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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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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逸杰当场愣在原地,既无法反应,也无法动弹,只能就这么凝视正前方,脑中塞满她刚才说过的话。
我和亚兰不是去上宾馆,而是去找房子。
因为我想搬家,才请亚兰一起陪我去找房子,只是我找的房子地点正好在宾馆的上面。
你或许以为资助我、帮忙我,就可以主宰我的一切。
他对待我的方式,甚至比你还纯洁,也比你成熟。
再见。
他颓然倒下。
他不是想主宰她,也不是要她的感激,他只是想……
只是想爱她而已。
火冒三丈的冲出华逸杰的办公室后,杜于优立刻拨手机给亚兰,跟他说明华逸杰取消订单的原因。
电话那头的亚兰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跟她约好一个地点,告诉她见面再谈。
二十分钟后,他在她面前坐下,听她抱怨一切,帮她点了好几杯咖啡,最后才通知她,他另有打算。
她即刻愣住,她不过离开几个钟头,他就想好撤退计划了?
“其实这样也好,本来我就在考虑要不要留在台湾,现在就用不着伤脑筋了。”亚兰轻松表示。
“你还是可以留下。”杜于优苦笑。“逸杰要对付的人只有我,和你没有关系。”
“不,我不会留在台湾,我已经决定回法国工作。”亚兰摇头,没打算留在异地。
“也对。”想想也有道理。“法国毕竟是你的故乡,而且那里也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在等你,没必要留在这里受气。”
“你也有相同的机会,薇安。”亚兰的眼睛倏地射出光芒。
“我?”他在说什么。
“还记得发表会上,那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吗?”
她记得,那人戴墨镜,一副很神秘的样子。
“他就是法国那边派来观察的探子。”亚兰解释。“博尔公司对你这次展出的作品很有兴趣,一直打电话给我试探合作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马上就能得到一张聘书,成为博尔公司的新进设计师。”
亚兰突然释放出的消息,对杜于优来说,不啻是福音。博尔公司是法国最大的服装公司之一,以风格多变著名,是每个设计师的梦想。
“你怎么到现在才说?”她不敢置信。
“因为你一直坚持一定要回台湾举行发表会,所以我才忍住不敢对你提起。”亚兰莞尔。
“我真的没想到……”她万分惊喜。“你之前说,有家公司要请你过去,就是在说博尔?”
亚兰点头,乐见她欣喜的样子。
“太好了,我真为你高兴!”她已经快乐到不知该说什么,毕竟博尔公司在他们这个圈子名声响叮当,不是每个人都能挤得进去。
“你呢,薇安?”亚兰反问杜于优。“之前因为你决定留在台湾,我才没告诉你。现在情况变成这样,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跟我一起回法国?”
“这……让我考虑一下……”杜于优十分犹豫,一时之间难以决定。
“在你思考的时候,还有一件事,也请你一并考虑在内。”亚兰忽又提出请求。
“哪一件事?”她露出不解的表情。
“顺便考虑我的求婚。”他说。
第十章
杜于优张大了嘴,面部肌肉僵硬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亚兰。
他居然跟她求婚?
“你……是在说真的还是说假的?如果是后者,我要告诉你这个玩笑不好笑,我现在没开玩笑的心情。”自惊愕中恢复过来,杜于优声明。
“我也没有。”亚兰向她保证。“我一直很认真在看待这个玩笑,如果你一定要坚持这是个玩笑的话。”
“但是……为什么?”她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
“你和你的前夫原先也是朋友,最后还不是发展出另一种感情,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
这么说也没错。她和逸杰原本只是朋友,只不过后来感觉变质,转化成碰触彼此的欲望。
“也许你前夫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因为同样身为男人,他很直觉的看出我对你的态度不同,所以才会处处提防我。”连说话都不客气。
亚兰这番剖析,当场让杜于优知道自己有多迟钝。逸杰一定是察觉到什么地方不一样,才会把亚兰视做是威胁,进而粗暴的捍卫国土。
“薇安,我不晓得你和你的前夫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或是有什么误会。但我要告诉你,每个人有每个人对爱情的表现方式,无所谓对错,只在于能不能接受。”亚兰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继续说。“就拿我和你的前夫来说好了,我记得他很讨厌你喝咖啡,宁愿你喝果汁。”
她点头。
“这就是了。”他点头。“他顾虑你的身体,怕太多咖啡对你的身体不好,而我却拼命点咖啡给你喝,因为我觉得你此刻需要靠它镇定,顾虑的是你的心情。”
同样一杯咖啡,却因为不同的人,表现出不同关心,端看个人需要的是哪种关心。
“你呢,薇安?”亚兰问。“你需要的是哪一种关心?是他的,或是我的?”
不一样的表现方式,却来自同样爱她的心情。
她需要的是哪一种?
想要的又是哪一种?
需要和想要并不等于划上等号,究竟她该何去何从?
“你好好的考虑一下,等你想通了再回答我。”看出她的迷惘,亚兰并不急着逼她。
“但我要先跟你说明一件事,机会还在等你。无论你有没有答应我的求婚,博尔公司的机会仍在。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也相信自己不会因为你的拒绝,就当不成朋友。相信我,我是很坚强的。”顽皮地朝她眨眨眼,亚兰丢下这一席话,付完钱后随即离去。
杜于优愣在原地,呆坐了半天,才叹口气站起来,离开咖啡馆。
她又被求婚了。
毫无意识的走在人行道上,她真的很茫然。
一个是坚持他们的婚姻仍然有效,一个是要她认清谁对她最好,她怎么会知道?他们两个都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心思还集中在华逸杰和亚兰身上,杜于优完全没有发觉自己已走到热闹的商业区,身边挤满发宣传单的人。
“小姐,要不要买车?”
一张宣传单忽地塞进她的手里。
“现在买车很划算哦!零利率,而且头期款还可以——是你!”
突然间发出的一声尖叫,集中了过往人群的眼光,却打散了杜于优恍惚的心思。
她抬头看向那个尖叫的女人,认了半天认不出来。
“你忘记我了吗?”女人急着自我介绍。“我叫海伦,那天扶逸杰回家那个。”
海伦拼命想唤回她的记忆,杜于优马上想起她是谁。
“我想起来了。”她终于认出她。“不好意思没有立刻认出你,但你变了好多,很难和当时的你联想在一起……”
“没关系,我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德行。”浓妆艳抹。“但你的变化也不少,要不是靠工作锻炼出的眼力,还真认不得哩。”
经她这么一提,杜于优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那张宣传单,遂把它摊开仔细看。
“你在卖车?”她怀疑的瞄瞄海伦。
“嗯。”海伦高兴地点头。
“可是……”
“看起来不像对不对?”海伦知道她在想什么,大方的自我调侃。
杜于优尴尬的微笑。
“抱歉我还停在三年前的印象。”她双颊微酡的道歉。“那时候你看起来不像是卖车的业务员,比较像是高级主管……”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海伦爽朗的打断她。“现在我可是超级营业员,一年卖出好几百台车哦!前阵子电视台还来访问我,问我是怎么办到的。”她的口气得意洋洋。
“真的啊?你好厉害。”哪像她连场展示会都办不好。
“其实也没什么啦!”海伦咳嗽了两声谦虚道。“我会有今日的成就,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呢!”
“我?”杜于优莫名其妙的指着自己。
“是啊!”海伦点头。“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毅然决然辞去原先的工作,改行来卖车——”
叭叭!
一辆黑色BMW忽然停在她们的面前,抗议她们妨碍交通。
“好啦,知道啦。我们去别的地方聊总可以了吧?呿!”狠狠朝黑色汽车的车尾吐口水,海伦毫不吝啬地展现出女性气概。
“哼,开BMW就了不起啊?我卖国产车还不是照样卖得很好,狗眼看人低——咦,你干么这个表情?”呆愣。
“没、没有。”杜于优回神。“只是突然间觉得,必须修正以前的印象。”她根本不是什么妖艳的花朵,而是小辣椒一根!
“印象这东西就跟车子一样,过时就得淘汰。”海伦还是满口生意经,但是很有哲理。
“走吧!我们去喝咖啡,我请客。”她二话不说,拉着杜于优就跑。
“但是我才刚和人喝完咖啡出来……”
“你不想听我辞职的原因吗?”海伦三两下就堵住杜于优的嘴。
“呃,好吧。”她的确想知道究竟什么原因。“我和你去喝咖啡……不,和你去喝果汁。”
杜于优没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做了选择,只是一直跟着海伦跑。
他们在一家咖啡店内坐下,很不幸,她们又跑错了地方,跑到华逸杰的地盘来。
海伦瞄了墙上华逸杰的照片一眼,无所谓的开口。
“他还是这么帅呀,好像越来越迷人了。”多了份成熟的味道。
“他一向就是这么迷人。”杜于优承认。“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没什么概念。”海伦耸肩。“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大概有……两年多了吧!”她歪头回想。
“是你太忙了吧!”忙着卖车。
“不,恰恰相反。”海伦摇头。是他太忙,所以碰不到面。“
“但是你们不是经常玩在一起……”杜于优很难相信。
“那是在你去法国以前的事。”海伦瞄她。“自从你去法国以后,凯撒就变了,变得像一个苦行僧,放弃所有玩乐。”
“可是、可是……”她太惊讶了,以致说不出话来。
“杜小姐,你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吗?”海伦比她更难置信。“凯撒为了让你相信他的真心,几乎断绝一切交往,只埋首于工作。”
杜于优无从得知,这些他都没讲,只是嘱咐她在外要小心,问她需要些什么。
“你知道,为此我们这些酒肉朋友都很恨你,每天诅咒你下地狱。”害他们痛失一个好玩伴。
“后来,我们看见他的表现,也被他的坚持所感动,转而默默的支持他。”到底是朋友,愤恨只是一时。
杜于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实上,这也不是海伦拖她来喝咖啡的目的。
“对了,我要跟你说声谢谢。要不是因为你,我到现在还在看男人的脸色,烦恼该穿哪一种颜色的内裤。”
海伦突然跟她道谢,杜于优又是一阵无言。
“我什么事都没有做……”
“你不必做,因为你本身就是榜样。”海伦笑笑挥手挥掉她的尴尬。“我记得是在你去法国半年后的某一个晚上,那天我在一家酒吧内意外的碰上凯撒,当时我喝得醉醺醺,拉着凯撒哭诉我的不幸,恨自己都已经跟上司上过那么多次床了,为什么升职还轮不到我,只能一直干业务部经理。”
那个时候刚好有个更大的缺,她想去递补,却被刷了下来。因为她资历不够,经验不足,而且和上司的关系人尽皆知,大家私底下都很看不起她。
海伦解释她当时之所以被刷下来的原因,杜于优只是静静听,不置一词,惹来海伦一个会心的微笑。
“当时凯撒就和你现在一样,静静听我说话,等我抱怨完了,才突然问我一句,你想一直过这样的生活吗?”海伦回忆道。“我听了吓一跳,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你知道,以前我们很会闹,什么事都拿来开玩笑。可是那次他的表情很认真,我才发现,他是说真的。”
海伦微笑的拿起咖啡,又喝了一口才道:“我迷惑的问他,不过这样的生活,还能过什么样的生活?有一件事我不说,你可能不知道;我来自云林乡下,高中毕业后就来到台北工作,在没有背景又没有学历的情况下,只好靠美色一步一步往上爬,一直到那天晚上,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坐在她对面的杜于优,仿佛能看见一个高中刚毕业的清纯少女,手中挽着简单的行李,迷惘的站在台北街头,不知道该往左,或往右,彷徨不知所措。
“就在我万分失意的时候,凯撒说:‘你也可以选择过简单一点的生活,有梦想,有尊严,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当时我就直觉的想到你,他就是在说你。”海伦说完后耸肩。
“我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
“杜小姐,你很幸运,你知不知道?”海伦话锋一转,转到杜于优上面。
“呃……”
“你的梦想有凯撒帮你撑着,我虽然后来也想通了,朝着你的方向去做,但经历了千辛万苦,才有今天的成就。”
或许她这么说并不公平,但凯撒照顾她无微不至是事实,也是大家公认的事。
“我知道我应该感谢他。”杜于优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那当然。”海伦附和。“我看过报纸,他不但帮你把服装发表会办得有声有色,还将你所有作品买下,并且下了大量的订单。”爱护她的心情,莫须言语。
“但是他又把订单取消了。”杜于优一面苦笑,一面搅动杯中的果汁,感觉十分无奈。
“他取消订单!”海伦呆愣。“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取消订单?”
于是杜于优只好把整件事情的始末告诉海伦,包括她和华逸杰先前的婚姻,以及后来为什么离婚的原因,到最后,她甚至把亚兰的事也一并让海伦知道,等她说完,已经是半个钟头以后的事。
“看样子凯撒的醋劲还不是普通的大,也很冲动。”大致了解全盘故事后,海伦骤下结论。
杜于优耸耸肩,低头喝果汁,默认她的话。
“但是他的冲动是正常的,醋也吃得有理。”海伦肯定华逸杰的做法。
杜于优惊讶地抬头。
“杜小姐,我想请教你,你认为爱情是什么?”
面对海伦单刀直入的问句,杜于优再—次无言。
“我认为爱情是由无数的希望和失望所累积,而这两项因素综合起来便形成了嫉妒,也就是凯撒现在的心情。”海伦说。“嫉妒会随着爱情而成长,爱一个人有多狂,嫉妒就有多深。我倒觉得你可以问问自己,你的嫉妒有多深?如果今天换成你是凯撒的话,你是否还能保持冷静?是否还能提醒自己应该理智?我想那很难做到。”
海伦斩钉截铁的语气,迫使杜于优用另一个角度去审视自己的态度;她对华逸杰的态度。
她的嫉妒有多深?过去每当他在她的面前毫不掩饰的告诉她,今天他又跟第几号女朋友吹了的时候,她的心就会没来由的抽痛,难道那就不是嫉妒?
杜于优从来没有想到,原来自己也是那么善妒的人,只是时至今日,她已经忘了那种揪心的感觉,得靠旁人提醒。
“为什么你还不能接受凯撒呢,杜小姐?”
当杜于优尚处于迷惘之际,海伦为华逸杰打抱不平。
“凯撒对你的好,就连瞎子也看得出来。”
“我没有不能接受他——”杜于优直觉地反驳,却在海伦不赞成的眼光下改口。
“好吧,也许我真的不能。”她承认。“我没有把握自己能够适应他的生活方式,或者接受他的观念。”
“但那是以前,现在凯撒已经改了,这点你比谁都清楚。”海伦—点也不认同她的说法。
“不,我不清楚。”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我只知道,他一向游戏人生,就算一时改变,也不可能长久。”他就是这么率性的一个人。
她苦笑着把话说完,企图取得海伦的谅解。海伦双手抱胸,背靠椅背,盯着对面的杜于优看,过了好—会儿才忿忿不平的抗议。
“杜小姐,你太自私了。”海伦的口气很不高兴。“你先是自私地与凯撒约定,等他拼了老命遵守约定后,现在又不认帐,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戏弄他。
“我没有——”
“你当然有。”海伦不客气的打断杜于优的辩解。“你和凯撒约定,要用这三年的时间来沟通。或许你人在法国不晓得这边的实际状况,但我们这些朋友可都看到了凯撒是多用心在收集明信片,还被他强迫出国一定得帮他带一些回来。”她越想越佩服华逸杰的痴情,也为他打抱不平。
“我……”杜于优根本不晓得这些,不禁愣住了。
“你们这三年来,究竟都沟通了些什么?”海伦干脆直问。“凯撒用行动证明,他是真的想和你白头偕老。而你呢?你用什么来回报他?除了不断怀疑他的心之外,你给了他什么鼓励?今天换做我是凯撒,我也会生气!”
海伦气得猛敲桌子,杜于优却不知道如何告诉对方;这些她都不知道,华逸杰从来没提。就只能看着海伦气呼呼的一边招来服务生结帐,一边撂话。
“我看你们还是不要有结局的好,免得气死旁人。”发展出如此离谱的剧情,还好意思唉声叹气。
“花了三年的时间沟通,还沟通不出所以然来,真不知道凯撒在搞什么鬼!”重点都不提。
不以为然地再嚷嚷一句,海伦丢下杜于优就走,搞得她更是无辜。
你们这三年来,究竟都沟通了些什么?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
眼神呆滞的望着前方,杜于优的脑子一片空白。
是她过于自私,或是她过于专注?她竟只记得法国那些过往岁月,和学成后兴奋的心情。对于一直默默支持并关心她的男人,绝口不提。
像她这样的女人,当然自私。这么自私的女人,没有资格待在华逸杰的身边。因此,她拨了一通手机给亚兰,告诉他,她的决定。
亚兰很有风度的接受她的决定,她决定拒绝他的求婚,但接受法国方面的新工作,从此完全独立。
然后,她突然想起,从她回国至今,她还没去拜访过华老董事长。在不知名的冲动下,她接了他家的门铃,见到许久不见的老人。
“于优!”
和华逸杰神似的面孔下,是热情的拥抱。杜于优紧紧的抱住老人,一股热浪倏地侵袭心头,让她好想掉泪。
“早听说你回国了,终于有空来看华伯伯了?”老人慈爱的拍拍她的肩膀,柔声指责她的不是,虽是玩笑性质,但却深深刺痛了她。
她真自私。
“我是来跟您道别的,华伯伯,我决定回法国工作。”她一脸抱歉的解释,声音开始发抖。
华老董事长的惊讶可想而之,逼着她问缘由,她只好颤声的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他,泣不成声。
“唉,兔崽子怎么永远都学不乖,永远都教人操心哪。”老董事长叹气。“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三年到底是怎么沟通的?怎么卡片寄来寄去,还会寄出问题?”怪哉。
“华伯伯也知道我们互寄明信片的事?”杜于优愕然止住泪水,呆愣道。
“全世界都知道。”老董事长好笑的摇头。“你收到的明信片中,就有好几张是我贡献的。那小子根本通知了所有人,压榨大家帮他带回各式各样不同的卡片,而且还指定一定要动物图样。”
难怪她会收到各国文字的动物明信片,原来都是他鸭霸施压的结果。
“于优,你做出回法国这个决定,华伯伯没资格反对,毕竟这是你的人生,我无权干预。”老董事长喟道。“只是,华伯伯想要问你;你和逸杰从国中就在一起,几乎认识了大半辈子,又花三年沟通,难道你就舍得让这些岁月白白逝去?人生没有太多个十年,而你们几乎用了双倍的时间共同度过这些岁月,有什么事是抗拒不了的呢?”除非是天灾人祸,或是核子弹头已经打到屋顶上来,否则都能解决。
她也问自己,却整理不出头绪。
“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看穿她的犹豫,老董事长不勉强。“托你的福,现在我已经较想得开,不插手你们年轻人的事,和逸杰的关系也比以前好上许多。”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朝她眨眨眼。“至少,在决定尾牙餐厅方面,已能妥协,不像过去那样吵个不停。”
老董事长顽皮的举动,让杜于优当场破涕为笑,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去吧,于优,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时光回到三年前那个下午,老董事长再一次轻拍她的肩,鼓励她。
“虽然我私心的希望,你能再次成为我的媳妇,但我知道,你不是能够轻易绑住的人,怪只能怪华伯伯没这个福气。”两次都让她跑掉,唉!
“您千万别这么说。”她摇头。“是我没这个福气当您的媳妇。”杜于优咬住下唇,难过得几乎崩溃。
“算了,我们都别提了。”老董事长挥挥手,要她别责怪自己。“行李方面都准备好了吗?需不需要我派个人帮你打包——”
“不必了,华伯伯。”杜于优连忙阻止。“我的行李都还没拆封,我只需要……只需要回去把它们……再搬出来,就行了……”她没想到要说出这些话是那么的痛苦,中断了好几次才把话说完,说完后又眼眶湿润,难过得不能自已。
“既然如此,那华伯伯就不帮你了,你自个儿看着办吧!”老董事长叹气。“我老了,很多事都不想管,就连逸杰取了个奇怪的法国名字当做服装品牌的事我都没意见,你知道他取了什么名字吗?”
“L‘amour。”她僵着身体回答。
“对,就是L‘amour,爱情的意思。”老董事长偷偷瞥了她一眼。“我当初就纳闷他为什么坚持取这个名字,直到我亲跟目睹他看你寄来明信片的眼神,我才了解他的坚持。”
他转身看她。
“于优,不管他过去有多放荡,那都过去了。现在的逸杰跟以前不同,不会不知不觉伤害你的心,因为他已经了解‘爱情’这个字眼,否则他就不会把它当做服装品牌。”
杜于优还是乱无头绪,难以接受不断投来的讯息。
“罢了,不说了。”老董事长又转回身,苍老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寂寞。“去搬你的行李吧!别理我这老头,都说好不管年轻人的事,还管这么多做什么呢?去吧,华伯伯祝福你。”
“华伯伯……”杜于优不确定是否真能在这种情况下离去,裹足不前。
“去吧!”老事长挺起背脊赶人,她才悄悄离去。
她一走,老董事长立刻转身,动手拨电话。
他会不管才怪,媳妇就要跑了!
不耐烦的等待线路接通,华逸杰一接起手机,老董事长就朝他儿子开骂,顺便扯谎。
“看你做的好事!”他怒气冲冲。“于优才来跟我告别,说是要接受那个法国男人的求婚,跟他回法国。”
华逸杰呆愣在电话边,耳边不断传出他父亲的声音。
“你将服装品牌取名为‘爱情’,现在就让我看看你对爱情的勇气。于优现在正在你家打包行李,这是你最后机会,千万把握住。”华老董事长火爆的口气,在说到“爱情”两个字幽然转柔,直至语重心长。
华逸杰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只在华老董事长即将收线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声:“爸,谢谢你。”
从这一刻起。他的爱情由他自己掌握,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他。
一箱一箱的行李堆在她的眼前,都是些未经拆封的纸箱。
杜于优茫然地环顾着四周,突然间不知道该从哪一箱搬起,只能像具营业用的塑胶服装模特儿一样,呆呆站立。
忽地,一个划有红色记号的纸箱吸引她的注意力。她走近将压在上面的大箱子搬开,将那做了记号的小箱子拖出来,找支小刀拆开。
箱子里面,满满一箱的明信片,上面印满了各类动物图样。
她将它们倒出来,于是浅灰色的地毯上到处滚满了动物,或笑或叫或哭,或躺或卧或坐,千奇百怪,甚至还看得到眼镜蛇和狮子一起跳舞。
杜于优拿起那张蛇狮共舞的卡片,翻开背面,那是她刚到法国时,华逸杰寄给她的第一张明信片,上面布满了关心的言词。
她一面拿起来看,一面大声的念:
于优,收信愉快。
你终于去了法国,追求你的梦想。现在法国正值秋天,开始转冷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语言方面学得如何?很难吧,法语。有没有被那些阴性啊、阳性之类的文法考倒?记得你一向没有什么语言天才,除了拥有一张利嘴外,学任何语言都奇慢无比。有什么委屈不要客气,尽管跟我说吧!就当做你还在台湾,或是我在法国,不过无法当你的沙包就是。
逸杰
念到最后那一行字,杜于优忍不住笑了,脑中的时光不由地倒退到好久以前,她刚到达法国的第一个月。
虽然她在台湾就已经在学习法语,可等她实际到了法国以后,才知道自己的程度有多差。为此她沮丧不已,加上她天生对语言的吸收力慢,要花别人好几倍的时间学习,才能得到同样效果。她几乎天天懊恼,天天哭泣,恨不得身边有个沙包让她泄恨,这张明信片就是在那时候收到的。
当时她都回了些什么话给他呢?
杜于优歪头想了一下,确定想不起来后耸耸肩。没办法,时隔多日,年代久远,回信都在华逸杰那里,除非他肯拿出来对照,否则实在想不起来。
她放下手中那张明信片,再拿起另外一张印有猴子吐舌头的明信片,翻开背面,大声念出上面的文字。
于优,我发现你是对的。
明信片一开头,就是这一句。
多参加户外活动,真的有益身心。我不得不承认我老了,你晓得今天我充当一天义工,带小朋友去爬山他们怎么说吗?
当然晓得,她都快会背了。
他们问我:“叔叔,你到底几岁?怎么爬得这么慢,走都走不动?”我当场决定远离PUB,锻练一个月后,再来和这群小鬼一决高下,看他们还敢不敢瞧不起我,哼!
逸杰
“真像个小孩。”被明信片中幼稚的语气逗笑,她笑声连连。咬住明信片的右下,努力回想当初她是怎么回这封信的。
她好像是这么写的——
“逸杰,我当然是对的,你早该远离PUB,过正常的生活。”她这次记得很快,没什么忘。“我并不是说PUB有什么不好,只是觉得——”
“如果你能把时间花在更健康的娱乐上,会让你的生活更有意义。我没想到你会去当义工,而且还当孩子王。我可以想像你被欺侮的样子,真可怜。给你一个飞吻,就算是安慰你喽!”
一字不差的内容,随着低柔的男音,灌入杜于优的耳膜。她抬起头,发现明信片的主角,就拿着当初她寄给他的回信,一个字一个字的接下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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