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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小虾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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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流传的祖训不是类似唐朝韩愈的治家格言,就是张公艺的百忍太和,再不就是明朝朱用纯的家训,偏偏张氏家族和别人不一样,流传一句怪异透顶的祖训,且这还不是最荒谬的,最奇怪的是,张氏家族每一个成员都把这句话奉为圭臬,没有一个人敢嗤以之鼻的斥为无稽之谈,或是马耳东风的不当一回事,因为听说藐视不恪遵者,绝对得不到幸福。
  禁忌的开始,起源于张承恩爷爷的叔公,他不信邪的娶了一个分辨不出双胞胎的小学女老师,结果结婚不到两年,小学女老师就传出和该校校长有一腿,红杏出墙的送给他爷爷的叔公一顶乌龟大绿帽。
  紧接著的是他爷爷的小堂弟,也不信邪的和一个老是会混淆双胞胎的银行女职员结婚,婚姻虽维持有五年之久,不过结果一样悲哀,女职员亏空公款,抛夫弃子的和一个工人跑了。
  再来则是他三伯公的大儿子,同样不信邪的想和认不出双胞胎的秘书结婚,结果结婚当天的迎娶路途中,和一辆砂石车对撞,新娘子命虽救回来了,却变成了植物人,圣今仍昏迷不醒。
  陆陆续续铁齿的人有他父亲的叔叔、他父亲的堂兄、他叔叔等人,至今没一个有好下场,人家结婚是比幸福,他们结婚是比凄惨。
  有监于前几代以来数不清的例子,近代的双胞胎没有一个敢再不信邪,任意违背祖先留传下来的训言。
  说也奇怪,违逆不遵行者,个个皆不幸福到令人同情;奉行遵行者,个个皆幸福到白头偕老。
  做人真的不能不信邪!
  “夏雪,玛雅人呢?”小双胞胎在一楼楼梯口拦住她。
  抱著一大堆要换洗的枕头套、床被单,夏雪鼻子过敏的一路打著喷嚏下楼来,无法说话,她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李婶,你知不知道玛雅在哪里?”小双胞胎一前一后出现在厨房门口。
  正在熬煮中药、墩补膳品的李婶,忙著注意火候、控制时间,没空理会他们,随便摆了摆手表示不知道。
  “郑百鸣,你有没有看见玛雅?”行经客厅,小双胞胎叫住正往外走去的他。
  手里提满大包小包的垃圾,嘴里塞满大块小块的糕饼,突然被叫住,郑百鸣吓了一跳,呛了一下,被噎到了。
  他满脸涨红的咿咿唔唔几声表示不知道后,随即往外冲,把噎住喉咙的糕饼全吐出来。
  “奇怪了,没在后面,也没在里面,难道在上面?”
  “上面找过了,没有。”
  “前面呢?”
  “还没找。”
  “有没有可能跑到外面去?”
  “有可能……”
  交谈声随著渐行渐远的步伐,愈来愈小声,直到消失听不见为止。
  躲在工具室不敢出来的倪玛雅,不确定小双胞胎是否真的定出屋外,她等了一分钟,确定他们真的不在屋内,才偷偷的打开工具门,探头采脑的东张西望一下,再三确定他们真的在屋外,便不犹豫的赶紧跳出工具室。
  “咚咚咚……”她三步并作两步,逃命似的往三楼冲。
  “锵”的一声,她打开门,“砰”的一声,她关上门,“啪”的一声,她落上锁。
  一气呵成的动作,惊动了正在做画的张承恩。
  咻咻咻,唰唰唰,快速挥舞著铅笔,正专注在素描的张承恩,被打扰到的抬起头来,一见到屡次警告,屡次漠视,把他的房间当作公共场所任意出入、自由走动的人,他不悦的微眯起双眸。
  “倪玛雅,你又跑进我房里做什么?”早上刚警告过,下午再度出现,她根本不把他的话当作一回事。
  用膝盖猜也猜得出来,她又把他这里当成避难处。
  “张、张、张……张……”一口气街上来,她喘得说不太出话来。
  “张承浩、张承瀚又在四处找你?”千篇一律的开场白,她说不厌,他都听烦了。
  “对、对……”元气耗尽,她整个人虚脱无力的背靠著门板,两脚伸直瘫坐在地上。
  “他们怀疑你认得出我和张承德?”他抿了抿嘴唇。
  “嗯……”吐出去的气多,吸进来的气少,她严重缺氧,快窒息了,乾脆开口用嘴巴呼吸。
  “他们威胁你,要你说出秘密?”他眉毛挑动了下。
  “对……”好渴,她需要水。
  急促喘著气,口乾舌燥的她,看见桌上有水,眼睛发亮的爬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瓷杯进攻。
  “所以你就跑来我这躲?”他眼睛又眯起。
  “咕噜、咕噜、咕噜……”她一口气灌完白开水。
  “嗯……”她点头,心满意足的哈了一声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把瓷杯摆回桌上还给他。
  又喝光他的茶水!
  “倪、玛、雅!”张承恩咬牙切齿。
  “我口渴。”她无辜的眨眨眼睛。
  温驯的狮子快被她惹毛,为免他愈看她愈生气,她赶紧离开他的视线。
  进他房间如走庖厨的倪玛雅,先是走到角落一张木桌前,把口袋内所有的铜币全投入猪公存钱筒内,然后打著哈欠定到一张双人床旁站定。
  视线随著她身影移动,张承恩见她爬上自己的床,他脸部线条开始僵硬,面色也逐渐难看起来。
  “倪玛雅,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他语气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
  “脱鞋子。”哈欠连连,她不知道是困到迟钝没发现他铁青的脸色,还是故意假傻,完全不理会他的瞪视。
  “然后呢?”放下画簿,丢下铅笔,张承恩站了起来。
  “准备睡觉。”和小双胞胎玩捉迷藏玩了一个下午,她累瘫了,急需要好好休息一顿才行。
  爬上枕头山,窝进凉被内,她舒适的呢喃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闭上眼,准备好好补充一下睡眠。
  又擅自睡他的床!
  “倪玛雅!”张承恩火冒三丈的绕出书桌。
  这个小佣人真的是愈来愈无法无天了,把他的警告当放屁、威胁当笑话、命令当儿戏,不仅尊卑不分,甚至作威作福、颐指气使的反过来要求他,现在则是嚣张蛮横的鸠占雀巢。
  大前天是霸占住他的桧木书桌写功课,前天是霸占住他的顶尖电脑玩游戏,昨天是霸占住他的电浆电视看卡通,今天是霸占住他的名贵床铺睡懒觉,明天他可以预料她会霸占住他的百万音响听梵音。
  这间房间到底是谁的房间?她凭什么有使用权?他为什么要处处迁就她?
  搞清楚他才是正牌的主人!
  “要睡回你的房间睡。”他大步走向她,动怒的表情有要撵人的决心。
  “不要!”她揽被翻身背对他,“我的房间没冷气,枕头也不软,床垫睡起来不舒服,我要在这里睡。”
  会不会被小双胞胎逮到倒是其次,能不能睡个舒服的好觉反而是最重要的事,她说什么也不离开。
  “倪玛雅,我再说一次,离开我的床。”他可以允许她碰任何东西,唯独床不行,他无法忍受他的床有异味。
  倪玛雅充耳末闻,随他在旁边叫嚣,连应都懒得应。
  “马上离开我的床!”张承恩扯住凉被的另一端,用力一拉,扳过她的身子,把她拖到面前来,大有要连人带被将她掏出去的打算。
  想睡个觉都不行,倪玛稚气呼呼的睁开眼。
  “你不让我睡床,那我要睡哪里?”她紧搂著凉被下放手,并空出一只手抢夺他手中的凉被。
  “睡地上。”张承恩不松手,和她拉扯著凉被。
  “不要,我会感冒。”呆子才会有床不睡去睡地上,她决定和他拚了。
  “怕感冒就回你的房间睡。”怕跟上次一样,力道太猛将她拉下床,重重摔伤她,这次他采取蚕食鲸吞的方式,控制好力道,一寸寸拉走她手中的凉被。
  “放手,不要抢我的被子!”自知抢不赢他,倪玛雅生气的拍打他的手,想迫使他屈服。
  男女体能天生有差别,后天更甭讲,她瘦骨如柴,他高大壮硕,胜负一下子就揭晓。
  稍加再用点力,张承恩轻松抽走她手中的凉被,凉被正式宣告被收复。
  “张承恩!”她真的生气了,坐起身瞠睨他。
  张承恩微扯嘴角,表情像收复一座城池般的高兴,十分得意的睥睨她。
  “没被子,我看你怎么睡。”冷气再降个五度,他就不相信她睡得著。
  “你……”要跟她斗是不是?好,她奉陪。
  “你做什么?”他眯起眼。
  “睡觉,”她重躺回床上,“没被子我也能睡。”
  睡?只怕会睡出病来。
  “起来!”他厉声斥喝。
  “哼。”她很拽的别过脸,“你就祈祷我不会著凉,要是不小心让我感冒了,当心我到张爸爸、张妈妈面前告你一状,到时候你就等著被修理。”
  “你现在是在威胁我?”他可是吃软不吃硬,别以为家中长辈将她当成宝般疼宠著,他就不敢对她怎么样。
  “没错。”仗著有张氏夫妇撑腰,又有张老夫人当靠山,倪玛雅讲话不再唯唯诺诺,嘹亮得简直要压过他的气势。
  “算你狠!”他把凉被丢还给她,“拿去。”
  “算你识相。”她摊开凉被,重新盖好身子,“我要睡觉了。”
  言下之意,他可以滚了。
  张承恩的脸扭曲了下,狠狠的瞪著快乐去找周公下棋的她,喷火的目光像是恨不得能将她烧出千疮百孔般的可怕。
  她竟敢把他当成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下人,到底谁是主子?谁是佣人?她居然喧宾夺主、反雇为主起来!天地颠倒了是不是?
  不堪受气,他握起拳头想将她拖起来好好教训一顿,却碍于父命母令不可违,下能欺负她,但是不教训她一顿,他又怒气难消。
  完全拿她没辙,无可奈何之下,他气闷的忿忿瞪她一眼,才悻悻然的走开。
  “啊,对了,我……”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张承恩停下脚步,火大的转过身,直觉反应她又要被勒索。
  “你又要什么东西?”他打断她的话,“这次的封口费是要冷光表?MP3随身听?还是限量发行的泰迪熊背包?”
  数不清被她勒索多少次了,幸好她没狮子大开口,否则他一掌毙了她。
  “这些东西我都有了。”她睁开眼提醒他。
  所有的东西部是他买给她的,他岂会不清楚?
  “我知道!”他口气很冲。
  倪玛雅斜眼凝视他,欲言又止,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他的情绪再度失控了。
  见她难以启齿,张承恩马上发现自己又被她惹毛,此刻的他,脾气暴躁得像一头疯熊,要不是尚有残余意志力,他早抓狂攻击她。
  “你要什么?”做了个深呼吸,平复激动的情绪后,他冷静的问道,语调中充满警告。敢刁难他,他就和她玉石俱焚,看谁厉害。
  不让他好过,他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和一个不懂幽默、不解情趣、不爱说话、不理睬人的木头生活在一块,光一天就知道日子有多么的无趣、多么的无聊。
  不想一辈子葬送在他手里,她适可而止,不再撩拨他的怒气,试探他脾气的底限。
  “我要钱。”不拐弯抹角,她直接说明想要的东西。
  张承恩睁大眼睛,横眉竖眼瞪视她,瞪得眼睛都快脱窗了,仍不敢相信短短一个多月她已变坏了。
  她是被谁教坏的?在哪学坏的?是谁把她带坏的?一连串的疑问使他震惊得楞住。
  “你说什么?”他没听错吧?
  “我说我要钱。”她再说一次。“给我一百块就行了。”
  妈妈的生日快到了,她要买礼物送给妈妈,这就是她拚命把阿姨给她的零用钱存起来的缘故。
  一百元?不是一千元?一万元?张承恩愕然得说不出话来。
  “我好累。”她揉了揉熊猫眼,“我要睡觉了,一百块等一下你再给我。”
  保守秘密,真累,虽值钱,却麻烦。
  她已经被小双胞胎找了一个多月的麻烦了。
  第一个星期,小双胞胎总是捉著她问,哪个是张承恩,哪个是张承德。
  第二个星期,问不出所以然来,小双胞胎开始利益诱哄,买一大堆她爱吃的零食讨她开心。
  第三个星期,诱哄不成功,小双胞眙改变策略,一会儿威胁,一会儿恫吓,采取狠戾手段逼迫她屈服。
  第四个星期,恐吓失败,小双胞胎使出撒手鐧,她走到哪他们跟到哪,像两只赶不走、挥不掉的苍蝇,不停的在她身边绕来绕去,不断的在她耳旁吱吱喳喳,抑或高歌来段魔音穿脑,疲劳轰炸得她快发疯了。
  第五个星期,她受不了,和他们大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聪明的逃到张承恩的房间躲著。
  “第一下……”她含糊不清的开口,“记得叫我起来……吃晚餐……”
  静默一秒钟。
  “还有……”她的声音愈来愈小声,“等一下……张承浩、张承瀚来找我……”
  静默两秒钟。
  “你帮我……”她蚊蚋般的声音已快听不见了,“应付……他……们……”
  静默三秒钟,没动静。
  静默四秒钟,没反应。
  静默五秒钟,她睡著了。
  气归气,伯她著凉受寒,张承恩转身拿起冷气遥控器调整一下温度,接著大步走回床边拉起凉被,盖住她颈部以下的身体。
  端详著熟睡的她,他至今仍无法接受命运的安排,依然有很强烈想反抗命运的念头,不甘一生就受命运捉弄的和她纠缠一辈子。
  他想要摆脱命运的束缚,只是他改变得了命运吗?
  恐怕很难。
  第四章
  “倪玛雅。”
  明天又是周末,周末等于假日,假日等于苦难日,明明记得昨天才星期日,怎么今天又星期五了?这个礼拜怎么过得如此快?
  “倪玛雅。”
  恶魔小双胞胎已经发现她的藏身之地,她不能再躲在张承恩房里了,那她要躲在哪里才不会被找到?张承德的房间会不会比较安全?他会让她躲吗?
  “倪玛雅。”
  如果明天张奶奶在家就好了,她就不怕他们两个找她麻烦,要是后天张爸爸、张妈妈也不出门的话,那更好,这个礼拜六、日,她就可以轻松过日子。
  “倪玛雅!”
  正在烦恼明天要如何应付张承浩、张承瀚这两只大苍蝇的倪玛雅,蓦然停下脚步,总算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了。
  “倪玛雅!”
  拔尖的气愤声飙到最高点,见她停了下来,傲慢千金、嚣张少爷踩著火大的步伐来到她面前,不满的情绪全化为恶毒的言语宣泄出来。
  “你耳聋了是不是?没听见我在叫你吗?你白痴听不懂人话啊?”当学校是自个儿的家一样,倪玫瑰嘴里不饶人,“狐狸精生的品种果然有问题,耳朵长到后背去了!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所全台湾师资最好、设备最佳、环境最棒的私立贵族学校,光是学费半学期就要十万块,一般人都未必读得起,何况是她这个小佣人。
  一看到倪氏兄妹,倪玛雅立刻心里有谱,两兄妹是存心来找碴的。
  “不要侮辱我妈妈!”她可以容忍他们对她冷嘲热讽,却不允许他们诋毁护骂她母亲,“倪玫瑰,你嘴巴放乾净一点。”
  “你妈妈本来就是狐理精,我有说错吗?”倪玫瑰嗤哼一声,“整个社交圈谁不知道她是个淫荡的骚货,当人家小老婆还水性杨花的到处讨客兄。”
  耳濡目染下,年仅十四岁的倪玫瑰已尽得她母亲的真传,吐出的话语尖酸刻薄到不堪入耳,讥诮的嘴眼丑陋变形。
  “我说不要侮辱我妈妈!”倪玛雅生气了,最后一次警告他们。
  “你妈妈敢做就不怕人家讲。”怕众人不知晓似的,倪安康故意在校门口大声喧嚷,“先是不要脸的勾引我爸爸,然后是我大舅舅,再来是李叔叔,现在是马伯伯。”
  “住口!”
  围观的人愈来愈多,不想在校门口闹事,倪玛雅硬是将满腔的怒气压下。
  “我偏不!”他挑衅的愈嚷愈大声,“你妈妈是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
  恶语伤人六月寒。
  “你妈妈才是老妖精、老妖精、老妖精、老妖精……”倪玛雅忍不住气愤,口出恶言的抨击回去,“她是这世间上最恐怖的老妖怪!长得鼻塌嘴歪、眼斜暴牙、脸皱小耳、长手大脚,是老妖精中的老怪物。她是个丑八怪、丑八怪!”
  “闭嘴!我妈妈不是老妖精,她不是!”被踩中痛脚,倪安康握起拳头满脸涨得通红。
  他母亲被强酸泼伤的容颜,的确是有些可怕。
  “她是!你妈妈是个丑八怪,她长得比酷斯拉还丑,她是一只老怪物!”骂人绝不输人的倪玛雅,取得优势的开始反击。
  “我妈妈不是老怪物!倪玛雅,我不准你骂我妈妈!”倪玫瑰毫无预警的拿下斜背的保温瓶,用力朝她砸去。
  有所防备的倪玛雅,眼明手快的接住保温瓶。
  “还你。”她回敬的把保温瓶丢回去。
  身手下如倪玛雅敏捷,反应也不如倪玛雅快速的倪玫瑰,闪避不及的被保温瓶击中肩膀,痛得她当场大叫一声。
  倪安康呆住,有些愕然的看著倪玫瑰按著肩膀,蹲在地上呻吟,直到她传出呜咽声,他才回过神来。
  “倪玛雅!”他怒斥,“你竟然敢拿东西砸我妹妹?!”
  “倪安康,你恶人先告状,大家都有看到是她先丢我的。”现场将近三十颗眼珠子可以为她做证,倪玛雅一点也不怕他栽赃抹黑,“而且大家也都有听见,是你们先辱骂我妈妈。”
  “你——”倪安康目皆欲裂的瞪著她,“啊——”
  恼羞成怒,他以头当武器,冲上去要让她好看,可惜养尊处优的他根本不是倪玛雅的对手。
  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倪玫瑰,见吨位有余、体力不足的哥哥,快招架不住倪玛雅的拳头,眼泪一抹的她也加入战局。
  “啊唷!怎么打起来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接小孩放学的家长们,纷纷上前劝架。
  “快拉开他们!你拉那边,我拉这边,快把他们拉开!”指挥交通的导护妈妈们,企图想分开扭打成一团的三人。
  “我去叫老师!”倪氏兄妹的小跟班,眼见情势不对,立刻拔腿往回跑,寻找救兵。
  “我去通知校长!”附近有骚动,出来了解状况的警卫,一看到家长会长的儿子被殴打,紧张的一路呼喊著奔进警卫室打电话。
  “有人在打架?”跷课特地来这所贵族学校,想给倪玛雅一个意外惊喜的张承浩,吊儿郎当的吹著口哨,漫不经心的转头往右侧家长等待区瞟一眼。
  这一瞟不得了,他大睁眼睛停下脚步。
  “好像是我们家的玛雅。”张承瀚改变方向朝人群走去。
  “真的是玛雅!”
  听见她激动的大叫声,两兄弟脸色乍变,犹如失控的火车头快步冲向层层的人墙。
  他们家的玛雅被人打了!
  “住手!”两兄弟厉声斥喝,粗鲁的推开人群,快步来到绞成似麻花卷的三个人面前。
  人心本是偏的,两兄弟不分青红皂白,一致认定他们欺负倪玛雅。
  “住手!死胖子!我叫你住手,你耳聋了是不是?”张承浩拎起倪安康的衣领,对准他耳膜就一阵咆哮,“妈你个王八蛋!你这可恶的死胖子,竟敢打我家玛雅,我都不敢打她,你竟敢打她?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你欠揍啊?你想找死,老子成全你!摇死你!”
  前一刻被打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哀哀叫的倪安康,还来不及搞清楚发生什么事,下一秒他人已被吊在半空中,对方寻仇似的以拎小鸡的方式,不停的上下摇晃他,又左右摇摆,只见他肥胖的身躯如陀螺般剧烈的旋转著,转得他头昏脑胀、眼冒金星,胃难受得纠成一团。
  “你这个可恶的臭丫头!竟敢欺负我家玛雅,你好大的胆子!”张承瀚拎起倪玫瑰的衣领,对准她长脸就一阵怒吼,“我连一根寒毛都不敢动她,她竟敢打她?你是吃了熊心豹子瞻?还是向天借了胆?是谁允许你欺负她的?给老子说,不说我吼死你!”
  前一刻头发被拔葱似的扯得哇哇叫的倪玫瑰,根本不知道事情是如何转变的,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她人已被提在半空中摇荡,尚未看清楚对方是谁,便被对方喷了一脸恶心的口水,她快要晕了。
  “这是在干什么?”接获司机老吴通报,下午没课在附近健康休闲俱乐部运动的张承德,立刻火速赶来。
  果然不出所料,两个混帐家伙又在闹事。
  “二哥,你来得正好,这个死胖子居然敢打我们家的玛雅,你说,要如何处置他?”张承浩考虑将他五马分尸。
  “还有这个臭丫头,居然当著我们的面欺负玛雅,可恶透顶!”张承瀚打算将她千刀万剐。
  “把人给我放下来!”张承德严厉的瞪视两人。
  “嗄?”没听错吧?张承浩困惑的眨了下眼。
  “啥?”张承瀚不解的睁大眼。
  拾起书包背好,倪玛雅同情的看了看倪安康、倪玫瑰后,才伸出食指戳了戳小双胞眙的腰际。
  “他们快被你们给勒死了。”她小声提醒他们,他们快犯下杀人命案了。
  “还不快把他们两个放下来!”张承德难得动怒,“你们是不是要闹出人命才肯善罢甘休?马上把人给我放下来。”
  “喔。”终于注意到倪氏兄妹脸红脖子粗,严重缺氧,两兄弟心有不甘的把人丢回地上。
  “呕……”脚一落地,倪安康按著胸口就吐了起来。
  “哇……”倪玫瑰受到惊吓,放声大哭。
  “怎么回事?”斜睇狼狈不堪的倪氏兄妹一眼,停好车跟著张承德后头过来的张承恩,心底已有个谱。
  会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准是他们两个又在惹是生非,仿佛一天没闹事给父母亲头疼、张承德生气、他来收拾,他们就会感到浑身不舒服,要他们安分一天,简直比登天还难。
  “没事。”张承浩、张承瀚异口同声否认。
  表情讳莫如深的注视他们一眼,张承恩没再追问,转头寻找倪玛雅的身影。
  算算时间,她该放学了。
  “玛雅呢?”角度关系,他没看见她正站在他们背后。
  利用小双胞胎魁梧的身材当掩饰,倪玛雅手忙脚乱的先整理凌乱的衣服,再顺了顺凌乱的头发,最后擦了擦肮脏的双臂,才慌慌张张的定出来。
  “我、我……我在这。”她欲盖弥彰的拉了拉裙子。
  “你躲在他们背后做什么?”张承恩盯住她略显不安的小脸,“你的头发怎么放下来了?”
  这不是她的习惯,且他记得她早上是绑著辫子出门的。
  “呃……”她不由自主的捉了下微卷的头发,“刚……刚才勾到东西,乱掉了,所以放下来重绑。”
  张承恩视线往下栘,停在她手肘上,媲美X光的锐利双眸,似乎瞧出端倪,脸色渐渐阴沉起来。
  “你的手怎么了?”他目光犀利的瞅住她的手,瞧见她手肘有两道伤痕,手臂有几处瘀青。
  倪玛雅楞了下,下意识把手藏到背后。
  “没、没……没事。”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本能的想隐瞒事情。
  “把手伸出来。”他走到她面前,颦蹙注视她。
  倪玛雅摇头,转头向张承浩、张承瀚求救,末料误踩地雷,两兄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左一右捉住她双手,两眼暴凸的瞪著她受伤的手肘,火冒三丈的抢先发飘。
  “玛雅!”张承浩大吼,“你的手怎么在流血?!”
  “哇哩咧,还有瘀青!”张承瀚跟著怒吼。
  看见她膝盖破皮,张承德下颚绷紧,拳头握起,极力控制自己的脾气。
  瞄见她长发覆盖下的脸颊有巴掌印,张承恩一张贵族的面孔瞬间扭曲,脸部肌肉线条刚硬得显现出他内心沸腾的愤怒。
  “死胖子!你完蛋了!”
  “臭丫头!你死定了!”
  火爆小双胞胎,要倪氏兄妹付出代价。
  冷静大双胞胎,要倪氏夫妇给个交代。
  校长、老师姗姗来迟。
  “啊啊啊!是谁打伤家长会长的儿子、女儿?”校长、老师转头四处找寻凶手,“是谁?”
  四兄弟瞪视来者,大双胞眙在前,小双胞胎在后,倪玛雅居中,被保护得滴水不漏。
  “她!”天真的小朋友指著倪玛雅。
  校长、老师以为是怒目四大金刚。
  “啊!什么?!”两人大叫,“常董的儿子?!”
  “砰”一声,校长、老师昏倒了。
  校庆第二天,下午放假,一票同学提议去书局,心情不好的倪玛雅婉拒邀约,独自一人先行回来。
  向阿姨交代郑百鸣的行踪后,见四下无人,她溜进地下酒窖,偷了一瓶红酒出来。
  “认自己之不是,即清心丹;想他人之好处,即顺气丸。见人不是处,只消一个‘容’字;自己难过处,只消一个‘忍’字。”
  “容者,容人所不能容,天也;忍者,忍人所不能忍,地也。人能效天法地,大无不包,细无不载,圣人也。”
  唉,她是凡人,不是圣人。
  倪玛雅自言自语后叹了口气,她接著东张西望、前看后瞟,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伤心。
  “忍的功夫就是要做到——怒到发指能息得下,苦胜黄连能咽得下,痛到心头能止得下,话到口边能停得下。”
  在偌大的宅邸绕上一圈,由东侧晃到西侧,再由前方逛到后方,却发现每个地方都不够隐密。
  “忍的开始是痛苦,但忍的结果是和乐。”她边念边走著。
  找来找去,找不到一处满意的地方,最后她走进张承恩的房间。
  “能忍为君子,坚忍为豪杰,化忍为圣贤。”
  一味的忍,到最后还是会爆发,所以要化忍,化忍的境界,即是无生法忍,可是……好难!
  “横逆而来看修养,心头愤怒看涵养。”
  忍忍忍,忍到回来才发泄,她够有涵养了。
  “退一步自然幽雅,让三分何等清闲,忍几句无忧自在,耐一时快乐神仙。”
  她不快乐,她非常的不快乐!从书包内拿出藏好的红酒,拉开抽屉取出开瓶器,拔掉木栓她仰头就猛灌一口。
  “快乐在满足中求,烦恼从多欲中来。”
  好难喝!她蹙眉皱鼻,小脸挤成一团,直吐著舌。这是啥米碗糕酒?难喝死了,她是不是拿到劣酒了?
  “笑能却病,喜能忘忧,慈能与乐,悲能拔苦。”
  藉酒浇愁,愁更愁;喝酒消火,火更大。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气爆,中了仇人的诡计,气坏身体,闷出内伤来。
  “善似青松恶似花,如今眼前不及它,有朝有日霜雪下,只见青松不见花。”
  耐她、忍她、让她,再过几年且看她,风水是轮流转的。
  好!学弥勃佛,有人骂老拙,老拙只说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有人唾老拙,任它自乾了。我也省力气,他也少烦恼。
  再灌一口酒,踢掉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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