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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有泪-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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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朝中大员也很少有人知道尉迟家与皇上的心结,但是李沁看得透,抓得准,一句“功高盖主”重重敲在尉迟潇的心上。他是不能激怒她,这个城府颇深的女子,聪明得出乎他的意料。
  他放开她的手,“既然你认为自己代表了皇族尊严,那就请你对皇族的子民手下留情,让人能感受到你的尊严,而不是你的残暴。”
  李沁揉揉自己已经被抓红的手腕,瞪了尉迟潇一眼,走到还在地上呻吟的两个人面前,“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再派你们做这种鬼鬼祟祟的事情,就不是打断腿这么简单了。”
  转身去牵马,看到尉迟潇身后,一个衣衫残破、容颜却很清丽的姑娘。她的手紧紧抓着尉迟潇的袖子,正用惊惧的眼神打量她。
  李沁似笑非笑地打量她,每向她走一步,她便缩回尉迟潇背后一分。
  尉迟潇挡在她身前,“你要干什么?”
  李沁冷笑道:“我没想干什么,你何必这么紧张,不过你要是一直这么挡着她,不让我这个未婚妻看清楚,那我可不敢保证我要干什么了。”
  尉迟潇可不想让她找到借口发疯,只好把纤云从身后拉出来,一只手却护卫地揽住她的腰。
  李沁只假装没看见,她一只手随意地横在胸前,另一只手用鞭子把儿托起纤云的下巴。她本就比纤云高上半头,又是盛装华服,在这种姿势下,更显得她盛气凌人;相反,纤云愈发地楚楚可怜。
  “叫什么?”
  “纤云。”尉迟潇替她答,她已经抖得说不出话了。
  “你是哑巴吗?”李沁手上用力,纤云的头被抬得更高。
  “纤……纤云,楚纤云。”纤云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鞭把儿硌得她下巴生疼。
  尉迟潇真想甩开她的鞭子,可又怕她找借口欺负纤云,这个女孩子已经被吓得不轻了。
  “楚纤云,连名字都这么我见犹怜,难怪我的未婚夫会对你爱护有加呢。”轻声细语下不知掩藏着怎样的波涛。
  “不,不,郡主——”
  “我真的很喜欢纤云呢,我还想过两天正式迎娶她过门,我的郡主夫人不会介意吧。”纤云急着要解释,尉迟潇却打断她的话。真是天赐良机啊,他终于有机会扳回一局。自己还没进门,未婚夫就急着娶别的女人,看你高高在上的郡主脸往哪放。
  李沁并没像尉迟潇想的那样恼羞成怒,她的表情冷静、骄傲、锋利而不动声色。她撤回鞭子,“既然是夫君的心上人,为妻又怎么会介意呢。只是成亲的时候别忘了给为妻送上一份请帖,为妻也想到场祝贺呢。”
  “那是当然。这种场合,我怎么能忘了我的郡主夫人呢?”尉迟潇笑里藏刀,心想我怎么能放过这个羞辱你的好机会呢?
  “如此,我就静候两位佳音了。”李沁飞身上马,拨转马头时,还不忘回眸一笑,“可别让为妻等太久啊。”
  李沁走了,戏演完了,观众也散了。尉迟潇颓然地叹了口气,坐在路边。每次与李沁交锋完,他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挫败感。
  纤云也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下,“那个云华郡主真的是你的未婚妻吗?”
  尉迟潇无奈地点点头。
  “她好可怕啊。”纤云抱紧双肩,“她的眼神,她的笑容,都让人猜不透她想干什么。”
  “她是个疯子。很抱歉把你也卷进来,我刚刚不是存心轻薄你,我只是……”
  “公子,”纤云打断他的话,“你不用和我解释,我明白。我是公子用来对付郡主的棋子,我的存在让她看到了自己的失败。”
  “对不起,纤云。”尉迟潇觉得自己真是卑鄙,居然利用这样一个纯洁的女孩儿,他真希望刚才没有带纤云在身边,那他就不会在愤怒下口不择言,伤害无辜的她。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你不会明白我有多开心。”纤云宛如秋水的双眸温柔地望着他,“我终于可以帮到你,尽管我的帮助是这么微不足道。”
  尉迟潇一阵感动,情不自禁地把她搂在怀里,“你这么善良,我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
  “那就给我一个婚礼吧。”纤云在他怀中轻声道。
  尉迟潇身子一僵,他可不想为了对付一个自己讨厌的女人,去娶另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纤云感觉出他身子的僵硬,她抬起头看着尉迟潇,眼神清澈没有任何欲念,她的语气平静而肯定:“给我一个婚礼,不是让我成为尉迟夫人的婚礼,而是一场戏,一场做给郡主看的戏。我要让我的恩公,彻底打败那个女人。”
  她的眼睛干净清澈,尉迟潇能够从那里面看到自己,一个卑鄙龌龊、不择手段的自己。
  李沁骑马出城,渐行渐远,两边的屋舍逐渐稀疏,杂草渐盛,开始出现连绵起伏的山脉,这是京城近郊的一处荒山,名叫雀云山。
  她离开官道,沿着路边崎岖的小径上山。山路陡峭,已经不能骑马了,她下马步行,在山上的林木间穿梭。七拐八拐之间,来到一处山洞。她往身后看了看,防止有人跟踪。她知道自己太过小心了,冥灵最是警觉,它都没有反应,肯定没有异常情况。
  她牵着马进洞,把马拴在洞中的钟乳石上,自己继续在洞中摸索前行。路越来越窄,没有一丝亮光,已经到了山洞尽头。但是李沁没有回转,她已由站立改为爬行,来到山洞尽头处,伸出手去,在洞壁上摸索,摸到有突出的地方,稍一用力,移下一块大石头,顿时,有光泻进洞中。
  她笑了一下,从有光的地方跨过去,视线瞬间开阔,山重水复疑无路之处,正是柳暗花明的桃源之地。她再用大石头把洞口挡住,即便有人误入洞中,也绝想不到山洞尽头,竟会有另一个世界存在。
  这是一处遗世独立的人间仙境。山外已是秋风萧瑟,这里却繁花似锦。各种奇异的花树争相绽放花朵,异彩纷呈,连绵在一起,仿佛天上的云霞倾泻在这里。花树林中有一条蜿蜒的溪水,水面上是缤纷的落英在嬉戏。花树林外,有一处房舍,红砖青瓦,简单干净。
  李沁轻快地跑向那处房舍,脸上是比云霞还要明媚的笑容。
  轻轻叩门,开门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老妇人深眼窝、高鼻梁,带着西域人的影子,尽管上了年纪,容颜依然美丽。她衣饰朴素,神态祥和,乍一看只是个普通的老人,但是沉稳睿智的目光与雍容华贵的气度显示了主人必有不寻常的身份。
  李沁撒娇地搂住她,“师傅,你有没有给我做好吃的?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老妇人宠爱地拍拍她的脸,“早晨就做好了,一直留到现在,还以为你不来了。看看,又瘦了。”
  李沁蹦跳地跑到屋里,案几上摆放了几碟精致的糕点。她欢呼一声,一手拿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慢点,又没人跟你抢。”老妇人摇摇头,赶忙倒来一杯水,生怕她噎着,“厨房里还有,你走的时候,我给你带着。”
  四五块填到肚子里,李沁才放慢了速度,开始像个淑女似的细嚼慢咽。
  “你也别吃太多了,这种东西败胃口,一会儿我炖只鸡给你补补,看你,光长个子不长肉。沁儿,今天怎么这样晚?路上是不是有麻烦?”
  李沁撇撇嘴,“那个人居然敢派两个人跟踪我,我绕了几条街也没能甩开,我一怒,就抓住他们暴打一顿,打折了腿,看他们怎么跟。”
  老妇人担忧地看着她,“你虽然受了我的功力,武功已非常人能比,但你须知强中更有强中手,自己要谨慎,不要到处树敌。”
  李沁不以为然,“我就相信以暴制暴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就算有人能胜过我的武功,他也绝胜不了我的冥灵。是不是啊,冥灵?”
  她把左手的衣袖挽起来,白皙的皓腕上,赫然缠着一条手指粗细,还在吐着信子的小蛇。蛇通体墨绿接近黑色,在头的位置有鲜红似血的花纹,它一动不动地缠在李沁的手腕上,只有不时吐出的信子证明它是活的。它仿佛能听懂李沁讲话,在李沁叫冥灵的时候,它的头会轻轻扬起,十分诡异。
  老妇人轻轻点着它的头,“你呀,真是快成精了,教得你主子越发无法无天。”
  冥灵似乎十分受用,连身子都在微微扭动。
  “下去扭吧,总待在衣袖里一定闷了。”李沁左手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冥灵从她手腕上游走,沿着桌角往下滑,隐入墙角不见了。
  李沁从怀里掏出包裹绮兰香的丝帕,递给老妇人,“师傅你闻闻看。”
  老妇人吃惊地接过来,仔细嗅了嗅,又打开丝帕,检视着乌黑的香料,最后激动地喊起来:“是绮兰香啊,是真正的波斯圣宝绮兰香!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有机会再见它一面。”
  李沁长长地呼了口气,“太好了,总算没白费力气。”
  老妇人看着她,紧张地问:“你真的去尉迟府偷了?”
  “您太高估我了,尉迟府个个都是高手,我可不敢冒险。”
  “那你怎么得到的?”
  “我……哎呀,我是堂堂的云华郡主,我当然是跟尉迟府要的了。”李沁轻描淡写地带过。
  “不可能。绮兰香是先皇御赐给尉迟烈的圣物,也是整个尉迟府的荣耀,别说你是郡主,便是当今皇上开口,他也决不会轻易交出。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我有很多办法的,师傅,你就别问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救蒙蒙。”
  老妇人知道李沁对她有所隐瞒,但是她已无力去干涉,她现在更担心另一件事,“沁儿,你真的决定用绮兰香去解蒙蒙的剧毒吗?”
  李沁惊疑地站起来,“师傅,你不是说绮兰香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神秘之处,就是它能解百毒吗……难道你在骗我?”
  老妇人摇摇头,“我怎么会骗你。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自己也是身中奇毒之人,你也知道那个人不会给你解药,绮兰香是你唯一的希望。”
  李沁的神色黯淡下去,她怎能忘记自己身上的毒?每次发作的时候,如万蚁噬心,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楚让她现在想来都不寒而栗。但是她有什么权利用绮兰香来救自己呢?她害一个无辜的小男孩变成活死人,至今还毫无知觉地躺在冰床之上。他比她更需要绮兰香。
  “我的毒不要紧,这么多年,我不是都忍过来了吗?我一定要救蒙蒙,每次我看到他孤零零地躺在冰床上,师傅,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那么小的孩子,他该多冷多怕啊!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的卑鄙,因为我的残忍……”李沁哽咽着,眼泪止不住落下来。
  老妇人心疼地搂住她,“傻孩子,为什么要这么想呢?没有你,他已经死了啊。那种情况下,你已经采取了最好的做法,你根本没有错。”
  “不,不是!”李沁在老妇人的怀中放声大哭,“我想蒙蒙如果能够选择,他宁愿选择在那天死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死不活,我恨死我自己了!恨死我自己了!”
  “我可怜的孩子,你只有十六岁,老天为什么要让你背负这么多的东西?”
  李沁没让自己过多地陷入悔恨之中,她没有时间了。她努力止住悲声,擦去脸上的泪水,“师傅,我们快用绮兰香救蒙蒙吧。”
  老妇人叹口气,“就算你有了绮兰香,也未必能求得了蒙蒙。”
  “为什么?”李沁大吃一惊。
  “蒙蒙中毒过深,只用绮兰香还不够,还必须借助外来真气,推动绮兰香在体内的运行。因此一定要有一内功深厚之人,连续七天,每天两个时辰,将自己的真气输入他体内,方可解毒。”
  李沁松口气,“这不难,我就可以助他解毒。我身上有您数十年的功力,难道还不算内功深厚吗?”
  老妇人摇摇头,“你虽尽数受了我的功力,但因你先天体质阴虚,并未能将其全部化为己用。如此长时间强制将真气输入他人体内,必会耗尽你大半真元,你的身体将会受到极大的伤害,日后也恐难再恢复如初。”
  李沁笑道:“原来师傅在担心这个,我对自己的功力还有几分信心,我相信只要仔细调养,身体很快就能恢复。”
  老妇人知道李沁救人心意已决,别说是耗费她大半真元,就算是赔上她的命,她也在所不惜。
  她带李沁来到依山而建的一处石屋之中,按动机关,石门开启,里面冰凉刺骨,宛如寒冬。她点燃石壁上的蜡烛,屋之中开始有了光明。
  石屋之中只有一张千年寒玉凿成的大床,床上躺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他一动不动,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宛如死人。
  李沁轻轻抚着他的脸,“蒙蒙,不用害怕,你很快就能好了,再也不用待在这个冰冷黑暗的地方。”
  老妇人将绮兰香分成七小块,将其中一小块研碎,喂蒙蒙服下,然后扶他坐起来。
  她看着李沁,“可以开始了,如果当中觉得体力不支,千万不要勉强,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李沁点点头,盘腿坐到寒玉床上。手,缓缓地抵在蒙蒙的背心。
  看着尉迟潇塞到自己手上的东西,澹台梦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是一份大红喜帖。
  “成亲?你答应过帮我破案,可是现在你却告诉我你要成亲?”
  “别那么激动嘛。我真的有帮你破案啊,我每天都在大街上晃荡四个时辰以上,你看我都晒脱皮了。”尉迟潇装成很委屈的样子把脸凑到澹台梦泽面前。
  澹台梦泽真想把他那个高挺的鼻子给砸扁了,他咬牙切齿道:“凶手还没抓到,你却沉湎于女色,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喂,当初是你说半月之期快到,凶手将要出现,我才答应客串两天诱饵的,可是现在呢,都已经二十多天了,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用你那个守株待兔的笨方法来抓凶手未免太不切实际了。”
  “你……哎!皇上限期破案,到时候抓不住凶手,我恐怕死罪难逃,原想你能助我一臂之力,现在看来只是我一厢情愿。”
  看来澹台梦泽真的是生气了,脸色一沉,站起来就要走。
  尉迟潇赶忙拦住他,“我知道你抓不住凶手着急,我又没说不帮你,最多我成完亲,继续去做诱饵好了。不过我真的拜托你再想点有用的方法,你不觉得你的守株待兔太笨了吗?”
  澹台梦泽脸色稍有缓和,坐回位子上,“这次凶手实在是太过凶残狡猾,整个六扇门都束手无策,他们都放弃了,凭我一人之力,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尉迟潇一愣,“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们放弃了?皇上限期破案,难道只砍你脑袋,不砍他们脑袋?你们那个大头领秦树呢,他怎么不想办法?”
  澹台梦泽神色黯然,“你一直镇守边关,当然不了解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秦大头领,他半年前就死了。”
  “什么?”尉迟潇大吃一惊,印象中那个不苟言笑,正气凛然,看谁都像是看嫌疑犯的六扇门掌门大头领秦树,他竟然死了,“怎么死的?”
  “被人害死的,灭门惨案,一家二十六口,无一幸免。”澹台梦泽语气沉痛,双手因为愤怒而紧握成拳。
  “凶手是谁?”
  澹台梦泽苦涩地摇摇头,“应该是职业杀手所为,武功奇高,秦家人都是一刀毙命,就算是秦大统领,也是如此。秦大头领一向秉公执法,破案无数,与不少人结下冤仇,也有很多人想取其性命,我等想查出真凶,根本无从下手。”
  尉迟潇长叹一声:“没想到秦树半生英雄,却死于非命,一代神捕,却连家人都无法保全。凶手恶行,真是令人发指。”
  澹台梦泽叹道:“秦大头领死后,六扇门群龙无首,人人都想争这大头领之位,根本无心办案。现在的六扇门一盘散沙,早已不复当年的雄风。”
  尉迟潇道:“那皇上为何不干涉此事,另立新头领,重整六扇门?”
  澹台梦泽犹豫一下,才道:“你也知道,六扇门人人都身怀绝技,表面看来,个个都是精英,以致六扇门所向披靡,其实暗地里明争暗斗,人人都想凸显自己。当日有秦大头领在,他无论武功、才智、人品都能服众,因此尚能镇得住局面,如今,实在难以找到这样的人才。”
  尉迟潇点点头,转念一想,忍不住赞道:“以六扇门如今的情况,你依然专心破案,实在令师弟佩服不已。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为你两肋插刀,助你早日缉得真凶。”
  澹台梦泽笑道:“两肋插刀用不着,只是别再因为在大街上多走几圈就对我抱怨不停。对了,我今日是专程来给你送东西的,刚才一生气倒忘了。”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
  尉迟潇笑道:“莫非这是你送我的定情之物,可惜我就要成亲了,恐怕要辜负师兄一番美意。”
  澹台梦泽哭笑不得,“你真是什么时候都开得出玩笑。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女凶手会放一种很厉害的暗器,连我都险些为其所伤。那其实是一种活物。”
  “活物?”尉迟潇心中一动,江湖上以活物用作暗器的人不多,但他恰恰见到过一个。
  “是的。金钱镖之类的暗器打出去,靠的是施暗器人的功夫,但是以活物做暗器,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活物可以自动追逐人气,让对手避无可避,必伤在暗器之下。那个凶手用的就是苗疆的一种蛊虫,幼虫时即以人血喂养,长成后,极其嗜血,歹毒无比。凶手将之藏于袖内,遇到危险便将其放出,攻击对手。不过这种蛊虫虽厉害,却怕一种艾草的气味,这个荷包内装的正是这种艾草,你带在身上,可以防身。”
  尉迟潇又惊又疑,他开始怀疑一个人。这可能吗?以她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是凶手啊。可如果不是她,为什么她身上表现出的种种怪异,都和澹台梦泽描述的凶手这么相像?
  “潇,你怎么了?”澹台梦泽看到尉迟潇愣在位子上,好像魂飞天外。
  “我,好像见到过凶手。”尉迟潇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是从天边飞来的,飘飘忽忽的,连他自己都不确定。
  “你说什么?”澹台梦泽猛地站起来,凳子带倒了都顾不上,“在哪?你怎么知道她是凶手?”
  尉迟潇又犹豫了,“不会是她,这太不可思议了。”
  澹台梦泽急得快跳起来了,“到底是谁?你快说出来,是不是凶手,我们可以再调查,你先说她是谁。”
  尉迟潇咽了口吐沫,“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不过她确实年纪轻轻,武功却高得出奇,而且,她就以活物做暗器攻击过我。虽然我没看清那究竟是什么暗器,但我肯定那是活物。”
  “肯定是她,没有这么巧合的事,一定是她!你快说出她的名字。”澹台梦泽心都快跳出来了,尉迟潇越说他就越肯定,心中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喊着:“就是她!就是她!连环凶案就要被你破了,你就要成功了!”
  “她是——云华郡主,李沁!”
  澹台梦泽又坐回椅子上,正确地说,是倒在椅子上。这个答案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一个高高在上的皇族少女,真的会是连环凶案的冷血杀手吗?
  尉迟潇道:“我们不用在这里诸多猜测。明日我与纤云的婚礼,李沁必然到场,你可以到时候找机会试她一试,你曾与凶手交过手,定能试出真假。”
  澹台梦泽点点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第3章(2)
  第六天的治疗已经结束了,李沁擦擦头上的汗,看着蒙蒙均匀的呼吸,心中一阵宽慰。绮兰香加上她六天来的真气灌输,蒙蒙体内的毒已经被除去了大半。他已经有了生命的迹象,开始有了呼吸,脉搏也开始跳动,背上触目惊心的镖伤也开始结痂愈合。他现在已经不用待在阴冷黑暗的石屋里,师傅给他准备了一个房间,房间是向阳的,里面有一张温暖舒适的小床,每天早上,阳光就会洒在这张小床上。等蒙蒙醒来,他一定会喜欢这间小屋,如果他能忘记那个恐怖的夜晚,他会在这里生活得很快乐。
  “沁儿,今天就别走了,你这样跑来跑去会受不住的。”老妇人走进来,眼中是满满的担忧。六天来强行输出真气,使李沁元气大伤,她的脸上是再浓的妆也遮掩不住的憔悴。
  “我没事,”李沁勉强一笑,“我今天要去参加一个人的婚礼。”
  “谁的婚礼这么重要,让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
  “早就答应好了。师傅您别担心,我自己很清楚我自己的身体情况。”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想去。虽然选尉迟潇做郡马,只不过是为了得到绮兰香的下下之策,但她不得不承认,未婚夫三个字还是在她心中掀起小小的涟漪。她想看一场婚礼,看一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婚礼,看一场佳偶天成的璧人许下三生之约的婚礼。这样的婚礼,她永远也无法拥有,既然无法拥有,看看总可以吧。
  李沁站起来,还没走两步就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幸亏她及时扶住门框才没有摔倒。
  “沁儿,”老妇人赶紧扶她坐下,“你跟师傅还逞什么强?”
  “没事,我稍微调息一下就好。”
  老妇人看她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又服下一颗增补元气的药丸,才准她离开。
  李沁看看外面的天,还不算晚,快马加鞭,应该还赶得及新人拜堂。
  连就连,我俩结交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奈何桥上,可曾有人等过她?
  澹台梦泽一改往日的沉稳之气,坐立不宁,看着一身吉服喜气洋洋的尉迟潇,气不打一处来,“真服了你,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我为什么不笑,我可是新郎官啊。”
  “别忘了,婚礼是假,缉凶是真。”
  “那又怎么样?她若不是凶手,我就让这假婚礼变成真婚礼,气死她;她若真是凶手,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休了她,恢复我的自由之身。”
  澹台梦泽看看外面的天,道:“拜堂的吉时就快到了,她还没出现,她不会不来了吧?”
  等了一会儿又道:“她肯定不会来,有哪个女人会在自己未婚夫纳妾的时候跑来观礼?我干脆到镇南王府直接去找她。”
  尉迟潇赶紧拦住他,“你疯了?王府郡主是你小小捕快想见就见的吗?再说她若真是凶手,肯定认识你,一定会对你有所防备,你这么去不是打草惊蛇吗?哎呀,你放心,她肯定会来的。依她的性子,肯定要来大闹婚礼。”
  “儿子,吉时到了,快出来行礼。”尉迟潇的娘亲叶雪柳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不同于一般贵妇的温柔矜持,身为武将的妻子,她身上更突出的是巾帼英雄的飒爽英姿。
  她真搞不懂这个儿子在想什么。知道他被云华郡主选为郡马,全家人都心力交瘁,他倒好,还有心情纳妾。纳妾就纳妾,她也不反对,可是偏偏又这么仓促,什么都来不及准备,怎么说也是儿子的终身大事,实在太草率了。
  “娘,您急什么,还有重要人物没到呢。”
  “再重要的人物也不能错过吉时,再说你们父子的朋友以及其他朝廷重臣都已经在外面等半天了,还能有什么重要人物?”李沁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真是越看越英俊,现在一身新郎的喜服,更显得英气逼人。
  “李沁。”
  “哦,李沁。啊?云华郡主李沁!”叶雪柳等反应过来,忍不住叫起来,“你、你、你,难道你也给她送了请帖?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尉迟潇好笑地搂住他娘,“娘,别这么担心,一切有你儿子呢,难道你对我没信心吗?”
  叶雪柳瞪着他,“我怕你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不管啊,待会有什么事你负责给我摆平,我可不想让好好的婚宴变得鸡飞狗跳。哎呀,我还得去跟你爹说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云华郡主到——”在府门外迎接宾客的门童,在看清面前这个盛装华服的少女递上来的请帖后,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声。
  真是石破天惊的消息!刚刚还热闹非常的府邸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天哪!今天晚上要有大事发生了。尉迟长恭赶紧率家人宾客出来迎接,这个倒霉儿子,就会给他这个老头子找麻烦。夫人刚刚通知他说儿子请了云华郡主,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过去痛骂儿子一顿,可是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瘟神就到了。哎,只有求老天保佑了。
  急匆匆地过去行礼,顺便偷眼观察郡主的神色,还好,脸上还有一点笑意。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她是准备按兵不动还是谈笑用兵呢?她可一直是鞭不离手啊。
  “老将军免礼,诸位免礼。不知本郡主可错过了两位新人拜堂?”
  “郡主未来,新人怎敢拜堂?请郡主移驾喜堂上座。”尉迟长恭额头都冒汗了,偷眼往四周看看,却没有尉迟潇的踪影,心想:你把瘟神请来,自己却躲到一边,让老爹当挡箭牌。待会儿她发起脾气来,可别怪老爹不罩你。
  “这位一定是尉迟夫人了。”李沁注意到尉迟长恭身边一个一身英气、气度从容的女子。
  叶雪柳赶忙上前施礼。
  李沁扶起她,“素闻尉迟夫人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今日一见,果然气质出众,名不虚传。”
  “郡主谬赞,臣妇实不敢当。”叶雪柳心想:相公和儿子都说这个郡主刁蛮任性、可怕得很,现在看起来还是挺懂礼貌的,长得也漂亮,没看出哪可怕呀。
  众人走进喜堂大厅,分宾主落座。李沁身份是君,因而坐在上位。
  李沁不开口,大厅中就一片死静,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但是彼此交换的眼神都藏着秘而不宣的暧昧含义。
  尉迟潇走进大厅。其实李沁一进大门,他就拉着澹台梦泽在躲在暗处观察。澹台梦泽看着李沁倾国倾城的容颜和光彩照人的气度,却怎么也不能肯定她是不是那天晚上和他交过手的凶手,他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尉迟潇给他出主意:“等我过去刺激她几句,她肯定要大发脾气,然后我就借机会和她交手,你仔细看看她的武功路数。”
  于是尉迟潇带澹台梦泽藏到喜堂的偏厅,自己走进喜堂大厅。
  他的笑容是挑衅的,“郡主大驾光临,真让末将和娘子受宠若惊。”
  他的话让满堂宾客起了小小骚动。他称呼所纳小妾为娘子,又将云华郡主这个正牌未婚妻置于何处?堂堂郡主,尊严何在?
  李沁脸色如常,“少将军无需客气,我祝贺少将军与新夫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多谢郡主。我和娘子两情相悦,谁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如此甚好。请新人拜堂吧,不要误了吉时。”
  “末将只知拜天拜地拜高堂,如今郡主端坐正位,末将不知该如何拜法?”
  满堂哗然,所有人都觉得尉迟潇的话太过分了。纳妾原本就不算明媒正娶,因此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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