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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夜话-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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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着亲戚的情分,林家招待的极为仔细,从床褥衣袜,到茶盏笔墨,样样都是上等货色,院子里又收拾的雅致,正适合温书求学。
林致远只在头一天请吃了顿便饭,此后只叫唐信照看着,君子之交淡如水,林家旁支的这三人也明白道理。
这一日,黛玉用过早饭,正和惜春说话,雁蓉急匆匆的进来:“姑娘,罗大娘来说,外面有人递了帖子,说是益州郑家的太太,和姑娘是亲戚,特来上门走走亲戚。”
益州的郑家?莫非是那位送自己翠镯的郑舅妈?黛玉望向惜春:“妹妹还记得上回在老太太那见到了郑家人吗?”
“记得呀,不过,她和姐姐不过是一面之缘,又是个长辈,若是有什么话只管说一声,怎么还来了?”惜春崇奉老庄思想,人性本恶,道法自然。她向来不吝于以恶意揣测人心,“姐姐还是不要见的为好,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郑舅妈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林姐姐当面拒绝也不好,我说不如称病只叫你们家的管事嬷嬷出去就好。”
黛玉笑骂道:“你是个小糊涂,若真像你所说,那我们家的名声可是彻底的不要了,就连外祖母也会斥责我不懂规矩,先不提郑舅妈来做什么,单凭她一个长辈来瞧我们兄妹,这就是她的好意,再者,人家的闺女就要当王妃了,真有什么大不了得事儿只管求一求皇上,或是三皇子,用得着我们嘛。”
惜春嗤笑道:“什么王妃,不过是个小妾,只是说的体面了一些罢了,我就看不上这样卖女求荣的爹娘。”
黛玉怕惜春见了郑舅妈说出什么傻话,忙叫雪雁拉了她到园子里去逛逛,自己穿戴整齐往扇台厅去。
郑舅妈今日穿了件刻丝金如意云纹缎裳,下面是缎地绣花百蝶裙,满脸的喜色,正与端茶水的丫头问话。
黛玉上前一步,巧笑道:“叫舅妈久等了,给舅妈请安。”
郑舅妈忙拉住黛玉的手:“好孩子,快就舅妈瞧瞧嗯,看样子你们在这儿住的还不错,我昨儿去了老太君那里,一问才知道你和你哥哥搬到了莲花胡同这儿住,傻丫头,你不早点说,我们家现如今就买了前街的宅子,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我若早知道你们家搬到这,还不早早的来瞧你。”
“应该是我们去给舅妈请安才是,不过一想舅妈八成是忙着给表姐筹备婚嫁,我们去了也是打扰。对了,姐姐的好日子已经是定下了?”
郑舅妈要不是有大事来求林家,自己那儿还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定了定了,就在明年的三月,你表姐现如今在家和宫里面的嬷嬷们学规矩哎呦,辛苦着呢,我看了心疼的不得了,偏你姐姐还安慰我,说是皇家的规矩大,现在不好好学将来必然有吃亏的时候。我这个女儿啊,就知道心疼别人,亏待自己。”
黛玉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人家都有亲娘疼惜,自己呢,母亲早逝,若不然也不会过了一段寄人篱下的日子。
“我虽没见过表姐,但是想来表姐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姐姐大婚之日,黛玉一定亲自去贺。”
郑舅妈微笑着看着黛玉,这真是个有着玲珑心肝的闺女,若是自己生的该多好?若林家大爷也是自己的儿就更好了,郑舅妈笑道:“你去了,你表姐自然是高兴。我上次回家把你的事儿和那丫头一讲,她喜欢的不得了,说是天下间还有林姑娘这样的人物?她在益州那种荒蛮之地听都没听说过,林姑娘若不嫌弃你表姐,改日就去我们家坐坐。”
郑舅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终于点到正题上。“林姑娘不知,我们老爷前两日进京了,昨儿我们才去的老太君那边。”
“果真既然是舅舅来了,表姐出嫁岂不是更加的风光。”
林黛玉这回却不提上门拜见的话,闺中女眷们见个面还算是不出格,但有了陌生男子,这就不好搭话了,更何况郑将军不过是自己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
郑舅妈叹了口气:“我们家闺女哪有那个福分,老爷能留到过年都是皇上开恩了,再不敢奢想太多,此次进京是为了给皇上祝寿,这不,舅妈正为这事儿犯难呢,益州那地方荒凉,我临来的时候你舅舅便嘱咐我在京城淘换些贵重的器物做寿礼,我们家虽贫素些,但是孝敬皇上的东西可不敢大意。可是选来选去,好一点的东西都叫那些权贵人家给定走了,这一个来月舅妈是日日的犯愁,没一天能睡安稳的。刚你表舅一进京便数落了我一顿,唉。”
郑舅妈长吁短叹,神情极近哀怨,和黛玉刚进门时见到的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舅妈别急,皇上是圣明君主,想必也不会在意这个。”
郑舅妈拿眼睛去扫黛玉身后站着的雁蓉,示意她出去。黛玉只当没看见,雁蓉更不会丢下姑娘一人在屋,于是乐得装傻。郑舅妈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林姑娘说的这个我和你舅舅都明白,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家闺女和杜家的小姐一前一后嫁进皇家,虽说是妯娌,但是一正一侧,便有名分在那里摆着。我这个做娘的再不为自家女儿想想办法,将来谁还能抬举她?须知道:女孩想要嫁得好,就要有个厉害的娘家。你虽然还是个姑娘,但却是我的侄女儿,这话我也得教给你。”
郑舅妈一口气说了下来,口中觉得干渴,雁蓉忙倒水斟茶。郑舅妈暗想,刚刚没有眼力见不出去,现在卖乖讨好有什么用。
她继续说道:“你舅舅若不是舍了命杀退敌军,你姐姐也进不了皇子府,你再瞧瞧杜家,姑娘还没出阁呢,杜大人就升为两江总督了,多少人上前去巴结,就是大皇子近来也风光无限。我们家不敢和杜家相比,但也不能太差,林姑娘说是不是?”郑舅妈见黛玉点头,笑道:“所以你舅舅就派人往江南去寻,还真就打听出这么一件宝贝。”
黛玉可算是听明白了,闹来闹去,怕是这件宝贝就在林家,怪不得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黛玉再说话时,言语中便带上了几分的疏离。
郑舅妈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带着几分的讨好说道:“这宝贝叫做‘寒玉暗香鼎’,采集天山千年白玉所制,夏日放在屋中便有无限的凉气,比碎冰好上百倍,更难得的是,那鼎中若放上各种时卉花瓣,就会香气四溢,赛过天下奇香人闻了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黛玉笑道:“舅妈说的真是稀奇,黛玉连听都没有听过。”
“唉,你别不信,这玩意儿也是个老物件了,说是前朝某位王爷的心爱之物,后来天下大乱,东西便流落到民间了。”郑舅妈微微一顿,看向黛玉:“这东西现如今就在林姑娘家,我和你舅舅也是没了法子,这才厚着脸皮上门来求的。”
黛玉忙道:“舅妈可弄错了,我们家若有,我缘何不知?侄女虽然想帮这个忙,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第128章 进京献俘是福是祸
郑舅妈拉着要起身的黛玉,急急说道:“侄女别忙,我们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这东西若真能匀给我们,定用重金酬谢。”
“舅妈可把我给闹糊涂了,黛玉没见过的东西,您就是求了,我也弄不出来啊。”黛玉哭笑不得。
郑舅妈拍了拍大腿,语气夸张的说道:“瞧我这记性,忘记和林姑娘说了。这寒玉暗香鼎是在三年前于江南出现的,被一位苏州富绅买了去。我们老爷听说这件事,派了你琮表哥亲自去了江南,只是人家说东西是买来送人的,琮儿不知说了多少好听的话,才打探到,寒玉暗香鼎是送了林大爷,贺他乡试头名,林姑娘,舅妈也不难为你,若是林大爷同意,咱们继续谈,若是不愿割爱,只当舅妈没提过这件事,别因为个物件白白坏了咱们亲戚的情分,你说呢?”
黛玉正色道:“既然舅妈这样说了,我便遣人去问哥哥一声。雁蓉,你亲自去一趟,将舅妈的话说与大爷听。”
雁蓉机灵的应道,转身出门,在门口处叫住伺候的香珊、香卉,悄声说道:“进去看着点,那个什么郑舅妈若是闹事,你们两个别手软,听见没?”
香卉抿嘴一笑:“雁蓉姐姐放心吧,我们可不能叫姑娘吃亏。”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林致远领着雁蓉进了扇台厅。黛玉一愣,她刚刚不过是说了句场面话,叫雁蓉做个过场,这丫头是怎么学的话?还把哥哥给叫来了。
黛玉忙起身迎了上去,低声嗔怪道:“都是雁蓉不好好的学话,怎么把哥哥招来了,带句话不就好了?”
林致远微微一抬手,示意黛玉不要再问,自己上前给郑舅妈见了礼,“这位就是郑舅妈?小侄林致远在此有礼了。”
郑舅妈眼睛不离的盯着林致远,满脸的笑意,口中不住的念叨:“好孩子,快别和舅妈见外,我要是知道你今日在家,定把你表弟郑琮也叫来瞧一瞧,那小子整日在京中如脱缰的野马,若是见了贤侄,怕要羞臊死了。”
三人落座,致远说道:“刚雁蓉去和我说了这件事,我想了半天才记得那么件东西。我们家虽不大用,但是舅妈知道,它到底是别人送的,贸然转手,叫人误会就不好了。”
郑舅妈一听,就明白这事有戏,端看自己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能交换。
“听说,送侄儿东西的那富绅家中是做生意的?不知道舅妈这有一桩买卖,他是不是有兴趣?”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地处西南的益州虽然偏僻些,但是在那里当官几乎就是个土皇帝一般,郑家在益州扎根已有数百年,人脉关系处处都在。郑舅妈就是受了丈夫的委托,来和林家做生意的。都说商人位低,但是人人又都喜欢着真金白银,郑将军和郑舅妈在家中苦思了许久,才想出这么个主意,他们出人,林家出钱,一起打通西南商路。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引子诱不诱人?
郑舅妈讪然而笑:“你们舅舅现在也管了西南几万兵马,我们住着的益州离着幽州最近。幽州城不打仗的时候常有黑市贩卖货物,羌夷的商人也去,中原的客商也有,中间一倒手,这利润就叫人吃惊。羌夷人喜欢咱们那边的丝绸、珠宝,中原人呢,又偏爱羌夷的宝马良驹、金银器皿。若是贤侄愿意做这个中间人,咱们可以联手嘛,我们派兵来保护商队,保准大路通途,没一个贼人敢来。”
黛玉生怕哥哥犯糊涂,应了郑家舅妈的话。于是打岔道:“怕是要叫舅妈失望了,我哥哥只懂得读书,什么生意买卖的一概不懂,舅妈还是找个明白的人搭伙才是上策。”
郑舅妈不以为然,她临来的时候可是问明白了,林致远小小的年纪就能在苏州立足,将自家产业越做越大,这样的人还敢称不懂买卖?那天下间便再找不出一个陶朱公了。
“林姑娘还是信不着舅妈啊。”郑舅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莫不是以为郑舅妈也和你那个不着调的二舅母一样?拿了一沓子破纸就想换二十万白银?”
林致远哈哈大笑:“原来舅妈也知道这件事儿了?”
郑舅妈嗔道:“别说你们两个小孩子,就是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也没见过那样的亲戚。昨儿我去的时候巴巴的把我领到她们正房,说是有件要紧的事儿和我商议。说来说去,就是个粮券的事儿,非要拉着我们家入伙,还说当日你们兄妹俩求到她那儿死活要投钱,她没干,只把这等赚钱的买卖和我们谈。”郑舅妈嗤笑了一声:“也就只有你那个二舅母能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
林致远心里这个乐啊,难得有这个一个敢和王夫人对着干的人,故意说道:“舅妈慎言,再怎么说,二太太也是贵妃娘娘的生母,将来表妹进了皇子府,怎么也算是娘娘的儿媳。”
郑舅妈娘家也是西南望族,家中叔伯兄弟众多,又半数在军中效力。从小养成了郑舅妈男孩儿般的爽利劲儿。王夫人做事粗俗,心眼儿又小的跟个绣花针的针孔似的,她最瞧不上了,“什么儿媳妇,那个元妃娘娘能不能喝上我们姐儿的茶还未必呢,再说,宫里面自有皇后娘娘主事,那才是正经的婆婆,昨儿我回绝了二太太,哎呦喂,你们兄妹俩是没瞧见她那个脸色唉,真是比活阎王还要黑,我还奇怪呢,不都说荣国府的二太太是吃斋念佛的吗?难道是为了镇住身上的神魔?”
黛玉头回听这么尖酸刻薄的话,心里的笑意几乎就忍不住,只能低头狠狠的掐自己的手背,肩膀甚至还微微的颤动。
林致远重重一咳,肃然道:“郑舅妈既然看上了那东西,也罢,算是致远做个顺水人情。我这就叫管家去库房里找,好在此次进京,这些贵重的玩意儿都是带着的。舅妈只管在家中静等,明日一早我就命人送到府上去。”
郑舅妈大喜:“贤侄真是个爽快的人不过,这商队的事儿……”
“我妹妹说的很是,致远是个书生,读书科举才是正经。”
郑舅妈正要劝说,林致远忙道:“小侄听说,此次西南大军生擒了羌夷的皇子?可是当真?”
郑舅妈面色不自然的笑道:“啊?是吗,怎么没听我们家老爷说过这事儿?”
林致远轻轻一语道破对方拙劣的谎言:“人人都说,郑大人此次是来京献俘的。”
“没有影的事儿贤侄可不要听人乱说,这都是朝廷辛秘,咱们平头老百姓莫要议论。”
林致远慢条斯理的端起桌上的冷茶,雁蓉忙笑着过来添水,郑舅妈见状,知道自己今日的只能事成一半,所幸寒玉暗香鼎到手了,至于老爷说的商队的事儿,还是从长计议吧,郑舅妈从袖口中掏出了几张银票,对致远二人笑道:“这是老爷叫我带来的一万两,舅妈不能白要你们的东西,多少也就是这个意思,或是差了价,你们兄妹俩可别跟舅妈计较。”
郑舅妈将银票塞到了黛玉的手里,又说了几句家常话,这才起身告辞。
兄妹二人送了客,回转到扇台厅,黛玉将那银票如数的交给致远:“哥哥快收好。”
林致远不接,反笑道:“妹妹怎么接了这钱?我还以为你不会要呢。”
黛玉俏皮的眨眼,“我为什么不接?一来,那东西是哥哥的,她想要自然是付出代价的,二来,郑舅妈就算是亲戚,也不过是一面之缘,我可没那么大方,上万两银子的东西说给就给,对了,”黛玉忙问:“哥哥,你把东西给了郑舅妈,怎么和你那个朋友交待?”
“不妨事,我那老友当初买了不过是玩几日的新鲜,后来又扔给了我,全不当回事儿。我嫌弃那玩意儿香味太重,早叫罗管家堆在库房里,要不是郑舅妈来,我早把它忘了不过,我做这个顺水人情也是想探个虚实。”
黛玉诧异的重复道:“虚实?”
林致远肃然说道:“你没看见郑舅妈听见献俘时的表情?”
黛玉回想了一番,说道:“怎么没看到,脸色极不自然,哥哥就说了那么一句,她不但忙着否决,还利索的给了银票。可是献俘不献俘的,和咱们有什么关系?郑舅妈说了又能如何?”
林致远白了她一眼,心道:严嬷嬷教的都忘到天边去了。
黛玉突然惊叫一声“呀”,忙对林致远说道:“这个郑舅妈怎么这样,羌夷被抓了皇子,必然是对朝廷心生不满,若是频频进犯闹事,谁还能安心做生意?她这么急着拉咱们家入伙,肯定是没存好心不成,这银票明儿就还回去,东西我们也不给了,真是可气。”
黛玉的小脸气鼓鼓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林致远笑道:“妹妹快别气,郑舅妈未必就和二太太似的想要空手套钱,或许是郑将军的官越做越大,于钱财就看的越来越重,但是他们家能在西南扎根百年,不会做没把握的买卖。我现在担心的是……”
黛玉见致远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哥哥担心什么?”
林致远自嘲的一笑:“没什么,许是我多心了。”
黛玉略一思索,“哥哥莫非是担心那个羌夷人来京城闹事?不会的,咱们京中有御林军拱卫,皇上的大寿又近在眼前,连罗大娘都说,现在街面的官兵比平日里多了数倍,那些蛮子怎么会自投罗网?”
林致远可没妹妹那么好的心态,他笃定,羌夷人是要来闹事的,只不过,林致远现在最犯愁的是……莲花胡同离着官道太近,若从宫中逃越出来,这边可是必经之地啊。
第129章 兵马司是非难琢磨
这日中午,兄妹四人在扇台厅正用饭,外面忽传来阵阵脚步声,守在二门的小丫头来报,说是东平侯世子到了,正往扇台厅来。
黛玉忙放下碗筷,要领雪琪退到内室去。林致远微微一笑,劝道:“罢了,罢了,你们也不用躲,又不是什么外人,妹妹只把修杰当个大哥就好,他那人不拘这些俗礼的。再者,今儿有我们雪琪爱吃的素脆鳝,管妈妈可是下了大功夫,你们两个走了,这一盘子的好东西只怕都进了荣泽的肚子喽。”
小不点荣泽嘴巴嘟嘟的,正拿着小汤匙在碗里挖啊挖啊,一会儿一个炸芋头球,一会儿一块蜜汁火方,忙的是不亦乐乎。黛玉再瞧已经放下筷子准备漱口的雪琪,举止间更显得乖巧懂事,于是亲用羹匙盛了小半碗的碧粳粥给雪琪,又吩咐道:“雁蓉,去准备新的碗筷,沈大哥这个时候来也不知道吃没吃,再叫管妈妈添几个菜。”
沈修杰一只脚跨进扇台厅,乍见齐刷刷坐着的兄妹四人,微微一愣,再想到林姑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另一只脚就不知道该不该往里面迈了。
林致远笑道:“怎么?我们几个莫不是什么猛虎野兽,叫世子大人动也不得?”眼神中充满了揶揄,黛玉和身后的丫鬟们都忍着偷乐。
沈修杰干咳了一声,收起刚刚的尴尬,复神态自若的往厅里走,雁蓉忙将杯盏摆好,又端上热气腾腾的山药粥。沈修杰就势喝了一口,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这才笑道:“可是让两位妹妹见笑了,我这是从一清早到现在才吃上热乎乎的饭菜。”
黛玉说道:“沈大哥一个人住在老宅子,自然是没有在江南的时候方便,若是不嫌弃就常来我们家,你喜欢什么就叫人去做,厨房的管妈妈也是打江南带来的,做的苏州菜很是地道。”
“妹妹万万莫信他胡说。”林致远不客气的给好友拆台,“他现如今在五城兵马司做副指挥,每日巴结请客的人能从衙门口排到北门去,我昨儿叫唐信去请他来,他们管家说,已经三天没见人影了,若不是知道这小子是皇上的亲侄儿,我都差点以为是有人绑了票,准备跟了老管家去救人呢。”
正巧前一阵子郑舅妈来求寒玉暗香鼎,自己留心京城走势,林致远担心刚刚做了五城兵马司副指挥的沈修杰吃大亏,便想找沈修杰来细细的商议。
沈修杰夸张的叹气:“别人不知道,致远你还能不知道那五城兵马司是个什么所在?我们那儿有一位正主,眼瞅着就六十了,每日来衙门就差叫人抬着,走路直打颤。三位副指挥,一个家里妻子泼辣,常去闹事;一位忙着给儿子找关系去考武举;还剩下一个,他亲娘偏偏是京城里鼎鼎有名的贤媛郡主。不怕林妹妹你们笑话,我刚去衙门第一天,贤媛郡主家的大儿子就来了,说是郡主娘娘要见我。我当时还挺蹊跷的,他们家和我们家并无瓜葛,以前也没什么往来,找我做什么?”
荣泽屁颠屁颠的问道:“大哥哥可是去了吗?”
沈修杰摸了摸荣泽的小脑瓜,点头道:“去了。我心思着啊,毕竟是我娘那一辈的人,说不定是两个以前有交情,我不去也不好。你们猜,贤媛郡主叫我去做什么?”
黛玉跟雪琪好奇的瞪大眼睛。
沈修杰苦笑道:“猛向我打听,皇上派我到五城兵马司是什么意思?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贤媛郡主早就盯上指挥使这个位置了,就等那位老大人回家荣养呢,我这半道杀出来的黑马,贤媛郡主心里能好受吗?”
林致远接过慕蕊递来的紫砂壶,为沈修杰满满的斟上茶水,轻声说道:“那位贤媛郡主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溺爱儿子,想必当初谋划到这个副指挥的位子也费了不少的气力?”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留了意,专叫我们管家去打听,才知道,当初为了叫让她小儿子进五城兵马司,贤媛郡主甚至求到了先皇后那儿。上下疏通,结果现在的五城兵马司几乎就是这位赵副指挥的天下,我是寸步难行啊,要不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三天不着家,他们憋着一大堆的难题等着我呢。”
沈修杰其实委屈的很,自己根本不想在这么个破地方养老,早知道当初进京是这么个出路,还不如瞒着母亲跑到西北大营去呢,至少能杀一杀羌夷人的锐气,总比在这里和那些人勾心斗角的好,他跟林致远不同,他更喜欢用拳头说话。
黛玉听了沈修杰的话大吃一惊,不由得问道:“沈大哥不是皇上亲自任命的吗?难道这位贤媛郡主连皇上都不理会?”
林致远替他答道:“皇上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事事都想到?况且,听修杰的意思,他们家当年找的是先皇后娘娘的关系,皇上心里未必就高兴。”
“不错,我听宫里面的老人说,帝后关系甚是淡薄,若不然四皇子怎么守在后陵迟迟不归?”
黛玉见这两人说的事儿越加的隐晦,这满屋子的丫鬟伺候,保不准谁嘴碎就传了出去,于是忙道:“哥哥,我们也用好了,你还是与沈大哥去书斋说话吧。那儿,清净。”黛玉重重的咬了“清净”二字,生怕致远听不明白。
黛玉领着荣泽和雪琪去繁花坞玩,沈修杰跟着林致远往书斋的方向去,一路上嘀嘀咕咕的。林致远没好气的说道:“不就是一顿饭嘛,已经吩咐厨房做你爱吃的松鼠鳜鱼,叫你过过嘴瘾。”
“真的?这个时候哪来的鳜鱼?”沈修杰不怀好意的笑道:“老实说,是不是嘴馋了?偷藏了这好东西。”
也就瞧在这二人是多年的至交,换了一般人说这话,主人家怕早将他打了出去,没这么个说玩笑话的,林致远哼道:“你再胡说,下次可没地方蹭饭了。”
沈修杰混不在意老友的指责,反倒美滋滋的赞道:“多久没吃到管妈妈的菜了?苏州的老饕们谁人不知,松鼠鳜鱼可是她的拿手绝活,要我说,你还不如叫管妈妈上我那儿去待一阵子,真是白白浪费了人家的好手艺,在你们这儿整天的素菜素汤,看着就没胃口。”
林致远懒得理会这家伙,快步往自己的院子去。
厨房的管妈妈和沈修杰也熟悉,知道是他来,笑呵呵的对传菜人说,叫世子爷留着肚子饱餐一顿。不一会儿的功夫,花厅里黑漆带雕花的六角桌上摆了四凉四热的菜,荤素搭配,小巧精致。除去松鼠鳜鱼,更有巴肺汤、碧螺虾仁、响油鳝糊等,沈修杰刚在扇台厅的时候根本没好意思多吃,谁叫林家的姑娘眼巴巴的瞧着自己呢?若是吓到了林姑娘,致远还不找自己拼命?
沈修杰不客气的叫慕蕊又添了一碗碧粳饭,惹得慕蕊笑道:“世子爷可真是好胃口,我们家大爷也没这样的好口福。”
林致远蚊子似的哼道:“可与你说啊,现在街面上这米价是越来越贵,你可替我们家省着点。”
“当我不知道啊,你忘记我现在是干什么的?整日就在街面上游荡,别说是米价,就是南街上有几家卖粮的铺子我都快背下来了。”沈修杰越想越气,啪的放下筷子,与林致远说道:“要不我和皇帝舅舅说说,换个地方呆呆?这五城兵马司我是做不下去了。不是东边倒了墙,就是北边走了水。你说我成天忙的是什么?时不时的还要去看贤媛郡主那老太太的脸色,我这不是倒霉催的吗?当初真就该听老杜的话,索性来个先斩后奏,到了西南大营再说。”
林致远拿着本书,一边看一边分心的与沈修杰说道:“你去了,公主殿下能亲自把你拎回来。这位贤媛郡主敢在你面前硬气,不过是因为她父亲与先帝是一母同胞,他们家在京城的根基又远远的深于东平侯府,和她计较没什么意思。”
沈修杰一拍额头,无精打采的说道:“要不然咱们俩换一天试试,我跟着佟太傅去读书,你帮我巡街?”
“好啊,要是我,保证三天就能叫贤媛郡主家的小儿子乖乖的回家,不敢再找你的麻烦。”
沈修杰眼前一亮,笑得极为谄媚,凑上来一拍林致远的肩膀:“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快说来听听,我现在是看明白了,这五城兵马司,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一山是难容二虎。”
他见林致远盯着书上的八股文瞧个不停,一把就将书扔在了桌上,“别看了,先想想我的事儿才是正经,这破玩意儿,什么时候看不好。”
林致远把腿一翘,双手交叠的摆在膝盖上,“算了,这办法太过阴毒,还是不说的好。”
“别啊,”沈修杰急急的说道:“我还不知道你,打认识你开始,出过的主意就没有不成的?这回可要助我一臂之力,说不定,曲君昊那厮还等着看我的热闹呢。”
虽然是表兄弟,更是未来的内兄弟,不过,沈修杰和曲君昊的关系确实没有表面上的那么融洽,这二人之间的矛盾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只是不知道是蜻蜓点水,或是惊涛骇浪……
第130章 好兄弟出人又出力
自走马上任这段日子以来,沈修杰是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他算是服了这位贤媛郡主,不就是个指挥使的位子嘛,至于这样兴师动众的?要不是皇上舅舅发话,他还真不稀罕。
不过就是要走,也要风风光光的离开,所以对于致远的话,沈修杰极为上心,“你这小子是不是又想狠敲竹杠?我那点儿家底也你知道,除了我的那口赤霄宝剑,你看上了什么自己去取。”
林致远一乐,“把你那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个好玩意儿,好在你有自知之明,不舍得将赤霄拿出来。算了,我也不惦记它。先说说我的法子,你要是觉得行,就试一试。”林致远屏退了周围伺候的人,才缓缓说道:“贤媛郡主虽然宠溺儿子,但是偏心极重,这在京城中的社交圈里不是什么秘密。她如今施压于你,就是为了给小儿子寻好亲事而增加筹码。指挥使和副指挥使,差别还是挺大的。当年裴御史弹劾郡主家兼并土地,皇上不但在金銮殿上杖责了郡马,更收缴了三千良田,这事儿你是否记得?”
沈修杰说道:“没错,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林致远接着道:“我进京之后就派韩胜去京城周边寻找良田,准备购上几千亩,留作林家以后的根基。当时就打听到了贤媛郡主家的小庄子,我想,郡马既然都被打了,这小庄子就该收进户部里吧,花上点银子,买下这片地还是值得的。谁知道……”
沈修杰恍然大悟,忙道:“谁知道皇上根本没收缴,只是做了个样子,是不是?”
“不错,贤媛郡主竟然谁都没告诉,悄悄的匿下了地契。”
沈修杰知道他一向是足智多谋,这些私密之事保不准是哪里来的消息,“你怎么一清二楚?刚刚都说了贤媛郡主谁也没告诉,你可别是信口开河,胡乱猜的。”
致远站起身,从博古架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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