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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珠楼-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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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拍他的背膀,感动得热泪盈眶。“乖孩子……”
谨儿抬起小脸,令人怜惜的说:“我从来没看过我的亲娘,以后我只有你一个娘了。”
“可怜的孩子。”她搂紧他,“你的亲娘怎么忍心抛下你?”
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原因,却从谨儿口中得知。
“我的亲娘在生下我不久,就和别的男人跑了。”
绿珠惊愕无此。“是真的吗?”
“嗯,小时候我经常吵着要娘,有一次爹忍不住打了我,才告诉我的。”谨儿难过地说。
原来君侯会经被妻子背叛,怪不得他对女人会不信任。
绿珠对石崇更明白了一层,非常同情他所受的残忍对待。
他对前妻一定有很深的感情,想到这里,她的心没来由地揪痛。
掐指一算,君侯明日就会归来。
绿珠坐在烛台前,静静绣着一双厚底的靴子,这是要给他的,她本来打算通宵等回来,但是眼皮子沉重,她挨到三更天,终于忍不住上床歇息。
闭上眼,她微笑入眠,飞到梦里和他相会。
深夜如鬼魅,凤凰阁楼下,已有一人徘徊多时。
紫荆夫人拿着火把,绕着铜柱踯蹰,嘴里念念有词:“我要往哪里烧才好?这里?还是那里?”
丫环探梅并不知道她半夜不睡,跑来凤凰阁放火。
金谷园所有的下人都睡了,没人发现她怪异的行径。
一句明月清冷地照映凤凰阁,黑影幢幢。
忽然几声狗吠,吓到了作贼心虚的紫荆,她心漏跳了一拍,怕被人看见,赶紧将手中的火把丢到廊槛上,惊慌胆战地逃逸。
火势慢慢蔓延,烧上阁楼,薰鼻乌烟窜入房间,里头的绿珠立刻惊醒过来。
她才刚睡着,怎么就闻到怪异的烟味。
翻开锦被,竟看到吉日冒出大量浓烟,她惊吓极了,马上冲出房间,更发现楼梯已成“火梯”,根本下不去。
她连忙去敲邻房的房门,叫醒绣儿和喜鹊。
“开门哪!失火了……”
房里的绣儿摇醒喜鹊,两人也大惊失色。
“怎么会着火了……”
三人在阁楼上放声呼救,陆续有下人赶来灭火。
浓烟呛得三人眼泪直流,猛咳不止。
眼见就在葬身火窟——
金谷园所有的奴仆都提水来扑灭火势,火舌窜天,张牙舞爪要将她们燃烧殆尽。
千钧一发,石崇突然及时赶回金谷园。
他这几天眼皮直跳,仿佛是凶兆,因此不留宿外地的客栈,连夜赶回来,本来预计半夜摸进绿珠的红绍帐中吓吓她,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一回来,人声鼎沸,火焰连天。
下人禀告他,是绿珠夫人住的凤凰阁失火了,他面如死灰,直奔凤凰阁抢救。
“绿珠!”他在底下狂喊佳人。
“君侯!”绿珠被炽火包围,无从脱身。
“跳下来,我接住你。”眼前只有这个办法可行,惟一的通道木梯已着火,他也上不去。
“可是……”绿珠俯望下面,那高度足以摔死人,何况底下不断有火舌窜出,她神魂俱裂。
“表姐,我有办法。”绣儿说着,跑进屋里,扛出一条锦被,把她包住。
“绣儿……那你呢?”绿珠来不及担心她,全身被卷滚在被子里,不得探出手脚,开口张声。
喜鹊也帮忙扛起包在被子里的绿珠,和绣儿一人一边,合力将绿珠扔出火窟。
“君侯,接准了!”她们大声道。
石崇屏气提神,准确无误地接个满怀。
绿珠有惊无险地脱困,激动地和他互拥。
然而,绣儿和喜鹊还在里头,她提心吊胆朝上呼喊:“你们快下来啊!”
“我们不敢跳……”她们两人抱成一团,手脚发抖。
仆奴虽然拼命救火,可是依然扑灭不了,火势逐渐吞噬了整座凤凰阁,沦陷在一片火海中。
她眼睁睁地见绣儿和喜鹊被呛晕过去,惨死在火窟中,简直不敢相信。
“不——”她悲凄地呐喊,却挽不回她们宝贵性命。
绣儿和喜鹊牺牲自己,让她毫发无伤地存活下来,而她居然救不了她们,她悲恸欲绝,不堪负荷这一夕间发生的事,昏厥过去。
“绿珠!”石崇扶着她羸弱身子,心中也悲愤不已。
到底是谁酿成的大祸?夺去两条人命!
他一定要严办凶嫌!
第1|
火烛彻霄,仆人继续扑火,不让火势蔓延到其他宅院。
场面惊心动魄!
丫环探梅惊愕地看着火场,立刻联想到精神恍惚的紫荆夫人,她跑回积珍院,果然看到紫荆吓得躲在被窝里把自己蒙住,全身抖瑟。
“不是我……不是我……”
“二夫人,你为什么要放火!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探梅气得把被子一掀,顾不得主仆之分。
她虽是紫荆的贴身丫环,可这等害人的事,她是知道严重性的。
“把被子还给我!”紫荆抢回被子,继续做缩头乌龟,探梅莫可奈何,忧心忡忡。
凤凰阁在一夕之间成了残垣灰烬,下人们抬出两具焦尸,石崇下令厚葬她们,并派人送一笔慰问金给其家人。
“绣儿、绣儿……”
绿珠在噩梦中不断呢喃,冷汗直冒,石崇在一旁照顾她,拭着她额上的汗珠。
他差点失去了她,想到那一场无名的大火,他就心悸不已。
金谷园从来不曾发生过大火,这必定人为,而最有嫌疑的,便是紫荆,她一直嫉妒绿珠,有可能动手纵火。
可他去看过紫荆,发现她情绪不稳,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
府里没有任何人看见是紫荆纵火的,在没有确实的证据下,他只有叫于总管彻查失火的原因。
凝视着她受到惊吓的脸,那两道黛眉不时聚拢,他拂着她青丝,百般不舍。
绿珠被他一触摸,睁开眼眸,惊恐地望着他,开口就问:“绣儿和喜鹊人呢?”
他沉默不语,知道她承受不了,所以不说。
她拉着他的衣袖,脑海里全是如鬼魅般的火影,挥之不去。
“告诉我,她们都活得好好的。”她奢盼着,虽然知道生机不大,但是她不愿听到残酷的事实。
“她们死了。”他迸出晴天霹雳的话。
她全身恍如电亟,神智被抽离了,泪水急骤而下,滚落在腮边。
“要节哀,我已命人厚葬她们了,她们忠心护主,救了你一命,否则我就要永远失去你了。”他沉声道。
“绣儿……”她泣道:“早知如此,我该执意送你回乡,你也就不会惨死。”
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跟着她来金谷园,本来是要享福的,没想到竟然送了命,金谷园成了断魂地。
绿珠好伤心,哭得不可自抑。
“都是我害了你!”如果她不嫁给石崇,就不会发生这样令人饮憾的事。
“别难过了,我会抓出肇事的人。”石崇安慰她。
她抬起盈泪的眼眸,激动地说:“到底是谁放的火?我要那个人赔命!”
“好,我答应你。”他也觉得那人罪不可赦。
两条无辜的人命,他绝不会让她们枉死。
“绿珠为什么没死?她最该死,死的怎么是绣儿和喜鹊?”
紫荆夫人濒临崩溃的边缘,君侯前来质问她之后,她就变成这样。
“二夫人,君侯已经在怀疑你了,我们不能再留在金谷园了,还是趁夜逃走吧!”探梅苦苦求她。
万一君侯知道真相,真正倒霉的是她这个贴身丫环。
现在只有回去宋王府,才能寻求庇护。
“我怎么可以离开金谷园?我死都不走!”紫荆固执地说。
“郡主,你不走,我可不想陪着你一块死。”探梅气得以下犯上,口出不逊。
“大胆的奴,居然想逃走!”紫荆两眼发出异样的青光,像被邪魔附身了般,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呃……放手……”探梅颈子缩紧,几乎喘不过气来。“救……救命……”
于总管适时到来,惊见这骇人的景象,吓得扳开紫荆的手。
“二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好不容易分开她们,探梅难受地猛咳,喘息地说:“于……于总管,二夫人疯了,她……竟然想掐死我。”
于总管面色惊恐地盯着眼窝明显凹陷、疗青的紫荆夫人,眼神空洞呆滞,神智的确异于常人。
君侯命他调查失火的原因,看来也不用多问了,凶手就是紫荆夫人。
“人不是我害的,我没有……”紫荆不打自招,看见他质询的眼神,慌乱地退到屋角。
于总管只好问她的贴身丫环。
“探梅,你老实说,火是二夫人放的,对不对?”
“不是……二夫人疯了,不可能放火。”探梅不敢承认。
她若说出来,岂不受到池鱼之殃,所以绝不能说。
“你撒谎!”于总厉声喝道。
探梅打了个哆嗦,手足无措。“我没有……”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我会代你向君侯求情。”于总管软语相劝。
探梅犹豫一下,仍三缄其口。
于总管贴着她耳畔,阴戾地沉声道:“你若不说,以后不要怪我不帮你说话。”
“我……”探梅傻眼了,纸是包不住火的,更何况紫荆夫人现在这模样,不知还会闹出什么事来。
她腿一软。“是二夫人放的火,没错。”全盘招出。
凶手居然是紫荆夫人。
绿珠无比痛心,她一向尊她如姐,想不到紫荆会那么心狠手辣,欲置她于死地,造成绣儿和喜鹊的冤死。
石崇大发霆霆,休了紫荆,命奴才押她去官府治罪。
紫荆夫人拼命反抗,仍被五花大绑,送进衙门。探梅私下奔回宋王府,求助于王爷。
宋王爷得知后,怒发冲冠,带着侍卫到金谷园,向石崇问个明白。
虽然丫环探梅已经把事情原委,向宋王爷禀告,但是宋王爷偏袒爱女,是非不分,认定是石崇喜新厌旧。
“石崇,我的女儿是金枝玉叶的郡主,哪里是那名乡村野姑比得上的,我要你立刻休离那个叫绿珠的女子!”宋王爷声如洪钟,狂霸专制。
石崇却不将他放在眼里,面无表情地道:“该休的是紫荆,她目无王法,害死两条人命,无德无淑,不配做我石尹侯的夫人。”
“你……你和紫荆的婚事,是皇上作的主,你竟敢蔑视皇命,不怕皇上怪罪下来吗?”宋王爷摆明要端出圣上压他。
“宋王爷若想告御状,尽管去吧!届时在朝殿上丢了脸,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石崇气定神闲地道。
当今圣上虽然耳根子软,但是可不是昏君。
更何况还有太子会力挺,这场纠纷,他稳赢不输。
“石崇!你这是要逼本王和你翻脸吗?”宋王爷铁青着脸,不能忍受他的无礼。
“宋王爷若要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本侯也没有办法。”他不卑不亢地回应。
“你可知得罪本王,会有什么下场?”宋王爷额上青筋暴起,被激怒到最高点。
石崇锐利的鹰眸,对上宋王爷,无畏无惧地道。
“我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不要以为我扳不倒你,只要太子当不成皇帝,你就没有靠山了。”宋王爷本来支持太子司马昭的,这么一来,朝野便失去一名拥戴太子的人。
石崇虽然心惊,但是他更不能失去绿珠,依然面不改色,从容以对。
“我相信太子宅心仁厚,必有上苍庇佑,将来一定能继承大统。”
“那咱们就走着瞧。”
宋王爷带着侍卫,气冲冲地离去。
金谷园的下人们,都知道君侯为了绿珠夫人,和势力庞大的宋王爷,反目相向,看来君侯是真的很喜欢绿珠夫人。
绿珠拂帘而出,水晶帘发出珍珠的轻脆声响。
“君侯……”她一直隐于青帏之后,担忧兹事体大,宋王爷将不利于君侯。
“什么都不必多说,宋王爷没那个本事把我撂倒。”
石崇浅呷了一口碧螺春,似乎真的不以为意。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君侯还是小心为妙。”绿珠忐忑不安地道:
“就算失去了我所有的财富,我也不能失去你。”他说了句令她感动得无以回报的话。
“君情深重,妻愿来世再相许。”她柔情似水的眸子里只有他。
得此美人,夫复何求?
他粗糙的大掌覆上她的柔荑,欣慰地笑。
凤凰阁被烧了,绿珠楼又还没有盖好,这期间,绿珠都住在石崇的降阳轩,两人如影随形,恩爱非常。
有道是皇帝为了贵妃,从此不早朝。石崇为了侍妾,也不像以前那么积极地经商,扩大财力。
他把事情全托给可以胜任的于总管去做,可是于总管身兼数职,体力透支,因此央求君侯,请一位能力佳的助手分劳。
石崇应允了他的请求,告示一张贴,立刻有一大堆人前来府里应征排队。
于总管面对那么一长龙的人,伤透脑筋。
低头审思时,一位熟人来了,是钱昆府上的帐房先生孙秀,对他拱揖道:
“于总管,幸会了。”
“原来是孙兄!”于总管笑道。
第1|
“在忙啊!”孙秀刻意和他寒喧。
“是啊!在征选助手,您坐。”于总管请他坐到旁边的椅凳,自己继续接受下一位的应征。
于总管蹙着眉,似乎那些人都不合他的意。
孙秀趁机说:“我啊!不想再待在钱大爷那里做事,他那人对女人舍得花,对属下却是铁公鸡一个,我待了三年,他一个子儿也没给我调过。”他大吐苦水。
于总管原本就很赏识他的能力,听他这么说,便高兴地说:“不如你来帮我吧!”
“我……没这个能力吧!”孙秀假意推却。
“不,你一定行。”于总管拍拍他的肩。“就这么说定了!”
“于兄,这……”
“放心,君侯不会亏待你的。”
“那么有劳于兄引荐了。”孙秀在心中沾沾自喜。
他是个野心极大的人,从一名秀才,慢慢爬升,干过小厮、县太爷的师爷、钱昆的帐房先生,现在则是计划进入金谷园成为富可敌国石君侯的心腹。
更巴望将来能利用石崇的关系,接近太子,得到太子的赏识,有机会谋一官半职。
于总管不知道孙秀是个极奸诈之人,大力向石君侯推荐。
上回在醉花楼,孙秀曾化解一场干戈,因此石崇也认为他是个人才,故任用他。
孙秀如愿进入金谷园,和于总管称兄道弟,成了石崇的左右手。
然而却为日后埋下危机。
第七章
入冬之后,一年的寒食,天空飘起了雪花。
雪花瓣儿不大,却急骤而细密,不到一顿饭的工夫,金谷园已是一片银装素里。
廊沿下,绿珠独自一人赏雪,她在温暖的家乡看不到下雪,因此生平第一次看见真实的雪景,格外喜悦。
她欣喜地伸出手去接那漫天而降的雪花,白雪托在她的掌心,像鹅毛般轻的感觉不到重量,雪遇温度,一下子便融化开来。
她沉浸在浑然忘我的境界。
孙秀从回廊的另一端,缓步而来,他才来没多久,常在金谷园中迷路。
正在纳闷自己又走错哪一院了,却发现一名俏生生的美人,侧身捧雪,那纯真的模样、婀娜的风姿,令孙秀瞧得发愣。他从没见过这样可以和雪比美的女人,延颈秀项,皓质冰清,远之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绿波。
如此美人,难不成就是石崇的宠妾绿珠夫人!
怪不得石崇看不上醉花楼的苏苏姑娘,苏苏确实比不上绿珠夫人。
可惜这样的绝色美人,已经名花有主,他为之扼腕。
“绿珠夫人。”他上前拱揖问候。
绿珠回眸看着他,四目交接,美人的明眸善睐,教孙秀不由得心生荡漾,实在太美了!
“你是……”绿珠看见生面孔,不免诧异。
“在下是新任的帐房先生。”孙秀恭敬地道。
绿珠点点头,她听君侯说过这么一个人。
“原来是孙先生。”
“夫人难得雅兴,在此赏雪,令我想起一句对联——”他有心卖弄文墨。
“噢?”绿珠提起了吟诗的兴致。
他朗声道:“金谷无处不飞花,寒食细雪漫天舞。人生何处无芳草,倾城美人倚栏栅。”
意思暗喻绿珠是位可以和雪相拟的美人。
她不禁染红了双颊,极不自然地说:“先生的诗吟得很好。”
“有道是人比花娇,是比雪更胜三分。”孙秀蜜言阿谀。
“绿珠愧颜!”她实在不习惯被一位初见面的男人,如此恭维,想急急离去,却被孙秀拦袖阻路。
“夫人请留步……”
孙秀此举,不止绿珠讶异,他自己也感到莫名,以他的身份,是不能逾越,和绿珠夫人太亲近,但是不知怎么搞的,他就是想多看她一眼。
“孙先生还有事吗?”绿珠征忡地问,一双水灵灵的美目像会勾人魂魄似的。
他看傻了眼,一眨也不眨。
绿珠回避他灼人的眼神,慌乱不安。这名帐房先生未免也太无礼了,她可是石君侯的夫人,两人可以说是主仆之分,他怎能用这种挑情的眼神看她?
“夫人国色天香,容貌举世无双,孙某今日得以目睹芳容,实属三生有幸。”
“孙先生没别的事可做了吗?我想君侯不是请你来赞扬我的。”绿珠不客气地道。
孙秀笑容一僵,有些局促。
绿珠旋身曳裘而去,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而他的脑海依然盘旋着她的丽颜,像失了魂般……
香烟袅袅,一串悠悠的颤音,自绿珠的纤纤玉指拨弄中流泻,她挽起乌云般的发髻,两枚珍珠坠子在耳垂下悬着,眉弯新月,唇似樱桃。
住进金谷园后,因为吃得好,她出落得更丰腴动人。
石崇斜倚在虎皮褥上,他愈来愈爱她,若是有一天他会失去她,那一定比教他死还苦。
他已经不能没有她了。
“啊——”绿珠突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石崇关爱地过去问。
“琴弦无缘无故断了。”她的那一柄上好的古琴,心生惋惜。
石崇不在乎那琴有多名贵,他瞥见她的食指尖端冒出珠粒般的鲜血,毫不犹豫地俯身凑唇,吸吮住她流血的指头。
“还疼不疼?”他贴心地询问,口吻是那么轻柔。
她微笑摇头,根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伤。
“不要弹了,休息一下。”他扶着她,在床榻上坐下。
她知道他又要做“坏事”了,欲拒还迎地站起,却被他强而有力手腕拉回去,而且直接压上她的身,覆上她柔软的菱唇,恣意品尝她的甜美。
“崇……”她呓语不清地唤着他的名,他更兴奋地以王者之姿进入她的体内,每每和她灵肉合一,那种蚀骨销魂的滋味,总教他回味无穷。
他眷恋她无瑕的胴体,尽情地驰骋,徜徉在翻云覆雨的情欲世界。
两人忘情地投入,殊不知窗外正有一双色胆包天的眼睛在偷窥。
孙秀原本是想来见她一面,一解相思,自从上回见过她,他就失魂落魄地,茶饭不思,想的全是绿珠,恨不相逢未嫁时。
可是当他悄悄接近时,却听见屋内传来阵阵酥麻的吟声,他忍不住在纸窗挖个小孔,附眼偷窥,这才发现石崇正和绿珠快活。
绿珠雪白诱人的胸脯,一波一波地在石崇身上颤动,仿佛就跨骑在自己身上,他看得两眼发直,欲火焚身,猛咽口水。
这样的活色生香,更激发他想得到绿珠的决心。
倘若能和她一夜风流,那么牡丹花下死也值得。
石崇啊!石崇,你已经富可敌国了,现在又有如此美人相伴,上苍未免也太眷顾你了。
孙秀心里好嫉妒,恨不得取而代之,享受荣华富贵,消受美人恩。
绿珠的娇、绿珠的美,深植他的心,每次见到她,看到石崇得意地抱着她,他就有一股强烈的妒意,想要把绿珠抢过来。
奈何石崇是他的主子,在主子面前,他只能唯唯诺诺,毕恭毕敬,这口窝囊气,他憋得好辛苦。
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得到绿珠。
绿珠楼的工程大部份竣工,独缺匾额与桌椅家俱。
高楼巍峨,青松拂檐,门窗上都是精心雕琢的新花样,园景曲折华美,奇花怒放。
石崇带着绿珠夫人、于总管和孙秀跟在后,一同拾阶步上楼,瑶阶上铺着厚厚的绣毛毯,玉槛朱循,攀龙附凤,巧夺天工。
待走进屋子里面,锦遮绣映,百转千回,幽房邃室,婉转相通,金玉珠翠嵌阁镶墙,象床羽枕,锦姻绣褥。
富丽精工,令人赞不绝口。
“神仙也不过如此。”孙秀脱口而出。
“哈、哈哈,门外就缺一块匾额,有劳孙先生买一块上好木材,替本侯的爱妾题字吧!”石崇心情大好。
“是。”孙秀拱手遵命,心中百味杂陈。
绿珠小鸟依人地偎着君侯,到处走马看花,眼里根本没有他,更令孙秀感到不滋味。
石崇向来好大喜功,新居落成,他哪有不大宴宾客的道理?立即吩付于总管发出喜帖,通知各界好友莅临金谷园。
今日,金谷园车马盈门,贺客络绎不绝,彩礼高叠。
小厮点燃爆竹,震天价响,一片喜气洋洋。
丫环们来来往往,手中托着盘儿,把一盅盅热气薰腾的山珍海味,送到各位佳宾几上。
绿珠楼美轮美奂,所费不赀,令众清客叹为观止。
普天下之,也只有石君侯能如此大手笔,为了一名姬妾,不惜斥资,金屋藏娇。
待绿珠轻娉袅娜地现身时,大家又是一阵惊呼,果然是名不虚传。
见过绿珠的人,百看不厌,没见过的人,更是瞪大眼珠子。
人间绝色啊!
众人欣羡的眼光投向石崇,石崇面有得意,对着宾客举杯致意。
绿珠也小酌几杯,黄汤入肚,她的霞颊绯红,更添三分妩媚。
“听闻绿珠夫人娴熟音律,来一段曲子吧!”有人起哄。
绿珠在众人的要求下,命人取来玉笛,吹奏一首自己新编的曲子,音律轻快,曼妙动听,又有美景造势,恍若置身于世外桃源,无忧无虑。
第1|
几个丫环听了,不觉雀跃地踏舞,爱风花雪月的客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拉了个美婢共舞,有人带头,大家相继仿之,一同沉浸在美妙的舞曲。
只有孙秀一人闷闷不乐地饮酒,凝眸远观美人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
于总管注意到他落寞的神色,拎着酒壶,坐到他身边,为他斟酒。
“孙兄弟,有心事吗?”
孙秀闲默不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灌入喉间,试图一醉解千愁。
“别喝这么猛,当心伤身。”于总管好心提醒他。
“你不要管我,让我醉死。”孙秀竟抢过酒壶,仰头一栽,以壶就口。
于总管感到莫名其妙,这个孙秀最近阴阳怪气地,不太对劲。
相处久了,他才发现孙秀不是个简单的人,城府极深,是朋友便好,若是敌人,那就很可怕了。
金乌西沉,宾客散去,绿珠楼又回复清静,阁楼上彩结灯明,绿珠卧躺在君侯膝上,神情疲累。
“累了吗?”石崇从不为女人揉捏,今日却破例了,他为她揉着额际两旁的太阳穴。
“嗯。”绿珠合着眼,翻身搂抱他的腰,将脸儿埋在他的小腹间。
石崇爱极了她撒娇的模样,愈把她捧在手掌心。
“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把你藏起来,不教人看见你的美。”在宴会,不少色眯眯的眼珠子,他真想把它挖出来。
“你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放心好了,绿珠这辈子只认定君侯一个人,别人若想染指我,我宁死不屈。”她半睁开眼眸。
他的薄唇上扬。“我相信你是个冰清玉洁,会为我守身如玉的女子。”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绿珠暗笑他患得患失。
“如果你和我有了共同的孩子,我更不怕你跑掉了。”他嘿嘿地干笑,意图不轨地伸出禄山之爪。
“呵……”她转过身,溜到床榻的另一角,咯咯直笑。“我才不要帮你生孩子!”
他抓住她,从背后缚住她的手脚,因她的话挑起眉。“为什么不要?”
她微微挣扎,他霸道地紧紧控制住她,教她动弹不得。她只好说:
“如果我生了孩子,一定会影响到谨儿,我怕自己没法子全心全意照顾他。”
“绿珠……”石崇真是感动,他娶到一个多么善良的女子。“谨儿有你这个后母,是他的福气。”
“谨儿是个很好的孩子,我待他如亲生儿子,他也视我为亲娘,有时候他都会喊我娘呢!”她得意地说。
“谨儿肯自动自发的念书,全是你教导有方。”他不胜感激。
“你平日忙着生意,我教导他是我份内的事。”
“你真是我的贤内助。”他无限宠溺地搂着她,深情凝睇,进一步将她压倒,男性的阳刚汲取她的阴柔……
经过雨露的滋润,她的肌肤愈发细致光滑,如凝脂般诱人,他有如膜拜女神般,遍吻她全身每一寸肌肤……
妆楼内,雅房掩门,一面仕女屏风排开,遮掩了美人入浴的春光。
一只朱漆的三脚浴桶,绿珠正在沐浴净身,水气氤氲,蒸蒸而上,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衬托出她赛雪的肌肤。
两名丫环站在一旁服侍她,为她擦洗后背和一头及膝的长发。
绿珠爱干净,非得每日清洁身子,所以她身上总股洁净的清新香气。
“你们先退下吧!”她不爱沐浴时,有人瞧见她一丝不挂的胴体,纵使丫环也是女人,她也不喜丫环们久待。
她喜欢独自享受沐浴的幽静,一双白皙的玉腿撩出水面,纤纤皓腕婀娜地轻拂,举手投足尽是妩媚。
门槛悄悄地进一双靴子,无声无息地接近屏风——
孙秀偷偷地窥视,美人出浴,风情万种,他看得血脉贲张,不能自制。
多少夜晚,佳人魂牵梦萦,令他辗转难眠。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惦着她,甚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荒唐地梦见与她交欢,驰骋巫山。但是醒来之后,发现只是南柯一梦,心又是那么的荒凉、孤寂。
他喜欢她,却又不能向她表达,心里好苦啊!
终于,他压抑不了排山倒海的欲望,冲动地走近她……
“是谁?”绿珠瞥见一名男人的身影,惊慌失措地手下垂放在屏风上的雾破,往胸前遮掩。
“是我,绿珠你别怕……”他靠近她,一双充满欲念的眼睛,盯着她姣美的身段。
“孙秀,你要做什么?快出去!”绿珠又羞又怒。
她现在身无寸缕,只好沉在水中,上不去。
“嘘!你不要大声嚷嚷,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孙秀的手伸向她。
她惊恐万分,放声尖叫:“救命啊!救命啊!”
“绿珠!”他紧张地上前掩住她的口鼻,她瞪大美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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