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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石下之三世娇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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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破烂身子怎么洞房啊!”声音一开,下人的视线又丢来,他又气又恼又窘。“你给我收、回、去!”
  就算他不谙此事,也还不至于无知到必须借助淫书的地步!
  “她的身子总会转好,届时你等在江南落地生根,可找不到这么棒的珍本喽。”无咎一脸可惜,啧了数声。“况且,江南之行你俩必定要同房,慎防鬼差找上门,而你……可要辛苦了。”
  “不劳你费心。”他哼了声,欲驾马离去。
  “路上小心,若有什么麻烦事,喊我一声便是,哪怕是千里之外,我也会为你飞去。”美目盈亮温润。
  宇文欢瞅了他一眼。“我走了。”谁都知道无咎是他的贴侍,让他留在府里,才不会被皇上的爪牙发现他极有可能不再回京师。
  这一路下江南,其中最最艰辛的事果真被无咎那混帐给料中了。
  投宿客栈,两人必是同房,省得他顾不及她,然而两人共宿一房,对他而言,真是莫大的苦难。
  她檀发如瀑般滑落香腮,衬得那张小脸更加引人心怜,仔细瞧她五官,眉儿弯弯,菱唇弯弯,是张天生带笑的脸,小鼻挺直,却不若他如刀形那般立体,谈不上是美人胚子,但是只要她一笑,整个空间的氛围都会在瞬间改变,那无垢出尘的笑,让人感到舒服且心生向往。
  视线再往下,瞥见她微启的襟口,他立即转开眼,连带扯动了右手。右手教她给扣得死紧,约莫一个时辰前,还是摆在她胸口上的,简直是快要把他给搞疯了!可这丫头睡得舒服,压根不知道他挣扎得有多痛苦。
  瞪著,却见那浓密的卷翘长睫颤了两下后微微掀开,姿态之美,就像是一朵正轻缓绽放的雅莲,乍醒的水眸傻呼呼的。但一瞧见他。立即勾唇笑得又甜又羞涩,娇软嚷了声,“欢哥哥。”
  天,他是被折磨至死也甘心了。
  “欢哥哥?疼吗?疼得无法入睡吗?”她微趄身,伸手轻抚他戴著眼罩的眼,檀发滑落她只著单衣的单薄身躯,宇文欢震了下,目光立即调开,供她取暖的大手也一并退出她软似无骨的小手。
  “快点起身吧,已经到杭州了。”他走到窗外,微推开窗,让窗外冷风灌进他装满邪思的脑袋,却又怕冷著她,赶紧关上说:“我去要小二准备早饭,你赶紧起身打点。”
  “喔。”她呐呐回答,视线落在一晚被烘得极暖的小手,唇角笑意微涩。
  欢哥哥的眼无端端地伤著了,她没瞧见伤口,但听庆哥哥说,那只眼是救不回了。庆哥哥叹气叹得严重,一脸悲伤,而她追问无咎哥哥,却探不出口风。
  她知道他们都在瞒她,瞒她做什么呢?就算他们都不说,她也不难猜到细节,她心里很明白,一切都是为了她。
  大伙都以为她昏昏沉沉入睡,但她常常是半梦半醒,听见了一些,看见了一些,大抵也拼凑得出一些……心好痛啊,却不能让欢哥哥发现,欢哥哥喜欢她笑,那么,她就为他笑吧。
  这一路下江南,身边随行的下人一一返乡,最终只剩下她和欢哥哥,以为这会儿可是真自由了,可以无拘无束地和欢哥哥相处,岂料他却像是极厌恶与她独处似的。
  为什么呢?若真讨厌她,在边关时,为何要亲她?
  唉,若是无咎哥哥在的话就好了。
  西湖一镜天开,杭城楼宇林立,近挹翠浪,遥指青空。
  搭画舫游西湖,实在是人生一大享受,但若是挑错时节,可是非人的煎熬。
  幸儿抓紧身上的狐裘披风,弯弯水眸被迎面的风给刮得眯成一线,粉颊被湖上薄雾冻出了一层霜。
  “很冷吗?”宇文欢覆手轻挲著她快要冻坏的小手。
  “还好。”偷偷地、偷偷地把脸藏进他的怀里。
  宇文欢原想要拉开些许距离,但想别她冷得难受,又不舍将她拉开,反将她转身圈入怀里,以背挡住强劲风势。“再忍一下,就快到了。”
  “欢哥哥,咱们下回初夏时再来。”届时,湖面凉气肯定爽快。
  “你爱什么时候来,咱们就什么时候来。”他轻声答允。
  “真的?”水眸晶亮亮的。
  “嗯。”他略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喃,温热的气息烘暖了她的耳,烧烫著她略显冰冷僵硬的身子。
  宇文欢拉起她毛绒绒的银边狐毛帽,半掩她半冻的颜面,厚实大掌依旧包覆著她的,幸儿甚至可以感觉到背上递来他平实的心跳。
  过了半晌——“欢哥哥,你讨厌幸儿吗?”她脱口问。
  很明显的,身后男人僵住了,风呼啸而过,枯叶满天飞,画舫已靠岸。
  “爷儿,到了,上了渡口,可以同人雇辆马车,到了灵竺道往上走就是天竺香市,步行上山,别有一番风趣。”船夫朗声说著,目光倒是很谨慎地望著脚底那一块,死也不抬眼。
  方才不小心偷瞥了姑娘一下,就被这尊贵的俊爷儿瞪了一眼,那一眼看似平静,但不知为何却教他通体生寒,惧意陡生。
  “多谢。”宇文欢给了赏银,随即将幸儿打横抱起。
  “哇!”没预警地,教幸儿吓得低叫出口,双手赶紧攀紧他的颈项。“欢哥哥,好多人都在瞧呢!”
  渡口人多,一双双好奇的目光朝她身上丢来,还真是有点羞呢!
  “就由他们去看吧。”走上岸,他才缓缓放她落地。“走吧。”
  “嗯。”她乖巧地任他牵著,上了马车,手还是紧覆著。
  西湖,三面云山,有著幽宁的林泉、深邃的洞壑、崔巍的岩峰,还有不少让人津津乐道的神话,而入冬后的天竺山,薄雾萦回,难观其真实景致,却因山上佛寺众多而引人入胜。
  坐在马车里,隔著翻飞的纱帘睇向外头,远看峰峦嵯峨、古树参天,近看山骨玲珑、老藤攀岩,一派仙灵气象。
  “欢哥哥,咱们要上哪儿呢?”她雀跃极了,早就忘了先前在画舫上问他的事。
  “咱们由天竺香市上莲花峰,那儿有不少佛寺,去走走,可好?”看她喜孜孜的,笑意也跟著抹上唇角。
  在边关他曾私下再细问过那大夫,得知他的师父就在下天竺寺附近,只要到下天竺寺问人,肯定找得著。
  思肘著,唇角笑意更浓,恍若幸儿的康复之日已至。
  “好啊好啊!”她笑得如夜里的一输弯月,清绽月华。
  宇文欢看著,目光不自觉的柔,这柔情是他完全的付出和甘愿的相随,手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
  “欢哥哥?”感觉小手被握得发疼,她疑惑地回眼,却不经意瞧见他眸底的柔情,深藏的雀跃。“欢哥哥,你也很开心吗?开心是好事,但是你握得我的手好疼啊。”她笑吟吟地道,嘴里说疼,神情却探不出究竟。
  “是吗?”他赶紧松开手。
  “我说笑的。”他一松,她堂而皇之地反客为主,小手叠覆著他的,搁在她的腿上。
  这下宇文欢缩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瞪著她偶尔调皮的举措,感受小手的微温,化为暖泉滑流入他的心。
  到了灵竺道,两人下了马车。
  茶楼酒馆旗帜招摇遮天,两旁临时摊贩林立,工艺品、土特产均云集于此。
  幸儿惊喜得又跳又叫,像是那年逛市集的十二岁娃。
  “欢哥哥,你瞧你瞧!”她抓著宇文欢向前疾走,纤指忙透了,一会儿指东,一会儿指西,看得眼花撩乱。
  “姑娘,咱们这儿有胭脂簪珥、牙尺剪刀,只要姑娘家用得著的,全都有!”那头有人吆喝著。
  她好奇地凑上前瞧了一眼。
  “姑娘,眼前佛寺香火鼎盛,香客如云,我这摊子里经典木鱼、牙儿嬉具,无缺无不集,你瞧瞧啊!”对面又有人热情的喊。
  “这是什么?”她走到摊前,抓起一绺红线。
  “姑娘,你可真识货,那是红线,月下老人牵红线,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听过没?”小贩见她笑得甜美,跟著朗笑。“山上有座三生石,若是到那走一遭,再将这红线带回,与相爱之人将红线互系在两人小指上,两人可以情定三生呢。”
  “真的?”三生啊?真好。
  魂魄像是被这稀奇古怪的红线给勾走了,直到不自觉松脱的小手被交扣反拉,她才回过神。
  “欢哥哥……”脸有点臭唷。
  宇文欢眯起黑眸,恼极她放开他的手。既是她主动牵著,就该负起责任,怎能被这些玩意儿勾住心思后就抛他于不顾?
  在她眼里,这些玩意儿难道比他重要?!
  “我可以买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哼。”哼归哼,他还是掏出了几文钱给她。
  她喜孜孜地收下红线,回头看著他,发现他脸色奇臭无比。“欢哥哥,咱们先参佛,下山再逛,好吗?”她讨好地说。
  “哼。”
  “欢哥哥,咱们要往哪儿走啊?”这儿南来北往,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她得要大声吼,才不教声音被隐没。
  “哎呀~~”见他不理,她故意来个假摔跤,谁知脚下真是一滑,眼看著——没事、没事的,她的欢哥哥是天下无敌,会救她的。
  爱娇地环住他的颈项,让他将她抱起,就像那年逛市集般,让她坐在他的臂上,可以看得很远很高。
  只是……“欢哥哥,我今年十八了。”
  “然后呢?”
  “不小了。”好多人都在看。
  “是吗?我倒觉得你长了脑子却没长身子。”和十二岁那年相比,实在没长大太多,他想,许是她自幼病体所致,所以她看起来也比同年的姑娘还要稚气青涩多了,若说她已十八,没人会信的。
  “欢哥哥——”她扁嘴抗议。
  “哈哈哈!”见她扁嘴,又见圣地在望,他难得好心情地笑出声。
  幸儿傻眼地瞅著他,差点被那口闪亮白牙给闪瞎了眼。哇!原来欢哥哥开怀大笑时,是如此地俊朗英飒啊!
  好吧,看在这份上,她就让他欺著吧,若能让欢哥哥天天这么笑,该有多好。
  “干么这样看著我?”意识到她专注的目光,他咳了声,调开视线。
  “欢哥哥真是好看。”她脱口道。
  “我?哼。”他向来就不爱自个儿的脸。
  “我很喜欢呢。”她羞赧的自上俯视。“欢哥哥,这红线陪我系,好吗?”
  宇文欢一怔,唇角撇了撇,若有似无地“嗯”了声,没细听是听不见的。然而幸儿因垂下眼,视线方巧落在他的耳上,瞧见他薄泛红意的耳,唇角喜悦勾起。
  这样就够了,胜过千言万语,欢哥哥的心意,她懂了,也收下了。
  下天竺寺后山,巉岩磊落,怪石峥嵘,岩骨暴露,峰棱如削,再加上老树古藤盘根错节,犹如一座鬼斧神工造就的天界之景。
  不远处则是颇负盛名的三生石,然而此时此刻,宇文欢却无心思赏景。
  “云游四海?!”
  “是的。”下天竺寺的住持如是道。
  “可知他目前去向何处?”他急问。
  “不知道,神机说,他身如浮叶,随地而安。”
  宇文欢捏紧了拳头,却又不能作声。“可有说何时归来?”
  “也许不会再回。”
  颀长的身形震了下,感觉自己规画的未来被狠碎了一角,不完美得教人饮恨。
  为何如此地巧?若是他再早个几天,再早个几天,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挥别了住持,他缓步走到前院,香客络绎,几乎快要踩烂了下天竺寺的门槛,从侧门看去,里头的菩萨法相和蔼,有著我佛慈悲的祥态,但既是慈悲,为何却不将慈悲舍给他的幸儿?
  他的幸儿铺桥造路,开仓济贫,手段圆滑又不失慈悲,处处替人著想,为何老天却不为他的幸儿著想?!
  她身体的底子差,加上幼时毒伤心脉,尽管养息九年,却依旧养不壮她的身骨,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了奇迹,又怎忍心毁了这丝希望?
  他什么都不要,只求幸儿能够无恙,这也苛求了?
  寺庙内——
  幸儿跪在地,双手合十,闭眸潜心诵经,身旁有位僧侣走来。“小姑娘念的可是地藏经?”
  她抬眼望去,眉眼弯弯如抹皎亮新月。“是啊,啊……在佛寺里能念地藏经吗?”真糟,她背诵得最好的,就是这段地藏经了,日日夜夜念著,就盼能回向给欢哥哥,化去他的杀业。
  “自然是可以。”僧人气态如仙。“小姑娘不是天竺人氏?”
  “不是,是特地到这儿一游。听闻这里有著小西天的美名,早就盼望能够到此一开眼界。”
  “小姑娘是个极有佛缘之人。”僧人细长的眸像是能看透魂魄似的。
  幸儿直瞅著他,突问:“师父,能跟你请教个问题吗?”
  “直说无妨。”
  “这世上真有轮回吗?”
  “你信,则应,不信,则灭。”
  “那……就是有喽。”她信的!有点羞赧地搔搔脸,“我呀,满脑子古灵精怪,想著若有来生,好想再与一个人见面,好想不要忘记他,不知道能有什么法子真能让我不忘了他……”
  哎,在佛门圣地谈儿女私情,还真是羞啊。
  “当你这么想时,就不会忘了他了。”僧人微勾笑,貌不惊人,但却有双很有“佛味”的眼。
  “真的吗?”她有点半信半疑,思忖了下,拿起自个儿的小小包袱,从里头取出一样东西。“师父,这版画能寄在贵寺供佛吗?”
  她曾经听无咎哥哥说,把画像供在佛前,日夜诵经祝祷,可以化去不少杀业。
  “当然可以。”
  幸儿看了眼手中的版画,这是她一路南下闲散无聊刻的,刻的是欢哥哥的背影。正要将版画交给僧人时,却又突地想到一事,她打开双层版画,将头上扁簪取下搁入再阖上,双手奉上。
  “谢谢大师。”
  她不忘,绝对不忘!若来世她能再见到版画里的簪,就会想起她的欢哥哥。佛祖,帮帮她好吗?即使耗尽今生的气力,也要拚得来世的相见。
  她喜笑颜开地走出寺外,便瞧见那教她不想忘的人早已等候多时。
  “欢哥哥。”她笑得眉眼弯弯。
  宇文欢目光有些飘渺,直到幸儿的纤柔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不自觉地浅勾笑意,走向她,牵起她的手。
  “要不要去看看三生石?”将神机远游一事藏在心里,不让她发现他的失望。
  “欢哥哥找到了?”美眸绽放异彩。
  “就在后山。”
  下天竺寺后山,一大片岩群峰林,峥嵘纷呈,三生石则藏身其中。
  欢哥哥牵著她走在峰林间,踏著岩石路,眼前所见岩石形姿俊美,晶莹清润,嵌空玲珑,却吸引不了她的目光。
  她想找的,只有小贩说的三生石。
  “这就是了。”婉蜒小径上,他停下脚步。
  三生石岩高约三丈,宽约六尺,峭拔耸立,而小径尽头则是古树老藤遮掩的危崖深柚。
  这条小径人潮倒还不少,但多的是姑娘家,八成是为求姻缘而来。
  “欢哥哥,你也来嘛。”她拖著他抚上岩石,石面光滑,怕是教人给摸得滑透,隐约可见上头有人题词刻印。
  “你这丫头。”微恼瞪著她,她竟还敢对她扮鬼脸,真是愈来愈不怕他了。
  假装拂袖而去,岂料才一转身,山间竟刮起一阵强劲的古怪厉风,身后一阵惊呼,回头一看,有两位姑娘快要跌落尽头的危崖,而其中一个是——
  “幸儿!”
  意识飘忽之间,耳边有窸窣声响。
  幸儿疲累地微睁眼,视线昏茫,隐约瞥见有人咬伤了指,将指上的血喂入另一人口中……这情景,她看过。
  顿了下,意识蓦然回笼,她突地张大眼,立刻翻身坐起,顾不及浑身痛麻,便先寻找欢哥哥的去处。
  她想起来了,他们从崖上掉落!
  “小丫头,别担心,他命大得很。”
  抬眼探去,身侧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欢哥哥,说话的是一位穿著简朴到有些破旧的男子,面容老迈,但那双眼美得突兀。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男人说著,唇角浮现和善的笑。
  幸儿敛眼看去,发现欢哥哥背部衣衫全都磨破,背上一片可怕的血肉模糊,心头狂震了下,伸手要触,却被那男人抓住了手。
  “别碰。”
  瞪著抓住她的那双手,水眸闪了下,她似笑非笑地说:“感谢这位爷相助。”
  “不用客气,能从崖上落下而无事,可是福大命大呢。”那男人轻笑著,松开了手,道:“在下神机,小丫头能走动吗?若能,和我一道走吧,我得替这公子疗伤呢。别怕,我是个大夫。”
  幸儿看著他良久,才缓缓开口。“多谢。”
  只见他很轻松地将人扛起,健步如飞地走著。
  火烧似地灼痛,让他仿彿散落的魂魄凝聚,也一并惊起了意识。
  一张眼,是一颗颗的雨。
  下雨了?
  “欢哥哥、欢哥哥,你总算醒了……”
  仔细一看,是他的幸丫头,正哭得像个泪人儿,滴在他脸上的是泪不是雨。
  “你是打算摔不死我,就准备淹死我?”他哼了声,这才发觉自己竟身在客栈,而且上身赤裸,只围了一圈布带趴著的。
  谁救他的?落下崖时,他有些万念俱灰的绝望,但为了幸儿,他奋力向崖边撞去,以背击崖,藉此缓冲下坠速度,还未落地,他便已经痛得厥过去,是谁将他扛来此地的?
  不对,已是晚上了,他的伤该已好上大半才对。
  “是啊、是啊,你要再不醒来,我就淹你。”幸儿又哭又笑,赶紧拧来帕子擦拭他脸上的薄汗。“都已经一更天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可打算要到隔壁房抓神机再替你诊治一番了。”
  “神机?”他神色微愕,略微使力起身,确定背上的疼痛去了七八成。
  “是啊,正是在下。”说人人到,说神机,神机到。
  宇文欢防备地看著来人,“你是神机?”他忘了询问神机的长相,不过要是以面容推算,确实是如边关大夫所说的年岁。
  “正是。”
  “你不是云游四海去了?”
  “不能回来吗?”他反问,语调是轻笑的,手上还端著一个药碗。“先喝药吧。”说著,还很自然地拉了把椅子在床畔落坐。
  “我不需要喝药。”宇文欢瞪著他。这人为何透著一股说不出的亲近?
  “要的、要的,你背上的皮都磨透,就连肉也翻起了,不喝药,你会痛得睡不著。”说著,看向身旁的幸儿。“你要是不睡,伤就好得慢,好得慢,怎么救这丫头?”
  “你看得出来她有病?”他神色复杂,还在犹豫该不该信这男人。
  “岂只有病?”神机凑近他一些,以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量说:“她已病入膏盲了吧。”
  他缓睁大眼。“你救得了吗?”
  神机勾起笑意。“只有我不想救的人,没有我救不了的人。不过,这丫头的心脉损伤极深,我虽有方子,却缺药材,你要找,恐怕得往宫里去,今年中秋,他国进贡的贡品中有著西域千蛛红,这味特异的药材也许能试上一试。”
  “欠蛛红?”黑邃的眸闪过一抹希望,开始庆幸在坠崖时他搏命相拼了。
  “不过,那明儿个再说吧,先喝药,快点,喝了药之后,你就会知道我的医术有多好。”不由分说的把药碗递上,看著宇文欢很顺从地把药喝完。“这就对了。喏,好好睡,等你睡醒,你就会觉得好得不能再好了。”
  原想再说什么,宇文欢却突地觉得眼前一黑,砰的一声,直接贴床睡去。
  “欢哥哥!”幸儿惊呼了声。
  “没事、没事,他只是睡著了,你也赶紧睡吧。”神机把药碗一搁,准备放下床幔,赶她上床,却见她依旧坐在床边,水眸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怎么了?”
  “无咎哥哥,你还玩啊。”眉是微皱的,语气有点气恼。
  神机缓缓张大眼,唇角扯出吊诡的笑。“丫~~头,你怎么知道是我?”
  “眼哪,无咎哥哥的眼睛和眼色是无人能伪装的。”顿了下,她又说:“初醒时,瞧见你喂欢哥哥血,我就知道你是谁了,你要欢哥哥喝药,是因为他从未喝过药,一喝便昏,那是你要让他冷静的法子。”
  无咎眼底闪过一抹异彩,惊呼再三。“丫头,你真是让我好惊奇呢!若是我现下在你眼前变回真面貌,你会有何反应呢?”
  “你十年来容貌未变,我也不觉有何不妥啊。”撇了撇唇,又继续道:“欢哥哥的鬼样我都不怕了,无咎哥哥没有影子或会变脸,都只能算是小意思。”
  “那倒是。”无咎缓坐在椅上,唇角带著几分趣味。“那么,你是想问我什么呢?”他以为他的法力无边,可以瞒过所有的人,想不到却没瞒过这丫头。
  “我想问的可多了,从头问起吧!我想问你,六年前到茶肆时,你为何要装成术士吓欢哥哥?”
  话一出口,无咎唇角的趣味隐没,取而代之的是耐人寻味的笑意。
  第四章
  黑影足不点地,直朝皇宫内院而去,如鬼魅闪过侍卫,似风掠过无痕。
  隆冬,京师降下大雪,然而就算是雪地也无法烙下他的脚印,一直到了公主寝宫,他才停下脚步。
  站立在寝宫外的树梢上,宇文欢目不转睛地注视里头的动静,忆起那古怪神机说的话——
  “把药方子带著,只要你拿得到千蛛红,一日一帖,服以十二帖,老夫可以跟你保证这丫头的心脉绝对能完好如初。”
  “真的?”当他接过药方时,心口乱颤得紧,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放心吧,若老夫诳言,随时等你来杀。”
  那人笑得胸有成竹,就像是在他的心里安上了一座紧固的网,心也跟著踏实了起来。
  隔日,他便带著幸儿踏上回京之旅。
  距离幸儿的初九大忌只剩一个月,他一定要拿到西域千蛛红不可,哪怕这千蛛红已经由皇上转赐给公主。
  但,该要怎么做,才能不留痕迹?
  要杀人不留尸,简单,但要不杀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窃得物品,他倒没试过。
  忖著,眼见所有宫女都退出寝宫外,只留一位守在宫门,而里头灯火全熄,他垂眸掂算了下,凌空飞起,黑影融入纯黑的夜,而后无声无息地窜入宫内,那宫女还以为只是一阵风拂过。
  宇文欢身如迅影,记得神机说,千蛛红带著一股浓烈的呛味,几尺内必闻得见,然而他在寝宫逛了一圈,却始终没闻见,是他的嗅觉差了,还是……正忖著,一股呛鼻味突地扑来,他回身探去,眯起黑眸。
  那是公主的寝殿,难道……
  几乎没有犹豫,提气而驰,门开门关,躺在床上的人没有动静,而他顺著气味寻找,却发觉味道竟是出自于床幔之后。
  “你总算来了。”床上的人懒声开口。
  宇文欢眸底凝起一股杀机,犹若鬼魅,徐步靠近。
  “你想杀本宫?别忘了,本宫一旦出事,宇文家可会被满门抄斩呢!”
  那霸气又带著与生俱来的傲慢,让宇文欢停下了脚步。
  她满意地笑了。“本宫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不愧本宫要马御医特地放出消息了。”
  床幔微掀,朱香吟一头云瀑未挽,滑落在身侧腰际,玉面似芙蓉,神韵如牡丹,让见者莫不为她的绝艳无双而拜倒,然,宇文欢是例外中的例外,完全不为所动,甚至眸底渐起的杀意未褪。
  “你无话可说吗?”
  她笑声如银铃,听在他耳里却像是鬼差拘魂链磨地的刺耳声响。
  “让本宫说吧。本宫听说你有个版画师义妹,自小身子骨奇差无比,心脉重损,所以你为她访尽天下良材益药,却始终改善不了,但本宫手中呢,有著皇上赏赐的西域千蛛红,听说这味药材专护心脉,若炼制成丹,则能成为百毒不侵、百病不袭的救命丹。护国公,你想要吗?”
  宇文欢黑冷眸底复杂得教人读不出思绪,唯有抿紧的唇角看出他在挣扎。
  “护国公,你想怎么做?”朱香吟笑吟吟的,恍若胜券在握。
  她想要的,从没错失过,眼前的男人,不会是例外。
  白雪皑皑,冷辉生华,尽管隆冬风雪冻得人只想往床上卷,然而,此时的京师却是欢天喜地的准备过年。
  幸儿坐在屏榻上望著窗外,看著下人们非常忙碌地奔走著,手上拿著各式各样应景的物品,妆点年节的氛围。也对,这护国公府是新落成的府邸,头一回过年,自然是要盛大些。
  大伙忙得像是后头有鬼在追赶著,只有她,很可怜的、很悲惨的被软禁了,哪儿也去不了。
  唉~~
  “小姐,怎么了?”贴身丫头良儿立即备上温热茶水。
  她抬眼,接过茶,又叹气了。“良儿,欢哥哥回来了吗?”
  “爵爷尚未回府。”府邸的所有人还是习惯叫自家主子的旧称。
  “是吗?这么忙啊。”也对,欢哥哥虽无官职在身,但好歹是功勋彪炳的护国公,初至新邸,上门祝贺的官不胜枚举,再加上过年时节,肯定是忙得分身乏术,没空多理睬她也算合理。
  只是,她很无聊啊,除夕夜只能待在这里发呆。
  这府邸和侯爷府不大相同,格局又更气派了几分,但她只想回熟悉的老窝,待在这里,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忍不住想,欢哥哥肯定又是有事瞒著她了。
  视线放远,不由得回想起在杭州时,无咎哥哥说——
  “丫头,真可惜了你一身病骨,若你全心潜佛,来世必有大格局。”无咎半是叹息,又是可惜。
  “我不需要那些东西,我只是想服侍欢哥哥而已。”幸儿潋滟的水眸眨也不眨。“无咎哥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无咎浅吟了会,哑声开口。“丫头,你可知道你欢哥哥要是情绪大动,大悲大痛便会发狂?”
  “我知道。”
  “你又知道了?”
  “六年前在茶肆时,我发觉到欢哥哥的不对劲,但并不以为意,一直到欢哥哥从边关回来,面容扭曲如恶鬼,杀气横生,连我都吓著了,而你喂他喝血,他便静了下来,那时,我就确定了心里的猜想。”
  “你没睡著?”他微讶。
  “睡是睡了,但总是不安稳,半梦半醒瞧见了那一幕,还以为是鬼差上门了呢。”顿了下,像是微恼他转移话题,不悦扁嘴,说:“无咎哥哥,你还没回答我呢!”
  功力不够深,才会教无咎哥哥三言两语打断,她还得再磨几年吧。
  “……丫头,若我说,术士之言为真,你心里有何感想?”
  “没有感想,我知道那是真的。”她很怕死怕被抛弃,直到现下,依旧害怕,但她还有更怕的,就是当她死了,欢哥哥会发狂。“九岁那年,若不是无咎哥哥和欢哥哥,幸儿早已命丧黄泉了。”
  “你不怕吗?”
  “怕,很怕,更怕你说的孤死。”一个人孤单死去的滋味有多难受啊。“但是,不能为了要救我而让欢哥哥牺牲这么大,我知道欢哥哥的眼睛是因为我才受伤,而且他是存心的。”
  “是我动的手。”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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