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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皇戏凤-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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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她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但她可是以男子身分出仕任官,怎么可以将个人私情带至朝堂间?她为何会做出此等糊涂事?她竟然想吻——
  “唉呀呀!羞死人了!我这是发什么花痴?”
  就算没人责备她,一想起那暧昧当口,晁玄钰也依旧抓着被褥,飞快的盖住她满睑通红,羞于见人。
  她得冷静想想才行。什么时候?她是自何时起,对大皇子有这样的感觉?
  “若有,为何早三年没有,早两年没有,早一年没有,偏偏就是这时候?”她懊恼低忖。怎么想都不对劲。
  皇子的翩翩风采,足以令多少天下女人痴狂,不论文治武功也折服许多人心,她看着他、陪着他,引以为荣。
  要说她欣赏他?没错,不欣赏就不会宁愿惹来杀身之祸,也要跟着他;可要说她喜欢他,这也没错,讨厌的话,打一开始就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但这样的喜欢,是光明正大的倾慕,与那纠缠不舍、扰人繁杂的男女情爱相比起来,还差的太远,至少,她从不曾想过,希望与大皇子有进一步的关系。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所以,晁玄钰想了又想,做出结论。
  也许只是当时情境,委实太惑人;也许不过自己风寒染上身,一时昏头。
  否则,不会就在那时一切失控。
  “可是,不论原因为何,这事……都不可以!”她猛地掀开棉被。
  她若对大皇子有任何不纯粹的忠诚,假藉随侍的机会引诱他,岂不跟寻常无聊女人一般?果真如此,她就没资格再追随他。
  她的自尊与骄傲,不允许自己如此卑鄙和沉溺私情。不想让自己一番雄心壮志沦为笑话,也不想让现状被破坏而必须离开他……欸?
  她……不想离开他?自床上立身坐起,晁玄钰拍了拍自己脸颊,摇晃着脑袋,冲到桌前,倒了杯水就往自己脸上泼去。
  “我一定是想太多,净往牛角尖钻,才会想到些有的没的。”藉着冰凉水意洗净神智,她拼命遏止自己不该胡思乱想。
  犯了一次错,就不该再犯第二次。
  她不能想吻大皇子,即使皇子温柔而坚决的的吻,叫她体验了前所未见的刺激与炫目迷情,即使皇子也想吻她……
  “对呀!为什么殿下也——”想吻她?重捶了下桌面,她才发现不对劲。
  平日她总习惯不时反省自身行为是否失当、是否合宜,却忘了思索大皇子不寻常举动的背后用意和即将带来的危险。
  “难道他……”脸色“唰”的一下变为惨白。“难道皇子看穿了什么?”
  “玄钰,玄钰,你好些了吗?”似乎忍俊不止的呼唤声由远而近,打断了晁玄钰漫天乱窜的思绪。
  “爹?怎么了?”她甩头决定暂时抛下恼人之事,走上前打开房门,毫不避讳地将爹迎入房内。他们父女俩,早当成一般父子相处说话。
  再说,她房内清一色兵书武器摆设,也实在没什么好忌讳让别人瞧的。
  “你可知我今天上朝时,听到什么有趣的流言?你没来都不知道,真是笑死人了。”
  晁书霖只觉流言荒唐可笑。“大伙都在传,皇于是否染上了断袖之癖?”
  “啊?”晁玄钰一脸惊愕。
  “据说……啊,对了,司马中丞偷偷告诉爹的时候,还千交代万交代,不能随便说出去啊。”这几年如愿在朝廷打滚,也让晁书霖和高官们混熟了。
  “据说上个月,皇子与一群侍卫在书房开了通宵狂宴;又说十天前,皇子在观赏晨课操练的时候,偷偷把士兵带到草堆中……啧啧啧,火辣刺激的过程得要说上三天三夜才说的完。怎么,你跟在皇子身边,有无什么异状?”
  “欸?我都不知道有这些事ˉ—”猛然住口,晁玄钰脑中浮出了某些相似的场景。呃,该不会是……晁玄钰忽然有些头疼。
  脑中转了几转,她大概知道这两件传闻如何而来,大概与她脱不了干系。
  是的,这就是谣言的威力,尤其是遇到让大伙有兴趣的话题;要是谣言再传个十天,恐怕连大皇子的儿子都能立刻生出一窝。
  “是啊是啊,我就说,皇子怎么可能如此与众不同?这世上他想要哪个美人办不到,偏偏对男人情有独钟?”
  话是这么说,不过看晁书霖难掩失望神色离去,可能他本来还想从女儿口中探到什么更惊人的情报,好拿去朝中贡献交流。
  “但是……”晁玄钰咬唇,几番欲言又止。谣言并非空穴来风。至少,那天,大皇子是真的想对晁玄钰做什么。
  这么一想就极为合理了。她自信这三年来的伪装极臻完美,按理是不该让人识破她的女儿身;要看穿也早该看穿。
  但,若是皇子的喜好非比寻常……
  所以,该不会是那天她脱下盔甲之后,大皇子看上了她那副乔装后的男子模样吗?她忽然全身起了冷颤,觉得头又发昏;也许她该回床上去躺一躺。
  若真是这样,她该怎么办?皇子似乎对“男人”的她有意?
  “不不,我亲眼所见,皇子是那么的坦荡磊落,不可能——”辩驳的话语倏忽哽咽喉中。不可能的事不都已摆在她眼前?
  “所以,那一定是个梦,是我病糊涂,无端作了白日梦。”为了继续维持自己的平静生活,她决定装傻下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那天必须只是梦。
  她要相信大皇子的为人,谣言不可尽信……不然以后如何面对他?
  晁玄钰不在这几日,李朔完全变了。
  有时极为浮躁,动辄发怒;有时对着庭院发呆,若有所思;更有甚者,总是盯着侍卫们目不转睛。
  三更此时,他仅仅披着单衣,无畏凉风拂身,不顾是否合宜,就坐在长廊台阶上,支手撑颚,有些懒洋洋的看着偌大庭院,好一会儿不曾开口。
  “皇子,夜寒露重,小心别着凉。”披风轻轻落在李朔肩上,李朔才回头,见到宇文辉那瞬间,只是直勾勾的瞧着他不放。
  平日,都是晁玄钰跟在李朔身边,有时他忙于国事废寝忘食,也是晁玄钰甘冒触怒他的危险,直言劝谏要他休息。
  晁玄钰的率真,晁玄钰的忠诚,都是让他放心的将之视为得力心腹的原因。
  换成了别人,还真叫李朔不习惯。
  是啊,曾几何时,他已经习惯在他身边伺候的人,就非得是晁玄钰不可。其他人,就连披风选的颜色都让他觉得碍眼。
  “宇文辉,你能一眼就分清楚男人与女人的不同吗?”
  李朔莫名其妙的注视,没头没脑的开口,早让禁军副统领吓出一身冷汗。
  他得冷静,今天晁统领不在宫中,再怎么样,他不会衰到又惹皇子生气。
  “卑职虽愚昧,这点还知道。男人英武强壮,女人纤弱堪怜。”
  李朔回过头,有些自嘲的看着庭院。“恐怕天下人都这么简单认定。”所以,才让晁玄钰蒙混了三年。
  晁玄钰病假请了好些天,总不会以为是身分曝光,而被吓跑不回来了吧?到此时,他才蓦然惊醒,倘若追究下去,也许只会逼走晁玄钰而已。
  “其实本宫不是这么在乎的,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他想要的,只是晁玄钰的一份坦白。如果她肯坦白,要脱罪,他可以为她找上无数个理由。
  但,她不肯招认,这件事让他怎么也不能轻易谅解。
  “呃,大皇子,大皇子莫非正在说……晁统领?”以衣袖擦着汗涔涔的额际,宇文辉有种快要倒大楣的预感。
  看来,大皇子果然喜欢晁统领,喜欢到就算晁统领是男人,也欣然接受。
  对了,自己不就撞见了两次吗?啊,他怎么会笨到提起这个禁忌的话题?
  “喔?你看得出来?本宫倒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李朔挑了挑眉,眼中烧起不明火焰。怎么,难道别人也知道晁玄钰的秘密?
  眯起眼,李朔重新打量起宇文辉。
  宇文辉虽已成婚,可仍是一条年青俊秀的汉子,与晁玄钰同袍共事三年,论起与晁玄钰私交,也许不比李朔与晁玄锰的关系浅。
  不知怎的,他胸口烧起无名火。宇文辉为何察觉晁玄钰的事后还替她守密?晁玄钰就肯让宇文辉识破,而不肯让他知道?这是什么差别待遇?
  “宇文辉!你何时发现的?”字字尖锐,杀气重重,掩藏不住。
  “呃……发现?”宇文辉不由自主让李朔的冶冽气势,给逼退了七步。“不就是……我亲眼看到的吗?”
  皇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总不成以为他与左相国真没瞧见皇子在做什么?
  可不是吗?若非一再撞坏皇子与统领的好事,他哪会老是受罚?
  “亲眼看到?”李朔恶狠狠的立身踏前;他手中若持剑,恐怕早巳连劈八剑,将这令人妒嫉的家伙给砍裂,他几乎吼着。“谁——准你看的?”
  莫非晁玄钰与宇文辉之间已亲密如斯——不,他不答应!
  “没人准、没人准,都是属下太冲动,不小心撞见,绝非存心冒犯,还请皇子饶了卑职小命!”说着,“咯”的一声,宇文辉双膝早已落地,苦苦哀求。
  “你——可瞧清楚了?”李朔虽惊觉自己失态,急忙敛下怒气,可仍是魄力十足。一听宇文辉只是不小心,那还可以饶恕。
  但晁玄钰的清白,可不容人随意污蔑,现在他该怎么处置宇文辉呢?
  “不清楚、不清楚,属下向来眼花耳背,头脑又差,早上的事晚上就忘了,皇子您大人大量,属下绝不再犯,还请皇子饶恕属下糊涂莽撞……”
  以后,不论哪个大臣有急事要晋见,宇文辉立誓全将他们轰出去!
  “如果你看清了,我就剜下你眼珠子扔去喂狗!”冷哼一声,李朔总算是平静了些。“不过这次……算你糊涂的好!”
  忽然想到,随时间过去,晁玄钰的事,早晚纸包不住火,就算他不吭声,万一让那些古板的大老们,一状告到父皇那儿,就算他想保晁玄钰恐也保不住。
  他得在晁玄钰受到伤害之前,赶快想想办法。
  “起来吧。”灵光一现,李朔想到了好法子能让晁玄钰对他招认。“不过……宇文辉,即刻起,解除你夜间禁军统领的职务。”
  “这……”宇文辉不知这命令是吉或是凶。啊,他果然走楣运,可能是今年犯了太岁吧?连提起晁统领都会惹来祸事。唉,能保住小命就该谢天谢地。
  “既然你清楚一切事情,那么今后本宫要你和玄钰交换……”李朔轻笑起来。是啊,藉值夜之名把晁玄钰留宿宫中,让她想躲也无处去,不就得了吗?
  然后,他将有的是时间,慢慢逼供……
  又是“咚”的一声,才刚站起来的宇文辉又跪了下去,这次还不断磕头。
  “属下知道晁统领不在宫中,皇子似乎很寂寞,但……要属下代替他,那是万万下成!属下家里还有妻儿,也不好男色,不想误入歧途,还请皇子放过属下吧!属下——属下这就去说服晁统领回来,以慰皇子相思难耐……”
  李朔好一时间没接腔,讶然呆立当场。等到弄明白之后,连连深吸了几口气,阻止自己别因一时怒气,而平白折损一名部下。
  “混帐!本宫要你回复白天的守备,让晁玄钰来值夜,你给我想到哪儿去了?不罚你,你不习惯是不?很好——下次漠北有闲缺,你是去定了!”
  伴君如伴虎,一步错,步步错。宇文辉一听到过不久能去漠北任职,终于感动的落泪了……啊,这样应该不会再出差错了吧?
  “大皇子来了?”天色未明,李朔前来探病的消息,惊动了整个晁府。
  来不及披上战甲、梳理头发,晁玄钰仅着外袍就匆忙赶到大厅迎接来人。
  “玄钰何德何能,让皇子纡尊降贵亲临晁家——”晁玄钰才要行礼,却让李朔亲自拦下。她该要心怀感激的,毕竟晁玄钰不是一品重臣,如此已是荣宠。
  但当她发现,皇子那星眸中闪着不明究里的光芒,直朝她射落,她想避开皇子的扶持,可皇子却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
  “别让本宫等太久,晁玄钰了本宫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病愈之后,就快回来吧。本宫……还有许多心里话,想告诉你。”
  留下一番让人摸不着边际的话,李朔意气飞扬的快步离去。接下来才是开始,他不会让她永远躲在伪装之下!
  “皇子怎么了?”揉着惺忪睡眼,晁书霖疑惑的看着女儿。
  “我也不知道。”晁玄钰不懂,皇子突如其来的关注所为何事,但他都亲自开口来接她回去,她还在担心什么?她不也想回到他身边吗?
  皇子的神态似乎也跟以前一样,没有一分暧昧的气息……或许是这段日子她太多虑了,将皇子对她的关怀想的太过不堪。
  眼见女儿不答腔,晁书霖伸了伸懒腰,对女儿交代道:
  “对了,如果你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风声,记得也告诉爹、让爹笑一笑啊;尤其是那种不能告诉别人的,大伙一定很喜欢听!”
  第五章
  夏末秋初,绿草如茵,奇花异卉在御花园中争妍夺丽。枫色渐浓,可凉意却被阻挡在宫城之外,半分侵袭不了宫中的人儿。
  御花园里,晁玄钰快步走在铺着漂亮石板的小径上,搜寻着皇子身影。
  回到宫中已一段时日,上个月底的喧闹与混乱,彷佛不曾有过,她仍是皇子驾前第一带刀侍卫,也依旧是手握禁军重权的统领大将军。
  唯一有改变的,是皇子对她的态度——变得有些捉摸不定。
  有时对她格外亲昵,有时又极为暴躁易怒、东管西管,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往常在宫内的巡逻次数,让皇子一声令下,从一天九次减为一天六次,再减为三次,而其余时间,她几乎成了皇子直属的私人卫士,随侍君侧。
  昨日,坐在南书房中,她终于忍不住问他。“这样似乎有些荒怠正务?”对她而言,跟着皇子远比绷紧神经巡视宫内来的轻松,可怎么想都不对劲。
  “正务?玄钰,你认为禁军统领的职责是什么?”
  李朔轻笑,对她的质疑不曾动怒;打他早上一见到她准时进宫报到,便笑脸盈盈,状似好心情。
  “是领导士兵们保卫宫廷,不受任何侵扰。”她答的理所当然。
  “保卫宫廷又是为了什么?”
  “是为保护圣上与皇子的安危。”
  “那我将你留下来保护我,不也是你的职责所在?”
  她一愣。“这话是没错,不过……但身为统领,不该耽于安逸,应以身作则,身先士卒才是。”无功无禄,坐领月俸,她于心不安。
  “既为统领,就毋须大才小用,巡逻的事,交给宇文辉处理,你只管守着本宫就行了。”他踹走宇文辉那多嘴家伙,留下两人独处才是目的。
  李朔停下批阅奏折,看着前方不远处茶几边,坐立不安的晁玄钰,浅笑道:
  “还是……你信不过你一手提拔的副将?或者,你信不过本宫遣才用人?”
  “当然不是,玄钰相信殿下的安排,但……”
  “信的话,就照命令去做。”
  “可是,再怎么样,要我坐在这儿品茗吃点心,这也实在是……让人想不通殿下深意。”
  最近,她待在殿下身边,除了讨论国事外就是闲话家常,皇子兴致一来,就要她陪着他赏花弄月,练武骑射甚至打马球,几乎没做什么要紧事。
  而李朔处理政务时,她就只能在一旁穷极无聊的等着发霉。
  当殿下发现她百般无神,直打呵欠,就让人送来大量点心给她尝尝,也允她自由取阅书房内的书籍或古玩,打发时间;只要不离开他,一切由得她随便。
  晁玄钰是很悠闲自得没错,但也让她深感他的眷宠与宽容,不管怎么说,她是臣子,是侍卫,不是他的、他的……宠妃或侍妾。他不该如此放纵她。
  此刻,她第十三次端起茶杯轻啜杯中物。奉命喝茶,至少也得给殿下一个交代以示尽责;所以她也努力比较各地茶叶与御膳房点心的口味优劣,准备回覆。
  他似笑非笑的离开座位绕至桌前,还不客气的撩开长袍下摆,大刺刺地侧身坐上书桌边。“你不想坐那儿?不然你想坐哪儿?总不成要坐在本宫腿上?”
  “当然不是!”她被吓的险些喷出茶水。
  这、这玩笑实在不怎么有趣。
  “那么你就继续坐着。”看她一脸尴尬,他反而笑了。他知道她不习惯他宠,但早晚都得让她习惯。打那天吻了她之后,他便下定决心。
  能让他冲动失控的女人,这一生,怕也只有她一人。他怎能轻易放开她?
  “桌上的点心,凉了就不好吃。快吃吧,你太瘦,这样是不行的。”得趁现在尽早让她好好调养,否则看她纤荏如此,怎么能熬过孕育子嗣的难关?
  他静静看着晁玄钰,就连她皱眉喝茶的表情,也让李朔不禁怦然心动。
  一想到将来他们的孩子是什么模样……好吧,说实话,比起将来的“结果”,他更在乎为了将来而努力的过程……光是想到那过程……
  “咳咳!”糟糕,大白天的,他实在不应该想的太明目张胆,有失体统。
  他不由自主走向她,直盘算着,到底有什么方法能让她早些吐实?他曾计画要她留宿宫中,却一直难以开口,怕姿态过于明显而打草惊虻,让她吓跑。
  若非想要得到她的心甘情愿,只怕他早抑不住对她的渴望。如他再狠心一点,也许早不顾她的意志而要了她。可是没办法,他想珍惜她,不愿伤害她。
  所以他只能等:但,随时间一日日过去,他真的快按捺不住。
  “殿下?”晁玄钰察觉大皇子又开始变的奇怪了。
  殿下猛盯着她吃东西,虎视眈眈,一脸馋样。怎么,他想吃的话,就尽管动手啊?
  她体贴的夹起桌上玲珑芝麻球,端着碗递向他。
  “殿下……殿下来一些点心吧?”
  虽然自觉这举动不合她的身分,可反正这些天,她已经奉令做尽超乎寻常侍卫该做的工作,也不差这一项。
  既然要伺候他,就别忘了一切以主君的需求为上,聪明的随侍,就要能事先揣测大皇子的心意。
  她笑着提醒他:“这很好吃的——”
  “我知道。”他向前伸手接下的,不是那碗芝麻球,而是她捧碗的左手。
  他无视晁玄钰美眸睁大,像被雷劈在原地,迳自弯腰俯身向她,牵起她左手,在她手背上烙下一吻,其间,他火热双眸不曾离开过她惊呆了的可爱神情。
  “这是难得的……珍馐。”他告诉她,暗示呼之欲出。
  她吓得掉了手中陶碗,一瞬间又急忙以单手捞起险些全军覆没的芝麻球,心中像有大批野牛发狂冲过,砰咚声响震耳欲聋。
  欸?她……听到了什么?
  “呃,既然……您喜欢,就别客气了。”急遽心跳仍未平复,她试着将话题带回自己能理解的部分。
  现在应该是在谈论点心?
  “你答应了?”他一脸狂喜,将手臂撑在椅背上,将她圈进怀里。
  她身子为之一颤,完全不明白皇子这么逼近她,究竟有何用意,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次她的芝麻球可是一颗也保不住,尽数洒落地面。
  她转头左看看、右瞧瞧,望着皇子以双臂围成的狭小空间,牢牢包围住她,感受他身上强大的热力袭来;她的唇瓣屡次一张一合,就是拼凑不出半字。
  “没什么属下答不答应的,这些东西原本就都是您的……”许久,她好不容易反应过来。
  啊,话题继续,应该是在谈吃的没错吧?
  “也包括你?”他想收紧怀抱,却让她低头钻过他手臂下跑开。
  他怅然若失的愣了下,而后缓缓站起,转头看着眼神中满是惊慌的她。唉,失败了。
  她搞不懂他到底在问什么,她只知道,皇子非常认真,认真到让她害怕,害怕她随便应允的话,彷佛会有惊天动地的事发生。
  “属下……请殿下就别再捉弄属下。”因为过于害怕,她反而忍无可忍的爆发出来,姿态转为强硬;可她仍没勇气直视他,只因他的目光太炙人。
  “我是来保护殿下,不是让殿下保护、还在一旁只顾着自己享福的,更不是让殿下无理捉弄好玩的!您这样的做法未免太看轻玄钰。”
  她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忘了敬称,早已犯上,这让向来执守本分的她颇感懊恼。于是她后悔的咬着唇瓣,赌气硬是不肯道歉。
  “本宫知道你不弱,但偶尔让本宫疼着宠着、陪陪本宫又有何妨?”对她的失礼,他并不在意,或许也只有她,能让他放弃所有不容冒犯的规矩。
  他笑容渐淡,隐约可窥见他的强势。“你说过,不再逞强。”
  他一旦摆出皇子的姿态,她也只能臣服。谁让她习惯了他是君,她是臣。
  “玄钰是说过。”想起那天在河边的承诺,她早忘了,而他却还记得……她不免有些感到窝心。
  “而我,只是想让你能轻松些,不想让你再次累病。”他澹然道。
  她闻言怔住。理解他所有怪异举止的原由后,不免释怀许多。
  为了她吗……她再次偷瞄了皇子,他目光依旧,却让她的不满消失殆尽,胸口涌出暖意。
  “大皇子美意,属下只能心领。”
  他对她如此特别,就算她再迟钝,也明白那早超出君臣情谊,可是这又为了什么?她不敢问。
  “心领,不如实际接受。不为你自己想,至少为本宫想,若失去你—这名能臣的话,你要本宫懊悔自责吗?”
  他理由说的坦荡磊落,是因为不如此说,就怕晁玄钰等会儿真动怒离开。
  “能臣?”奇怪,若在从前,面对这样的答案,她绝对能接受……可现在……怎么她心上却觉得有些闷闷疼疼的?
  “好了,坐下休息吧。等会就用晚膳了。”眼见她始终没有动作,于是他又开始进行第二波试探。“若不坐那儿,你就坐到这儿。”他拍拍自己腿上。
  “就这两处,你自己选一个地方吧。”
  不知怎的,看着李朔玩笑动作,晁玄钰的反应不再如方才一样率直,颊上突然泛起微红,不发一语的别扭坐下,转过身,刻意避开他注视。
  别想太多,皇子只是一时兴起,捉弄她来排遗心情,别当一回事。
  可她却有些沾沾自喜,皇子对她用心;同时也有些失落,原来皇子只拿她当臣子……欸?她这是怎么了?
  “玄钰……”他向她走近,站在她身后,想搁上她双肩的手,才举高,又悄然握拳放下。最后他只是以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
  “你怎么还不懂,说到底,我留下你,是因我想和你分享……所有一切。”
  “分享?一切?”她皱皱眉,把方才发生的所有事,重新在脑海中整理一次,蓦地找到了个答案。原来是这样啊……他的用心,让她感动至极。
  他先说要用膳,又说他想跟她分享,简单来说,就是他想请她吃饭。
  皇子看她刚销假回宫,决定帮她进补,调养身子。没错,这就对了。
  “其实属下已经吃点心撑饱了,您的食量,玄钰跟不上。还是请您自个儿用晚膳就好,不用分给玄钰。”她感激涕零的推辞。有这样体贴的主君真好。
  李朔忽然觉得自己的说辞一定有问题,不然她怎老会弄拧他话中之意?
  “不是这意思,玄钰。”他急急绕到她面前,看她变得一脸开朗,他倒是陷入阴郁中。
  “本宫的意思是……若有什么心事,你尽管告诉本宫无妨。”快呀,快对他坦白,坦白后,他才能光明正大的告诉她,这些日子里,他的思慕与倾心。
  她努力思索池话中之意,沉吟许久,她也下定决心。
  “……皇子是认真的吗?”难得皇子心情格外好,得快趁现在把她不敢提出来触怒他的秘密,赶紧说开取得宽恕。“不论玄钰说什么,您都不动怒?”
  “只要你毫无隐瞒,我不生气。”改了自称,他纯然是想以一个爱慕她的男子身分,乞求她的回应。
  他不免心跳加速,就连当年出征时,他都还没这么紧张。
  “玄钰,告诉我真相……好吗?”她应该不是对他无动于衷的吧?
  “请答应我,殿下您……绝不动怒,绝不因此事责罚任何人,牵累任何人,若有任何不满,就朝着玄钰来。”
  “君无戏言。我答应你就是。你有什么心底话,快对我说吧。”他几乎迫下及待的开始计画,如两人能互诉情衷,那么今夜……他也许能如愿以偿……
  “老实说……”她仍有些迟疑。
  “快说!别拖拖拉拉的!”他等不及了!
  “其实,这点心味道虽好,不过连吃好几天,玄钰已经腻了,如果皇子还要玄钰吃,能不能请膳房做点别的?”她认真提出——搁在心里不敢说的话。
  不想辜负他一番体贴盛情,不过她也想换换口味。
  “殿下?”她看着眼前突然陷入沉默的他,忽觉周身冷风袭来。
  打从进宫起,她不曾见过李朔失了理智,僵在原地直发愣的模样。欸?他怎么会这么震惊?还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晁、玄、钰!”雷电大作,晴天霹雳,转瞬爆发。
  “您说过不生气的!”啊啊啊,皇子怎么发火了?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咬着唇,万般委屈的急忙跪地请罪。难道她不能挑剔御膳房的伙食吗?
  “你——”是存心装傻到底吗?“好,好,很好!晁玄钰——算你行!”
  撂下莫名其妙的几个字,离去前,他狂怒的矛头依旧没有对准她。
  就算气死他自己,他也不会伤害她,只能无奈的到别处发泄。
  谁先动情,就注定是输家。可是——他不服输!
  “唉……”想到昨天那场纷争,按例一早进宫便向皇子报到的晁玄钰,不免感到有些乏力,走在御花园中的脚步也随之缓了下来。
  她是真的越来越不了解他,他像十分关心她,也像对她颇感恼怒,脾气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为什么?她明没做什么事惹他不悦才对……应该没有吧?
  想着想着,她忽然不太肯定了。至今,她对他一片赤诚,不曾贰心,若说有什么事瞒他,也就只有她是女人的秘密……欸?且慢。
  皇子这几日的不寻常,莫非是他发现了什么?她脑中的战栗感骤升。
  站在御花园凉亭中,李朔远远便望见那几番踌躇不前的身影。
  “总算来了吗?”他冷冷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头也下回,在晁玄钰接近前,对着早等在一旁的侍女们下令:“去吧。”
  别怪他手段强硬,晁玄钰那家伙,平日聪明是聪明,怎么一到紧要关头,却独对儿女情长过分愚钝?他明示暗示,她不说就不说,反而耍他一顿。
  既然如此,她就别怪他狠心。他要逼她亲自向他请罪认错,绝不心软!
  李朔回过身,就见他彷佛神态自若,在凉亭中读著书卷,静待时机到来。
  前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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