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含笑问檀郎-第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作品:含笑问檀郎
  作者:采薇
  男主角:殷振阳
  女主角:钟采苹
  内容简介:
  退、退婚?噢!果然如她所料,
  他真要做个趋炎附势之徒,抛弃她这父母双亡的孤女!
  他真要为了另一个女人,不顾她爹亲是他师父的恩情!
  那么——他想退婚?成!
  得退还他的成名武器、她的订情信物——寒螭带!
  哼哼!这下还不将他一军,教他永远也忘不了她!
  可他连性命攸关之际仍心心念念记挂着她,
  口口声声唤着她的名……这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诬指她不贞、害她自尽以示清白,所以良心不安?
  他不想她死,又逼得她不得不死……
  这个矛盾的男人,究竟对她是真情还是假意?
  正文
  第一章
  江湖承平日久,以致近来武林中最惊人的消息,竟是“血海书生”钟其鸣的猝逝。
  血海书生钟其鸣,可说是百年来难得的异数。十二年前,他突然声誉鹄起,却无人知道他的身家背景、师承来历,简直是石头缝里蹦出的孙悟空,除了身负血海深仇之外,世人对他竟一无所知。
  他的武功大开大合,正气堂堂,却又诡魅难言,处处出人意外,即使见多识广的武林耆老,也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数。
  于是,在众人的惊叹声中,他以一人之力,花了两年时间荡平鄱阳三十六寨,报了他所谓的血海深仇。
  在这段期间,他也找到了一生的伴侣,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的妻子丁羽华虽然极丽绝妍,却半点也不懂武功。
  不过最令人错愕的是,在他声望如日中天之际,他竟宣布大仇既报,他将携妻归隐,不问世事。
  可尽管如此,仍不时有江湖人物前去造访他们隐居的小谷,与他切磋比试,谈武论道;他本身也并非足不出户,至少他每年都会带妻女到洞庭湖畔,拜访他的大姨子丁汝君。
  “上香吧!”
  娇嫩而虚弱的童音唤回了他的意识。供桌上的神主牌位,看在眼里格外扎心,任谁也无法想像,武功冠绝当世的血海书生,竟会在春秋鼎盛的三十五岁猝然身死。
  血海书生一家三口前来洞庭湖作客才没几天,钟其鸣便在午寐时无疾而终。他夫妻二人素来鹣鲽情深,感情弥笃,以致伤心欲绝的丁羽华竟抱着丈夫的尸首投崖殉情,而将年仅八岁的女儿遗留给姐姐丁汝君。
  丁羽华并非江湖中人,她的死也成了少有人知的秘闻,然而他却对这些事情一清二楚——因为他,殷振阳,正是钟其鸣唯一的爱徒。
  他六岁拜师,初时还在自家与师父住处来来去去,十岁之后,更长住小谷,潜心习武,直到一年前他父亲病重垂危之际,他才回到家中,一肩扛起身为长子的责任。
  他与钟家的渊源犹不仅止于此,钟其鸣是他的恩师,也是他的岳丈,钟家遗孤钟采苹便是他自幼聘定的未婚妻。
  所以他才会来到这里,这座位于洞庭湖畔的深宅大院,正是钟采苹暂时的栖身之地。
  接过递到眼前的三炷清香,殷振阳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小手接过他献上的清香,插到桌上的香炉中。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细的叹息。
  猛然回神,殷振阳这才发现,钟采苹动也没动,小手的主人是她的表姐石棣茹。
  他对石棣茹并不陌生,师母与石夫人丁汝君姐妹情深,时有往还,所以从小别扭怕生的钟采苹,只和这个大她几个月的表姐感情极好。
  如今,她对石棣茹的依赖更甚于从前了。
  静立在供桌前的钟采苹,半个身子藏在石棣茹身后,一手揪着她的衣袖,眼中的迷茫好不令人心疼。
  她从来就不是活泼的孩子,现在对陌生人更回避了,依然澄澈的明眸此刻却空洞无神,脸色也苍白如纸,仿佛大病未愈。
  她虽然对习武没有多大的兴趣,但自幼家学渊源,内功颇有根基,脸色一向红润粉嫩,有如夏日初绽的水莲花,如今形色憔悴枯槁至此,看来父母双双猝逝对她的打击不问可知。
  在殷振阳观察钟采苹的同时,他知道钟采苹也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而他也发现她眼中的惶然和戒备。
  父母双亡之后,他便是她最亲的人,不只是她的未婚夫婿,两人更有多年朝夕共处的情谊,她的惶然戒备所为何来?
  “如此剧变,实是令人遗憾,石夫人还请节哀。”
  “多谢殷夫人关怀。”
  小厅的另一头,两名妇人正在交谈。
  殷振阳毕竟还是十六岁的毛头小伙子,尽管身为长子,但家中上下事务仍大多由母亲决断。
  接回钟采苹,正是他母亲顾德音的主意。
  姐妹同姓不同门,出嫁之后,就不再是一家人,再怎么手足情深,让钟采苹寄居在姨母家中,仍是大有不便。
  她双亲健在之时,已将她的终身托付于他,如今她骤失怙恃,他自该承担起保护照顾的责任。
  “今日我母子前来……”
  顾德音才开口,钟采苹娇小的身子颤抖得竟似秋风中摇摇欲坠的黄叶,几乎站立不住。
  石棣茹眼明手快地扶住她,殷振阳的反应也不慢,抢上前去,捉住了钟采苹的右臂。
  钟采苹虽然没挣开他,却选择靠在表姐肩头上。
  殷振阳霍然明白,她显然知道他们母子今日前来,是为了接她回殷家,但她并不想到他家去。
  她对表姐的信任与依赖皆远胜于对他,所以她不想离开石家,所以她才惶恐,生怕姨妈会将她交给殷家人。
  尽管在电光石火之间有了这层认知,殷振阳并不觉得不快,另一股更大的冲击已占据了他所有的感觉。
  他捉住了钟采苹的小臂,随即本能地牵起她的手,透过相贴的掌心将自己的真气输入她体内。
  但他却错愕的发现,她的经脉中虚虚荡荡的,半分内力也无,而自己所输入的真气也有如泥牛入海,转瞬间就无影无踪。
  难怪她的身子如此虚弱,气色如此苍白,她的内力已荡然无存,无异于武功被废,没瘫卧在床已是万幸,还能安健到哪儿去!
  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师妹……”
  他的惊呼引起两个大人的注意,丁汝君叹了口气,摇摇头,良久才道:“两位有所不知……”
  石棣茹皱起小柳眉。殷振阳在搞什么?没看见苹儿连站都站不稳吗?还净杵着像根柱子似的。
  不悦地拍开殷振阳的手,石棣茹自顾自地扶着钟采苹到一旁坐下,一面安抚地环着她的肩。
  “师妹……怎么会这样的?”
  “唉!羽华……苹儿她娘……唉……”
  羽华是他师母的闺名,殷振阳当然知道,但师妹武功尽失,和师娘会有什么关系?
  丁汝君只是频频叹息,显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看母亲难以成言,石棣茹忍不住插口说明:“小姨当着苹儿的面,投身绝情崖下……”
  “啊!”
  殷振阳完全可以想见钟采苹的景况,丧父之痛尚未平复,母亲又当着她的面投崖自尽,她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女孩,怎禁得起这般震撼?
  她当时的情绪必定接近崩溃,以致造成内息散乱,气血逆行,与走火入魔的情况并无二致。
  他们的内功别循蹊径,便是武林耆老也摸不清底细,何况石家又非江湖中人,更不知该如何救治她。
  当日他若在场,或可挽救一二,但事发至今已超过一个月,阻滞的经脉已经僵凝,要想打通谈何容易?
  钟采苹一语不发,只是别开脸去。
  “真是苦命的孩子。”
  看着坐在一旁的娇小身影,顾德音不由得一阵感慨。
  上回见到她,也不过一年之前吧!
  那是在她丧夫之时,这孩子随着父母到她家中吊唁。当时的她虽然畏怯怕生,除了父母,不大肯和旁人说话,但身上常带着一股舒愉的阳光气息,让人看着都心情好。
  不过一年,她竟父母双亡、武功尽失,整个人病气恹恹,仿佛瑟缩在墙角的一抹闇影。
  反观自己,已逐渐走出丧夫的阴霾,找到生活的重心,就像飞蛾破茧而出,迎向另一段崭新的生命。
  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顾德音不由得大起怜惜之心。
  接了她回家,时间的力量必定能治愈她心头的伤,孩子的复原能力远在成人之上,不用多久,她必定能回复成从前那个阳光女娃。
  “石夫人请放心,自今而后,我殷家必定护她平顺周全。”
  “殷夫人见谅,苹儿要留在石家。”
  突来的宣告让顾德音一愕,石家要留人?这对石家并没有好处,对孩子更没有好处呀!
  “石夫人,依情依理,殷家不能对苹儿不管不问。”
  “您的立场我可以了解,”但丁汝君的态度仍然十分强硬。“但若真为苹儿好,还请您让她留在石家!”
  “俗话说疏不间亲。”
  “如今,苹儿的骨肉血缘之亲,只有我这个姨妈。”
  “即便是亲爹亲娘,也比不上她的丈夫亲!”
  见大人吵了起来,愁得钟采苹眉头紧锁,她并不希望看见眼前这种针锋相对的场面,尽管她私心里确实想留在石家。
  石棣茹知道大人说话没有自己开口的余地,只急着不住绞扭着一双小手。苹儿又不想去殷家,殷家人干嘛非要带她去不可?
  “师妹……”
  殷振阳的叫唤让钟采苹回过神来。只见他蹲下身子,轻握着她的小手,平视着她的眼睛。
  他的嘴角带着一抹安抚的微笑,钟采苹知道,当他胸有成竹的时候,他总是这样笑的。
  他有解决的办法吗?
  “师妹,”他慢慢轻声说着,依然紧锁着她的目光。“说老实话,你想留在这里,还是和我们回家?”
  “我……”
  钟采苹迟疑着,她可以说实话吗?
  他鼓励的笑容依然。“不管怎么做,总要你开心才行。我娘和你姨妈都是想要你好,那么就该由你来决定。”
  本能地,钟采苹抬眼望向石棣茹。
  母亲的自尽让她几乎失去思考能力,出于惯常的依赖,她只希望表姐告诉她,她该怎么做。
  殷振阳看在眼中,心里也有了谱,只是知道归知道,有她亲口一句话绝对胜过千百个猜测推断。
  石棣茹似乎没注意到她的求助,一切由大人决定,她的注意力也集中在舌战方殷的两个大人身上。
  得不到石棣茹的回应,钟采苹苦着小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怕,只要说说你的想法,嗯?”
  钟采苹迟疑许久,才垂下头细声嗫嚅道:“对不起。”
  尽管去世的爹娘希望他们能一辈子携手同行,但是现在,她只想留在亲人的身边,她不想跟他走。
  殷振阳安抚地对她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不被信任的苦涩,却也带着几分异样的释然。
  紧握了握她的手,殷振阳放开她,站起身来。
  “这里是石家,不是丁家,石夫人似乎没有留人的立场。”
  “家中大小事项概皆由我作主,再者,外子对苹儿也十分疼爱,苹儿在这里不会受半分委屈。”
  两个大人正吵得不可开交,殷振阳突然清了清嗓子,慢慢地插口道:“娘,姨妈说得对,师妹留在石家会比较好。”
  他的话像兜头一盆冷水,让两个大人讶异得说不出话。
  顾德音先回过神来。“你在胡说什么!”
  刚才还极力要留下钟采苹的丁汝君,脸色也倏然一沉。“怎么着?你师父师娘尸骨未寒,你就想撇下苹儿不管吗?”
  顾德音哪能忍受别人含枪夹棒地骂她儿子,立刻反驳:
  “我们要接了苹儿去,你不肯放人;要让她留在这里,你又说我们撇下她。话都是你在说。”
  “娘,让我跟姨妈说。”
  捱不住儿子眼中浓浓的祈求,顾德音“哼”了声不再说话,反正她们已经交涉半天却不得要领,倒看看儿子有什么能耐打开僵局。
  殷振阳转向丁汝君道:“姨妈误会了!师妹就好像我的亲妹妹一样,我怎会撇下她不管?一切不过是为师妹好罢了!”
  丁汝君脸色稍霁,冷声道:“你倒说说看。”
  “师妹自小闭塞怕生,不肯轻易接近外人,在我家中,她所熟悉的只有我一个人,家中的女眷虽非素未谋面,但与师妹并不亲热,很难带给她什么精神上的安慰和扶持。”
  这是事实,钟采苹在有陌生人的场合常是静得令人心惊,她和殷家女眷感情生份,就算去了也只会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里,不会轻易让人碰触到她心灵深处真正的感受。
  “那你呢?”
  “我继承家业,这几年难免在外东奔西走,师妹年幼体弱,不适合带在身边,但若留她在家里,恐怕无法常常开解宽慰。”
  这话说来也入情入理,丁汝君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
  “再则,师妹聪慧早熟,她的去留,她有能力思考判断,师妹既然想留下,我尊重她的想法。”
  丁汝君闻言一震。这原是钟采苹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但她与顾德音相持不下,竟没有人想到要问问本人的意愿。
  他确实是把苹儿搁在心上的。
  “苹儿想留在石家是吗?”
  顾德音放软了语调。这女娃儿怯生生的,好不楚楚可怜,教人连稍微大声说话都怕吓着她。
  面对顾德音,钟采苹无法像面对殷振阳一样自在,尽管顾德音已经尽量温和柔婉,她仍像头受到惊吓的小鹿,直想躲起来。
  无需多问,顾德音也明白了她的选择。只是,心头始终沉甸甸地盘旋着另一个疑惑……
  回家的路上,顾德音终于问出口来——
  “就当是娘胡想吧!阳儿……你好像……不太想接苹儿回我们家?”
  只是,她没想到儿子的回答会大出她意料之外。
  “娘没有胡想。”殷振阳的坦白竟让她心惊胆跳。“我只是觉得,太早把苹儿接来不太好。”
  “你真要这么做?”
  微偏着头,她惊讶而好奇地望向身边的男人。他真的会为了她,退掉从小订下的未婚妻吗?
  “别试探我,冰儿,我已经这么做了!”
  “啊?”
  谷冰盈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真的……?
  怔忡之间,手上已多了一张没有信封的素色信笺。
  谨呈
  殷老夫人妆次:
  顷闻退婚之命,不胜惶恐之至。唯两家不通音问多年,想亦情有间疏,而先人之约,未可行于今日,实所当然。
  昔者先父以苕龄稚幼,未知长成,不欲轻言嫁娶,虽屡屡相辞,终不获允,盛情难却,故有婚姻之盟;忆彼昨日,徒唏嘘耳。
  窃思寒门孤女,幼失怙恃,蒲柳弱质,难侍君子,自当谨奉纶命,不敢他图;唯昔文定之时,贵府以翠玉为凭,寒门以宝剑为证,寒螭带为先父之遗物,尚祈赐还,贵府烟云紫翠,亦将择日奉上。谨祝
  心想事成
  钟氏孤女采苹敬笔
  “这是……”
  回廊外的阳光是否太刺眼了?她看错了吧?!
  殷振阳叹了口气。“我用我母亲的名义派人去和她谈。”
  “那你母亲知道这回事吗?”
  “你说呢?”殷振阳笑了笑,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顾德音近年来已不管事,再者基于母亲的私心,既然知道儿子别有所爱,也不想用过时的婚约限制住他。
  对于儿子的行径,她睁只眼闭只眼,算是默许,至于会对钟采苹造成什么伤害,她已无力顾及。
  谷冰盈又仔细读了一回,低下头道:“她这信写得可真好。文采风流,这是第一好;不亢不卑,这是第二好。”
  “骂人不带脏字,这是第三好,是吗?”
  “你还有心情说笑!”
  殷振阳耸耸肩,从她手上取回信笺。“她句句带刺,只差没写上‘趋炎附势’四个大字,这还不叫骂人不带脏?”
  谷冰盈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行若无事的他。“我看得出来,她的怒气很深,不是怨气,是怒气!”
  她仿佛可以看见钟采苹讽笑着振笔疾书的神态。
  同是女子,谷冰盈自然能读出她字里行间的决绝,她是铁了心不要这门婚事,才会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我知道。”殷振阳喃喃道。“师妹从小就不是能任人搓圆捏扁的软骨头,现在恐怕只会更倔更傲。”
  也因此,她无法忍受男方提出退婚,不是因为她对他有什么特殊的依恋,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她反将他一军——要他归还寒螭带。
  寒螭带是一柄可以盘在腰间的极品软剑,位列十大兵器谱之首,而寒螭带的前任主人,正是他的恩师。
  订亲之后,师父便将寒螭带传授给他,所以自他十六岁下山以来,寒螭带便是他的随身兵刃。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江湖中人对自己的兵器皆极重视,更何况寒螭带这等不世神兵?没有人会相信他只是“遗失”了自己的兵刃。追回寒螭带,形同将他们解除婚约之事昭告天下。
  殷振阳心头一凛,低头又看见谷冰盈忧心忡忡的眼神,他知道他们想到了同一个关键。
  “师妹真傻,这不是存心玉石俱焚吗?”
  他喃喃着。他对钟采苹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她惶怯荏弱的模样,完全无法和写这封信的刚烈女子联想在一起。
  钟采苹的要求让事情变得复杂,退婚之事一旦传出,他势必承担背信弃义的骂名,极端卫道人士或许会把他打入欺师灭祖之流。
  但,这毕竟是男人的世界,必然也会有人归咎于钟采苹,无根的流言蜚语只怕会对她造成更大的伤害。
  而谷冰盈也无可避免地会遭到池鱼之殃,毕竟殷振阳与钟采苹早有婚约,她是第三者。
  心念及此,殷振阳不由得叹了口气,沉吟不语。
  良久,谷冰盈难以忍受僵凝停滞的沉默,终于憋不住地开口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她的心一阵惶然,眼前摆着这么大的难题,他会不会就退缩了?或许过阵子若无其事地将钟采苹娶进门,或是要求她同事一夫……
  不!她绝不与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把寒螭带还给她。”
  “你忍心这样伤她?”
  “我不忍心伤她,但是更不能委屈你。”殷振阳圈紧她。“烟云紫翠是我们家单传长媳的信物,非拿回来不可。”
  这才是钟采苹的杀手锏,她不愁他不归还寒螭带,毕竟烟云紫翠还在她手上,殷家可以不要她这媳妇,但总不能连传家之宝都不要了!
  “振阳……”
  殷振阳伸指点住她的唇。“傻冰儿,我可以没有佩剑,却不可以没有你,你比寒螭带重要多了!”
  谷冰盈嘤咛了声,紧紧回搂住他。尽管她信任她的男人,但是心里却隐约有股难言的不安。
  钟采苹显然是个心思缜密、城府甚深的厉害角色,就算收回了寒螭带,她真的愿意将婚约一笔勾销吗?
  她不敢如此乐观。在她看来,这是钟采苹以退为进的手段,让殷振阳没办法毅然决然解除婚约。
  那么,她该怎么办?
  第二章
  淡淡的三月天,正是莺飞草长的季节。
  一阵风来,湖心亭里障纱拂动,疏疏落落的琴声回荡在碧湖上,颇有几分懒添金鸭任烟消的娇慵气息。
  小亭里,蓦然传来一声“噗哧”带笑的轻斥道:“我的小姑奶奶,哪有人似你这样的!”
  障纱中人影闪动,侍儿们正忙着张罗两位小姐的香茗茶点一应什物,不住进进出出。
  娇脆的笑语絮絮道:“说要赏景又怕风,张了这么层纱幔,哪还瞧得清外头的景色呢!”
  似有心若无意,几声琤瑽连响之后,便只余断续清音悠悠渺渺地散入风中,疑幻似真。
  “便当是你畏风怕寒又想出来透透气吧!可你说要弹琴,却也是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
  “弹不成曲调,也罢了!”
  琴声乍歇,淡淡悠悠的语气,仿佛化进了淡淡悠悠的湖风里。
  扬手摒退了侍儿,爽利的笑语不复得闻,取而代之的,是再正经不过的严谨语气。
  “明明有心事,怎不说给姐姐听?”
  回应她的,却只是一声低低柔柔的长叹。
  石棣茹斜傍着亭柱,信手拨弄着落地障纱,徐徐地吐了口气,她怎可能不知道表妹的苦恼所为何来?
  “姐姐……”
  钟采苹欲语还休,未竟的话语成了半声逸散的轻叹。
  “谷冰盈,山东栖霞山庄的大小姐,人称‘凝月仙子’。剑术造诣不凡,是江湖中有名的美人。”
  “真是难为姐姐了。”
  她的话不轻不重,甚至听不出感谢的意味。
  “你似乎对她没什么兴趣。”
  石棣茹的话不带疑问,而是陈述,这让钟采苹微笑起来。
  “姐姐终是知我。”她微喟。“我不是今天才认识他,殷振阳既想娶别人,不是这一个,也会有另一个。”
  “不是他娘派人来要求退婚的吗?”
  “怕是他假传圣旨吧!”钟采苹讽笑着。
  “你是说……”
  石棣茹张口结舌,被她的话骇住了。
  半个月前殷家的人上门退婚,为了顾及钟采苹的情绪,石家上下人等对此事绝口不提,石棣茹也回避与她谈及此事。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会是殷振阳一手主导。
  钟采苹语音轻柔,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情:“姐姐,这有什么好意外?以母亲的立场,哪会在乎儿子三妻四妾?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只有被承诺绑住的男人,才必须在女人面前表态。”
  石棣茹不得不承认她分析得有理,只是更令她惊讶的是,钟采苹的反应未免太冷静了!
  钟采苹若有所思地盯着障纱外被风扰动的粼粼水面,平铺直叙地道:
  “倒是如今,我却看不出殷振阳到底想怎么样了。”凝望着满湖烟水,她絮絮道:“他对我的印象大概还停留在十年前吧,所以他以为只要有长辈一句话,我就会乖乖就范。”
  她嗤笑了声。
  “哪知今非昔比,我却丢回给他一个大难题。”
  石棣茹知道她是指她要收回寒螭带一事。手上扣着殷家的传家宝,她绝对是有胜算的。
  石棣茹不自觉地摇摇头。这样的表妹,是她所不熟悉的,尽管她知道在表妹娇弱的外表下,有着令人惊讶的聪慧机敏。
  “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也不过三条路。”钟采苹拂开垂落腮边的发丝,沉吟道:“选我,选她,或是两个都要。”
  石棣茹微微一怔,道:“说是三条路,其实也只有一个选择,就算殷振阳要迎娶你进门,你也不肯上殷家的花轿。”
  “这是当然,过了门便是他家的人。”她又嗤笑了声。“我坏了他的好事,真嫁过去,保不定哪天得急病猝逝。”
  石棣茹沉下脸来。“苹儿不许胡说。”
  什么生啊死的,是可以挂在嘴边说着玩的吗?苹儿最近却反常地提个不住,真令人担心。
  钟采苹见表姐大有不豫之色,便转过话头道:“现在的问题却是殷振阳要怎么下台,他若处理得好,至多大家老死不相往来;他若处理不好,不但他们两个完蛋,恐怕连我也得搭上去。”
  石棣茹一惊,忙追问道:“怎么是处理得好?怎么是处理不好?”
  “如果他派人把寒螭带送回来,顺便带走烟云紫翠,对我来说是上上之策,至于他要怎么交代佩剑失踪,那他得自己想办法。”
  解除婚约对苹儿也有不利,愈是低调行事对苹儿愈好,可是卡着寒螭带,却变成殷振阳近乎无解的难题。
  “这不太可能。”
  钟采苹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也觉得不可能。十年来他从没亲自来看过我,所以也不用期待他会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设想。”
  顿了顿,她继续道:
  “再来是他亲自登门道歉,就说他移情别恋,不敢委屈我与人共事一夫,所以只好退婚。当然啦,这就是他们自己找骂,我也少不得被说闲话,大家同归于尽。”
  “苹儿!”石棣茹惊呼出声,她又提到死了!
  钟采苹吐吐舌头,似乎知道自己说错话。她本生得极美,这个表情更是俏皮可爱,石棣茹虽想数落她两句,话到口边却是吐不出来。
  钟采苹站起身,走到栏杆旁,拨开披垂的障纱,直视亭外水粼粼的湖面。
  “再一种,就是拿我当替死鬼,或是说我身有隐疾,或是说我行为不检,让他可以理直气壮地退婚。”
  “他敢这么做,我要他的命!”
  钟采苹霍然回身,见石棣茹的脸色不带半点玩笑意味,她知道,这是表姐保护她的心意。
  钟采苹故作轻松道:“别多想了,姐姐,事情还不知道会怎么发展。再说,你又不会武功,他可是我爹一手调教出来的高徒呢!”
  “傻苹儿,有钱能使鬼推磨,难道还不能叫人杀人?”石棣茹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留下你。”
  钟采苹缓步上前握着她的手道:“姐姐怎能这么说?他不想娶我是事实,当年我若被带到殷家,现在的处境只会更难堪。”
  “他不想娶你?为什么?”
  石棣茹不觉愕然,苹儿生得这么美,尽管她自己也是个美人,但比起表妹来,她自知远远不及。
  “因为我的武功没有了!”
  “可是……”
  钟采苹没让她说完。“总之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石棣茹心头还翻搅着一连串的疑惑,但钟采苹说对了一句话——除了静观其变,现在她们什么也不能做。
  “他竟敢!”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棂,筛落一地的光影撩乱,徐徐凉风穿枝过叶而来,更凭添几分春困的娇佣气息。
  即使不睡午觉,至少也该点上一炉馨香,沏起一壶清茗,张罗几碟点心,悠悠哉哉地闲话家常。
  不论如何,这都不是大动肝火的好时机。
  只不过,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要有长眼的,都看得出石大小姐现在很生气,额上青筋暴露,鼻翼翕张,身子不住发抖,两眼更圆瞪着好似铜铃一般。
  尽管她也算得上湖广地区素负盛名的美人,但是再美的女人,生气的时候都不会太好看。
  任谁也想不到,平日意态娴雅,气度雍容,温柔婉约,笑语嫣然的石大小姐,也会有这般夜叉形象!
  摊在一旁椅子里的钟采苹脸色惨白,贝齿紧咬着下唇,几乎要沁出血来,显然正极力克制她的情绪。
  “他竟敢!”石棣茹紧握着拳头。“背信弃义是他,移情别恋是他,他竟敢造苹儿的谣,说苹儿勾三搭四!”
  “你冷静一点。”
  房里,还有一个男人,一个影子般的男人。
  他是石府的管家,也是石家的养子,与石棣茹虽有兄妹的名份,却维持着主仆的关系。
  “大哥,你要我怎么冷静?”
  石东硕伸手按着她的肩,不语,目光却转向一旁的钟采苹。
  他的手仿佛带有神奇的力量,让石棣茹的情
返回目录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