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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恋爱吧-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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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邀你做舞伴?”公寓里,三个女孩团团围坐在沙发上。
温倾容抱着膝盖,闷闷地道:“他只是让我到了那天一起去而已。”她不会跳舞,甚至没穿过裙子,她好担心会丢他的脸。
“做秦始皇的舞伴耶!你小心死得很难看。”孟津津一直都不赞成她单恋秦逍宇。
“可是,能和超级大帅哥跳舞,他的手搂着我的腰,我的手放在他的肩上,我们眼对着眼,心贴着心……”孟葶兀自沉醉在自己的想象里。
“你发什么花痴?作业做完了?”孟津津敲她一记,摆出长姐的架势。
孟葶嘻嘻一笑,凑到倾容耳边,继续说:“就是死,我也愿意。”
话音未落,她已翻身跳下沙发,躲回自己的房间。
临关门前,还对孟津津做个鬼脸。
温倾容“扑哧”一声笑出来,心情大好。
管他呢,车到山前必有路,又没有谁规定不能穿牛仔裤参加舞会的,反正她又不跳舞。
她潇洒地甩一甩头发,暂时将所有的不愉快抛到脑后。
“叮咚——”门铃礼貌地响了一声。
温倾容跳起来去开门。
“请问,这里有一位温倾容小姐吗?”送货小弟笑容可掬。
“我就是。”
“麻烦您签收一下。”他恭恭敬敬地将一包包装精美的礼物递到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温倾容狐疑地看着他。
“是一位先生在我们店里订的礼服。”
“礼服?”这礼物来得还真是时候。孟津津一把抢过包装盒,边拆边问:“多少钱?”
“三千二百块。”送货小弟依然笑得亲切。
“什么?”温倾容俏脸转绿,飞快按住津津的手,“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可是,那位先生已经付了钱了。而且只留下这里的地址。”
“我们当然收了,难得人家一番心意嘛。”津津嘿嘿笑着,捅了捅温倾容。又不是偷来的、抢来的,干吗不要?不要白不要。
最后,礼物由孟津津收下,再由闻讯而出的孟葶拆开。
“哗!”
好漂亮的礼服。
柔软的雪纺纱料子,嫩黄的颜色,如一片云,淡雅,缥缈。细肩带的设计,又不失俏皮活泼,带点蓬松的裙摆不是很长,缀满了星星,如一蓬突然倾落的银河。当然,最贴心的设计是不防碍她走路。
“容容姐,这秦逍宇似乎对你还不错嘛。”孟葶忙着拿礼服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孟津津没有像孟葶那样惊骇,只是拿一对似笑非笑的眸子望住倾容,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温倾容挑眉,眼神骤亮。
“我出去一下。”她拿了包包,像一阵风般卷了出去。
“哎,你去哪里?衣服怎么办?”孟葶追在后面喊。
“你如果喜欢,我可以租给你穿。”津津拿一对细长的丹凤眼瞟她。
“什么?这衣服又不是你的。”
“谁说的?连房子都是我,你说,房子里面的东西属于谁?”她笑起来真的好奸诈哦。
孟葶夸张地打了个哆嗦。
唉!像她这种房东,也只有温倾容那种傻瓜才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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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很吵,车声人流汇成一片。空气里混合着粉尘味,油烟味以及廉价香水味。
摆在路边的面摊上坐了七八个人,腰粗膀圆,一看就是做体力活的,一个个敞着胸口大声说笑。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谁都不会相信,本城首富的大公子季天恩竟然会蹲在这一群人中间。
他虽然没有敞开衣襟,但那一套价值不菲的西装却被他随意地抛置在油迹斑驳的桌面上,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端了一大海碗面,在寒风里吃得满头大汗。
不时还抬起头来,加入那一群高谈阔论的人群。
温倾容站在马路这一边,讶然充斥于她的心中,还有一种不知如何说的五味杂陈。
天,那是季天恩吗?
是她第一次在校门外的小吃店里见到的那个纨绔子弟吗?
是那个含着金汤匙出生,整日无所事事的贵族游民吗?
她怔住了,忽然发现,自己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像是意识到她的视线,季天恩忽地转过脸来,撞见她的目光。
隔着一道街的距离,他们望见了彼此。
“嗨!”季天恩挑眉,咧嘴,眼里更多的是惊喜。
她看见他飞快地搁下碗来,低头对那些人说了句什么,然后抓起桌上的西装,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越过栏杆,向她跑来。
那些人齐齐转头,对着她哄笑。
她一时尴尬得满脸通红。
“别在意,他们就是这样的,喜欢跟人开玩笑。”幸亏,他来到她的身边,那淡淡无所谓的笑容,纾解了她紧张混乱的心绪。
“你找我有事?”他口气轻快地问。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她俏皮地抿了抿唇,却抿得极不是滋味。
是不是每一次见他都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
季天恩眸色一黯。她半带指责半撒娇的模样可爱得令他胸腔一紧,然而,他却只能静静地站在这里,任她在一臂之外的距离自喜自忧自徘徊。
“不想见我就直说嘛,干吗不说话?”她噘起嘴,笑打他的手臂,像哥俩好的样子。手刚好触到他衣袖上的一汪油渍,不禁跳脚道:“搞什么嘛?看你把衣服弄得这样脏!”
季天恩搔搔头,笑,“没关系的。”
“你当然说没关系了,你什么时候拿衣服去洗过?”她没好气地睨他一眼。
真是孽障哦!只不过泼了一小碟酱油在他身上,怎么就成了他的洗衣奴了呢?
温倾容气打他。
他惊跳,躲避。
喝!他这已经是第二次避开她的袭击了。
她不依,追过来。
人潮汹涌的大街上,她清亮的笑声挥洒一路。
累了,随便往路边的栏杆上一靠,她挤到他的身边,抱住他的胳膊直喘气,“你……你小子……不许再躲,大不了我们来打一场。”
她怄死了,空手道四段的身手,怎么就是打不着这个臭小子?
她柔软的身子挂在他的身上,软软的呼吸吹在他的颊畔,她的头发好香,偶尔不经意地碰触到他的鬓角,他觉得暖暖的,心跳加快。
望着她如朝霞般艳红的脸颊,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抹去她额上细密的汗珠。
她仿佛有所觉,抬头,望见他的眼睛。
他笑了,抬起的手凉凉地扇风,“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好重。”
“哇!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她佯装生气,推开他。
他暗松了一口气,笑而不语。
她也不再开口,空气里有一刹那尴尬的沉默。
“那件礼服,是你送的吧?”过了片刻,她忽然问。
“嗄?”他转头。
她对着他笑,圆圆的眼睛眯起来,很笃定的样子。
他笑,摇头。
“怎么?不是你?”她眸色一黯,“不是你,更不会是逍宇哥哥,那么,会是谁呢?”她认真地思索起来。
“为什么不会是秦逍宇?”他逗她。
“这是直觉,反正绝对不会是他。”她学他挑眉,不屑的样子,像他有多笨似的。
“那么,为什么不会是其他人呢?难道,都没有男孩子追你?”
“你好啰嗦。”她眉头揪起,讨厌他问这么敏感的问题。
“怎么?当真没有男孩子追你?”他无赖地笑,极是看她气恼的模样。
“对呀,就是啦。没有男孩子追我,只有我追人家,好了吧?”她涨红了脸,又羞又恼。其实,也不是没有男孩子追过她,只是,起初的时候,大家都把狗尾巴花当成了香水小百合罢了,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无不避之惟恐不及。
她原也并不在意,甚至是有些庆幸的,但是,现在被他特意提起来,令她感觉窝囊透了。
她真讨厌现在的自己。
她生气的样子,像一个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孩子,真有趣。季天恩忍不住大笑。
“喔!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对不对?”她指着他,一脸威胁,似乎只要他敢不承认,她就跟他拼了似的。
季天恩摊摊手,目光中闪烁着笑意,“你都这么认为了,我还有什么话说?”
“臭小子,你找死啊,买那么漂亮的裙子来害我。”她的手改指为锤,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揉揉鼻子,笑开来,“其实我是很好奇你穿裙子的样子到底有多丑。”
“……”她不吭声,抿住嘴。她知道他在说笑,她也知道他是真心想帮助她,可是,她真的不要他对她这么好,她不习惯,更无以为报。
“怎么?生气了?难道没有人说过你生气的样子更丑吗?”季天恩笑闹她。
她正色,“我很感动,真的,也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只是,那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我送出去的礼物,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你如果不要,明天,我就送你两倍,明天不要,后天我送你三倍。你不会那么贪心吧?”他认真严肃地审视着她。
她一时啼笑皆非。
季天恩想了一想,说:“你如果觉得自己收了我的礼物不好意思的话,明天,你一样可以送一件礼物给我,我不会推辞的。”
她瞄他一眼,困惑地拧紧了眉。他和秦逍宇一样,是天之骄子,有很多女孩子围着他转,他根本不需要这么迁就她,讨好她,就跟他根本不需要蹲在路边吃面一样。
难道,他这么做,真的只是图个新鲜?
还是,因为他是秦逍宇的朋友,所以才特别关心她?
她感觉好困惑,好迷惘。
又是一阵静默,可是两人心底都感觉到了,有某种陌生的情感在空气中发酵,变质。
有些什么不一样了,而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其实,我心里很高兴,你猜到是我,而不是逍宇。”他很想这样对她说,然而,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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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参加舞会的那一天,温倾容还是穿上了那条裙子。
她其实是怕看到他失望的眼。
“哗!好漂亮!”一见她,孟葶的眼睛立刻瞠大了。
浓密光泽的秀发被绾了起来,顽皮地跳出一两络,轻轻落在她细白光裸的肩膀上。绯红的脸颊,眉目如画,就连她平日看来过于稚嫩的脸庞都仿佛流露出成熟妩媚的韵致。盈盈一握的纤腰,裙摆下裸露的白皙小腿,如娇似怯的神情,天!原来温倾容那个男人婆也可以性感可爱成这样?!
真是好没天理啊!
“津津,还是你陪我去吧。”温倾容紧张地拽着孟津津的手,一脸哀求。
今晚的舞会,学校里大部分的同学都会去参加,要是被熟悉她的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她还有什么脸去见她们?
裙子耶!她温倾容可是半生没有穿过一条裙子的人。
“那么无聊的地方,你不要拉我去。”孟津津拒绝。
好伤自尊哦。
“那,小葶,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她转眸,偎近孟葶。
“我才不要咧。”孟葶跳开,“我才不要去做衬托红花的绿叶。”
这小鬼头,真被她气死了。
温倾容翻一记白眼。
“你有了秦逍宇,还要我们做什么?拜托你发扬一下重色轻友的传统美德好不好?”孟葶斜眼瞄她。
她穿得那么漂亮,有女人肯跟她同行才怪。
“那……”温倾容咬紧下唇。秦逍宇没有说过会不会来接她,他其实只是很轻描淡写地带了一句,问她有没有兴趣参加学生会举办的一季一度的联欢舞会,说她应该多见识见识。她甚至弄不清楚他是不是在约她。
然而,认识他这么久,这还是他头一次指给她一个明确的去处,无论如何,她决不可以放弃。
“容容,你不会是不想去吧?”津津看透她。
“怎么会?”她挺了挺胸膛。她怎么可能不去?
怎么可能?
然而,她心里为何没有一丝一毫兴奋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如上刑场般的壮烈?
她握紧小礼服的裙摆,似乎这样便可以从中汲取到力量。
“哎,算了算了,我就做一次好人,送你去……”孟葶不耐烦地挥手。
“你要陪我去?”温倾容惊喜。
“怎么可能?我说送你去坐计程车而已。”孟葶白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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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下了计程车,温倾容低头一阵疾走。
时间还早,假日的校园显得极为静谧。
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面上,听来格外惊心。
她打算趁无人的时候偷偷溜进会场,然后找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躲起来,这样就不会引人注目了。
真是的,活了十九个年头,这还是头一次胆怯如鼠。要是被那些成日里装斯文、卖风情的真假淑女们看到了,不要偷笑好几个月才怪。
她沮丧地哀叹。
还没到会场,热闹的氛围便已经散发开来。
学生会的成员们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
突然,一个人回身,似乎朝这边望过来。
她一个闪身,躲进篮球场后的矮树丛中。
呀呀,还好她身手敏捷,不然,非被那个四眼猴逮个正着不可。
她拍拍胸口,使劲喘了几口气。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温倾容还没有觑到最佳空档。
人,越来越多;机会,越来越少。
她有些着急,搓着手,不知怎么办才好。
要是能找到秦逍宇就好了。有个人一起走,相对不那么紧张。
可是,上帝仿佛在打瞌睡,硬是没有听到她的祷告。
天,渐渐黑了,灯光,渐渐亮了,人声笑语喧哗,只余她,仿佛被时间遗忘。
她缩在树与树之间的空隙里,越等心越凉。
他不会是忘了吧?还是,他根本就不曾记起?
不记得说过这么一句话,甚至不记得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不曾有过半分甜蜜,她已尝尽单恋之苦。
她怀疑,如果现在再有人问她:“温倾容,你的理想是什么?”她还有没有勇气再说一遍:我的理想就是——秦逍宇?
第七章
他一向喜欢热闹,喜欢人群。
随时随地,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叫上一大群人,吃吃喝喝,打打闹闹,借以打发漫长无趣的时光。
然而,今天,置身于这样热闹喧哗的氛围里,他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天恩?”凌浩然拍他。
他吓一跳,回眸。
“你干什么?像掉了魂似的?”凌浩然诧异。
他却只盯着他身后,“逍宇没有跟你一起来?”
“他怎么会跟我一起来,我又不是美女。”凌浩然调侃地笑。
“哦。”他应一声,目光却仍是远远地望着门口,生怕漏掉什么似的。
她,到底会不会来?
早知道这样,他应该去接她的,对不对?
然而,他以什么身份去?去了又能如何?
他心里一阵烦乱。
“怎么?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的行踪来了?”凌浩然抱住肩膀,打量着他。
季天恩虽然表情丰富,性喜夸张,可他从来没有见他像今天这样心浮气躁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如此心神不宁?就算见到平日里喜欢唇枪舌剑斗几句的朋友,他也好像失去了兴致。
好、好可疑……
凌浩然目光一转,扬眉试探道:“逍宇跟你有约?”
“啊。不是。”他脸一红,回避他逼人的目光。
季天恩居然也会脸红?这真是天大的新闻。
凌浩然忍不住失笑。
然而,等等……他、他该不会是哪根筋不对,突然对秦逍宇产生了兴趣吧?
他骇异地瞠大了眼。
“你干吗?干吗这样看我?”季天恩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嗬嗬。没有。”凌浩然摸着下巴,明显地不怀好意,“我记起来,逍宇刚刚跟我说过,他会晚点来,不过我看,他可能不会来了。”
“为什么?”他不来,倾容怎么办?
只有他知道,她为了这一次不算约会的约会,紧张了多久,盼望了多久。
耶耶,季天恩,这一回还不捉住你的小辫子?
凌浩然眼中促狭的光芒一闪而逝。
“秦逍宇失约,那还有什么原因?不外乎是被女人缠或者是缠女人去了。”他满不在乎地下了一帖重药。
原来是这样。
倾容大概和他在一起吧,所以,才会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季天恩松了一口气,可是,那股气却又从心口梗到喉头,再也舒散不开来。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是什么在不停地扰乱他,控制他的情绪?
“好问,我出去透透气。”他烦躁地扯扯头发,突然对周遭一切感到无比厌倦。
也不等凌浩然答话,他径自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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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
仍有灯光,闪得人眼花镜乱;仍有音乐声,震耳欲聋。
然而,这一刻,他只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孤独、寂寞,于千人万人中。
手机响了,季天恩接起,音乐声太吵,他向篮球场偏过去。
是母亲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他懒懒地敷衍了几句,关掉手机。
他的父母,大概只有在一个多月见不到儿子之后,才会打电话来表示关心。
这种戏码,每年都在上演。
从遗忘,到离家,到被关心,到再度被遗忘,形成恶性循环。
没有谁想去刻意地改变什么,更没有谁执意地要去维系些什么。
这就是他的家,这就是每个家庭成员所认同的相处模式。没有负担,同样也没有惊喜。
他对此已经习惯,所以只是漠然地耸了耸肩。
“你怎么这样跟你妈说话?”黑暗里蓦地响起一个声音。
他愕然,转眸。
淡白的灯光隐约照着一隅,走近了,他心中猛地狂跳,是那一抹熟悉的黄。
温倾容从树丛后面跳出来,两手叉在纤腰上,一副准备找人干架的样子。
呼!受不了了。
她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在父母的庇荫之下挥霍无度却又不懂得起码的尊重的纨绔子弟。
尤其是他!
在她几乎以为自己快要了解他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了他不为她所知的另一面。
甚至,她的身上还穿着他挥霍无度的证据。
难堪、愤怒是理所当然,但,心底深处那份隐隐的失望又是什么?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困扰的神色。
季天恩有趣地看着从最不可能的角落里窜出来的温倾容,眉梢眼角隐含笑意。
没错,她的确是穿上了他送她的裙子,可是此刻,她叉腰瞪他的模样,一点也不淑女。就连盘起来的发辫也因为在树丛里钻进钻出而散乱开来,甚至还沾到几张叶片,令她美丽可爱的形象大打折扣。
而她的表情,却又是那样严肃、认真。
他眸中笑意更深。
温倾容眨眨眼,困惑。她现在是在教训他耶,他笑什么笑?
甚至,他不仅是笑,竟然还胆大妄为地向她伸出手来,撩拨她的发丝。
“你干吗?”她骇得忙低身躲他,双颊烫如火烧。
要命!这裙子令她缚手缚脚,原来他是有预谋的。
她气急,正待发作,却发现他只是拈去了她头上的几张叶片。
不妙!她的脸上冒出黑线条。
在树丛里蹲了那么久,她甚至不敢想象她现在的样子有多糟糕。头发一定是乱蓬蓬,衣裳一定是皱巴巴。无可避免地,大概还沾染了一两处黑渍。
她原本是想趁无人注意的时候偷溜回家的,没想到一个忍不住跳出来,便令她狼狈的形象再一次显露在他的面前。
呜呜……她怎么这么惨哪!
不错,她虽然洒脱豪爽,不拘小节,可是,老天爷也不可以因为她不注重仪表就彻底毁灭她的形象啊。
这叫她以后怎么见人?
他被她震惊懊恼的模样逗乐了,仰天哈哈大笑。
他居然敢笑?这死小子居然敢笑她?
很好。季天恩,你死定了!
满心的羞愧瞬间被满腔的愤怒所代替,她毫不犹豫地抬脚踹他。
在尖尖的皮鞋即将踢上他的膝盖的瞬间,她傻了。啊啊,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寒意顿时爬上脊背。呜呜……她不要啊。
如果老天爷非要她作一个选择的话,她宁可立刻死去,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像个木偶似的栽倒在他的面前。
她早说了嘛,他送裙子给她穿是有预谋的。
“怎么?想跳舞?”
最后,她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滑稽的表情,跌进他的怀里。
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搂住她的腰部,手上轻柔却又不失掌控的力道,将她稳稳地托在胸前。
他那双漂亮的、带着调侃意味的黑眸注视着她。那眸中的光彩令她不觉一颤,仿佛有一股无法控制的电流在瞬间传遍全身。
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下来,四周一片沉寂,只余会场里传来的音乐声,隐隐约约,柔美得像是一场梦。
像是被蛊惑了似的,她不由自主地搭上了他的肩膀,在空旷的篮球场上,迈开了稚拙的舞步。
她的头晕晕,心慌慌,感觉像第一次坐飞机,漂浮在云端,一直升一直升,落不下来。
“不要那么紧张。”他笑。
然而,他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她的手紧紧握住他的肩膀,掌心里的热力透过两层衣衫,灼烫着他的肌肤。带着清草味的发香轻触他的鼻端,鼓动他的心房。
他心悸而又痛苦。
从来没有一支舞可以让他跳得这么艰难。她素净清秀的脸庞,羞怯的表情,以及难得展现的温柔,一再地让他神思恍惚。恨不得将她扯进怀底,饥渴地吻她,直到她喘不过气来为止。
然而,他不可以,他什么都不能做。
拥在怀里的这个女人不属于他,她心有所属。甚至于,那个人还是他的好朋友!
他在心底痛苦地叹息。
远处,音乐声又换,似乎是一首比较轻快的调子。
他收紧了手臂,带着她在场中旋转。
一圈一圈又一圈。
她的脑子亢奋起来,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也可以跳得这么好。
在旋转与旋转的空隙里,他的腿轻轻擦过她的腿,那一瞬间,像有一股电流窜进她的体内,连身上的每一根寒毛都在颤栗。
被他握在掌心中的手微微出汗,她觉得好热,肌肤发烫,整个人似要燃烧起来。
她闭上眼睛,不敢去看,不敢去想,甚至不敢去猜,这样下去,会是怎样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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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仿佛一开口便是错。
夜色沉寂,月凉如水,惟有交错的脚步声,一声声地敲,敲进人的心坎里。
她低垂着头,稍稍走在前面,从他的这个方向望过去,一眼便可以看到她雪白的后颈,柔润的肤色以及顺滑的黑发。
黯淡的路灯光在她的背后投下斑驳的阴影。
她的纤弱,令他心疼。
“为什么你不进去?”他觉得必须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然而,一开口,他才发觉自己的话题有多么不合时宜。
“里边太吵了,我不习惯。”她低着头,故意说得轻松。
“也对,人推人人挤人的,的确没什么意思。”他赶紧赔笑,急切得连自己也吃了一惊。
她缄默,回头,注视他良久。不说话,也不笑。
他一怔,显得手足无措。
“这就是你出来的理由。”本来是一句问话,但她却用陈述的口吻说了出来。淡淡的,仿佛是理所当然。
“是的,这是我之所以会碰到你的理由。”他帮她坚定这一个认知。
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连语气也轻松起来:“没想到你也会有怕吵的一天。”
不等他答话,她继续抢着问:“会场里应该有一百多人吧?”
他点点头。
她抬头,两手在背后交握,脚步轻快,道:“也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吧?”
他迟疑一下,再点头。
握在背后的手指扭紧了,她回眸一笑,“一定有很多女孩子邀你跳舞吧?”
他暗叹,知道她想问的并不是这些。
他缓缓开口,语气平淡,仿佛是闲话一句般:“逍宇他,还没有来。”
“那就好,反正大家都没有去。”温倾容说得轻松,心却酸得一塌糊涂。他终究是不记得她这个约会了。
她绷紧了身体,仰头向天,心口好像破了一个洞,好深好深。
他靠近她,和她并肩。
他看见一轮皎白的月牙儿投注进她亮泽的眼瞳里,如投进了一泓井,好深好深。
“天冷了,回家去吧。”他低声说。
是的,天冷了,可是,她依然还是孤单的。她咬紧了牙齿,抵抗那汹涌的沮丧感。老天,她快要哭了!怎么会这样?她在秦逍宇面前又不是只受了这一次挫折,为什么,独独这一次,她感觉好伤心,好难过?
为什么?
“赏月也得有个限度。你不是想我发挥英雄本色,将外套脱给你穿吧?可惜我的外套底下什么衣服也没有穿,你如果想我比现在更出名,那好,你就拿去吧。”季天恩作势要脱去外衣。
她想起那一天他赤裸着上身的模样,忍不住一阵心慌,“别,不要。”
她可不想自己待会儿被人当做色情狂的同伴追打。
他也不客气,就势穿好了外套,嘻笑道:“这就对了,好女孩应该早点回家,不应该这么晚了还跟一个色狼在街上闲逛。”
她笑横他一眼,两手叉腰,“哪个色情狂敢打本姑娘的主意?”
“咦?没有吗?”季天恩扯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小姑娘,一个人走路是不是很寂寞?”
“我好怕喔!救命啊!”温倾容笑闹着往前跑。
才跑两步,呀,痛!
她抱着脚坐下来,该死!忘了自己穿着新买的高跟鞋了。
季天恩即刻蹲在她的身旁,扣住她的脚踝,脱去高跟鞋,“怎么样?扭伤得严重吗?”
其实并不太严重,她被他的紧张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想缩回脚,可他的劲那么大,竟由不得她。
她脸一红,别过头去。
“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他的手小心地转动着她的伤脚,那温热的触感令她气息紊乱。
“这样痛吗?”
她摇头。
“这样呢?”
她再摇头,一颗心“咚咚”乱跳。
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来,穿上。”他的手轻柔地把鞋套上她的脚,温柔的动作仿佛也抚平了她心灵的伤痕。
“走一步试试。”他站到一边,鼓励她。
她的脚轻触地面,心思却不知飞到了哪层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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