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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丁娘子-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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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白丁娘子
  作者:芙蓉
  男主角:邢靖宇
  女主角:言丽生
  内容简介:
  说起他邢靖宇,生平最厌恶的事,就是欺骗。
  偏生这不长眼睛又没脑袋的女骗子,大胆挡他去路不说,
  竟还在天子脚下、他这相国之子面前,贩售假考题,企图扰乱科举?!
  姑念她是初犯,外加身世可怜,他难得好心,放她一马,
  岂知这小妮子劣性不改,三番两次违逆他善意,继续行她的拐骗生意,
  他就不信,凭自己的能耐,没办法让她改邪归正!
  欸,她言丽生大家闺秀一个,却成天拋头露面,四处拐人钱财,
  就为了──赎回那老被赌坊老板扣押着的浪荡老爹。
  但也太诡异了吧?哪有人三岁识字、五岁做诗,却接连五次落第?
  管他的,眼前有现成的金主让她削,她怎能错失良机?
  反正,这八成又是个不学无术、虚有其表的纨裤子弟,
  只是他开口向她买下的,竟不是她拿来骗人的考题,而是——她
  正文
  楔子
  城门城门鸡蛋糕,三十六把刀,骑白马,带把刀,走进城门滑一跤……
  用过晚膳后,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正在门前的空地上玩。
  “大牛,这次又是你做鬼……”其中一个小孩大声道。
  “怎么又是我?”大牛有点无奈的说,为什么每次做鬼的人都是他?
  “快点、快点嘛!”其它孩子催促道。
  “好啦!”大牛无奈地看了天空一眼,像是看到什么,大叫一声。“啊……你们看……”
  只见阒黑的天边,突然划过一道闪光,在众人还没有回神过来之际,便消失不见。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刚刚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那是……”沉默半晌,其中一个孩子怯怯开口。
  “我……”
  “会不会是……”
  就在大家愈想愈恐怖,浑身爬满鸡皮疙瘩时,突然插入一道苍老的声音。
  “大家别怕……”
  闻言,孩子们猛然回头,发现来者是村子里最年长的老先生。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中过举人、做过官,从官场退下来后,就一直居住在这个纯朴的村庄里,村里的人尊敬他学识渊博,有疑难杂症都会去请教他,也由于他的可亲,孩子们更乐于跟他亲近,听他说些乡野趣谈。
  “古爷爷,刚刚那是什么啊……”罗家大娘的女儿妞妞,问出大家的疑惑。
  “刚刚那个啊,叫做流星……”古爷爷抬头看天空,今晚月娘没有露面,更显星子明亮。
  “流星?”这是大伙儿第一次听到这词儿。
  “是啊,相传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是神仙变的……”
  “神仙啊……那祂们会飞来飞去吗?”
  “会啊,平常祂们在天庭生活,有时候玉帝会派祂们下凡,或许是让祂们来帮助百姓,有时候也会因为犯了错被贬……”
  “古爷爷,那你知道星宿下凡的故事吗?”
  “当然知道啰!”
  “说嘛说嘛!”大家连忙围着古爷爷坐下来,眼里闪着光芒,知道古爷爷又要讲好听的故事了。
  “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古爷爷用着沉缓且略带沙哑的声音,诉说起那一段虽然有些久远,却不曾遗忘的故事……
  第一章
  京城,原本就是全国最热闹富庶的地方。
  先不提那京畿重地,王宫内院,住着高高在上的天子一家。
  光是那名叫天子的好色老头,身边就跟着数十辆牛车也载不完的妻妾侧室,外加一堆吃白食的奴婢们,林林总总号称三千人,随从家臣更有成千上万。
  除了皇帝王公贵戚大臣之外,京城里头不起眼的小老百姓们自是多不胜数。
  为了生活所需,于是乎,街坊上,各种杂货商店,开设得琳琅满目,别说是食衣住行应有尽有,在没人发现的角落里,许多奇怪行业也应运而生。
  “杀头生意有人做,赔本生意无人理。”此言不虚。
  瞧,现下正值科举时节,京城一下子涌进来自四面八方的举子们,将大街小巷挤得水泄不通。
  许多人三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企盼一朝登科,名扬天下。
  尤其,适逢今年,垂垂老矣的圣上终于起意让位,新帝即将登基,希冀改革布新,广开科举,增加应试科目,考中的机会自然比往年大得多。
  不好好把握怎么成?
  既然大伙对功名如此执着,当然会进京预做准备,避免临时紧张失常。
  可是,不论早个把月就搬进京的,或是科举开试前几天才匆忙赶来的,不论他们留在京里的时日长短──总要花钱吧?
  “放着这一只只上好肥羊的钱不赚,又不是傻子哩?”
  掩袖抿唇低笑,身形娇小,模样清秀的白衣少年,背着竹制书篓,在还没开放的试场附近,殷勤地来回走动。
  不笑的时候还好,这一笑,倒教那被一身少年装扮刻意抹煞的清丽娇媚,一股脑儿地全显现于外了。
  仔细一看,那张可人脸蛋,精致五官,怎样都该是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所有。
  不过,来往人群会注意到这点的,只怕也不多吧?所有人的心思全放在科举上头了。
  “假若能赶在今天日落以前,顺利卖出的话,应该就能凑足五十两了吧……然后就能上赌坊把爹接回来了。”
  那明亮神情倏忽染上一抹黯淡。
  这正是为何十七岁的言丽生,不仅不像同年纪的姑娘,早早嫁人,在家相夫教子,却是改扮男装,拋头露面在外做“小买卖”的原因。
  娘早逝,爹好赌,她若不能振作些,还能靠谁?
  爹平日虽会赌,多少还有点分寸,谁知来到京城后,受到各式各样玩意儿的引诱,愈赌愈大,最后连整个人也押进去了。
  昨天爹没回来她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今早一听到妹妹这么告诉她时,她险些没气昏。
  本来呢,如果她能自己出马,凭她那一手特殊本事,看她不赌到让庄家连裤子也赔给她才怪。
  可这京城赌坊四大家,已经放话不许她入场,她再有办法,也弄不到银两。
  爹爹传话让她准备银两去赌场赎人,可她也清楚,凑不出东西,空手前去,别说爹不让人拆了骨头,只怕她自己也无法平安走出门。
  “爹这好赌的习性要是再不改,早晚真的会出事的,改明儿定要他发誓戒赌才行……唉,先别提这些,得快找找买主在哪儿……”
  言丽生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动静,睁着那双水灵大眼睛眨呀眨的,不时张望,心想该寻找怎样的目标。
  “啊!有了!”
  她拍了下手掌,双眸一亮。
  “那个对面巷口走过来,踹了路边乞丐爷爷一脚,身边跟两个仆人,还大摇大摆的富公子,一身华丽服饰,胸前挂满必胜护符,活像在庙会中卖香包的。这摆明他根本是个搞不清楚科举看的是文才、不是看钱财的家伙,十之八九应该是个好买主吧?”
  对于那种银两搁在身边堆得像小山,连保管都嫌累,成天只想吃喝玩乐作大梦的公子哥儿,言丽生向来最为欢迎。
  “看他皱眉的表情,以及这老大不小的年纪,应该屡试不中才会觉得很不耐烦啰?呵呵,这门生意,我赚定了。”
  努力收敛自己如花灿烂的笑颜,言丽生迫不及待地朝那公子快步走去,低垂下头,她将视线留在手中捏得死紧的那几张薄薄的纸卷上。
  擦肩而过那瞬间,她以不轻不重的声音,恰如其分的叹了口气。
  “难得那李半仙跟我担保,说这几道策论今年一定会考出来,假若我考不上状元可以去拆了他招牌的。唉,可惜爹爹重病,此时此刻,我非得赶回老家不可。”
  注意到身旁的人放缓步伐,对她“不经意”流露的喃喃自语似乎起了兴致,正开始竖耳倾听,她也“凑巧”的像是因为感到惋惜而同时停下脚步。
  城东的李半仙铁口直断是出了名儿的,有人对她的话有兴趣也是应该。
  不过,她可没说她口中的李半仙是城东的那一个……这可不算欺骗吧?是别人自己误解的哟。
  “这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的题目就算在我手中,我又不能赴考,留着也是没用,干脆撕了吧。为了照顾爹爹,我还是赶紧去凑合银两,准备返乡才是孝顺。”
  她佯怒高举双手,作势欲将手里的纸卷撕裂成两半。
  “欸──且慢,这位小兄弟,有什么烦恼不能好好商量?”
  就在她还没动手时,忽然一左一右来了两个人,拦下她的动作,她一抬头,说话的那人正是那公子哥儿,拦她的则是随从。
  “没,没什么。”
  她像心虚万分的低头,慌慌张张就要将手中的东西收起来。
  “相逢就是有缘,我方才听说……兄弟家有变故是吧?”
  公子使了一个眼色,让家仆掏出荷包。
  “十两文银,希望能对兄弟有点帮助。”
  “唉呀,这、这万万不可,咱们非亲非故的,怎可无端接受公子的施舍?”言丽生推拒着,却不怎么出力。
  “欸,此言差矣,四海之内皆兄弟,八百年前说不定还算同一家呢,我这人天生乐善好施,见不得有人受苦的。”
  言丽生像是感动万分,笑着接下对方执意要赠她的银两,可那笑容里却有些讥讽。
  这公子刚才分明厌恶万分的踢了路边老乞丐一脚,还说自己乐善好施咧。
  想拐她手中的试题倒还说得义正辞严的,她不感动一番也实在对不起人家啰?
  这能怪她做这些买卖从来不觉得愧疚吗?
  她举起衣袖,及时遮住自己克制不住笑意的面容,压低了声音故作嘶哑,低垂的眼眸仿佛隐含闪烁泪光。
  “您……实在是个好人哪。”
  像是下了决心,言丽生拉过那公子,将自己手上的纸卷塞进他手里。
  “就当是我感激您赠银,我也不想亏欠您,总之,我拜托您、恳求您收下它,希望对您有所助益。而且,为了您自己好,千万别让其它考生见着了。”
  她千叮咛万嘱咐,交代别将这桩“买卖”给泄了底。
  没错,这就是她的独门生意,敢在光天化日下,当着天子跟前,在科举试场附近招摇撞骗的,怕也只有言丽生一人了。
  她大字是不认得几个,不过照着书本涂涂画画却极为传神,今儿个就卖了好几份,至今没人拆穿──怕也只有等到考期结束,才会有人大呼上当吧。
  而那时她早和爹及妹妹离开京城到别处了,她还怕人找上门算帐呀?
  他们父女三人,因为在故乡受人嫌弃,待不下,早从多年前便习惯了流浪四处的生活。
  这些日子,她做生意,靠的不是小心翼翼,稳扎稳打,她靠的却是大胆冒险,试探人心,一赌运气。
  而且,她运气向来好得很,从没吃过瘪,让她是愈来愈无忌惮。
  “那,我还有急事,得先行一步,就此告辞。”
  拿了银子,她匆忙借口脱身。她还没笨到留在原地等人抓包。
  巧得很,她才踏出不到十步,便听见后头急速的马蹄声纷沓而至。
  “我听说,有人在考场附近贩卖试题。这位公子可有瞧见?”
  一道厚实男声,扯开嗓门,只是询问个几句,可那声如洪钟,早吓得所有人当他是在逼供。
  “贩卖试题?没的事。”富家公子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购买试题。
  眼前这魁梧大将军,一身赤红战甲,身后背着八丈蛇矛,活像准备抓人来血祭一番。想当然,没人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真的?”满面虬髯的威武将军眯着眼睛,眸中露出怀疑。
  “真的。”颤巍巍地退了数步,富家公子悄悄的想将手中试卷挪到身后。
  “那你手上是啥?”将军眼尖,立刻注意到富家公子手中抓得死紧的东西。
  “这、这是──”让将军这么一吓,还真让人慌了手脚。“这是试前拿出来温习的功课。”
  “可怎么看起来,跟我方才看到另一个人手上拿的卷子一模一样?”
  察觉富家公子那一瞬间的迟疑,大将军当机立断,手一挥,示意部下向前,一把抢下那公子手中试卷,将他主仆三人押了起来。
  “知情不报,视为同罪。胆敢亵渎科举公正,不把你送官究罪怎么成?像你这样子没真才实学的家伙,妄想投机取巧?看我教你一辈子不得参加科举竞试!”
  就算不拉尖了耳朵,那将军大嗓门的暴躁嘶吼也早传入言丽生耳中。
  她心头一紧,没料到出生至今四处行骗还没出过问题,居然在此时撞见负责维护试场规矩的大将军一行人?
  她不快点溜,等会让人揪出来怎么办?
  言丽生三步并作两步走,只恨没多长两只脚。
  “这东西,哼,没收了!再来就是你──”
  大将军义正辞严的抢过那试卷,凶狠瞪着富家公子,像是在估量着如今罪证确凿,他该拿这家伙怎么煎煮炒炸。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哪!我招了!”
  富家公子禁不起吓唬,膝盖早软了。
  妈的!他本以为自己捡到了便宜,没想到他“好心助人”,反而上了当,做了冤大头?
  原来那个说什么父亲重病的小矮子,竟然是个骗子,存心放风声说自己手中有试题,却是为了拐他银两?
  富家公子心一横,他可是受害者呢!既然被人拖下水,要死也要找垫背!
  “我说,那卖试题的浑小子就在那里!”
  他手一指,不偏不倚对准还蹑手蹑脚、正要溜进暗巷躲藏的言丽生。
  “什么?好家伙!”大将军唇边泛出冷笑。“来人,快给我追!”
  没命似的往前狂奔,言丽生一见前头有座城隍庙,自是想也不想的跑进里头。前头盖了块红布的供桌,仿佛正在向她招手。
  她双眸一亮,急匆匆的将娇小身子钻进桌下。
  她心儿扑通扑通的,跳得又快又急,若不压着胸口摀着嘴,她还真怕自己的心跳声,会传到外头让人发现。
  最后,她抱着头,嘀咕不停。“早知道今年犯太岁,旅行之时,一路经过寺庙前面,我就不把香油钱省下拿来买馒头了。”
  好吧,若能顺利逃脱的话,改明儿个她就给城隍老爷多添一盘菜包当供品……唔,换成肉包会不会比较有诚意?不不,还是省点儿好。
  “啊呀!有人来了!”
  她心一惊,屏息以待,听着威猛脚步声急急忙忙闯进来,东抄西找的。片刻,来人又三三两两的退了出去。
  等到什么杂七杂八的声音都消失之后,她才探头探脑的钻出供桌。
  “呼,总算摆脱那头熊大个儿将军了──”
  “你说──谁是熊大个儿?”
  还暗自庆幸甩开追兵,谁知道当言丽生才刚掀开红桌巾,却看到一双沾染黄沙的黑色鹿皮靴,正巧挡在她前头。
  威猛声音如雷劈下的那瞬间,她吓得松了手,放开桌巾,缩着身子贴在墙边,闭目祈祷自己方才只是一时眼花,口中还不肯认命的不停喃喃自语:
  “好吧,城隍老爷,您不喜欢菜包,那……那我就多奉上三牲大礼,可您记得要保佑我──呀啊──”
  话未完,转为惨叫,只因一只凶猛大手窜进供桌底下扯住了她的脚踝。
  “哇!”早知道她就不小气省钱了啦,果然不该跟神仙讨价还价的!
  “总算找到你了,这下看你往哪儿跑?”
  得意的笑声传开,将军硬将言丽生拖出来见光,轻松拎着她,头下脚上的高高举起。
  “大人──大人饶命哪──小的家里上有爹娘长寿健在,下有奴婢成群争风吃醋……”一听,还真是个不怎么想让人同情的家庭。
  心一急,言丽生也没察觉自己的台词破绽百出,只顾着卖弄可怜相。
  “废话少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诚实招来饶你不死!”
  “招了招了我全招了!我其实是个大骗──唉呀!”
  没等言丽生说完,大将军将言丽生甩在地上,同时大步向前,一把揪起言丽生的衣领,将她整个身子提离了地面,容不得她反抗的严厉逼问:
  “说清楚!你卖了几份?”
  “不多不少,五份!”
  “还有没有剩下的?”
  “有有,都在这儿了……”
  “一份多少?”
  “一份十两,如果要我多给些,有多少我就拿多少……”
  “嗯……这个价钱,还算便宜。好吧,就这么办。”
  “办……办啥?”言丽生准备开口讨饶的大段台词,全给梗在喉间。
  “那一份多少?总共几种格式?我不跟你啰唆,全给我来一份!”
  “欸?”她……有没有听错啊?
  言丽生呆了又呆,浆糊脑袋总算有些弄明白。
  敢情这位大将军,死活硬要把她找出来,为的只是想把试题全部给包下来?
  “大人……我说呢……一份十两,全部六种题型,承蒙您厚爱,那……那就来个感恩回馈大赠送,买五送一啦……”
  她搓揉着小手,试探性的露出生意人的甜美笑脸。
  “五十两拿去!”那位大将军豪爽的将沉甸甸的银两交至言丽生手里。“除了试题,还有没有别的?”
  “空心毛笔卖得很好,您要不要考虑带个大中小三支一组回去?还有,新货刚到,灵验的文昌庙香包和护身符……”
  “好,我都包了!”大将军笑得合不拢嘴。“这一次,我不信我那傻侄子,有了这些还考不上!”
  第二章
  这世上还真有所谓的天之骄子。
  京里百姓们,莫不异口同声的认定,那已故邢相国之子,今年二十六岁的邢靖宇,就是那样一个了不得的人。
  说起这人嘛,模样俊俏不消说,光站在街边都会引起各家姑娘疯狂暴动,只为挤到前头多瞧上他一眼。
  他玉树临风翩翩风采,宛如旭日朝阳,光芒耀眼的让人无法直视,有他在,阴雨天也仿佛晴空万里,处处发光。
  论文,他三岁识字,五岁能做诗词,还有神童之称。
  论武,他有身为定国大将军的二叔真传,提起他绝技,陆上双剑,马上双枪,骑射游猎没一项难得倒他。
  他爹邢相国虽早逝,可他一点也不孤僻乖张。
  在叔父抚养下,性格虽随和但不随便,傲气却不骄纵,执着但不顽固,侍上谨守分寸,待下懂得变通。
  至少,在邢府里,他治家井然有序,没人挑剔他任何毛病。
  “说他聪明,至今无官无位,说人傻,似乎也不是挺傻的,说起话来还有条有理。可他怎么每逢科举必不上,文科武科全落榜?还真是怪事呢。”
  小巷子里,轻摇白扇的儒雅公子,一脸感叹的合起扇子,拍了下身旁同伴。
  “你说这怪不怪?就连当今太子有意越制封他个名号,让他得以一展长才,他都婉言相拒,不肯入朝为官,这邢靖宇呀……”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他十岁以后就变蠢了,是太子殿下过于看重。”冷淡应答,一身苍色装束的青年一抬头,那每逢出门必得遮遮掩掩的俊美容颜,立刻显露在阳光下。
  巷子里头的大杂院井边,所有正在洗衣服的姑娘大婶,对这两位俊挺非凡的出众贵客无不看傻了眼。
  她们手上有衣服的,衣服全落了地,拿着捣衣杵的,直到东西砸到了脚,才一个个轮流发出哀嚎。
  转头瞥了一眼其它人的反应,青衣青年不免一脸愧疚的加快脚步通过小巷。
  “瞧你把自己贬低的像什么话。哪个人会这么数落自己?”白衣青年对同伴的评语显然颇不以为然。
  “我倒觉得那个屡屡遭拒,却始终不肯死心,执意微服出官与之结交的太子殿下才奇怪呢,何必对一个连最微末官位都没有的人,如此执着?”
  邢靖宇对于打小便认定他俩彼此是砥砺钻研求学伙伴的太子李希贤,依旧觉得很无奈。
  虽然幼年同样都受教于太傅孙大学士,可他现在毕竟不像孩提时代那样个解世事,天真以为只要求得学问或武艺,就能确保一生和乐无忧。
  “那么,既是朋友,您不觉得,可以毋需再劝我仕进了吗?我心意已决,这辈子不可能奉仕,这点,只能请您见谅。”
  “邢靖宇,天生英才,你又何必刻意隐藏呢?”
  明知这话题不讨好,李希贤仍然不愿放弃。
  “刘备能三顾茅庐求得能人,我也愿意效法,只求得一贤才。”
  “殿下,您来三十次,我也不会答应。”
  “唉,说好的,宫外不提位阶,我们是朋友,十来年的交情,别那么生疏。”对邢靖宇有意无意提起身分划清界线,李希贤只能叹气。
  “既是朋友,我早承诺过,倘若殿下有难,靖宇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只是如今天下安定,我没理由涉身宦海。”
  “还是不肯松口……十岁开始……你变了。是为了你爹的事吗?你……怨我父皇?也怨我?”
  “爹受前柴相国陷害,让皇上一时误会他通敌,最后死于刑部大牢中,当时,除了我二叔力保爹无辜,他众多同样为官的门生,却没一个肯出面替他求情。”
  邢靖宇回头望着李希贤,眼中不带一丝恨意,有的,只是提早看透人性的无奈与决心。
  “我不怨您,可您认为,我会想与那些只顾着自身光荣,而不愿澄清事实真相的家伙们为伍?我也不希望那样的日子过久了,早晚与他们成了同一种人。”
  “唉,也罢,我勉强不了你。可你要知道,我与父皇不同。”
  轻松的仿佛像是玩笑话,但李希贤那笑容下,却有着坚定的承诺。“对我选上的人,我会全然信任。”
  “要不是二叔执意要我应考,硬是替我报名,逼我赴试,我根本无心多占一间房,增加大家麻烦。”
  一路抄小巷走往试场,就是因为邢靖宇怕过于惹人注目。打十一岁起,每逢科举,他便来这儿睡三天,随便交卷睡过考期。
  对二叔的心情他不是不懂,他邢家代代居相国之位,二叔也期盼他能同祖上一样出息。
  只是……他不想步上爹的后尘,也不愿照着别人为他铺好的路走。
  可他自个儿想要的……又是什么呢?他也不明白啊……
  “我呢,还是像现在这样,落得轻松自在,就是难为我二叔二婶的期待。”
  “是啊,要不是因为你过去策论总写得一团糟,选你入殿试实在难以服众,否则前几次,我早就让父皇圈你做状元了。”
  “我懂,所以我连交两次白卷,就是怕只写一个字,也能让您夸赞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莫名其妙上了榜。”
  还差几步路就到试场,前头开始有了热闹人声,邢靖宇停下脚步。
  “前头我一个人去就成,不劳费心,靖宇在此告辞。”
  “你是打算创下连续六次落榜的纪录吗?”李希贤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方法能让邢靖宇改变心意。
  “不然又能如何?”
  “想要一次考上吗?想要把文章写得精彩吗?”
  就在暗巷边的阴影处,出其不意的冒出一道娇小身影。
  邢靖宇看清了些,原来朝他们说话的,是个看来极为清秀,有着一脸甜美笑容的……少年。
  没有点头示意,邢靖宇也没打算与来路不明的人有所瓜葛,转头就要往前走。
  “喂喂,你好歹也把话听完才走啊!”
  守在角落等候顾客上门的言丽生,眼看着考试时刻将近,她就要找不到买主的时候,前头居然通过了一只外表抢眼,自称可能连续六次不上榜的肥羊……
  不不,是来了名好客倌。
  假若不是昨天她赶去赎人时已经日落西山,让那赌坊老板借口又生了利息,以至于让爹爹还被拙留在人家手里的话,她才不会冒着可能被抓的风险回头做生意。
  可现在,她当然不会错过这机会,当机立断跳出去,巴苦相中的猎物不放。
  这一扑,没拉到他衣袖,倒是抓住了他裤脚。
  没来由的让人家从脚下一绊,只因没有杀气,邢靖宇一时没反应过来,末及防护,着着实实的整个人往前跌落地。
  “靖宇!”本来已经离开好几步路的李希贤,急忙回头奔过来。“没事吧?”
  压着跌落地面,受到掹力撞击的鼻头,感受一股暖热湿意,邢靖宇抬起头,咽下唾沫,有抹血腥味。
  “咱们非亲非故,小兄弟拦路拉扯是为何意?”这一撞,竟教向来鲜少受伤的他,撞出伤来了。
  “呃,我……我只是凑巧听闻你……你说这会儿搞不好,连续六次不上……”
  言丽生一做起生意来天花乱坠,能将死人说成活的那份流利口才,全让眼前这公子的俊美与冷漠给扰乱。
  他太沉静,静得让人无法捉摸。
  看他人模人样,与她往常的顾客不太一样,但她话都已经说出口,算算时间也不大够,她只好硬着头皮赌一赌运气。
  何况,她的赌注,从来没输过的。
  她咽了咽口水,将自己怀中绣帕递了出去,扶着他,帮忙压着他鼻梁,为自己的鲁莽赔罪,也伺机窥探继续买卖的可能性。
  “我不过是想问问这位英俊公子,要不要来一份……这策论题目呀?有城东李半仙挂牌保证,这绝对是泄露天机,要是没上,你可以去砸他招牌。”
  就是打他、踹他,甚至拆了李半仙招牌都没关系,反正打不到她。
  “呵。”邢靖宇的眼神更为阴沉,一把挥开她的手,脸上原先维持着的温和逐渐掺进轻视。
  搞什么?这家伙无礼挡路,原来是做骗人生意的。这么没头没脑的找买主,也未免太不用脑袋了吧?
  而他生平最讨厌的事,偏偏就是欺骗,
  “嘘,这声音可别大大了。”
  注意到身旁那拿着白扇的另一个公子意图接近,言丽生鼓起勇气,再次挽了眼前的青衣公子到一边。
  “我说了,你一定不信,我的顾客里头,最最尊贵的,你们可想象不到呢。”
  “我不信,也无暇想象。”邢靖宇很想掉头就走,可是却兴起了想要教训这家伙的念头。
  “我告诉你,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邢将军,听说他买那一份,是要给他那个蠢侄子考试用的。”
  言丽生她后来找人打探清楚,那看来这么有威严的大熊将军,原来是前相国之弟,也算出身名门的邢大将军。
  “放肆,邢大将军哪会——”话未出喉间,邢靖宇察觉到李希贤接近,连忙按捺下脾气,最后自是什么也没说成。
  这家伙胆敢说叔父不是,八成是皮痒了?欸,等一下。
  邢靖宇顿了下,突然想起前几日,叔父好象有说过要给他什么东西,让他赴试顺利来着?不过让他托辞要凭实力而婉拒了。
  莫非……就是眼前这家伙煽动叔父买东西的?
  “唉,好一个蠢侄子。”面露同情的李希贤,轻轻走到邢靖宇身旁,拍了拍脸色铁青的他肩膀。“先别急着动怒,看他变什么把戏,再发作不迟啊。”
  “这十两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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