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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公子的女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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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根刨……”她心脏绞拧成团,苍白着脸色大大惊喘着。“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难道你一开始和我温家做生意,就没安好心——”
  什么二十年?二十年……难道是……温老夫人惊恐莫名地拚命推拒那个可怕的想头。
  不,不会的!
  “对。”他满意地注视着她褪去血色的老脸,声音低柔得好不危险。“这是一个局,诱你倾家荡产也要孤注一掷的局!”
  “不可能……不可能……”她呼吸急促,老脸布满惊悸与愤怒。“你算什么东西?怎么可能打败得了我?温家还是有希望的,温家……”
  “你温家完了。”他冷冷地道。
  “不!”她厉声尖叫了起来,老手颤抖地指着他。“我不可能让你如愿……我可以联合苏杭其它商家对抗你”麒麟“妄想霸占丝业的阴谋,我可以和”吹云坊“”半月织“协议,先对付你的狼子野心——”
  齐鸣凤冷冷地微笑,目光冰冷无情到极点。
  终是传掌柜有一丝不忍心,平静的提醒她,“温老夫人,想必你还不知道,”吹云坊“和”半月织“在三年前已并入”麒麟“麾下,我家公子,正是大东家。”什么?老季伯骇然地瞪着他。
  温老夫人如遣电极,面如死灰。“不……”
  “难道你一点也没发觉,为何三年来你温家的生意江河日下?为何”吹云坊“和”半月织“
  要蚕食鲸吞你温家事业版图吗?“齐鸣凤嘲弄地问。
  原来如此,原来……温家衰败得如此迅速凄惨,全都是他的阴谋!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一个悲愤凄伤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齐鸣凤一惊,面上得意的冷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心脏紧紧揪成了一团,迟迟不敢回头。
  秋桐?
  “你怎么会来这儿?”他喉头发紧,胸口盛满了恐惧和心慌。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秋桐伫立在大门口,清秀的脸庞自得像雪一般,震惊痛苦地瞪着他。
  她怀疑过大掌柜,怀疑过二掌柜,甚至连老季伯都……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秋桐……”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齐鸣凤,眼底掠过一抹惶恐和心痛。
  “为什么?”她紧握拳头,浑身抑不住地剧烈颤抖。“为什么要这样对付老夫人?为什么……你要伤害我最在乎的人?”
  “秋桐,你不了解。”他试图安抚她。
  “不要!”她闪躲开他的手,不能忍受他碰她,尤其在知道他原来是毁灭温家的幕后真凶之后,她心都快碎了。
  为什么自己爱上的这个男人,也就是毁了他们原来平静、恬淡生活的恶魔?
  齐鸣凤的脸色顿时变了。她……怕他?
  不,他不要地怕他,更不要她恨他……“你到底是淮?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老夫人总算自崩溃边缘支撑住,神情凶狠愤恨如夜叉般地盯着他,“我温氏和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毁我百年基业?”
  齐鸣凤神情一冷,侧首对传掌柜和大武吩咐道:“你们都下去。”
  “公子,大武在这儿保护您。”忠心耿耿的大武见情势紧绷,不愿离去。
  “都下去!”他冷冷道。
  传掌柜明白他的心思,轻喟一声,朝众人一挥手。“你们没听到公子说的吗?都退下。”
  荣耀祖看得瞠目结舌,在传掌柜的提醒之下,赶紧呼喝着众官差也一并离开。
  偌大的温府,只剩下老季伯没有走,他脸色煞白地直望着齐鸣凤,像是想起了什么。
  温老夫人看着荣耀祖一行离去,心下顿时了然,恨恨地回头对齐鸣凤怒喊:“荣大人也是你的走狗吗?原来你们都是串通一气,连手要来坑杀我温家的?你这天杀的混帐,该杀千刀的贼子,你不得好死!”
  秋桐心儿惊跳了一下,不安地瞥了齐鸣凤一眼。
  他的脸色好苍白,好难看,好可怕。
  可是她却情不自禁为他心痛了。
  “老夫人。”秋桐忍住哽咽伸手扶住温老夫人,伤心又幽怨地瞄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低声替他求情。“您有话慢慢说,别太凶,也许他……也有苦衷……”
  “秋桐,你这死丫头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温老夫人一腔怒气正无处发泄,抬手狠狠地掴了她一记。“给我滚开!”
  “住手!你不准打她!”齐鸣凤大惊,急忙接住秋桐跟枪往后退的身子,狂怒地大吼,“该死的,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她凭什么一次又一次伤害他最爱的女人?
  先是他娘,然后是桐儿……齐鸣凤愤怒得想要单手拧断她的脖子!
  就算要为此犯下弑亲死罪,他也在所不惜!
  “不要!”秋桐脸颊火辣红肿得老高,顾不得捂颊,死命抱住了他的铁臂。“公子,不要——”
  “秋桐……”他低下头,心疼到极点,大手轻轻揉抚着她红肿的脸颊,低声问:“可恶,她怎么能打你?很疼吗?要不要紧?”
  “秋桐,你这个小贱人原来是勾搭上他了?”
  温老夫人愤怒极了,轻蔑地指着他俩骂道:“我早该看出你们俩不是什么好东——”
  齐鸣凤眼神阴沉冰冷得可怕。
  “不!”老季伯脑中灵光一闪,冲口而出:
  “不要,老夫人,他、他是小孙少爷啊!”
  刹那间,仿佛平地陡起一声雷!
  温老夫人脑袋一轰,神色惊惧,张口结舌地瞪着老季伯,“你,你……你说什么?”
  “老夫人,您仔细瞧清楚,凤公子……凤公子的模样……”老季伯老泪纵横,似想伸手去牵齐鸣凤的手,终究还是不敢,只能哽咽着对温老夫人道:“奴才一直觉得他好生面熟,刚刚总算认出了……小孙少爷,他就是小孙少爷呀!
  您瞧瞧他下巴那一道淡淡的疤痕,那是……那……“
  “那是二十年前我掴了他一巴掌,手上的戒子划伤他的伤痕。”温老夫人仿佛作梦呓语般,震撼不已地瞪着齐鸣凤的脸,神情不知是喜是悲,抑或是惊惶。
  “是呀,一定是小孙少爷没错呀!”老季伯喜极而泣。
  秋桐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她脑子嗡嗡然一片混乱,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凤公子是小孙少爷?温府里曾经有过小孙少爷?
  可是……可是老夫人不是亲人俱亡了吗?
  怎么还有一个小孙少爷……她惊异地抬头看着他。“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齐鸣凤温柔怜惜地注视着她,神色却不知是悲是痛。“那个不重要。你的脸还很疼吗?我带你回家上药好不好?”
  “不,我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脑子里迷雾丛生,顿时忘了要气恨他一直以来对付温府的阴谋与手段,小手紧紧捧住了他的下巴,坚决地仰视着他。“你不可以再骗我,否则我真的会恨你一辈子!”
  齐鸣凤一震,沙哑的开口:“秋桐,我从没有成心骗你,我只是……不想你难受。”
  “你太不了解我了,难道不让我知道,我就会眼睁睁看着你毁了温家……”她伤心地看着他。
  “还是让你毁了你自己吗?”
  闻言,齐鸣凤心头酸甜苦辣齐涌而上,说不出是喜是悲是痛。半晌后,他才勉强一笑。“我的目标是温家,不是我自己。”
  “如果老夫人是你奶奶,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她深深地凝望着他,还是觉得痛心。“温家……也是你的家呀!”
  “我姓齐,不姓温。”他的眼神又冷硬起来,想起了过去痛苦挣扎的点点滴滴。
  “这里也不是我的家。”
  这是一个家吗?
  充满了贪婪的、闷厌得令人无法呼吸的气息。
  所有肮脏的、自私的灵魂驻守在这看似华丽却阴森森的大宅院里,左右活着的人们一切喜怒哀乐。
  漱玉坊,漱的不是玉石,是血!是他爹、他娘,还有他的血!一寸一寸吸尽原该属于他们的幸福与快乐,张着血盆大口,森森狞笑。
  “桐儿,就算是你,也不能阻止我毁掉温家,或是拿我自己来陪葬!”齐鸣凤的声音冰冷,轻轻将她推至一臂之外。“这是不属于你的恩怨,让开。”她惊惶地想揪住他的衣袖,却难过地发现他又将自己重重武装起来,成为她初次遇见时的冷漠可怕。
  秋桐不知道哪一种令她更为心痛,是他的报复,还是他紧紧封锁住心门不让她接近?
  “公子,你别这样……”她哽咽的开口,心酸难禁。“这样不是最好的方式,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伤害温家,伤害老夫人,你也得不到满足的……我看得出,你并不快乐——”
  “错!”他咬牙切齿的打断她的话。“我等待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这一刻!我怎能不快乐?我如何不满足?想到今日只要我轻轻一弹指,整个温家就灰飞烟灭,一无所有,我就满足得想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江南丝绣大户温家便是毁于我手!”
  “你不是真心的。”她含泪凝望着那张布满愤恨的英俊脸庞,喃喃道。
  齐鸣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做解释,只是冷冷地望向温老夫人。“今晚是你留在这大宅里的最后一夜,你可以羞愤上吊自尽,你也可以恨极投井自杀,你可以逃,可以跑,但身为江南温家历代最能干的女东家,我想温老夫人您不至于成为那种令人嗤鼻、唾笑的输家吧?”
  “公子,你可以不必这么做的,”秋桐痛苦地望着他,“不要……”
  不要赶尽杀绝,不要让仇恨遮住双眼,不要毁掉自己和旁人,不要逼她选边站,更不要逼她恨他……他若是明日坚持来接收温家所有的一切,那么就算死,她也要挡在老夫人身前,以命相谏!
  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俩血亲相残。
  “这是她欠我的。”他双目赤红,笑得令人不寒而栗。“也是温家欠我齐家的。”
  秋桐无助地转头望向温老夫人,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解答,更希望她能够说点什么,好解开他心头的仇恨与郁结;却在瞥见瞬间像衰老了十数岁的温老夫人时,陡然一惊。
  “你娘,是齐月儿吧?”温老夫人颤巍巍地开口,所有的霸气严厉和冷酷消失得不见踪影,剩下的唯有风中残烛的凄伤与悲凉感。
  “住口!你没有资格唤我娘的名字。”齐鸣凤脸色一沉,目光冷冷地逼视着温老夫人。
  “她当年是我的婢女,我如何没有资格唤她?”温老夫人迅速恢复冷硬,防备地道:“是她要你报复自己的亲奶奶的?是她的主意对不对?
  当年她唆使我儿子和我反目成仇不够,被我驱逐出府,二十年后竟然还精心策画要整垮我……她真是好狠毒的心啊!“
  “不准你侮辱我娘。”他目光凌厉危险极了。
  “她已经过世二十年了,生时要受尽你的折磨,死后还要遭你恶言凌辱,她这一生最大的不幸就是将你错认为恩人,忠心耿耿竭诚报答,最后还被你狠狠桶了一刀!”
  “不是我,是她!”温老夫人尖叫了起来,眼眶赤红,急促喘息着。“是她不知廉耻勾引了我儿子,她以为是个好奴婢就可以成为一个好媳妇……是她的错!统统都是她的错!我温家赫赫威名鼎盛世家,怎么可能纳一个丫鬟为媳?”
  齐鸣凤恶狠狠地怒目瞪视着她。“丫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跟你这位高高在上的温家主母一样有血有肉,会流血也会痛,现在你可感觉到被夺走一切的痛苦了吗?”
  秋桐心下一震,不敢置信,却又感动地望着他。
  丫鬟也是人,也有七惰六欲,一样有血有肉,会流血也会痛……他坚决有力的话语在她耳畔回荡着,让她心里浮现一股暖流。
  “你竟然敢这样对我?”温老夫人甫自他就是亲生孙儿的重大打击中恢复过来,深刻在骨于里的自傲与骄贵再度浮现,支撑住她早已衰老的身子,傲然道:“我是你的奶奶,你居然如此大逆不道?别以为你现在站在我面前,我就会像那些窝囊废一样,流着泪向你忏悔过去做的事……不!我没有做错,我也从来不后悔拆散你爹娘,还把你们母子赶出去!”
  “老夫人……”老季伯痛苦地喊。
  为了维护温家这块百年招牌,她已经做下了太多太多违背人性、迫害亲情的酷行,非但伤害了身边的人,还重重地伤害了自己……就算保住温家,可是最后她还剩下了什么?
  原来如此,秋桐震惊地望着老夫人。
  原来这就是一切仇恨的起因……就为了她老人家的亲生儿子爱上卑微的奴婢,她便可以狠心拆散恩爱夫妻,甚至还赶走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孙子?
  老夫人怎狠得下这个心?
  秋桐想到自己与公子,顿时又是一阵心如刀割,惶然不知所措。她和公子会是再一次的悲剧重演吗?
  不不不,现下该关心的不是自己和公子的未来,而是老夫人和公子之间的死结啊!
  “老夫人,你不要这样!”秋桐提振起精神,不忍地苦苦哀求,“您又是何苦?不管过去发生什么事,结果是你和公子都失去了最爱的人,你们这二十年来也没有好过过呀,现在好不容易可以相认了,你们……”
  “我不认他!”温老夫人尽管白发凌乱,面色灰暗,却依旧冥顽不灵,固执己见,语气坚决的说:“我只认输,这次是我技不如人,温家就此灰飞烟灭……我无话可说。”
  “老夫人,求求您别这样……”秋桐落泪纷纷,心痛难禁,随即转为恳求齐鸣凤。“公子,你就看在她是你最后的血脉至亲的份上,别再报仇了好不好?伤害她,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过……”
  “在商言商,这一战她输了,她就得交出一切!”齐鸣凤冷冷地盯视着温老夫人,心里微微刺痛。
  他在期盼什么吗?
  期盼“奶奶”跪在他面前流泪忏悔,说不该逼他爹娘离散,不该赶他母子离家,或是不该心狠手辣地毁灭一个原本可以幸福圆满的家?
  他喉头涌现说不出的苦涩,神情更加冰冷。
  不,他没有,他从来没有期盼她后悔、她道歉,甚至要她承认自己……从来没有!
  “明天一早,我会来接收一切。”他冷冰冰开口,眼神越发漠然遥远。
  “公子!”秋桐凄惶地看着他,眼底盛满恳求之色齐鸣凤硬下心肠,不去看她的一眼,只是一伸长臂将她抓进怀里,“走,跟我回家!”
  “可是……可是……”秋桐试图挣扎着,却怎么挣得脱他钢铁般的怀抱。
  她只能眼巴巴望着温老夫人勉强支撑着一身傲骨与冰冷神情,冷漠地瞪视着自己,在秋风落叶萧索的老宅院里,慢慢消失在眼前。
  然后她的眼神移回到他侧面,清楚地看见他英俊脸庞上,那一抹顽固而永不服输的神情。
  电光石火间,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公子真是老夫人的亲孙子,他们俩何其像啊!
  第十章
  回到“敌人”的临水大宅里,秋桐仿佛还未回过魂来,只是泪眼浮肿地怔怔望着默默帮她擦拭头脸的他。
  齐鸣凤拿着干净的湿帕子,轻柔地替她擦脸,拭去她满颊的斑斑泪痕。渐渐地,她终于回神过来,唇儿轻颤着,哽咽着开口:“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声音低沉语气温和,依旧专注地帮她擦着脸,然后是尖尖的下巴。“如果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报仇,刚刚你都看见了,也都听见了。”
  “不,”她凝视着他,含泪沙哑地道:“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齐鸣凤呆住了,手上动作一顿。
  像是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更像是听见了,却弄不懂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也是温家的人……”她呐呐地道,突然不敢迎视他的目光。“老夫人当年那样错待你,所以你恨,你怨,你不能原谅她。但我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你也应该要恨我才是,为什么还把我带回来?”
  齐鸣凤听懂了,冰冷的神情逐渐温暖柔和起来。大手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正视他。“傻瓜。”
  她傻眼了。“啊?”
  “你是你,她是她,你们完全不一样。”他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带着一丝教她无法违抗的霸道。“而且你虽是温家的奴婢,却是我的人,这辈子,我是认定你了,你逃都别想逃!”
  他就是那样嚣张恶霸跋扈呵!
  可是她偏偏心都酥了,软了,化了……秋桐伸手轻轻地碰触着、抚摸着他坚毅的脸庞,心底涨满了柔软和热呼呼的甜蜜。“公子……你明明就是天下最善良的好人,为什么就是不肯打开心结,承认自己其实并不想报仇,也不想真的毁掉自己的奶奶呢?”
  齐鸣凤脸色一沉。“你错了,我不是好人,我就想是毁掉她!”
  这是他多年来苦苦挣扎求生,出人头地的最大目标,他不可能为谁而放弃!
  她眸光温柔地看着他,却还是清楚地在他眼中看见了那纠结复杂的矛盾与感情。
  公子果然不是他自以为的那样残酷、无情。
  在他冷漠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温柔而渴爱的真心。
  而且亲情就是亲情,骨肉至亲是想否认也无法否认、想剪断也剪不断的联系。
  只是老夫人是那样地骄傲固执,服侍她多年的秋桐又怎会不知?
  而公子的固执,却半点也不输他的奶奶呢!
  尤其深深烙印在他心头的恨,又岂是旁人三言两语,一时半刻就消解得了?
  唉……话锋一转,秋桐轻声地问:“少夫人……我是说你娘,一定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好姑娘吧?”
  娘是他的罩门,齐鸣凤一僵,半晌后才低声回道:“正因为太温柔,太善良,所以才会落得如斯下场。”
  “你以前说过,我的愚忠令你联想到的人就是你娘,对不对?”
  “你们俩简直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忠诚,一样蠢!”他瞥了她一眼,嘴里说得凶狠,语气里却有抑不住的怜惜。“但是我不会让你变成她,我会保护你,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尤其是那个老婆婆!”
  什么老婆婆?再怎么样,那也是他的奶奶啊。
  秋桐又是窝心又是不以为然,半晌后才害羞地低下头,甜甜地道:“我知道你会保护我。”
  他深深地望着她,眼底满是心疼与爱怜之色。
  “桐儿,你……恨我吗?因为我坚持要毁掉温家。”她心一跳,沉默了。
  齐鸣凤就算面临千军万马,生死交关时刻,也从未如此紧张过,他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她。
  该死!
  他在乎什么?他连死都不怕,连弑亲的滔天重罪都不会当一回事,为什么还要在意她的想法?
  可他就是天杀地关心这一点。
  “公子,你知道吗?”秋桐终于开口了,声音轻轻柔柔的。“当年我是被我娘给卖掉的。”
  “我知道。”他心一痛,微哑道。
  “你知道?”她一怔,随即失笑。“也对,哪个为奴为婢的不是被爹娘卖掉的?”
  “你生病时呓语,口口声声要你娘别卖掉你……”他有一丝不忍心地道。
  秋桐呆了下,眼儿低垂了下来。“噢。”
  还以为自己早已忘了呢,没想到……她心里也还是有这个小小的结解不开啊!
  “过去已经过去,未来才重要!”齐鸣凤坚决立誓,语气铿锵有力。“从今以后,我会将你捧在手掌心上,让你比世上任何一个千金小姐还要幸福富足!”她抬头看着他,嫣然一笑。“公子,只要你快乐,我就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还要幸福了。”
  齐鸣凤闻言,怔怔地看着她,心头酸甜满溢,百感交集。
  “公子,你说得对,过去已经过去了。”她有一丝羞涩地偎进他怀里,把小脸贴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幽幽道:“小时候我被自己的亲娘卖进温府,是因为家里穷,爹虽是个私塾先生,可每月挣来的束修也只勉强养得活一家六口,最后还是敌不过现实的折腾和病魔的摧残……爹过世后,娘为了筹措他的丧葬费用,只得卖了我。”
  齐鸣凤听得心揪成了一团,越发怜惜地将她搂得更紧。“可怜的桐儿。”
  “我是长女,底下有三个弟弟,女孩子从来就不值钱,所以我不怪我娘卖的是我。”秋桐紧紧依偎着他。“不过现在,我还真庆幸我娘卖的是我,否则我又怎么会遇得到你呢?”
  “傻子,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他替她愤慨不已。
  “我忘了我原来叫做什么,”秋桐“这名字也是当年的老管家随口起的。但是自从进府后,老夫人虽然严苛,却待我极好,还跟我说,女子一样要熟读书,将来才能比男子更加有用……老夫人也很可怜哪,她虽然看似什么都有,其实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温暖,没有爱。她只懂得商人经营之道,所以有时拿人当生意一般经营,有利就留,无利便走。”
  他微微一顿,语气有着一丝苦涩的开口:
  “你还是想劝我改变心意,别报复那个”可怜“
  的老夫人吗?“
  “不,我知道你不会改变心意的。”她叹息,满心无奈。“老夫人让你们吃了那么多苦,你不会原谅她的。”
  “那么为什么……”他有些犹疑。
  “世上有些人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不了解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常常拿自己不要的去换,换来的却都是自己不需要的。后来才发现,那些被丢弃的,厌恶的、换掉的,原来就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可丢了就是丢了,就算痛哭流涕,就算后悔莫及,求也求不回了。”
  齐鸣凤一动也不动的僵住,内心却犹如翻江倒海,翻腾不已。
  “老夫人今天受到很大的打击,也许骨子里已寸寸断折,外表依旧撑着不愿倒下来。”她低低地道,“我懂的,因为她……从来不许自己软弱。”
  齐鸣凤想起了温老夫人脸上掩不住的疲惫与老态,心头莫名一痛。
  不,他不会心软的!
  “难道要我就此放过她?”他胸口的怒火再度狂燃起来,撇唇冷笑。“若不是她,我娘何须和我爹夫妻分离?我又怎么会过了二十年没有爹的日子?若不是她,走投无路的我们,又怎会沦落到投靠妓院,靠我母亲出卖色相与皮肉换取微薄的糊口生涯?”
  秋桐一震,抬头望着他,脸上血色顿时消失无踪。
  “很惊讶吗?”他讽刺一笑,眼神冰冷。
  “没错,我是靠我娘出卖灵肉养活的,我痛恨小时候最爱的糖葫芦,是因为我娘总用这个名义哄我,好教我不吵不闹。可我的心在淌血,我恨透了她脸上搽的脂粉,恨透了老鸭逼着我娘去卖笑,所以我在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便买下那间妓院,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秋桐脸色雪白如纸,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可怜的少夫人……可怜的公子……那么多的悲伤与苦难……她到这一刻,才真正了解公子为什么死也不肯收手的原因了。
  如果今日苦的只有他,以他傲然的骨气,早可大笑而过,不放心上:可是被老夫人伤得最重的却是他最爱的娘亲……她心疼地抚触着他纠结的浓眉,哑然无言。
  齐鸣凤温柔地握住她的手,紧紧包覆在手掌之中,黑眸炯炯地盯着她,“所以,我不会原谅她,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她!”
  秋桐点点头,泪眼婆娑。
  她心知肚明,这么深的仇,这么浓的恨,又岂是地无关痛痒的一番安慰就可以抚平得了的?
  只是她不能阻止他报仇,但是她可以尽最大力量阻止老夫人受到伤害。
  “公子……”她哀伤地环住他的腰,脸颊紧贴在他胸口。“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她承了他的情,欠的却是老夫人的恩哪!
  所以就算要赔上她这一条命,她也决计不能让他们祖孙相残。
  天未亮,整宿未能合眼的温老夫人在祖宗牌位前亲手拈香,奉上三杯清茶,倦而苍白衰老的脸庞没有不甘,只有无穷无尽的悲伤。
  她的伤心,不许教人瞧见。
  待天大亮,她的“敌人”便要来接收温家传承了百年的基业,就连这片宅子,也将寸土不留。
  只是她作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毁在齐月儿孩子的手中……不,她不认那是她的孙子。
  既没有三媒六聘,也没有她点头同意,既非妻也非妾,齐月儿永远是她心上的一根刺,害地与亲生孩子反目成仇、天人永隔的凶手!
  背叛。
  她这一生充斥着谎言与背叛,可笑的富贵和虚荣的浮华到如今也不过是梦一场,临到老来,更是错,全盘皆落索。
  可是齐鸣凤那双眼睛,却像极了他爹爹的深邃凤眼啊!
  只不过在他爹那短暂的一生里,从未有过如此霸道杀气的眼神……齐鸣凤像她,骨子里是像透了她的!
  温老夫人睁着酸涩灼烫的双眼,胸口有股又热又暖的滋味涌上来,却又被她硬生生给压抑了下去。
  那个可恶的混帐!
  “我不会遂他的愿,去投井去上吊的,我要留着这一条老命,我看他有什么好下场!”她咬牙切齿的吐出话来,眸光却在瞥见那三道袅袅上扬的烟雾时,陡然心惊。
  不不不,愿赌服输,她愿赌服输!
  天终于亮了。
  尽管齐鸣凤坚持要她在临水宅院里等着,秋桐还是执意跟来了。
  “无论如何,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她眼下有着一夜无眠的微青痕迹,语气平静道。
  齐鸣凤凝视着她,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拗不过她。
  可想而知,从今以后他都会像现在这样宠着她的,宠到无法无天也甘之如饴。
  他身后还跟着柱子、大武和传掌柜,只是四个人,却犹如千军万马降临在秋风中的温家大宅里。
  秋桐不敢抬头看向温老夫人,因为齐鸣凤紧紧地将她揽在身畔,看在温老夫人的眼里一定像极了示威。
  可不是的!她知道他只是想时时刻刻保护着她。
  但是他不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当所有的一切结束时,老夫人若是打击过大而有了个三长两短,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咬舌自尽,殉主而去!
  爱与恩义,她只能择——一想到这儿,她不禁紧紧地咬着下唇,想将他身上的气息深深吸入体内,永远永远烙印成记,就算入了黄泉,饮了孟婆汤,她也永远不忘记。
  她的眼里盈满了热泪,只得死命眨着眼睫,把泪水强抑回去。
  齐鸣凤神情冷冷地大步走进温府。
  多年来,深深插在他胸口的那一柄复仇的刀刃,今日终于得以拔出了!
  接收、拿走“她”所在乎的一切,宛若巨斧划过,温家筋络俱断,他就复仇成功了。
  他在等待心口燃起的快意与满足感,可是却迟迟没有等到。
  只有在看见那经过短短一夜,却衰老得更厉害的老妇人时,心脏像被巨灵之掌紧紧指住了般透不过气来。
  老季伯搀扶着温老夫人,悲伤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你可以拿走一切,”温老夫人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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