪松前一阵子在扬州的茶会上与他有一面之缘,要不是早看惯了风驭飞那张俊得连宋玉、潘安也要自叹不如的脸,他还真会跟当场的许多人一般,被年雪松那少见的绝美容颜给震慑住。
  用绝美来形容男子似是件很荒谬的事,可是,用在年雪松的身上却没有一丁点的不适,有这样的同胞哥哥,说年寒竹美得彷若仙女下凡,应不夸张。
  “我没什么厌女症,只是不喜欢她们那一脸呆滞的样子。”风驭飞实话实说。
  “谁教舅父舅母把你生成这样,要女子看了你而不发呆的实在是太难了,不过如果你的厌女症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想年寒竹倒是挺适合你的,因为她长年看着年雪松的脸,对于你们这种人间不该有的俊美相貌早就习以为常了。”
  “既然她那么美,以你的花名,会全然不心动?”风驭飞没好气的说。
  “她是很美,但我对女人一向是求多不求精,像她这样的女人往家中一摆,那我的风流韵事就没得唱了。先别说这样的女人容不下她的相公出入声色场所,光是我娘那一关我就过不去,你以为要是有了个这么合我娘意的女人入了我雷家的门,雷家还有我这个不肖子立足的余地吗?”
  雷翔宇可不笨,他才不会没事给自己找麻烦,对他来说,年寒竹的美远比不上他的快活生活来得有吸引力。
  “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家是迟早的事,你的红粉知己不计其数,若真的有心上人就早点定下来,免得姑姑老为你操心。”风驭飞摇摇头。
  他不想成亲是因为他从没看到一个不会令他望之生厌的女子。所以,他才迟迟不肯成亲;而他这个表哥之花心,几乎全苏州有三分之一的女子大概和他都交情匪浅,偏偏他就是迟迟不肯成家,这会儿了让姑姑把箭头转向他。
  “别哟!这会儿要成亲的是你,可别把我扯进去。”雷翔宇一脸恐怖的说。
  “那你还跟着来?”
  “我只是想看看那年寒竹是不是真有传说中的美,而且,我也想看看有人陷入情网的样子罢了。”雷翔宇坏坏的说,说穿了还是一句话,他就是来凑热闹,等着看好戏。
  “总有一天你会玩火自焚的。”被他气得没话说的风驭飞只能恨恨的警告。
  雷翔宇还是一脸的无所谓,仍是嘻皮笑脸的说:“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冷梅望着虽是午后时分,却因大雪而有些阴暗的天空。
  算算时辰,黄莺姐姐也该来了。
  等人的时候本来就觉得时间走得好象老牛拉车一般的慢,而在冷梅既急又期待的心中,时间自是走得更慢了些。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她终于盼到了那略显得急促的敲门声。
  冷梅一把把黄莺拉进房,不等她喘一口气就急急的问:“东西都拿到了吗?”黄莺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了冷梅,一方面却又忍不住担心的咬起下唇。“如果让老爷知道了,那就惨了。”
  “你放心,我已经告诉所有的人,我要去陪奶奶住一阵子,他们不会发现我不在的。”冷梅要黄莺放心,反正家里的人平日都见不着奶奶,自然没有人会拆穿她的话。“而且我们也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不是吗?”
  由这话听来,这种事儿应该不是第一遭了。
  “可是,前几次小姐都只是去玩一会儿,这一次你却不知道要去多久,你的身子不好,现在又是冬天,我想还是……”黄莺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妥。
  “放心,只要你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大不了我多带些药出去就是了。”
  看着黄莺似乎有些犹疑的脸,冷梅只好开口保证,“好姐姐,你就帮帮我这一次,我只想去看看那个风驭飞是不是真的能给姐姐幸福,一旦看到了,我马上就回来,再不然我留个书,如果不小心真被人发现了,你就拿给爹看,这样他就不会怪你了。”冷梅似乎已想好了所有的事,看来她心意已决。
  “可是,小姐,你的生辰将近,这时候出远门…。”
  冷梅知道黄莺说的是她十八岁会有大劫的事,这在整个京城早就是人人知晓的事,黄莺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生死有命,如果天命如此,我在外、在家。不是一样在劫难逃?”冷梅豁达的说:“再说,如果此事是真的,那并不表示只要我未满十八,任何事都能逢凶化吉,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黄莺毕竟只是个丫寰,再怎么聪明伶俐,也辩不过从小饱读诸子百家的冷梅,只得默然不再出声。
  “好啦!我不会有事的,穿上这衣服,我就像寻常人家的男童,不会有人多看我一眼的。”
  冷梅趁着黄莺哑口无言的时候迅速换好衣里,得意的在她的面前展示着。
  宽大厚实的冬衣,巧妙的掩去了冷梅玲珑而略显瘦弱的身子。那清秀的脸蛋在梳了个男童的发髻衬托下,更显得清逸,活脱脱的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
  黄莺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看冷梅一脸兴奋的样子,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真的看到了就回来?”
  “嗯!”冷梅笑着用力的点头保证。
  第三章
  冷梅趁着年家大伙儿为了即将来临的喜事,上下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顺利的溜出了年家宅院。
  黄莺是个机灵的丫鬟,她不仅让冷梅扮成了男装,更雇了辆马车,好让冷梅能一路下苏州,以免路上出了什么差错。
  黄莺的机灵是省了冷梅不少的麻烦,可是,一路上坐着马车什么地方也不能去,却几乎闷死她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出了年家的大门,她能像出了笼的鸟儿般自由自在,哪知,这些天除了坐车子之外,连个说话的对象也没有,日子过得比家中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更是难过上几万倍。
  不过,就这么走呀走的,倒也来到了芜湖。
  芜湖居于长江和青弋江的汇流处,也是皖南和巢湖流域的水陆中心,所有皖省的货物均于此地集散,自然成为一个大城镇。
  玉缘寺是芜湖最负盛名的寺庙,其既有历史久远、建筑宏伟,尚有三绝之名:一是金顶日落,因其北面为绝壁,日落时分彷若金辉释之,尽聚其顶而得名;
  二是大殿内的月老像,据说此像乃唐开元时名画家吴道子绘成,再由塑像怪手杨惠之依画塑成,有缘人见之,必成佳偶,是以善男信女、旷男怨女皆时而参拜之,以求好姻缘而香火终年不断;三是前花园名花众多,且皆为上品,四季都能遍赏名花。
  玉缘寺每月开放三次,分别是初一、十五和廿八共三日。每月的这三天,寺中广场两侧的庑廊便成了百货杂物交易的地方,形成临时的市集。
  由于交易非常兴盛,几乎是什么买卖都有,这儿自然也就变成蛇龙杂处,不管是买东西的、看热闹的,就连探消息的也都会选在这一天来这儿走一遭。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冷梅望见马车外人声鼎沸,皆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闷得发慌的她,早把黄莺交代少和他人谈天的约定全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赶车的马车夫对这长得清秀的小男孩倒是颇有好感,一路上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认生,倒也不以为意,今天难得听到他以神似女子的男童稚嫩嗓音说话,便也热络的向他解释一番。
  “今儿个是初一,难怪这么多人都朝那个方向而去。”冷梅点点头,旋即又想起,“你说这寺中的花甚多,有没有梅园呢?”
  冷梅原是个极爱梅之人,一听这寺中之花皆为花中上品,当下不免心动。
  “当然有,在西翼的涤芳听雪就是座梅园,那园中梅树不下千株,紫花梅、同心梅、并蒂梅,各种少见的梅种在那园中都不在少数,最稀奇的还是中心的那一棵百年初雪梅。”那车夫奔走大江南北,早已成为识途老马,对谈起各地的名胜就像是如数家珍。
  “初雪梅是什么梅?”冷梅看过、听过的梅种不下上百种,就是没听过初雪梅,忍不住好奇的问。
  “我也不知道初雪梅是什么梅,只听得人家说,这梅奇在不仅树龄过百,且每年只在初雪之时开花,在春分那一天尽凋,花期长达一季。”
  “长达一季?”冷梅忍不住惊呼。
  她这辈子不曾听说有能开一季的梅花,这天地之大,若不是今日听得,哪会知道还有这般神奇之事?难怪古人要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这位大叔,我们能不能也去玉缘寺逛逛?”冷梅听见马车夫这般介绍,恨不得此刻人己身在玉缘寺。马车夫一听,眉头却皱了起来,“这位小少爷,我虽然收了你姐姐的钱送你到苏州,可是,这趟路上还有其它的货儿,可是耽搁不得的,实在没有时间能在这儿停留。”
  要不是有其它的货要送,就这么带这小少爷去玩玩也是无妨,但偏偏他还有其它的货赶着送达,只好让这小少爷失望了。
  “这也是,大叔有货要送,做生意本就讲个信字,当然不能为我耽搁了。”
  冷梅点点头,略微低吟了一会儿,“不如这样吧!我在这儿下车,这样一来不仅我可以看到那花儿,大叔的货也不会迟了,你看使得吗?”冷梅一击掌,暗暗佩服自己想了这条妙计。
  “这可万万使不得!你姐姐要我把你送到苏州的风扬山庄,此地离苏州还有好几天的行程,你在这下车,这车费可不能退的。”马车夫以为这小少爷要他退车资,急得连连摇头。
  冷梅微微一笑,“大叔,你放心,这车资该你的就少不了,是我自已要下车,与你又有何干?我不会要你退车费的。”她摇摇头说。
  “可是,你不是要到苏州吗?这儿才到芜湖,离苏州还有好长一段路哪!”
  马车夫一听冷梅不要他退钱,当下心也安了些,说话的口气也缓和了许多。
  “我又不赶时间,最多我看完了花再请人雇辆车,耽搁不了多少时候的,这样大叔也放心,不是吗?”
  马车夫看冷梅一脸的笃定,再加上冷梅一脸的期盼,也不好再扫冷梅的兴,再说,出钱的是大爷,大爷都这么说了,那他们吃人一口饭的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当下,马车夫便点点头:“就随小少爷的意吧!”
  这玉缘寺不管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底游的,到食衣住行都无所不包。正面二个大门的门楼上,都是些猫、狗、飞禽之类的,还有一些远从外疆而来的少见动物,几乎是无所不有。
  不过,冷梅一心只想目睹马车夫口中的初雪梅,是以这些个奇珍异兽她全不放在眼底,当下匆匆来到了西翼的梅园。
  才一踏入梅园,满院的芳香扑鼻而来,随着阵阵的冷风扫起漫天的梅花花瓣,似是起舞般的令人心神皆醉。
  随着愈来愈浓郁的梅花冷香,冷梅来到了传闻中初雪梅的梅树下,那因岁月风化而苍老不已的树干上,花儿开满枝头,亲眼所见,冷梅才相信这花真能开上一季,因为满园落花中,竟没有一瓣初雪梅特殊的白中透红的色泽。
  冷梅感动得几乎想落泪,古人有云:“朝闻道,夕可死。”于她而言,能得一见这天地孕化的神迹,就算她真的只能存活十八个寒暑,也已是足够。
  突然,一个着水蓝衣的男子落入她的眼中,她不觉倒抽了一口冷气,并不是因为那个男子难看得吓到了她,相反的,那个男人好看得令她有些讶异。
  以她来说,再怎么好看的男人也不该有什么好惊异的,因为雪松哥本身就是个世上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看过了雪松哥之后,实在是没有男人能俊美得令她讶异的了。
  可是,这男人的俊美竟然不下于雪松哥,更甚者,他有一种年方十七岁的雪松哥所没有的成熟男子的风味。
  她一直以为雪松哥的俊美,天下再难有人能出其右的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没看到传闻中不下于雪松哥的风驭飞,在这儿就有人让她惊“艳”。
  难怪雪松哥总是说:天下之大,难免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突然,她发现那男子的左后方出现了一个小乞儿,鬼鬼祟祟,似乎想将手探入那名男子的腰袋。
  她走上前去,在那小乞儿手未探入之际,先行将那小乞儿的手拉住,那小乞儿又羞又怒的正要破口大骂,冷梅已抢先一步捂住他的嘴,并将他拖到一边。
  等到确定自己和那个小乞儿已经离那名男子够远的时候,她才将手从那个小乞儿的嘴上放了下来。
  她才放手,那个小乞儿便劈哩啪啦的哇哇大叫了起来:“杀人啦!要命了呀!我不过是个苦命的小乞儿,出世时没了娘,二岁没了爹,只得讨饭过活混口饭吃,大爷不赏饭吃也就罢了,何必这样对付我这个小乞儿呢?”
  这番话分明是做贼的喊捉贼,而且一席话之中,也不见得有三分是真的,普通人也不见得会信他,可偏偏冷梅自小在众人宠爱中长大,这种世面见得少,这乞儿的一番话,她不仅信得真,还全信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样难过,可是,偷东西总归是不好,要是被发现了,免不了会被人送去官府。”冷梅忍不住劝道。
  小乞儿一听说官府,还以为冷梅真要把他往衙门里送,当下两条腿吓得全软了,“啪!”的一声跪了下去。
  “大爷,您行行好,我已经二天没吃过一口饭了,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您就念在我是初犯,别把我往官府里送,我吃不起那大老爷的牢饭。”小乞儿这一段求饶的话讲得十分顺口,多半是不知讲过了千百回。
  冷梅从未听过这样的事儿。在京城时,她虽然也曾偷溜出去玩,可是,一来是她天真得让人不忍心欺瞒,再者京城是年家的地盘,哪一个人不识得她是年家的小菩萨,根本没有人会编这种天花乱坠的话儿来诓她。
  现在这小乞儿随口讲讲,冷梅也就完全的相信了。
  “我不会送你去官府的,这张银票你拿去吧!或许可以给你买点东西吃。”
  冷梅由怀中抽出一张银票递给了小乞儿。
  那小乞儿这才知道自己今天真是遇见了贵人,不但不用吃牢饭还有钱拿,当下连连称谢后,才接过了冷梅手中的银票。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银票,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那上面其它的字就算认得他,他也不识得它们,可那“一百两”这几个字他倒是还懂得。
  一百两!?他这一辈子从就没指望看到这样大的数目,更别说是自己拥有这一笔钱了。
  而眼前这个衣着称不上特别华丽的小男孩,一出手就是这么阔绰,脑子一转,他立刻明白这小男孩铁定是个有钱人家子弟改扮的,那身上不知道还有多少钱。这么一想,他的贪心一起,举起左手,便将大拇指和食指伸入了口中,用力的吹了一个又大又响亮的口哨。
  一下子四周就出现了七、八个的乞儿,团团把冷梅紧紧的围住。
  “有羊枯!”那个小乞儿指着冷梅大声的说。
  一个年龄大些的乞儿一听到小乞儿的话,便伸出手,“把钱全交出来。”
  冷梅一下被这么多人围了起来,着实的吓了一跳,不觉得脚下退了几步。“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你们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学人抢劫呢?”
  “我们可不是来听人说教的,乖乖的把钱交出来,否则的话……”那个像是带头的乞儿冷冷的说。
  “钱给你们没有关系,可是,我希望你们拿了钱后去学点一技之长,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可不可以?”
  冷梅一点也不反抗的从怀中把黄莺替她准备的盘缠全交了出来,而且还真的连一点儿都没有留下来。
  那群乞儿们哪里听得下她的话,一看她把银票和银两交了出来,马上一窝蜂的拥上来抢了过去,深怕慢了就什么也抢不到了。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刚硬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乞儿们个个四处流窜。
  雷翔宇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乞儿围住一个小男孩,后来又看到小男孩把身上的钱财全交了出来,当下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这个一向“路见不平、气死闲人”的人连忙出声制止。
  以他的身手,轻轻松松一手一提就是一个乞儿,虽然他的手不够多,不能把所有的乞儿全抓住,不过,他倒是一手一个的抓住了那个带头的乞儿和那个发出讯号的乞儿。
  “小娃儿,这一个大概是头儿,另一个就是忘恩负义的家伙。我这个人最恨的就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了,你看怎么办才好?是送官府呢?还是抓来游街?”雷翔宇把整件事全看明白了,好打抱不平的他,生平最气的就是忘恩负义的家伙,是以他在捉了带头的之后,顺手提了那个发讯的小乞儿。
  “既然落到你手中,要杀要剐由得你,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那带头的倒是个硬膀子,不过,那个发讯的可不一样了,只见他吓得眼泪、鼻涕一古脑儿的全流了出来,混着他原本就乌黑的脸,更形狼狈。
  冷梅看了眼前这一幕,心下倒有几分不忍,反正她本来就没有要和这些苦命的人计较,便摇摇头,“你误会了,那钱是我要给他们的,你快些放了他们吧!”
  她这话一出,当下雷翔宇和那两个小乞儿皆是一脸的讶异,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明明是被勒索的小男孩竟会这样说。
  “你没问题吧?这些乞儿明明……”
  冷梅很快的打断他的话,“真的是我送他们的,你快放了他们。”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那就当他雷翔宇是狗拿耗子吧!他耸耸肩放了那两个乞儿,只见他们连声谢也不说的连滚带爬的飞奔而去。
  “你这样根本是姑息养奸。”雷翔宇不赞同的摇摇头。
  冷梅看了看眼前这个器宇轩昂的男人,奇怪,芜湖的美男子还真不少,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让她见着了两个,眼前的这个虽比不上方才在梅园所见的那名男子,但也是难得一见。
  “可是,能给他们一个机会不是更好?毕竟他们会走上这条路也是时势所逼,多了一个机会他们虽不一定会变好,但少了这一个机会,或许他们就真的万劫不复了,不是吗?”冷梅持不同的意见。
  雷翔宇挑起一边的眉毛,他没想到这男童看起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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