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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传授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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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让我们分享了你的梦境。”过了一会儿,妈妈开口说话,她瞥了爸爸一眼。

“莉莉,”爸爸说,“上学时间到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顺便帮忙看着婴儿篮里的宝宝?他扭来扭去的,我担心会掉出来呢!”

乔纳思起身去整理课本。他很意外大家竟然没有讨论他的梦境,就跳到最后的谢词。也许他们也跟他一样困惑吧!

“等一下,乔纳思,”妈妈温和地说,“我会写张致歉字条给你的老师,这样你就不必为了迟到道歉。”

他纳闷坐回到椅子上,挥手跟提着加波的婴儿篮的爸爸和莉莉再见,然后看着妈妈整理早餐剩余的菜肴,并将托盘放到前门,方便工作人员收取。

最后,妈妈坐到他身边来:“乔纳思,”她微笑着说,“你所描述的那种强烈的需求感,就是你的第一次‘激情’。爸爸和我一直在期待你产生这样的感觉。这是每个人成长必然会经历的过程,爸爸和我在你这个年纪时都有过。将来有一天莉莉也会有。”

“而且通常是从梦里开始的。”妈妈补充道。

激情!他听过这个名词。社区法则中有,只是不记得上头写些什么。广播员也不时提到:“请注意!提醒大家,如果产生激情现象,要往上呈报,以便开处方治疗。”

以前他并不在意这种宣布,因为他听不懂,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些现象。他忽略这项宣布,就像大多数的居民会忽略广播员的很多命令和提醒一样。

“我要不要往上呈报?”他问妈妈。

妈妈笑了:“你已经报告了,就在梦境分享的时间啊。这就够了。”

“那治疗呢?广播员说要开处方治疗。”乔纳思觉得很沮丧。怎么会在十二岁典礼前的当儿发生这种事?他会被送到远方治疗吗?就因为他做了一个荒谬的梦?

妈妈再度露出安心、亲切的笑容,“不用,不用。”她说,“只要服用一些药丸就行了。你已经可以服用药丸了,这就是治疗激情的方法。”

乔纳思顿时开心了起来。他知道药丸是什么,爸爸妈妈每天早上都服用。据他所知,有些朋友也在服用。有一次,他和亚瑟一块儿上学,才刚蹬上自行车,亚瑟的爸爸就在跑道上大叫:“亚瑟,你忘了吃药丸了!”亚瑟温顺地呻吟了一声,调转自行车,骑回屋前。

生活里面有些事是不能问的,即便是朋友也不能问,因为那样做就会“凸显差异”,令人不安。例如亚瑟每天早上服用一颗药丸,乔纳思没有。所以最好只谈论相同点,以免莽撞。

他马上吞下妈妈递给他的小药丸。

“就这样?”他问。

“就这样。”妈妈回答,把瓶子放回柜子里,“今后可别忘了吃。前几个星期我会提醒你,但以后你得自己记住。如果你忘了吃,激情会再度出现,激情的梦境也会再度出现。

有时候,还得看情形调整药量。”

“亚瑟也吃药。”乔纳思透露。

妈妈点点头,一点也不惊讶:“你的很多男同学可能都在服用了。女生也快了。”

“我必须服用多久?”

“直到你进入养老院为止,”她解释,“整个成年生活都要服用。渐渐地这会变成习惯,就像例行公事一样。”

她瞧了瞧手表:“如果你现在出门,可能还不会迟到。快走吧。”

“还有,乔纳思,”他走到门口时,她又补充说’“谢谢你让我们分享你的梦境。”

乔纳思飞快地蹬着自行车往前冲,内心隐隐地觉得骄傲,很高兴自己加入服用药丸的行列。他又回想起那个梦,虽然有些困惑,感觉上却很愉悦。

他喜欢妈妈说是“激情”的这种感觉。他记得自己刚醒过来时,曾希望这种感觉能再出现。

当他骑车拐过路口,将家远远地拋在后头时,那个梦境也跟着被拋到脑后了。在那一瞬间,他有点失落,想要把那种感觉抓回来,但是那种感觉消失了,激情不见了。

第六章  升级典礼

“莉莉,拜托,不要动。”妈妈又一次说。

莉莉站在妈妈前面,急躁地抱怨:“我自己会绑啦,我一向都自己绑。”

“我知道你会。”妈妈一边回答,一边把莉莉辫子上的蝴蝶结拉紧,“不过我也知道,它们一到下午,就散落在你背上了。今天日子特殊,我要你这蝴蝶结整天都整整齐齐的。”

‘‘我不喜欢绑蝴蝶结,还好只要再绑一年就够了。”莉莉生气地说,“明年我还会得到自行车。”说到这里她稍微高兴了一点。

“每年都会有美好的东西。”乔纳思提醒她,“今年你就可以开始当义工了。记不记得去年你七岁时,有多高兴得到前面有扣的夹克呀?”

小女孩点点头,低头看自己的衣服。这件夹克胸前有一排大扣子,说明她七岁了。四岁、五岁和六岁的孩子,全都穿着扣子在背后的外套,这是要他们互相帮忙,学习互助的精神。

穿胸前有扣的夹克,是成长的第一个标志,迈出独立的第一步;九岁时得到的自行车,则象征活动力的扩展,表示他们开始远离呵护他们的家,生活重心逐渐转移到社区。

莉莉挣脱妈妈,咧嘴一笑:“今年你会得到指派的工作。”她兴奋地对乔纳思说,“我希望你当飞行员,那你就可以载着我飞翔。”

“我当然会。”乔纳思说,“而且我还会准备一个适合你用的迷你降落伞,然后把你载到空中,嗯,也许两万英尺高,然后打开门……”

“乔纳思!”妈妈发出警告。

“开开玩笑啦!”乔纳思叹了一声,说:“我才不想当飞行员。如果我真的被指派当飞行员,我会提出申诉的。”

“来吧!”妈妈将莉莉的蝴蝶结再绑紧一点,“乔纳思,你准备好了吗?吃药了没有?我想在观众席找个好位子。”

她催促莉莉出门,乔纳思乖乖跟在后头。

到大礼堂的路并不远,莉莉坐在妈妈的自行车后座,对一路上遇到的朋友挥手。乔纳思把自行车往妈妈的自行车旁边一停,就穿过人群,寻找同年的朋友去了。

每年,全社区的人都会参加这项典礼。对父母来说,这两天等于休假,不用工作,大家一起坐在大礼堂里:孩子们则跟同年龄的同学坐在一起,等到被点名时,再一个一个上台。

爸爸不会马上坐到妈妈身边,因为典礼一开始就是命名大典,养育师要把新生儿带到台上。乔纳思跟十一岁的同学们坐在看台上,用眼光搜寻礼堂,希望看到爸爸的身影。没费多少工夫,他就找到养育师的专属区。小宝宝们就坐在养育师的膝盖上,不时传来号啕大哭或生气大叫的声音。社区的公开典礼,观众都是既安静又专心的,但是在这一年一度的大典上,大家对这群等着接受名字和家庭的小宝宝,总是宽容地微笑着对待。

乔纳思终于和爸爸的目光相遇,他赶紧挥手招呼。爸爸也笑着挥手响应,还把膝盖上小宝宝的手也举起来挥动。

那不是加波,加波回到育儿中心后由工作人员照顾。委员会特别通融,让他在命名典礼和受领之前,再接受一年额外的养育。这个请求是爸爸提出来的,因为他体重不足,晚上睡不安稳,无法交给领养家庭。通常这样的小宝宝会被评定为体能不足,必须解放。

在爸爸的请求下,加波获得一年额外的养育期。他将继续待在育儿中心,晚上则住到乔纳思家。但这一家人,包括年幼的莉莉,都必须签署一份保证书,保证不会对这名小客人产生太强烈的感情。在来年的典礼上,他们必须毫无异议地放弃他,让小宝宝前往指派给他的家庭。

乔纳思心里想,不论明年加波被分配到谁家,起码他是社区的一分子,他们还是可以常看到他。如果他被解放,他们就永远看不到他了。那些被解放的人,包括新生的小宝宝,会被送到别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今年爸爸不用解放任何新生儿,如果加波被解放,那不只是失败,也令人伤感。即使乔纳思不像莉莉或爸爸那么喜欢逗弄小宝宝,他还是很高兴加波没有被解放。

典礼准时开始,乔纳思观看一个个小宝宝接受命名,再由养育师亲手交给他的新家庭。有些家庭是第一次接获新生儿,不过也有很多家庭上台时是牵着一名眉开眼笑、得意扬扬的小孩儿,等着领小弟弟或小妹妹,就跟当年他自己五岁的时候一样。

亚瑟戳戳乔纳思的手臂:“你还记得我们获得斐莉的事吗?”他压低声量,不过声音还是很大。乔纳思点点头,那不过是去年的事。亚瑟的父母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申请第二个孩子。乔纳思猜想,也许他们被亚瑟傻里傻气的举止搞得筋疲力尽,所以需要多一点时间来缓冲吧。

他们的两名同学,费欧娜和另一位叫西雅的女生,暂时离开,要跟他们的父母一起上台领新生儿。两个孩子的年龄相差如此悬殊,这种家庭还真是少见。

费欧娜上台后,又回到位于亚瑟和乔纳思前面的座位。

她转过身来悄悄地对他们说:“他好可爱,不过,我不喜欢他的名字。”她做个鬼脸,笑了起来。费欧娜的弟弟叫布鲁诺,是不怎么好,不像……对了,不像加波这么顺耳,不过,也还可以啦。

观众对每一名新生儿的命名都鼓掌欢迎,尤其当大会说出“凯尔博”这个名字时,更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这个新凯尔博是要取代另一位同名的小孩。这对父母失去了他们第一个名叫凯尔博的小孩,那时他活泼可爱,才刚四岁。失去孩子非常罕见,因为社区规划完善,每个居民都会注意并保护所有的孩子。但是不知为什么,没人注意到第一个小凯尔博随便乱逛,最后竟然掉到河里淹死了。整个社区为此齐聚一堂举行哀悼仪式,在那一整天里,大家一起轻声呼唤凯尔博的名字,直到这阴沉漫长的一天即将结束,才渐渐把呼唤的频率减慢、声音放柔,就好像这名四岁的小男孩儿逐渐地从大家的意识中消失一般。

现在典礼转为特殊的“呢喃取代仪式”,大家在失去那名小男孩儿后,首度复诵这个名字。一开始是轻柔缓慢地低吟,然后速度渐快,音量渐大,直到这对夫妻站到台上,将熟睡的新生儿安安稳稳地抱在母亲怀里,就好像第一位凯尔博又回来了。

另一位新生儿被命名为罗贝特,乔纳思记得老罗贝特在上星期才刚刚被解放。新的小罗贝特不必举行“呢喃取代仪式”,因为“解放”和“失去”是不一样的。

他耐心地坐着等待两岁、三岁、四岁的典礼结束,这个过程跟往常一样无聊。还好,接下来就是午餐时间,他们在户外用餐后再回到座位上,参加五岁、六岁、七岁的典礼,最后终于等到今天的压轴戏——八岁的典礼。

当莉莉昂首阔步上台时,乔纳思不禁为她欢呼、喝彩。

莉莉晋升为八岁,获得一件可证明身份的夹克,未来的一年,她将穿着这件扣子较小、还缝有口袋的外衣。这说明她已经成熟不少,可以有自己的小物件了。她认真地聆听着八岁的权利和义务,以及开始担任义工的指示。不过,乔纳思很了解莉莉的心思,虽然她一副专心的模样,眼睛却不时瞄着闪闪发亮的自行车——那是明天要送给九岁孩子的礼物。

乔纳思在心里说,莉莉宝贝别急,明年就轮到你了。

这真是累人的一天,就连加波也是从育婴中心带回来,就一觉睡到天亮。

终于,举行十二岁升级典礼的早晨来到了。

现在爸爸坐到妈妈的身边了。当九岁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推着他们贴有闪亮名牌的自行车下台时,乔纳思可以看见爸妈尽职地拍着手。住在隔壁的小孩——佛立玆,上台领自行车时,一个不小心,扑倒在自行车上。佛立兹是个动作笨拙的孩子,经常被找去精神训话。他几乎是小过不断,比如鞋子穿错脚,作业放错地方,随堂测验不过关等等。每项错误都会给他的父母带来难堪。乔纳思和他的家人都不敢对佛立兹的自行车抱以厚望,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他的自行车不可能好好地放在停车位上,十之八九会随意丢弃在前门的走终于,九岁的孩子通通回到座位上了。他们要先把自行车推到门外,再回到座位上坐好。当九岁的孩子第一次骑自行车回家时,大家都会微笑着开他们玩笑:“我知道你没骑过自行车,要不要我示范给你看啊?”不过,这些咧着嘴笑的九岁孩子早就技术犯规啦,他们已经偷偷地练习了好几个星期,所以可以平稳地蹬上自行车,熟练地踩着踏板,双脚还不会落地。

接着轮到十岁的孩子。乔纳思一直觉得十岁的典礼很无趣——每个孩子都要修剪头发:女孩子剪掉辫子,男孩子剪掉稚气的长发,露出耳朵,剪成像大人般的短发型。

工作人员拿着扫把上台,很快将剪下来的头发扫干净。

乔纳思看得出来,台下那些十岁孩子的父母一直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今天晚上,一定会有很多家庭会对这些仓促剪过的头发再加以修整的。

接下来是十一岁,乔纳思觉得自己好像不久前才经历过十一岁的典礼呢!不过,十一岁的典礼也没什么特别。在十一岁之前,大家只是等着十二岁的到来。十一岁只是一个时间的指针,变化不大。他们会得到新衣服:女生因为身体开始产生变化,所以会得到不一样的内衣。男生则会得到较长的长裤,裤子上有形状特殊的口袋,方便他们放置小型计算器一一从这一年开始,他们在学校就会用到了。不过这些衣服都装在袋子里,也不用多加说明。

又到了中午用餐时间。乔纳思觉得好饿,他和同学齐聚在礼堂前面的桌子上,拿出袋子里的食物。昨天的午餐时间非常快乐,大家活蹦乱跳、有说有笑的。但是今天全班都很焦虑,自然的就跟其他年龄的孩子区别出来。乔纳思看见那些刚刚晋升为九岁的孩子,赞叹地欣赏着他们梦寐以求的自行车。他看见十岁的孩子一直在抚摩新发型,女生则轻晃着头,少了辫子感觉很不习惯。

“听说有个家伙以为自己会被指派为工程师,”吃饭时,亚瑟小声告诉乔纳思,“结果却被指派到卫生所当工人。第二天他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跳进河里,游到另一个社区,再也没人见过他。”

乔纳思笑着说:“这是人家编出来的啦,我爸爸说他十二岁的时候就听过这个故事了。”

亚瑟可不这么想,他看着礼堂后头那条隐约可见的河流:“我连游泳都游不好,”他说,“游泳教练说我不懂漂力或什么的。”

“是浮力。”乔纳思纠正他。

“随便啦,反正我不会游,只会往下沉。”

“不管怎么样,”乔纳思指出,“亚瑟,你认识谁——我是说真的认识,不是听说的喔一一去加入别的社区吗?”

“没有,”亚瑟很不甘心地承认,“不过,可以这么做的。

法规里说,你如果不适应,可以申请到别的地方,或者被解放。我妈妈说十年前曾经有人提出申请,第二天就离开了。”

他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所以会跟我说这个,是因为我快把她逼疯了,她威胁说要把我送走。”

“她是在跟你开玩笑。”

“我知道,但她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人这样做过。她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今天还在这里,明天就走了。再也没人看过他,连解放的仪式都没有。”

乔纳思耸耸肩。他才不担心这个,哪会有人不适应呢?

委员会在做选择时都非常小心谨慎,指派工作时更是一丝不苟。

就连婚配也是小心翼翼,考量了再考量,所以有时某个成人申请配偶,竟然等了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才被批准。

因为所有的因素,例如性情、能力、智力和兴趣都要配合得天衣无缝。比如乔纳思的妈妈智力比较高,可是爸爸的性情比较温和,两人便可互相调和。他们的婚配,跟其他人的婚姻一样,经过长老们三年的观察,同意让他们申请孩子,可见很成功。

配偶的选择、命名、新生儿的家庭配置、工作指派等等,通通都是经过长老会谨慎、严密地考查的。

乔纳思相信不论他被指派什么工作,或亚瑟被指派什么工作,对他们来说都会是最恰当的。他只希望午餐时间赶快结束,观众赶快进入礼堂,让悬念早点解开。

好像是响应他内心的愿望似的,铃声在这时响起,人群开始往礼堂门口移动。

第七章  分派工作

礼堂的座位重新调整,乔纳思这个年龄层跟刚刚晋升为十一岁的孩子对调,所以他们现在就坐在讲台前方。

他们是根据原始号码入座的,那号码打从出生后就跟着他们。虽然命名之后号码就很少用了,不过,每个小孩都会记得自己的号码。有时小孩子调皮捣蛋,做父母的就会气得叫他们的号码,意思是捣蛋的小孩没有资格拥有名字。每次乔纳思听见一些父母对还在学步的幼儿怒吼:“够了,二十三号!”他就忍不住笑出来。

乔纳思是十九号,他是当年第十九位出生的新生儿,这意味着在他被命名的时候,已经会站立,视力良好,而且很快就会走路、说话。在前两年,这个位置让他占到一点便宜,因为跟比他晚几个月出生的小宝宝比较,他的发育比较快。

但是等到三岁的时候,就相差不远了。

三岁以后,孩子的发展相当一致,不过透过号码,就可以分辨得出团体中谁比谁大上几个月。严格地说,乔纳思的完整号码是十一?十九号,因为每个不同的年龄层中,都有十九号,这是当然的喽。而今天,因为十岁的孩子已在早上晋升为十一岁,所以这时出现了两个十一岁的十一?十九号。午餐时,他曾跟这位新的十一?十九号——一位名叫海瑞的害羞女生,交换了会心的微笑。

不过,号码重复只有这短短几个小时,很快他就会升为十二岁,不再是十一岁,从此年纪也不再重要了。他跟他的父母一样是个大人了,是个崭新的个体,只不过尚未接受训练而已。

亚瑟是四号,坐在乔纳思前排,他将是第四个接到指派工作的人。

费欧娜是十八号,坐在他的左边。他的另一边则坐着二十号,一位名叫皮亚瑞的男生,乔纳思不太喜欢他。皮亚瑞道貌岸然的,整天愁眉不展,嘴里念念有词:“乔纳思,你有没有检查法则手册?”要不就是不安地嘀咕着:“我不知道这合不合乎规则?”偏偏他担心的又都是一些没人会在意的小事,比如:如果白天起风,可不可以敞开短上衣?可不可以试骑朋友的自行车,体验不同的感觉?

十二岁典礼由首席长老致词,她是社区的领导人,每十年遴选一次。演说内容千篇一律:先回忆童年和准备时期的快乐时光,再提到紧接着来到的成人生活和责任,派任工作的深层意义,以及即将到来的严格训练。

“时候终于到了,”她把目光移向前排,看着他们,“我们要来认知大家的差异性。过去十一年,你们一直努力学习将自己的行为标准化,并压抑自己的冲动,以免与团体格格不入。

但是今天我们却要赞扬个别差异,因为这将决定你们的未来。”

她开始描述这个年龄层有哪些个别的特质,只不过没指名道姓罢了。她指出有人擅长照顾他人,有人喜欢新生儿,有人具有不凡的科学天分,有人特别喜欢从事体力劳动。乔纳思注意聆听,揣摩长老指的是什么人。擅长照顾他人,毫无疑问是指坐在他左手边的费欧娜,她在为老人洗澡时非常温柔:具有科学天分的可能是班杰明,他已经为复健中心设计了重要的仪器。

他听不出首席长老提及的特性哪个像他——乔纳思。

最后,首席长老对委员会的成员致意,谢谢他们过去这一年来面面俱到地观察。长老会的成员全体起立,接受大家的掌声。乔纳思注意到亚瑟有礼貌的用手遮住嘴巴,打了一个小哈欠。

终于到了典礼的高潮,首席长老叫一号上台,开始指派工作。

派令很长,还附带对这个人做了一点说明。一号很开心地接受鱼类养殖所服务员的工作。乔纳思听到首席长老说一号经常到那里当义工,对提供营养给社区大众很感兴趣。

那位名叫玛德琳的一号,在如雷的掌声中回到座位上,身上配戴着崭新的鱼类养殖所工作证。乔纳思露出恭喜的微笑,他很高兴这项工作分出去了。

二号名叫英格儿,即将担任孕母的工作。乔纳思记得妈妈说过,担任这种工作并不光彩,但是他倒觉得委员会的选择很适当。英格儿虽然有点儿懒,却是个好女孩儿,而且体格强壮。经过短暂的训练后,她可以享受三年被娇宠的好日子。她的体格不但适合生孩子,也能胜任往后的劳动工作。

英格儿微笑着回到座位。虽然声望不高,孕母的工作还是很重要。

亚瑟开始紧张了,不断回头看着乔纳思,惹得督导人员不得不用眼神警告他:不准乱动,向前看!

三号艾沙克的指定工作是当六岁孩子的老师。这是他盼望的工作,所以乐不可支。现在有三项工作有适当人选了,但没有一项是乔纳思喜欢的。他调侃地想:当然,他是不可能当孕母的。

他把工作项目细细地想了一遍,剩下的工作中,他可能分派到哪项呢?其中有很多是他没兴趣的。不管如何,接下来轮到亚瑟了。

乔纳思专注地看着亚瑟上台,扭捏地站在首席长老身边。

“我们都认识亚瑟,也很喜欢亚瑟。”首席长老说。亚瑟咧嘴笑了笑,用一只脚去搔另一只脚,观众不禁轻笑了起来。

“委员会在考虑亚瑟的指派工作时,很快就发现有些工作很明显地不适合亚瑟。比方说,”她开始微笑,“我们就不会考虑让亚瑟当三岁孩子的老师。”

观众哄堂大笑。亚瑟也跟着大笑,虽然样子看起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却似乎很高兴能引起众人的注意。三岁孩子的老师得特别留意孩子正确的遣词用字。

“事实上,”首席长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们还想去追究一下责任,到底是谁担任亚瑟三岁时的老师呢!打从他开始学习语言,我们就不停地开会讨论他的问题。”

她带着浅浅的笑意说:“尤其是关于‘沙拉’和‘打打’之间的差异性。记得吗,亚瑟?”

亚瑟羞赧地点点头,观众再度大笑。乔纳思也不例外。

虽然当时他才三岁,但对这些事记得很清楚。

社区里有一把专用来管教不听话小孩儿的戒尺。这把戒尺薄薄的,很有弹性,打下去很痛。育儿中心的专家们都受过良好的训练技巧:犯小过,轻轻打一下手心;第二次犯错,就加点力道,在脚上打三下。

可怜的亚瑟,打从学步开始,不是说话太快,就是乱用词语。三岁的时候,有一次在吃点心时间,他很想喝果汁、吃饼干,当他排队领点心的时候,竟然把“蛋蛋”说成“打打”。

乔纳思记得很清楚,那情景仿佛还在眼前:小亚瑟在队伍中很不耐烦地扭着身子,然后用稚嫩可爱的声音大叫:“我要打打。”

其他的三岁小孩,包括乔纳思,全都紧张地叫了起来,纠正他:“蛋蛋!亚瑟,你要的是蛋蛋!”但是错误已经形成了,而小小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精确地使用语言。既然亚瑟要求“打打”,育儿中心的工作人员便拿起戒尺,“啪”

的一声,在亚瑟的手上打了一下。亚瑟缩了一下,呜呜咽咽地小声更正:“蛋蛋。”

但是第ニ天早上,他再度犯错,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也是一样。他就是改不过来,每次,都换来更严厉的痛打,结果腿上留下一道道清晰的伤痕。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他索性不再说话。

“有好一阵子,”首席长老继续说,“我们的亚瑟非常沉默。但是他终于学会了!”

她笑容满面地看着他:“当他再度开口时,遣词用字精确多了。现在他已很少犯错,即使犯错也会及时更正和道歉。他的幽默感是永不枯竭的。”观众低声表示同意。亚瑟开朗活泼的个性社区里无人不知。

“亚瑟,”她提高音量,准备发表正式的派令,“你被分配到娱乐中心担任主任助理。

她微笑着把工作证戴在他的身上。亚瑟转身走下讲台,所有的观众齐声欢呼。当他回到座位上时,首席长老低头注视着他,说出那句她已说了三次,而且还会继续对所有晋升为十二岁的孩子说的一句话。只不过,这句话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意义。

“亚瑟,”她说,“谢谢你奉献了你的童年。”

分配工作继续进行,乔纳思专心观看和聆听着,由于好朋友获得理想的指派工作,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可是,就快要轮到他上台了,他显得越来越不安。坐在第一排的十二岁孩子全都领到工作证了,他们坐在位子上把玩着。乔纳思知道每个人脑海中想着的是随之而来的训练,比如医生、工程师、法官,这些工作都需要经过多年的努力和研究才能胜任;其他工作,比如劳工和孕母,训练时间就短多了。

十八号,坐在他左边的费欧娜,已经上台了。乔纳思知道她很紧张,但费欧娜是个冷静的女孩儿,在整个典礼进行中,她始终安静、沉稳地坐着。

在众人热诚的欢呼声中,费欧娜接受照顾老年人的工作。让这么一位善解人意、温和有礼的女孩子来担任这项工作,实在是太理想了。费欧娜再度坐回乔纳思身边时,嘴角浮现着满足、愉快的笑意。

当掌声渐息、首席长老拿起下一个档案夹注视着台下时,乔纳思准备好要走上台去。终于轮到他了,他平静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顺了顺头发。

“二十号他听见她清晰的语调,“皮亚瑞。”

她跳过我了,乔纳思愣在那里。他有没有听错?没有。

全体观众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他知道全社区的人都发现首席长老漏掉一个号码,从十八号直接跳到二十号。在他右边的皮亚瑞带着惊讶的表情,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讲台。

错了,她弄错了。不过乔纳思知道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她不可能犯错的,尤其是在这么重要的十二岁典礼上。

他觉得头晕脑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他没有听到皮亚瑞获得什么工作,只隐约感觉到掌声响起,皮亚瑞戴着工作证回到座位上。接着是二十一号、二十二号。

分配工作按照号码顺序继续进行着。乔纳思恍恍惚惚地坐着,听着号码一路进展到三十号……然后四十号,慢慢接近尾声。每叫一个号码,他的心就怦怦乱跳,他的脑袋开始胡思乱想……也许接下来就会叫到他了。难道是他忘了自己的号码吗?不可能。他一直是十九号,他就坐在标示着十九号的座位上啊。

可是她跳过他了。他看见同学们对他投来关注的眼神,但很快地又赶紧移开。他也看见督导员脸上担心的神情。

他缩着肩膀,让座位里的自己看起来小一点。他希望自己消失不见,逐渐隐没,根本不存在。他不敢转身看人群中父母的神情,他受不了看见父母脸上蒙上羞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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