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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皇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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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时的她跟那天落水狗的模样差距还真大!
一头长发扎成双环髻,一双带着慧黠的俏皮美眸、粉嫩的红唇,额眉间点了一朵红梅,一身袒领窄袖的束胸宽衣,下摆曳地,整个人灵活灵现的,可人极了,不过他可没忘记她是个麻烦精,果然——
黎月挑衅的瞪他一眼,接着出声大喊,“小偷!小偷!”还指着他的口袋,“大家快来捉贼啊!”他脸色丕变,“你这小鬼!胡说什么?”“我的荷包就在你口袋里,而你刚还故意撞了我一下,人证物证俱在,你别想抵赖。”黎月振振有词的说着,声音之大,只怕方圆十里内都听得见,目的就是要叫来官兵将他绳之以法。
他半眯着黑眸,“究竟是谁撞谁?”简直可笑至极!
“呃,这位姑娘,你大概误会了,这位李公子,老朽认识有两年了,保证他是个老实人。”石雕店五十开外的老板连忙出来打圆场,而那些围观的好奇民众看着李律,觉得他虽然一身粗布衣,但眉宇间带有几分傲气,再加上一双深邃沉静的黑眸,相貌俊美,人模人样,实在不像一名偷儿,何况还有开店三十几年的石雕老板的保证。
猜想是误会一场,众人逐渐散开,李律紧绷着一张俊颜,将口袋里的荷包塞到她手上,“你那一点银两我还没看在眼底,我就算要当偷儿,也会找有钱一点的!”“你!”意思是她穷酸!懒得再理她,他径自走进石雕店,将包袱里的石雕作品拿出来到桌上。
两鬓斑白的老板向黎月歉然一笑,旋即转回店内,一见到他这次带来的新作品,眼睛一亮,“李公子的石雕真的是愈做愈精致,询问收藏的人可是愈来愈多了。”石雕?捡石头?难道真是她误会了?
站在店外的黎月柳眉一皱,想也没想的就跨步走进去。
李律见到她直接给她一张臭脸,“怎么,要说这尊石雕也是我从你那儿偷来的?”咬着下唇,她有些忐忑的瞪着他那张嘲讽的俊脸,“这是你刻的?”“当然!”她打量起这家专卖些精致雕刻作品的小店,再看着放在柜台上这尊人马石雕。
这骑士身着镜甲,身子右倾,左手拿剑,面相沉着,胯下坐骑做奔驰状,马腿更是肌理分明,是难得的佳作。
福亲王是爱好唐三彩的收藏家,黎月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些东西也是识货的。
真是的!难怪那一天,他会说他捡的那些石头原本都有价值的,但被她拿来丢黑豹,又滚落石阶,有的破成两、三块,真的是无法用了。
她一脸尴尬,看着李律那张臭得跟粪坑里石头没两样的俊颜,支吾其词,“你、你这个要卖?”她怯怯的指着那尊石雕,这什么表情?他挑起浓眉,“是要卖,只怕你买不起!”“这位姑娘,老实说,李公子的作品已有不少人排队等着买,所以可能真的不方便卖给你。”虽然不明白两人之间发生什么事,不过,人家说和气生财,石雕店老板客气的解释着。
“我买,真的,我买得起。”一想到自己误会了他,黎月真的好愧疚,她将荷包里的银子全倒出来,看着那臭家伙——不是,是李公子,“可以吗?”李律当然看得出她态度的转变,只不过吃过她几次暗亏,他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为妙,谁晓得她那颗古灵精怪的小脑袋又在想什么?
“你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他双手环胸的反问她。
她咬着下唇,“我只是觉得很抱歉,”她很真诚的行礼致歉。
李律扬起浓眉,简直被她弄胡涂了。“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没有兴趣陪你玩,请你离开。”她急急的道:“可我是真的想买你的石雕。”她看得出他的不耐,但一切是她的错,所以她可以理解,只是不做点什么弥补过错,她良心过不去,于是她转而看向老板,“既然李公子的作品是在你这里出售的,所以,你是卖家吧?我向你买,这些钱不够吗?不够我可以——”“够了!”李律不想再跟这个讨厌鬼有任何瓜葛,因为遇到她都没好事!
他拿回石雕要放回背袋里,没想到她竟然上前行抢,他瞪她,“你干什么?”“你这个人也很奇怪,你就是拿给老板代售嘛,再来就不干你的事了,我买又如何呢?”脾气有够硬的,她若直接给他银两表达她的歉意和愧疚,他肯定不收,所以她只能辗转买下他的作品当帮他,因为他穿得真的不好嘛!
“我就是不想卖给你!”他没好气的抢回来。
她坚持的又抢走,“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歉意而已,因为我误会……你别抢啊!”“是你别抢!”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又从他手上硬把石雕抢回去。
这小鬼!
他半眯起黑眸的将石雕拿了回来,她也大为光火的想再度抢回去,不过因为他不肯放,她于是气愤的使尽吃奶力气硬夺。情急之下,还不自觉的踢他的脚腔骨,他痛得手一松,而她也因拉扯的力道太大往后跌去,一个没拿稳,那尊人马石雕就这么摔落地上,“砰”的一声,先是摔断马腿,又弹了起来,再摔一次,拿剑的左手又断了,鼻子也塌了,李律的脸也绿了。
黎月的脸却白了,咬着下唇,她怯怯的抬头看着脸色铁青的男人,“对、对不起,这些银两算我赔你好了。”她急忙将那些银两全拿起来放到他手上。
“这就是你的诡计?”他怒不可遏的朝她怒吼。
她粉脸一白,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不是?刚刚装得那么愧疚,原来就为了等这一幕,”他火冒三丈的将那些银两甩到地上,“你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专门找我确!还是大小姐的日子过得太无聊,找人来整很好玩?”“我才不是!”她大声的握拳抗议。她才没那么无聊呢!
“李公子,我想这位姑娘不是存心的。”老板见两人愈吵愈凶,忍不住的介入两人之间,想打圆场。
“不需要替她说话,她做人有多恶劣,经过这两次交手,我再清楚不过!”他一脸鄙夷的瞪着黎月那张粉脸。还想装无辜?省省吧!
她恶劣?黎月也大为光火起来,“我承认一开始我是有错,但你就不恶劣?要离开了,还故意命令你的黑豹吓我,害我又摔落溪流,除非我亲你或亲黑豹才肯救我!”“那是你态度恶劣,我故意教训你的,但我显然太多事了,才惹到你这个灾星!”丢下这句话,他勉为其难的跟老板点点头后,甩袖离去。
“这!”老板蹲下身来,心疼的看着地上断掉的雕像,“这石雕一看,就知道是耗去李公子个把月时间才做好的,姑娘,你!”他一抬头,看到那张俏脸虽然还气呼呼的,不过,竟也泪汪汪的,他顿时住了口。
蹲下来,黎月把银子捡起来全交给他,再把坏掉的石雕全捡到怀里,“我还是买了,请你把该给李公子的银两转交给他,谢谢。”然后抱起那些碎石雕就快步的跑出去,老板连想退还她银两的机会都没有。
唉,怎么黏啊?
黎月懊恼的以手支着下颔,璀璨的明眸直瞪着她摆放在桌上四分五裂的石雕,她拿起马腿试着以黏胶黏合,但没一会马腿又掉了。
她大大的吐了口长气,瞪着手上的马腿。真是的,她又是怎么回事?坏了就坏了,干么想黏回去?就算黏好了,她又想干么?找李公子赔罪去?
柳眉一蹙。她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心心念念想的都是那个人呢?
“小姐!小姐!”小喜眉开眼笑的跑进小姐房里,但一见到主子又在试着黏合那破掉的石雕,她忍不住摇头道:
“小姐真奇怪,三天前丢下小喜跑得不见人影,害得小喜只能冲回府搬救兵,结果又自己捧这坏掉的东西回府,不许小喜丢,也不许小喜碰,简直当它是宝。”“谁当它是宝啊!你少胡说!”黎月直接瞪了她一眼。她只是愧疚嘛!救命恩人的作品,而且也不知是耗费多少心力雕刻出来的,结果被她——
“唉!”她忍不住又是一叹。
“好了,”小喜走上前。喜孜孜的告诉她天大的喜讯,“王爷在找你呢,皇上已派公公来告知迎娶的黄道吉日,而且啊,时间很快喔,就在三天后。”她一愣,“这么快?”“是啊,要不,下个黄道吉日可要等到五个月后,皇上就选了这个日子。”怪了,她不是一直期待这一刻的到来,怎么她一颗心却突然有点儿闷闷的?一会儿,黎月与小喜走到侧厅。
“爹。”福亲王仔仔细细的把女儿打量一遍。美若天仙的她愈大愈像她死去的娘!一想到三天后,女儿就要离开自己的羽翼,他有宽慰也有不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句话说得简单,可对做父母的而言,实在有千万斤的舍不得啊!他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三天后就要上花轿了,爹会准备好陪嫁的嫁妆,当然,你有什么特别需要的东西就跟爹说一声,还有,好好想想如何当名贤慧——”他突然哽咽。
“我知道了,爹。”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病辞世,加上爹为了娘也没有再娶,两人一直相依为命,想到要嫁人,黎月也是一阵感伤,忍不住上前抱住仍高俊挺拔的父亲,“爹,你就再讨个老婆陪陪你,好吗?”女儿真的长大了,竟然想到他会寂寞。眼圈一红,福亲王慈爱的拍拍她的肩头,“你忘了爹很忙的,倒是你嫁为人妻后,有空要常回来看看爹。”“那是一定的。”她紧紧的拥抱父亲。
“咳!”突地有人轻咳一声,福亲王一抬头便看到十一皇子笑容可掬的站在侧厅门口,而老总管家是急忙追上前向主子解释,“王爷,奴才有要求皇子殿下稍待,容奴才通报的,不过皇子殿下说他等不及,所以——”“是的,王爷,本皇子实在太迫不及待想见一眼十三弟未来的王妃,也因为待会还得去通知十三弟他的好日子,所以就直接进来了,”他双手率性的一拱,“唐突之处,还请见谅!”“皇子殿下言重,请坐。”福亲王连忙起身招呼,而黎月早已退到一旁,但好奇的眼眸还是盯着这名高大英挺又贵气逼人的皇子,没想到,他也正打量着她,两人眼神一对上,他竟然朝她眨了眨眼,她先是一怔,随即低头。怎么那么轻浮?
“果真是个天仙丽人,而且传言还有旺夫的命格,父皇的心果真是偏的,什么好事第一个想的都是十三弟。”李逸语带埋怨的说。而且父皇像是怕十三弟后悔似的,马上派人张罗婚事,这几天皇府内可是热闹滚滚,但也忙得人仰马翻就是了。
福亲王闻言一阵尴尬,虽然在十三皇子退出皇室斗争后,皇上对立储君一事也停顿下来,但呼声最高、接替十三皇子的东宫太子人选就是凌妃所出,也就是眼前的十一皇子。
所以面对这样的人物所说的话,他没办法当玩笑的一笑置之,但对方的口吻分明又冲满戏谵,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如何响应才好。
李逸微笑的看着黎月,再看着福亲王,“我刚刚看到一幕父女情深的好风景,真羡慕十三弟能娶到如此贴心的美人儿。”“殿下赞谬了。”福亲王小心应对。
李逸此时却又站起身来,拱手道:“真抱歉如此来去匆匆,不过人都见到了,我还赶着向十三皇弟报喜呢!”他再看了故意避开他视线的黎月一眼,“十三皇子妃,再见。”她这才看了他一眼,却又见他勾起嘴角一笑,深邃的黑眸带着抹调皮的笑意,她瞪大了眼。这家伙怎么也这么讨厌,简直跟那个臭脾气的男人一个样……奇了,她怎么老是想到他?
在离开福亲王府后,李逸即策马前往近郊,顺着那山间小路蜿蜓而上,看到隐藏在山林间的朴拙木屋,而墨锐早已奔驰而来,他翻身下马,蹲下身子摸摸这只空有吓人的身形却有着柔软心肠的黑豹。
“什么样的人就养出什么样的宠物。”他站起身来,看着从木屋走出来的十三皇弟,双手一拱,高声贺道:“恭喜了,皇弟,三天后就要迎娶美娇娘了。”三天?!李律蹙眉,但随即平静道:“我无所谓,只要黎月郡主住得惯山中木屋、吃得惯山产野食即可。”李逸摇摇头,“你这个顽固不灵的家伙,那么娇贵又美丽的可人儿,要我,可舍不得让她过这种生活。”他边说边走进木屋,虽然窗明几净,但实在简洁到不行,举目所见,不过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两张木椅,再加一个衣柜,居中还有个以砖石堆砌成的壁炉,而那张床——
李逸抚抚下颚,再看着径自走到椅子坐下,倒了两杯茶水的皇弟,“你这”新房“
不会太寒酸?还有那张木床,虽然黎月郡主很娇小,不过有你这个大块头一躺,哪还有位置睡,我看还是派人送张好床——“”不必了,父皇已派人过来看需要添购哪些物品,全被我赶走了,这间木屋并不是别庄。“他喝了口茶,李逸也走过来坐下,端起茶来喝,再看着桌上的刻刀及一半成品的石雕,拿起来把玩一阵后,他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你对她一点都不好奇?“”不过是个女的。“”也是,但就我看到的,我还挺喜欢她的。“”你可以娶她。“李逸嗤笑一声,”这算什么?无欲无求,就像把储君之位让出来,再把我推荐给父皇,现在连即将成为你妻子的女人都可以让给我?“”我只想过淡泊的生活。“”身在皇家的人没有这种权利的,何况,父皇一日不决定储君人选,你以为你可以安心的在这里乐逍遥?“”你走这一趟不是单纯只为了通知我三天后的好日子吧?“李律定定的看着这位在所有兄弟里,他最欣赏的十一哥,他坦率直接,也是个文武全才。
李逸微微一笑,一时忘了屁股下坐的是没有椅背的圆凳,身子往后一靠,险些没整个人倒栽摔去,好在他反应够快,又挺腰趴回桌上,在看到十三皇弟眸中满满的笑容后,他咬咬牙,坐正后,睨他一眼,“没错,我讨厌你一个人独善其身,还是希望你能回到宫中,与我并肩作战,你知道的,宫里的权力斗争从未有一日止歇过。”李律面色一整,“这就是我离开的原因。”李逸当然不会以为这么简单就说服得了他,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他站起身,“罢了,这件事日后再谈,不过黎月郡主看起来是个温柔体贴的小姐,娶到她,你也算是有福气了。”尤其她还有旺夫命格。
李逸很坏心眼的想着。
父皇和皇后的心思他不见得摸不透,但对于把黎月郡主许给十三皇弟这事,他可不认为有皇后自己说的那么单纯,不过,要是可以令皇弟改变心意,愿意回宫来帮他,他倒是乐见其成。
只是这可能还真是微乎其微。
唉!
李律对皇兄说的话很是怀疑,不过李逸说完想说的就策马离开了。
温柔体贴?还有母后说的纯净善良?李律蹲下身来,揉揉趴卧在地上的黑豹的头,“她要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么好,那我是可以考虑——”他回头瞥了眼靠墙的那张床。他一人睡是刚刚好,但加上她……
“我就加钉一张板子上去吧!”
第三章
三天后,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长安大街上人山人海,百姓们交头接耳,热络的谈着,长长的迎亲队伍阵容浩大的来到福亲王府,坐在骏马上的新郎,一身倌帽、红袍,高大英挺,只是表情稍嫌冷淡,但百姓们对他击退敌军的英勇战绩是如数家珍,仍热烈的夹道欢呼。
不久,新娘上了花轿,整支队伍又浩浩荡荡的往十三皇爷府去。
福亲王站在自家王府的石阶前,依依不舍的看着这一幕。
他最心爱的女儿嫁了,嫁得风风光光,有十六人花轿抬、有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还有夹道欢呼的人潮,稍晚皇上和皇后甚至会莅临十三皇爷府,亲自主持这场成亲大典,一切看似尽善尽美,福亲王的眉眼间却有抹愁绪,看着长长而去的队伍,他忍不住的喃喃低语,“可我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啊。”月儿除了今晚在十三皇爷府里过夜外,未来的日子都将在山中木屋度过,他几度开口想告诉她这事实,却每每在看到她那双酷似她娘的眼睛时住了口,他好怕看见她向来光彩焕发的小脸黯然失色,更怕她哭着求他,因为他真的无能为力啊……迎亲队伍终于回到十三皇爷府,李律牵着新嫁娘进大厅,完成拜堂仪式,便在皇上跟皇后笑得阖不拢嘴的情形下,被送进洞房,但他立即又被他十一皇兄给拉出房去,要他敬酒。
“这么早进洞房会被取笑的。”络绎不绝的贺客临门,李逸拉着今日的新郎官周旋在这些都来沾沾喜气,更想趁机攀附权责的宾客之中。
时光流逝,在送走一些宾客后,李律也有点微醺了,李逸陪着他进入内院,再走进喜气洋洋的新房内,这才把人丢下,继续去敬酒。
新房里,大红蜡烛然着,李律瞧见有名清秀的小丫鬟就靠在椅子上打盹,在他走近她时,她的头颅还用力一点,把自己吓醒了,也差点没摔落椅子。
小喜实在是等新姑爷等到睡着了,吓醒的她慌乱的看着李律行礼,“殿下,我是郡主陪嫁的丫鬟,有什么吩咐,请——”“下去。”“是!”虽然觉得新姑爷好严厉,连话也不让人说完,不过小喜不敢有任何意见,看了坐在喜床上的小姐一眼后,便走出新房把门带上。
房门被关上后,李律打量着这间豪华又喜气的房间,龙凤双烛映照下,可见桌上摆放了两杯酒及喜秤、喜糖、桂圆、花生。
他拿起喜秤走到床边。
他来了!黎月已经紧张整整一天了,好几次,她都想挑起喜帕看看丈夫的长相,但她知道不可以,所以一直按撩住冲动,只是,这一会,她真的好紧张,她什么也听不见,只听得到自己卜通卜通的心跳声。
李律看到新娘十指交缠,想她一定是担心害怕吧,她才十五岁就嫁为人妻,这也难怪。
深吸口气,他以喜秤挑起喜帕,没想到她头垂得更低,他只看得到那顶珠花凤冠,走到桌旁,他将喜秤放到桌上后,端起两杯酒转身走回她身边坐下,把其中一杯酒交给她,她接过手,但头仍垂得低低的,他微微一笑,端着酒杯的手绕过她的小手,准备喝交杯酒。
要喝酒了,不抬头也不成啊!黎月紧张的吞咽了口口水,含羞带怯的一边抬头,一边将酒杯放到唇办喝了口。
同一时间,李律也正喝下一口美酒,当他看清楚柔亮烛光下的容颜,他大眼倏地一瞪,而与他面对面的美丽容颜,表情也与他的如出一辙,美眸瞬间瞪大,接着——
“噗——”
“噗——”
两人口中酒液全数喷出,而且因距离太近,完全不及闪躲,都被喷了一脸。
脸色丕变的李律飞快的起身以袖子急急拭脸,还大声咒骂,“搞什么?!”“好脏啊!”一脸嫌恶的黎月也连忙从床上弹跳起身,用双袖擦脸,粉脸上的五官都皱成一团了。
但她这一说,让他极为不快,他恶狠狠的瞪她一眼,“你就不脏,你也喷得我满脸酒。”“我不也一样被你喷得满脸,”她也受不了的回瞪回去,“而且你在这里干什么?真是冤家路窄!”“没错!我也想问你,你在这……”他倏地住了口,整个人陡地一呆,怔怔的瞪着黎月,一身凤冠霞被的她,朱唇粉面、丰姿绰约,美得动人,而她会以这一身装扮坐在这里,她是谁还需要问吗?
“你是黎月郡主!”他的心凉了半截。
黎月也意识到这件残酷的真相,她瞠目结舌的瞪着一身大红新郎袍服的他,在烛火映照下,他看起来更为俊伟挺拔,雍容而儒雅,“而你是十三皇子?!”见鬼了嘛!她不敢相信的指着他,也因为太难以相信了,她的手指还微微颤抖,“这怎么可能呢?你明明穿粗布衣,还检石头雕石挣钱,哪有一位皇子像你这样的?”他忍着头疼欲裂的烦躁盯着她,“别说你有一肚子的疑问,我才要问我是不是上辈子忘了烧香?”李律简直是难以置信,她就是那个传说中有旺夫命格的黎月郡主?
再想到遇到她后的一连串灾难,他不禁要怀疑那个算命师根本就是被买通才会说出这种鬼话,因为依他看,这小鬼只有谋财害命的本能!真把她带到山上住后,他还能过什么淡泊、平静的生活?
“忘了烧香?!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气呼呼的将凤冠拿起来就用力的往他丢过去,但他接得可轻松了,而且还一脸嫌恶的丢到桌上去,气得她是牙痒痒的,“你不要太过份,这件婚事可不是我巴着你来的,是皇上指婚的!”“以结果论来说,你就是成了我的妻!”他愈说愈觉得头大。这简直是另一场灾难!
“干么一脸嫌弃,木已成舟,难不成要我们一起悔婚?”她想也没想的就气呼呼的道。
他先是一征,突然勾起嘴角一笑,瞬间,一张俊颜亮了起来,看来更为魅惑迷人。
迷人?她粉脸一红。她是不是疯了?
看来她的脑袋动得比他快嘛!“反正还没有洞房,走!”他竟然拉着她就乘着马儿直奔皇宫,已经就寝的皇上跟皇后硬是被人从床上挖起,而听到才成亲几个时辰的爱子拉着新婚妻子说要解除婚事,皇上是气得直骂荒唐,当然把他们的请求打了回票。
在从皇宫回到十三皇爷府的一路上,坐在李律怀中的黎月是沉默的,她可以看得出来李律对她有多么不满,可她呢?
一女不事二夫,这是她从小听着长大的闺训,根深蒂固的植在她脑海里,就算觉得意外。她人都已经被他用十六人大轿抬过来,是要教她怎么再去上另一个男人的花轿?
思绪间,马儿已来到十三皇爷府前,李律翻身下马后,略嫌粗鲁的把她抱下马,再把老总管福伯给叫了过来,交代一些事后,他大步越过她,翻身再上马背,看也没看黎月一眼的就策马而去。
她呆呆的瞪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这算什么?”福伯一脸尴尬的上前,跟她行了个礼,“夜深了,皇子妃请回房休息。”“那殿下他?”“殿下回山中的住处去,不过他有交代,要我们好好伺候皇子妃。”她被严重的羞辱了!忍着盈眶的泪水,黎月快步的走进内院,回到新房。
他不喜欢她,她明白也能理解,可他们终究拜堂成亲了呀,他怎么可以丢下她就走人?
洞房花烛夜,黎月却是一人独守空闺,只有气愤的泪水陪着她。
一连三天,黎月一人独住十三皇爷府的新房,她原以为这个消息很快的会传遍大街小巷,成为天大的笑话,不过,替她频频抱屈的小喜到外面打听后,却说外头都没人在谈论此事。
最后,还是皇后移驾到府中,见她这新嫁娘神色有异,主动问起,她才跟她坦白她跟李律前前后后发生的大小事,皇后才得知她的窘境。
“真对不起,律儿实在是……”皇后简直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她也很意外媳妇跟儿子之间的缘份竟然在婚前就开始了。
不过对此,她反而持着乐观的态度,也许这位黎月郡主不仅有旺夫的命格,更是上天安排给律儿的命定之人,于是她倾身,双手握紧黎月的手。
“母后倒认为这代表你们两人是真的有缘,律儿是厌恶手足相残的宫闱斗争才执意上山去过那样与世无争的日子,相信从这一点你就可以明白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男人,你不要放弃他。”黎月呐呐问道:“什么叫不要放弃?总不是要我追过去吧?”皇后笑吟吟的直点头。真是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通。
她粉脸上尽是为难。
这时候,想得知女儿婚后状况的福亲王也正巧前来拜访,两个长辈寒暄一会后,皇后主动将儿子的事告知,在向福亲王表达歉意外,也将刚刚对黎月说的一席话转述一遍给他听。
福亲王先是看了女儿一眼,再对着皇后微微一颔首后,对着女儿劝道:“爹也赞同娘娘的话,出嫁从夫,其实,”他顿了下,有些难以敌齿的开口,“爹在事先就从皇上那儿听说殿下的事了,只是,对你,实在说不出口。”她瞠目结舌的瞪着爹。爹竟然知情不报,就这么让她嫁了?
“总之,既然已拜堂成为夫妻,就不该分居两地。”闻言,连在门口等着吩咐的老总管福伯也忍不住的走上前来,对着黎月恭声道:“奴才也斗胆说句话,殿下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对我们下人极好,从不乱发脾气,所以对皇子妃的事,我们都很自律,从来也没有对外嚼过舌根,也是不想要外人对殿下有任何的批评。”难怪,她就在奇怪,像这种适合嗑瓜子的聊天话题怎么可能会没传出去?
黎月还在挣扎,不过,她可不敢以为自己有说不的权利,因为皇后看起来虽然温柔,但毕竟是母仪天下的厉害角色,果然,在皇后向福伯交代几句悄悄话后,她这位尊贵的皇子妃便包袱款款的被丢上马车,随行只有福伯,连小喜还不许跟,原因是山上的木屋只有一张床。
听到这答案的黎月更是差点昏倒,但就算这样,也还是不能改变任何事实。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老总管驾着马车踢踢踏踏的穿过高大的林木,在面向层层迭迭的峰峦后,一个转弯,一栋山中木屋映入眼帘,而木屋右后方有一平滑山璧,一道从上而下的飞泽结成了冰柱,在夕阳余光下闪动着橘红色光芒,再加以细看,冰柱里已有融冰在缓缓流动。
而他们尚未抵达木屋前,墨锐已从木屋窜了出来,福伯绳一拉将马车停下。
“墨锐从小是由殿下豢养的,通人性,不会无缘无故攻击人,皇子妃可以放心的跟它相处。”他边说边扶着她下马车。
时值初春,再加上此时已是黄昏,山上更冷了,黎月的鼻子被冷空气呛得有些不舒服,不过,她小心翼翼的注意那瞧着在她脚边趴卧下来的黑豹,吞咽了口口水,这才开始打量这间山中木屋,它相当朴素,一旁有一马车、一马厩,但最引她注意的是木屋前的空地上大大小小的石块与大型石雕。
这些石雕有的已完成、有的还是半成品,有骏马、佛像、花卉、石狮、石鼎等等参差不齐的摆放在两边,而一身粗布灰衣的李律则在此时从木屋走出来,一看到她,脸色微微一变。
“殿下。”福伯先是福身,才走上前去低声对他讲了些话,然后便转身要回马车拿黎月的包袱,不过立即被李律制止了:。
虽然好奇福伯跟他说了什么,让他脸色这么凝重,不过她距离他们有几步远,实在听不真切,最后只见他以眼神示意她往前走近他,但她根本不敢乱动,那只黑豹就躺在她脚边,李律索性主动走到她面前问道:“你要留下来?”她定视着他,第一次意识到他是如此的高大英挺,“是。”“屋里没有床。”“我知道。”“你还要留下来?”想起皇后和她爹的话,也实在不想被人抛在十三皇爷府守活寡,咬着下唇,她硬着头皮回答,“是。”他抿抿唇,看着福伯,“好吧,反正她撑不了多久的。”福伯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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